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第一百四十二章帝心,父心 不知不覺已經出了正月,錦棠宮的恭嬪已經病的起不了床了。 自從崔平將恭嬪生病的消息稟報給隆興帝之后,隆興帝卻也派了太醫去給恭嬪治病。只是憑是哪位太醫給恭嬪診脈,都診不出她得了什么病,恭嬪所有的癥狀只是身體虛弱不思飲食。 太醫們自然不肯承認自己的醫術學的不到家,而且宮中對恭嬪的態度眾太醫都看在眼中。隆興帝是派人給恭嬪診脈,可是卻從沒有過一絲賞賜,也沒有發下一定要治好恭嬪,治不好便要太醫之命的口諭,于是太醫們心中便有數了。 最后的結論竟然是恭嬪郁結于心不思飲食才會導致身體虛弱,如此一來,恭嬪便成了自作自受了。誰都知道恭嬪郁結的是什么,無非是因為失了圣寵唄。于是恭嬪的處境就更加艱難了。 已經服過清心散,被送出宮的莊烴整日里沉默不語,禮部派人來cao持大婚之事,他只比提線木偶多了一絲活氣,明明是十五歲的少年,卻比六七十歲的人還暮氣沉沉。這樣的莊烴,當然不會主動遞牌子進宮請求探望母妃恭嬪。 順寧公主在宮中,倒是急的不行,三番兩次去跪求隆興帝和皇后,請求給恭嬪侍疾,卻被隆興帝一句“不可過了病氣”給擋在了錦棠宮外。 順寧公主不死心,又去求太后,太后已經將恭嬪視為棄子,當然也不會理會順寧公主的請求,如今太后所有的心思都在如此迎接吳王一家回京之事上,恭嬪的死活與太后完全不相干。 順寧公主心一橫,竟然去闖錦棠宮,若是別的太監守門,說不定就讓順寧公主闖宮成功了,可看守恭嬪的卻是崔平,崔平平生最恨的就是恭嬪和順寧公主母女,自然不會讓莊嫣成功闖進錦棠宮。 崔平令人鎖住錦棠宮大門,任莊嫣在宮門外如何喊叫就是不開門。最后驚動了隆興帝,隆興帝大怒之下,立刻命嬤嬤將莊嫣關入西四宮房,再不許她如此放肆。 恭嬪的病越來越重了,從二月初三開始,她便陷入了昏迷之中,每日里清醒的時候不超過半個時辰,隆興帝并沒有壓下恭嬪病重的消息,甚至還允許得到消息的錦鄉侯府女眷進宮探病。 錦鄉侯夫人帶著大兒媳婦二兒媳婦進宮探病,一來到恭嬪的床前,婆媳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床那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的女人真的是她們那曾經艷光四射的女兒(小姑子)么。 此時的恭嬪已經瘦的如干尸一般,身邊連一絲rou都摸不到,全是硌手的骨頭。她雙眼緊閉,看上去就象是死人一般。 錦鄉侯夫人悲痛欲絕,什么忌諱都不顧,只撲跪到床頭抓著恭嬪的手放聲大哭起來,錦鄉侯世子夫人和二夫人忙也跪在錦鄉侯夫人的身后,用帕子掩著面哭了起來。 錦鄉侯世子夫人自然是假哭,自從她的女兒落選之后,錦鄉侯世子夫人便對恭嬪心生怨恨,如今看到恭嬪的慘狀,她的心里甚至有種說不清的快意,看恭嬪這樣子是熬不了幾天的,不論她在六皇子大婚之前還是大婚之后過世,對于錦鄉侯府二房來說都是極大的打擊。若是大婚之前恭嬪撐不下去,那婚事必然要暫停,得等三年孝滿之后才能成親。若是恭嬪撐過了大婚,新媳婦過門沒幾天婆婆就死了,還怕傳不出那等新媳婦命硬克公婆的話么,胡碧蕓就算是嫁進敬肅郡公府,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想到二房要倒霉了,錦鄉侯世子夫人心里就痛快??! 二夫人的哭可就是真心實意了,只不過她哭的也不是恭嬪,而是她那苦命的女兒。世子夫人能想到的,她當然也能想到。原以為女兒將要成為郡公夫人,以后還有可能成為郡王乃至親王妃,誰知道就在女兒要嫁人的掯節上,做婆婆的恭嬪竟然生了重病眼看著就要死了,她的蕓兒怎么這樣命苦啊…… 唯有錦鄉侯夫人是真真切切的哭女兒,真哭的天昏地暗,卻也沒能將恭嬪哭清醒過來。