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晶的臉越發紅了,赧然道：“對不起啊,嫂子?！?/br>
    “沒事?！鄙蛉缫饪匆谎坌≈樱骸拔椰F在說的這么通情達理，以后他們要是真帶個對象回來，哪怕是天仙,說不定我也能挑出一堆毛病?！?/br>
    林晶下意識問：“為啥？”

    沈如意道：“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以后就變成別人的了，你說我能甘心嗎？”

    林晶看一眼窩在沈如意懷里的小孩，難以想象二十年后他領個對象回來的景象,不由得沉默下來。

    吳雙忍不住問：“所以才有婆媳矛盾？”

    “是的?！鄙蛉缫獾?。

    吳雙又問：“不可調和,也不能避免？”

    “當然可以！”沈如意此言一出,兩個未婚女孩同時看向她，被捎帶的小柱子嚇得摟住他娘的脖子。

    沈如意把毛巾遞給小牛。

    顧小牛皺眉：“我還沒吃好呢?！?/br>
    “擦擦手再吃?！鄙蛉缫獍迤鹉樥f。

    小孩哼一聲，就抓他弟顧小貓的手：“擦擦,不擦干凈不準吃?！?/br>
    顧小貓偷偷瞄一眼他娘。

    沈如意笑著說：“顧小牛，這種含沙射影的話對我沒用?！?/br>
    小孩擦擦臉，反手把毛巾扔給她。

    沈如意接過去放到一旁，就問林晶：“你媽和你嫂子她倆關系咋樣？”

    林晶想說她不知道，仔細一想：“好像還行?！辈唤聪騾请p。

    吳雙不禁問：“你說過你媽嫌你嫂子嬌氣?！?/br>
    “偶爾抱怨一下，而且還不敢當著我嫂子的面說?！绷志дf著，轉向沈如意：“這不算矛盾吧？”

    沈如意道：“不算。我也經常嫌顧小牛不講衛生?！?/br>
    顧小牛頓時氣得站起來，大聲質問：“我啥時候不講衛生了？”

    “剛剛?！鄙蛉缫獾?。

    小孩氣焰頓消，噘著嘴嘀咕：“又沒拉屎?！?/br>
    “廁所臟不臟？”沈如意又問。

    小孩頓時沒話了。

    楊紅梅笑著打圓場：“好了，好了，咱們小牛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西瓜忘了，對吧？小牛?！?/br>
    有了臺階，小孩順坡下去：“對的?！?/br>
    沈如意瞥他一眼，懶得揭穿他，問林晶：“知道為啥你媽和你嫂子相處的還算融洽嗎？”

    “為啥？”林晶想也沒想就問。

    沈如意道：“你媽和你爸感情好?！?/br>
    “就這？”林晶不信。

    吳雙也不信。

    沈如意點頭：“對，而且只有這一個原因?！?/br>
    林晶和吳雙相視一眼，林晶起身移到沈如意身側，歪著頭盯著她。

    沈如意笑著問：“在你們家是誰當家作主？”

    “小事我媽做主，大事我爸做主?！绷志У?。

    楊紅梅好奇地問：“比如？”

    林晶想想：“柴米油鹽人情來往都是我媽說了算，國家大事聽我爸的?！?/br>
    楊紅梅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著：“那不就是你媽做主嗎。國家大事又不是你們家的事?！?/br>
    林晶楞了一下，“好像是哦?！鳖D了頓，“怪不得我總覺得我爸像妻管嚴?？梢幌胭嶅X的是我爸，他沒必要怕我媽，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鬧了半天不是我多心啊?？墒沁@跟婆媳矛盾有什么關系？”

    沈如意道：“你爸媽感情好，她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你爸，你哥跟你嫂子結婚，你媽非但不覺得有人搶她兒子，反而覺得少了一個負擔或麻煩，能全心全意照顧你爸了?！笨匆谎哿志В骸拔乙菦]猜錯，你媽沒少催你結婚，趕緊嫁出去吧？”

    吳雙和林晶同時瞪大眼。

    沈如意笑了。

    林晶好奇：“嫂子想不想知道我媽都是咋說的？”

    有李玉蘭那個事媽在，沈如意不想知道姚家的事：“我大概能猜到。我還知道你媽做飯前都是先問你爸吃什么?，F在可能還要加上你嫂子?！?/br>
    林晶張了張口，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不是？”楊紅梅問。

    林晶嘆了口氣：“是的?！?/br>
    “那你咋了？”楊紅梅有點擔她。

    林晶揉揉額角，“我一直覺得我媽那個人很傳統，以夫為天，離了我爸不能活……”

