小哥倆連忙抓住門框。

    “松手！”顧承禮高聲道。

    小牛開口,“不打我們就進去?！?/br>
    顧小貓跟著使勁點頭。

    “不打你們?！苯裉焓情_學第一天,不論他倆怎么皮,顧承禮都不能把孩子揍得眼淚汪汪的去學校,“去不去廁所,不去廁所把我昨天教你們的詩背一遍?！?/br>
    小貓忙不迭道：“上廁所?！?/br>
    顧承禮料到他會這么說,立即松開他。

    兩小孩拔腿往公廁跑。

    片刻,顧承禮隱隱聽到小牛在喊他。

    沈如意不禁說：“去看看又怎么了?！?/br>
    “忘記拿紙?！鳖櫝卸Y拿兩張紙過去,倆小孩已扶著褲子移到公廁門口。

    顧承禮連忙疾走幾步,給他倆擦干凈就朝他們屁股上一巴掌,“多大了？還光著屁股到處跑?！?/br>
    “沒有到處跑?！毙∨Ｌ崞鹧澴泳屯遗?。

    顧承禮連忙追上去,伺候好三個孩子，就檢查小貓的書包。

    四根鉛筆都削的好好的,顧承禮就把灌滿開水的軍用水壺以及餅干和糖果放進去。

    八點左右,顧承禮抱著小兒子,沈如意牽著倆大兒子一邊往學校去一邊交代,“放了學就去醫院，要讓我知道你們亂跑——”

    “就揍得我們屁股花開朵朵?！鳖櫺∨＝拥?。

    沈如意擰住他的小耳朵，“知道就好。水壺里面是開水,想喝的時候喊老師,千萬別自己倒。不準惹事，不準調皮，不準跟老師頂嘴。貓兒,記住沒？”

    顧小貓晃悠著他娘的胳膊，“記住啦，記住啦。不想去醫院就在學校門口等爹來接我們?！?/br>
    “看來是真記住了?！鄙蛉缫廪D向顧承禮，“要是臨時有事，使人跟我說一聲，我們中午就不回去了?！?/br>
    小牛扭頭問，“不回去去哪兒？”

    “在醫院吃?！鄙蛉缫獾?。

    小牛還沒去過醫院，“娘，今天可以在醫院吃嗎？”

    “醫院飯菜不好吃，沒油沒鹽，比咱家的清水煮魚還難吃?！鄙蛉缫馓嵝阉?。

    倆孩子同時搖頭，“不要在醫院吃?！?/br>
    現如今的寒暑假沒個統一標準，比如南方有收水稻或種水稻的忙假，北方有收小麥的忙假，忙假放多少天，寒假或暑假就去掉多少天。

    部隊不歸地方管，自然是按照部隊的實際情況來。

    沈如意前幾天才弄清楚開學日期。

    開學日期定下來當天，沈如意就去醫院報道，然后被分到門診部。

    原來門診部只有一個西醫，偏偏家屬大院的人更信賴中醫，認為西醫治標，中醫治本，所以有點不舒服就去中醫科室，常常搞得中醫科室看什么病的都有，整天亂的跟菜市場一樣。

    中醫科室也想派個大夫到門診部坐診，一是他們忙，二是年輕的降不住那些大爺大媽，年齡很大且醫術高明又不能天天過去?？山裉烊ッ魈觳蝗?，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紛爭，因此一直沒敢派人去。

    中醫科室起初不敢讓沈如意過去，沈如意想到原主打小就跟著沈老爺子認識藥材，偶爾還出去看診，年齡不大懂得不少，坐診還有補貼，沒人的時候還能看孩子，沈如意便主動請纓。

    中醫科室的老中醫又表示，頭一個星期，他們可以幫忙看一下藥方和病人，醫院方面沒了后顧之憂，沈如意的工作便這么定下來。

    顧承禮把兩個大兒子送到教室里，到醫院大廳，最先看到的是東邊有個窗戶，后面坐著一穿白大褂的男人。

    顧承禮正想問沈如意在哪兒，就看到西邊窗戶打開，桌上坐著一小孩，不是顧小柱，又是哪個。

    顧承禮走過去。小柱兒伸手要抱抱。

    “你娘呢？”

    “在這兒?！鄙蛉缫鈴陌撞计溜L后面出來，已套上白大褂和名牌。

    顧承禮不禁問：“后面是更衣間？”

    “什么更衣間啊。就是一張床?！鄙蛉缫獾?，“剛剛問東邊的張醫生，他說這是醫院給我們中午休息用的，他那邊也有。你怎么還不去上班？”

    顧承禮看一眼小孩，“我擔心他鬧?！?/br>
    “這里人來人往的比咱家還熱鬧，沒事的。你快去吧，回頭讓認識我的醫生看到又得調侃咱們?！鄙蛉缫獾?。

    顧承禮失笑，“上班第一天，誰認識——”