崔平在一旁冷眼看著,估計時候差不多了,便淡淡道:“胡老夫人,探視時間已經到了,您該出宮了?!?/br> 錦鄉侯夫人一驚,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她們婆媳三人只在恭嬪床前哭了一場,還什么正事都沒辦呢。不過恭嬪一直昏迷著,憑怎么都叫不醒,她便是不哭,也是什么正事都辦不了的。 宮規森嚴,錦鄉侯夫人再不舍,也只能一步三回頭了出了錦棠宮。婆媳三人都知道這一別就是永別了,下次再見,怕是只能見到恭嬪的靈位。 一直到回了錦鄉侯府,錦鄉侯夫人都沒有緩過勁兒,她和二兒媳婦看著張燈結彩披紅掛綠的侯府,心中的難過越發濃烈,這眼看著就要辦喜事了,恭嬪她怎么就…… 二月初七這日,莊烴按著禮部官員告訴他的規矩,上感恩折子以謝父母的養育之恩。隆興帝看罷將折子放于一旁,想了一會兒對陸柄說道:“著人去接敬肅郡公入宮見恭嬪最后一面?!卑慈兆铀?,恭嬪最多只有兩天的命了。 陸柄應了一聲立刻去安排,一個時辰之后,莊烴被接到了錦棠宮。他被引到恭嬪的床前,崔平很敏銳的發現莊烴在跪下之時,眼中閃過一抹怨毒狠厲,這抹怨毒狠厲一閃而過,若非崔平眼尖看了個正著,他幾乎都要懷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母妃……”莊烴叫了一聲,眼中涌出淚水,給躺在床上如活死人一般的恭嬪磕起頭來。 仿佛是莊烴磕頭很誠心的緣故,一直昏迷不醒的恭嬪竟然在此時醒了,她用極為衰弱的聲音喚道:“烴兒……” 崔平和莊烴都是一愣,莊烴忙伸手抓住恭嬪的手,急急叫道:“母妃,兒子在這里?!?/br> 恭嬪無力的張了張口,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崔平見此情形,這才暗暗松了口氣。這一個月以來,崔平可沒少在暗中虐待恭嬪,若是恭嬪告訴給莊烴,莊烴鬧將起來,他縱有陸總管撐腰,也是討不了好的。 莊烴哭道:“母妃,您一定要撐下去……” 恭嬪說不出話,兩顆渾濁的淚滴從眼角滑落,也不知道這是后悔的淚還是含恨的淚。 莊烴叫了一會兒,見恭嬪沒有反應,便也不再說什么了,只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問崔平道:“崔公公,母妃這樣多久了?” 崔平垂首低眉說道:“回郡公爺,自從正月初十之后娘娘便不思飲食,出了正月更是連一粒米都吃不進去,每日只能進些參湯?!?/br> 莊烴皺眉點了點頭,他心里如何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不思飲食,分明是他的父皇存心要恭嬪死,還特特選在這個時候,父皇他真夠狠夠絕! 莊烴心里想什么從表面上絕對看不出來,他抬頭看了躺在床上和死人沒有什么區別的恭嬪一眼,轉身便走出了錦棠宮。 崔平見莊烴如此絕情,心中自是倍加提防,一個對生身母親都能如此冷心薄情的人,他的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莊烴剛出錦棠宮,便問守門的小太監道:“這陣子公主可曾來過?” 小太監壓低聲音道:“回六殿下,公主來過幾次,都被擋在宮外不許進門,聽說皇上為此還惱了公主,將公主禁足于西四宮房?!?/br> “什么,嫣兒被禁足了?”莊烴吃驚的低低問了一句,這個消息讓他委實想不到。這陣子莊嫣表現出來的沉穩成熟讓莊烴很吃驚也很歡喜,一個變聰明的meimei會是多么大的助力,莊烴再是清楚不過的。