    沈如意接道：“其實不是?！?/br>
    林晶點頭：“我媽要真是菟絲花，也不可能啥事都大包大攬的不讓我爸插手。包括我哥第一次帶著我嫂子回來，我爸都是讓我媽看著辦?！?/br>
    沈如意道：“你爸和你媽只是分工明確罷了?！?/br>
    “我現在知道了，一個主內一個主外?！绷志дf著，不禁嘖一聲：“嫂子，你敢相信嗎，我今天之前還覺得沒見過我爸媽吵架，是因為我媽不敢跟我爸頂嘴。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他倆要不是感情真好，咋可能不吵?！?/br>
    沈如意見她唾棄她自己，忍不住想笑：“因為你打心眼里看不起你媽?！?/br>
    林晶下意識想反駁。

    沈如意道：“你真沒覺得他倆不般配?！?/br>
    林晶把嘴閉上。

    沈如意繼續說：“你只看到你爸是師長，卻忘了你爸并非一開始就是師長，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李太白，蘇東坡?！?/br>
    “這倒也是?！绷志c頭，“我爸就不止一次說過，他家以前窮的上不起學，參軍的時候都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他現在的名字還是部隊領導起的呢?！?/br>
    吳雙不禁問：“那他以前叫啥??？”

    “還沒顧團長的小名好聽呢?！绷志дf著，不禁看一眼沈如意。

    顧小牛扔下西瓜皮就問：“娘，爹的小名叫啥？”

    楊紅梅道：“除了鐵柱，還能叫啥?！?/br>
    “鐵柱？”小孩看向沈如意。

    沈如意點頭。

    小孩奇怪：“鐵柱不好聽嗎？我覺得比小柱好聽欸?！?/br>
    沈如意摸摸小孩的腦袋：“不是不好聽。你想想你大伯是黃金的金，你二伯是銀錢的銀，到你爹這兒合該是銅錢的銅，結果卻是最不值錢的鐵——”

    “奶奶不喜歡爹?！毙『⒚摽诙?。

    沈如意點頭：“是的?！?/br>
    “那為啥還給柱兒起名小柱子??？”小孩好奇地問。

    沈如意道：“小柱子是我起的，你奶奶想給他起名叫小狗子，我沒讓她得逞。小柱子和小狗子哪個好聽？”

    “狗子不好聽?！鳖櫺∨u了搖頭，“還沒貓兒好聽呢?！?/br>
    顧小貓一聽這話，大聲說：“娘，我的名字好聽?！?/br>
    “好聽?！鄙蛉缫庥窒胝f什么，扭頭一看，小柱子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楊紅梅問：“要不要把他送屋里去？”

    “屋里太悶，進去就得醒?！鄙蛉缫庾屗上滤?，問林晶：“你爸的小名叫啥？”

    林晶下意識看顧小牛。

    楊紅梅不禁說：“大牛？”

    “咳！”林晶嗆著，連忙別過臉，“狗剩！”

    “咳咳！”沈如意被自己的口水嗆著，隨即不敢置信的看向林晶。

    林晶的臉有些不自然：“你們可不準說是我說的?！?/br>
    “這有啥了?！睏罴t梅不以為然，“老吳的小名還叫二憨子呢?！?/br>
    “啥？”

    三個大人同時問。

    楊紅梅對她閨女說：“你爸在他們家排老二，小時候沒上過學，啥都不懂，又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跟人打架不是掄磚頭就是拿棒槌，跟個憨貨一樣，村里人就叫他二憨子。時間長了，除了他和你爺爺奶奶，就連你大伯都忘了他原來叫啥?！?/br>
    林晶問：“您也不知道？”

    “他不說我哪知道?！睏罴t梅道。

    林晶看向沈如意：“嫂子有小名嗎？”

    沈如意仔細想了想，“沒有。我還沒出生名字就起好了?！?/br>
    “就起這一個？”林晶不禁問。

    沈如意道：“我祖父說如意二字可男可女?！?/br>
    林晶道：“您祖父可真會省事。他仨的大名呢？”看向顧小牛。

    顧小牛開口道：“我叫顧國慶?！?/br>
    “國慶？”楊紅梅忍不住說：“這名誰起的？”

    顧承禮的爹讓沈老爺子起的，沈老爺子很想給曾孫子起個好聽又寓意深遠的名字，可他又想低調，考慮到顧小牛正好是國慶那天早上生的，干脆就叫他顧國慶。

    顧村多是姓顧的，但沒族譜，有些人講究就按照輩分起名，不按照輩分也沒人說什么。顧小貓出生后，沈老爺子就按照小牛的名字往下順，改了一個字，叫顧國棟。

    小柱子出生時，沈老爺子已病逝，他的大名就是顧父起的——顧國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