    “咦，這不是沈醫生嗎？這么早就來了啊?！?/br>
    顧承禮的呼吸驟停，回頭看到一中年女子和一個年輕女子朝他們走來。

    “這位就是顧團長吧？”中年女子笑著問。

    顧承禮不禁看向沈如意。

    沈如意沖他挑了挑眉，你不是說沒人認識我。

    “您是？”顧承禮試探著問。

    中年女子道：“我是婦產科的，我姓鄭?！?/br>
    “哦，你就是那個鄭醫生?！鳖櫝卸Y恍然大悟。

    鄭醫生頷首，“是的，就是我。這就是小柱兒吧?！?/br>
    沈如意拍拍小孩的屁股，“喊姨姨?！?/br>
    “姨姨?！毙『⒘⒓春?。

    鄭醫生摸摸小孩的小腦袋瓜，“真乖?；仡^姨姨再來找你玩兒?！睕_沈如意笑笑，就跟同伴去婦產科。

    兩人一走，沈如意就看向顧承禮，“這下不擔心了吧？”

    “你看病我一百二十個放心?！鳖櫝卸Y不待她開口，“時間不早，我得走了?！贝蟛骄屯庾?。

    沈如意嗤一聲，把孩子抱到懷里，把沈老爺子留給她的札記拿出來，教孩子念書，順便再熟練一下那些繞口中醫名次。

    “小沈，小沈——”

    “媽，人家是沈醫生?！?/br>
    沈醫生抬起頭，窗口外站著兩個人，一個瘦高瘦高的，五十來歲，一個二十來歲，身形微胖，但兩人一點不像，十有八九是婆媳。

    沈如意把孩子放到地上，給他一個毽子，就問：“你們找我？”

    五十來歲的女人問：“小——沈醫生，你咋在這兒？”

    “我從今天起就是中醫科室派過來的坐診大夫了?！鄙蛉缫庵敢幌峦饷?，“有凳子，你們坐。找我啥事？”

    五十來歲的女人下意識往四周看，見人來人往人不斷，“咋在這邊坐診？人家大醫院的大夫都是在屋里，喊一個人進去一個，里面的人出來下一個才能進去?！?/br>
    “這不是咱們這兒地方有限忙。只能在大廳搭兩小間?！鄙蛉缫庑χf，“等咱們有錢了，肯定弄個像樣的門診室。您二位誰看病??？”

    年輕的女子下意識看她媽。

    她媽反問沈如意，“你覺得我倆誰有??？”

    沈如意心說，我覺得你倆都有病。

    當她閑著沒事干呢，跟她逗趣。

    沈如意認真打量她一番，臉色有點泛黃，嘴角很干，精神狀態反倒很好，年輕的女子面色紅潤，但精氣神還不如她媽。

    沈如意想一下，看向年老的那位：“我該怎么說呢？”

    “實話實說啊?！蹦昀系哪俏徽f。

    沈如意道：“如果上火也算病，那就是你有病?！?/br>
    “你咋知道我上火？”年老的那位脫口而出。

    沈如意笑著說：“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我看的啊。上火挺嚴重吧？”

    年輕的女子連連點頭，“沈，沈醫生——”隨即壓低聲音，“我媽三天沒那個了。剛剛來的路上還說，回頭那個肯定得裂開?！?/br>
    “你這孩子咋啥話都說?！蹦昀系拇了幌?。

    沈如意想笑，“你都到我這兒來了，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秋季比以往干燥，瓜果都過季了，要是再不愛喝水，便秘很正常?；仡^多吃蔬菜多喝水，幾天就調整過來了。

    “聽你這么一說，好像并沒打算告訴我。那就是來給她看??？”轉向年輕的女子，“叫什么名字？幾歲了，結婚了沒？”

    年輕的女子忙說：“二十五，王蓉蓉，結婚了，這位就是我婆婆?！?/br>
    沈如意心中忽然一動，“結婚幾年了？”

    “三，三年多一點?！蓖跞厝氐?。

    沈如意挑眉，“那個一點是多少？”

    王蓉蓉抿抿嘴，干咳一聲，“十一個月零二十八天?！?/br>
    “這叫一點？”沈如意不敢置信。

    王蓉蓉的臉一下紅了。

    年老的女人忙說：“孩子不好意思。沈醫生，別氣?！彪S即抓住兒媳婦手，“快把手腕給沈醫生，讓她給你那什么，把脈?！?/br>
    沈如意瞥一眼一個比一個不著調的婆媳二人，發現她很緊張，“放松，這樣我查不準。再說了，只要不是癌癥，就有治愈的可能?！?/br>
    王蓉蓉頓時放松下來。

    沈如意隨后讓她張嘴。

    王蓉蓉的婆婆又忍不住問：“張嘴干啥？”

    “望聞問切啊?！蓖跞厝仄乘谎?，“別打擾沈醫生?！?/br>
    沈如意大概知道什么毛病，隨后又問問她最近胃口以及精神怎么樣，確定跟自己預料的一樣，就給她開藥。

    王蓉蓉不敢置信，“這么快就查出來了？”

    沈如意點頭。

    兩人相視一眼，都覺得不可能。

    婆婆壓低聲音問：“小——那個沈醫生，你知道我們來看啥的嗎？就，就給我們開藥?！?/br>
    “她沒傷風感冒，你又一副怕人知道的樣子，除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