就象是大公主莊靈對于太子和莊煜的幫助一樣,莊烴也需要一個很有能力的meimei支持自己。 小太監沒有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能和莊烴說這些,已經是看了過去的情份了,這小太監從前打碎了一個杯子,原本應該受罰的,卻被當年才六歲的莊烴看到,莊烴為他求了情,才讓他免了一頓板子,所以他才肯冒險告訴莊烴一點消息。 莊烴沉默不語,在錦棠宮外站了片刻就離開了。他直接去了御書房。 隆興帝聽說敬肅郡公求見,雙眉緊緊皺起,他現在完全不想看到莊烴這個不孝不悌的仵逆之子。只揮手喝道:“不見不見,叫他出宮?!?/br> 陸柄外出傳了隆興帝的口諭。莊烴似是已經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藍色素面荷包,對陸柄說道:“陸總管,請你替我向父皇回稟,就說莊烴知道錯了,只因父母在堂不敢行不孝之事,只得割發代首向父皇請罪,這里是莊烴的頭發,請陸總管代呈父皇駕前?!?/br> 陸柄心中一驚,眼光不由看向莊烴的頭發,莊烴似是知道陸柄的猜疑,只解開頸下的飄帶,將赤金頭冠連同一個黑漆漆的發髻一并拿了下來,原來他真將頭發割去,只余短短寸許長,連挽都挽不起來,只能以假發髻遮掩一二。若是不細看自然看不出,可是真要是盯著仔細看,還是很容易就發現破綻的。 陸柄點了點頭,接過荷包回到御書房,向隆興帝如實回稟。隆興帝拿陸柄打開荷包,見里面放的果然是黑黑的頭發。隆興帝皺眉搖了搖頭,揮手道:“命他出宮準備大婚去吧?!?/br> 陸柄應了一聲,再次出門傳話,莊烴沖著御書房磕了三個響頭,口稱:“兒子明日大婚,將要成家立業,特在此叩謝父皇養育教導之恩?!笨耐觐^,莊烴站起來便向宮外走去。 御書房中,隆興帝看著那一荷包的頭發沉默不語,陸柄進來之后,過了好一陣子,隆興帝都沉聲說道:“老六看上去怎么樣?” 陸柄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敬肅郡公看上去精神還不錯,身子好象比前些時候還略胖了些,說話也很正常?!?/br> 隆興帝點點頭,命陸柄將那荷包收起來,然后喃喃自語道:“陸柄,朕是不是太狠心了?” 陸柄心中咯噔一下,他忙躬身說道:“皇上,您可不能這么說,老奴知道這手心手背都是rou,傷了誰您心里都不好受?!?/br> 隆興帝點點頭道:“是啊,都是朕的兒女,傷了誰朕心里都不好受。煜兒走了快一個月了,應該到鬼方了吧?” 陸柄這才暗暗松了口氣,??ね跎碓诠矸?,不能時常在隆興帝面前出現,若然因此讓敬肅郡公鉆了空子那可就太不值得了。六皇子現在看著可憐,可想想他所做的事情,他今日的可憐全是由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實在不值得同情。而且用的手段還那么下作,陸柄對莊烴極為不齒。有他在隆興帝身邊,六皇子就別想能重得皇上的歡心。 “按行程算睿王爺初五就應該到鬼方了,老奴聽說那鬼方可比京城冷多了,也不知道睿王爺受不受的??!”陸柄憂心忡忡的說了一句。 隆興帝的思緒立刻被陸柄的話帶到那瘴氣彌漫,遍地蛇蟲鼠蟻的鬼方。他沉聲嘆道:“煜兒受苦了!” 陸柄心有戚戚然的說道:“誰說不是呢,睿王爺身為皇子之尊,卻甘愿去受那瘴疬之苦,真上讓人萬分敬佩,老奴瞧著睿王爺這股勁兒,和皇上當年可是一模一樣的?!?/br> 隆興帝想起自己年輕時情形,臉上不由浮起來回味的微笑,是啊,當年他也風華正茂,與衛國公嚴信,靖國公季之慎,三人橫刀立馬,是何等的快意威風! 陸柄輕輕退到一旁,他知道回憶從前在沙場上的點點滴滴,是隆興帝最幸福的時光,隆興帝極為享受這樣的快樂。 “無忌這陣子怎么樣了?”想到好友,隆興帝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亡友的遺孤,便輕聲問了起來。 陸柄笑道:“自從皇上為小王爺求了情,小王爺可是松快了不少。不過小王爺對自己要求極嚴,每日主動加了一個時辰的練功時間,老奴活了這大半輩子,就沒見過象小王爺這么懂事上進又自律的好孩子?!?/br> 隆興帝嘆道:“無忌確實懂事,他越懂事,朕這心里就越不好受,若是任安還在,如何會值得讓他的孩子這樣辛苦。當日任安曾對朕說過,他愿意為大燕獻出一生,只求他的孩子將來能平安幸福的活著,不必受他受過的苦。朕對不起任安??!” 陸柄沉默了,季之慎也是他的好朋友,他也知道季之慎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只是終季之慎短短的一生,他都沒能實現自己的心愿,甚至在死之后,他的心愿都很難實現。陸柄知道忠勇郡王季無忌是隆興帝為太子準備的兵馬大元帥,季無忌的一生,也會象他的父親那樣,一生征戰,再難有幾日清閑。 “陸柄,服侍朕更衣,換便服,朕要出宮去看看無忌?!甭∨d帝急急說了一句,便向西里間走去。陸柄忙跟上去服侍隆興帝換上一襲赭石色緙絲織錦皮袍,腰間束了暗金色的緞帶,陸柄也換下自己身上的總管太監的衣裳,換上一套青灰色緞袍,主仆二人穿戴整齊之后便立刻出了御書房,由西便門出宮,直往忠勇郡王府而去。 陸柄經常到忠勇郡王府傳旨,是以王府的門子一見身著便服的陸柄,便都笑嘻嘻的上前請安。陸柄忙道:“小王爺可在府中?” 門子笑道:“在呢在呢,這會兒小王爺應該在演武場練功?!?/br> 陸柄看向隆興帝,隆興帝笑道:“不必驚動他們,朕悄悄進去瞧瞧……” 眾門子一聽陸柄身邊那位氣宇軒昂的爺竟然口稱“朕”,忙都跪了下來,也不敢大聲叫出來,只撲通撲通的磕頭。 隆興帝滿意的笑笑,看來忠勇郡王府的規矩很是不錯,這些門子很是懂禮守規矩。 “罷了,都起吧,不必向里稟報?!甭∨d帝說完便邁步走進忠勇郡王府的大門。 因有君不入臣府的規矩,所以忠勇郡王府自開府之后已經六年了,隆興帝還是頭一次來此。陸柄來的次數可就多了,他快步走到隆興帝的身旁,笑著說道:“皇上,老奴為您引路?!?/br> 隆興帝點點頭,主仆二人徑往無忌的演武場而去。 忠勇郡王府的演武場位于王府東側,占地面積極大,足以同時容納數百人演武。隆興帝還沒走近演武場,便遠遠看到演武場上似有煙塵翻滾,間或會聽到一種叫好之聲。隆興帝遙指演武場的方向笑著問道:“陸柄,你說無忌現在正練什么?” 陸柄笑道:“老奴猜小王爺正在練騎術與射術,除了閃電,別的馬兒再難掀起這樣的煙塵?!?/br> 隆興帝嗯了一聲,不由加快了腳步。聽到得得的馬蹄之聲,看到那翻騰的煙塵,隆興帝心中的熱血立刻被激蕩起來。他直想快些到演武場去,也好縱馬馳騁彎弓射雕好盡抒胸懷! 主仆二人飛快走到演武場,只見煙塵之中,一支利箭沖出直射向不遠處的標靶??吹竭@支射出的箭,隆興帝和陸柄不由都變了臉色,他們都是從沙場中歷練出來的,豈會看不出這一枝箭再難命中紅心。以無忌的箭術,這怎么可能? ☆、第一百四十三章溫馨家宴 演武場四周并沒有站著素日里陪無忌練功的侍衛們,反而站著幾個丫鬟和嬤嬤,剛巧這幾人都是常陪無憂入宮的那幾個人,因此一見隆興帝和陸柄,便都跪下來請安。 嬤嬤和丫鬟們的聲音傳到演武場中,只聽兩聲馬嘶響起來,得得的馬蹄聲便停住了,從漸漸落定的塵埃之中走出來兩個人,一個自然是無忌,另一個卻是讓隆興帝和陸柄都很驚訝的季無憂。 無憂無忌上前給隆興帝見禮,隆興帝笑問道:“無憂,剛才是你在射箭?” 無憂不好意思的笑道:“是,讓姨丈見笑了?!?/br> 隆興帝哈哈笑道:“無憂有巾幗之風,朕很是歡喜,不過朕不記得無憂也學過射術,這是學了多久?” 無忌飛快說道:“姨丈,jiejie才學了半個月呢?!?/br> 隆興帝驚訝道:“才半個月就射的如此之好,真是相當難得。無憂,你剛才是在騎行中射箭,力道準頭不足也是難免的,你剛才的水平已經比好些學了大半年騎射的人強多了?!?/br> 無憂因為剛才劇烈運動過,所以臉色相當紅潤,氣息也有些急,她忙謙虛的說道:“姨丈謬贊了,無憂還差的遠呢?!?/br> 邊說,無憂無忌邊陪著隆興帝往演武場東邊的點將臺走去,點將臺上設有座位茶水,可供暫時休息。 “無憂,怎么突然想起來學習射術了?”隆興帝笑著問了一句。 無憂淺笑道:“回姨丈的話,無憂主要是想強身健體?!?/br> 隆興帝其實能猜出些無憂學騎射的原因,只不過他不說破,只笑著點頭道:“如此甚好。是無忌教的?” 無忌驕傲的點點頭道:“回姨丈,就是無忌教的,jiejie的騎術也是無忌教的?!?/br> 隆興帝笑道:“朕知道,是在朕北巡之時教的,你jiejie還贏了賽馬,可見無忌真是個好師傅?!?/br> 無忌得意的晃晃腦袋,又為自己的驕傲而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只向隆興帝說道:“是jiejie學的用心?!?/br> 隆興帝哈哈大笑,將無忌拽到身邊來摸摸他的頭,笑著說道:“無憂無忌都是極好的孩子。無忌,這陣子累不累?”隆興帝知道就算是衛國公放松了對無忌課業的要求,無忌的負擔也是很重的。他到底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呢。便是皇子們的功課都比無忌輕松許多。 無忌搖搖頭道:“姨丈,無忌不累?!?/br> 無憂見隆興帝與弟弟說話,便去一旁凈手沏茶,她命人去取來一小只青瓷小甕,用甕中之水煮開沏茶。隆興帝雖然在于無忌說話,眼睛卻不時看向無憂,無憂沏茶時的神情極為安寧平和,與皇后沏茶里的樣子極為相象。 茶沏好后,無憂將茶注入粉青梅花小盞之中,用烏木包銀鑲螺鈿的小托盤捧到隆興帝面前,隆興帝笑道:“早就聽煜兒說無憂沏茶沏的極好,今兒朕也嘗嘗?!?/br> 淺淺輕酌一小口,隆興帝只覺得舌尖有些微微的苦意,那抹苦意并沒有持續很久,很快便化為淡淡的甘甜,細細品來,還有極清淡幽遠的梅花香。隆興帝挑眉笑道:“是用梅花上的雪水沏的茶?” 無憂搖搖頭道:“回姨丈,這是用梅花蒸出的花露沏的茶,梅花上的雪水到底不夠純凈?!?/br> 隆興帝點點頭道:“難為你費了這許多心思,朕吃著這茶很好。怎么想起來用梅花蒸花露呢?” 無憂笑著回答道:“無忌這陣子內火有些大,他又不愛喝藥,用梅花花露沏茶既去火氣又不傷脾胃,口味也清新些?!?/br> 隆興帝點點頭,對于無憂的溫柔體貼很是滿意,她能如此細致周到的照顧自己的弟弟,將來就能同樣照顧好他的兒子莊煜,煜兒果然是個有福氣的,隆興帝心中暗道。 隆興帝在飯口兒大駕光臨,無憂難道還能不管一頓午飯么。因此無憂福身笑著說道:“姨丈,讓無忌陪著你,無憂去給您做幾道小菜,請姨丈賞光在我們這里用飯吧?!?/br> 隆興帝欣然笑道:“好,朕吃過無憂做的點心,味道很是不錯,可還沒吃過無憂做的飯菜,快去準備吧?!?/br> 無憂離了演武場,直接去了小廚房。趙嬤嬤徐嬤嬤等人跟無憂身后,焦慮的問道:“郡主,給皇上準備什么呢,這幾日郡主陪著小王爺吃素,府里可沒有準備什么新鮮的葷腥食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