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季無憂點點頭道:“無忌真聰明,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在咱們回鄉的時間里,庫房被人砸開,房中好些東西都被人搶走了?!?/br> 季無忌氣鼓鼓道:“我知道,是寧嬤嬤偷的?!?/br> 季無憂立刻搖頭道:“無忌,你想想剛才在春熙堂jiejie說過些什么?寧嬤嬤是娘親生前最信任的人,自從娘親嫁給爹爹,寧嬤嬤便一直為娘親掌管庫房帳冊,當初我們動身之前,寧嬤嬤還將庫房冊子連同鑰匙一起交給jiejie保管。無忌,若是寧嬤嬤真有私心,她怎么可能主動將那些東西交給jiejie呢?” 季無忌眨巴眨巴眼睛,困惑的說道:“也是哦,那是誰砸的門呢?” 季無憂輕聲道:“無忌,你和延云都有一把檀木寶劍,可延云的被他自己弄丟了,與你并不相干,你會不會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寶劍給延云?”那把雕著精美紋飾的檀木寶劍是季無忌目前最心愛的玩具,愛的什么似的,就連睡覺都要抱著不放。 季無忌想也不想便大力搖頭道:“才不給,又不是我把延云的寶劍弄丟的,憑什么要把我的給他?!?/br> 季無憂眼含譏諷的輕道:“是啊,與無忌不相干,憑什么拿無忌的東西給延云?!?/br> 季無忌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忽然“啊”的大叫一聲,“jiejie,無忌明白了!我們的庫房門就是被二叔他們砸的?!?/br> 季無憂含笑點頭,輕聲道:“無忌真聰明?!?/br> 季無忌氣鼓鼓的叫道:“jiejie,那你為什么不把二叔搶走的東西要回來,反而答應收那二十萬兩銀子呢?” 季無憂輕輕抱了抱弟弟,在他耳邊低聲道:“無忌,這個jiejie以后慢慢告訴你,你只記住一條,jiejie斷斷不會讓我們姐弟吃一丁點兒虧?!?/br> 自從季之慎夫妻相繼過世之后,季無憂時刻將弟弟帶在身邊,事事親自照顧,所以季無忌對jiejie的信賴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凡是季無憂說的,季無忌都百分百無條件的相信。 教過弟弟,季無憂又帶著他吃了晚飯,消了食之后看著季無忌睡著了,季無憂方才回房躺下。 這一夜季無憂睡的很好,而靖國公府里的其他人便難以入眠了。 陳老夫人回到慈萱堂,也顧不得發作二兒媳婦,只厲色命她將所有的虧空立刻補回來。柳氏還想哭鬧掙扎,卻被陳老夫人一句:“若不想被休就立刻按我吩咐的去作,否則……” 柳氏嚇的渾身亂顫,雙手死死的捂住嘴巴再不敢多說一個字。便是讓她舍了一切,她也不能讓自己落到被休回娘家的境地。 柳氏娘家慶陽伯府這些年來一直緊緊巴著靖國公府,好歹才在京城有一席之地,若是她被休回娘家,慶陽伯府就沒了靠山,她不僅不會被娘家接納,還會被娘家的兄弟姐妹們狠狠羞辱欺凌,以報她從前仗著自己國公府二夫人的身份對娘家親眷頤指氣使讓她們受的氣。 當下柳氏咬著牙應了,恭敬的退出慈萱堂回去安排。她只將管家以來侵占的家產都退回公中便也夠了,還不至于要她倒賠嫁妝。其實在季之慎出事之前,柳氏雖然管家卻也不敢動手腳,她所做的手腳全在季之慎夫妻過世之后,也不過是數月的時間,那些東西和銀票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存著,卻也不曾少了多少。柳氏雖然rou疼的緊,可她知道若不將那些都拿出來,自己的下場會更慘。 莫約過了一個多時辰,柳氏便將從庫中偷出來的大小物件還了回去,又親自捧了裝滿銀票的小盒子去了慈萱,雙手高舉過頭呈給陳老夫人。 陳老夫人接了過來,打開匣子清點了一番,這才沉著臉點了點頭,命柳氏回去了。 柳氏走后,陳老夫人命鄧嬤嬤將挪入自己私庫的部分公中財物送還公中。至于那些在她管家之時已經私吞的東西,陳老夫人自不會再將之還回去。 如果折騰了大半夜,婆媳兩個才將將按著楊氏交帳之時的冊子將公中財產恢復的差不多。 想到明天天一亮那些東西六成以上都要歸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陳老夫人和柳氏都是又氣又恨,婆媳兩人皆是一整夜沒能合眼,在心里不知詛咒了季無憂多少回。 ☆、第四十章名初揚 卻說陸柄回宮之后,自是將在靖國公府所看到的一切全都照實向隆興帝稟報。 聽罷陸柄之言,隆興帝眼含一絲驚詫的問道:“陸柄,任安的女兒果然處處占了先機,只憑她自己便讓陳氏和二房生生吃了啞巴虧?”隆興帝對于心眼兒偏到腳后跟的陳老夫人一向沒有什么好印象,是以連一句陳老夫人都不愿意稱呼。 陸柄立刻道:“回皇上,老奴所言句句屬實,老奴自服侍皇上之后也算見了不少親貴家的孩子,以老奴淺見,不要說是與郡主同齡的千金小姐,便是大上四五歲的,也沒人能比的上郡主的聰慧果決?!?/br> “哦,竟是如此,朕仿佛記得任安家的閨女是個性子極綿軟的孩子,可聽你這么一說,朕倒有些個糊涂了,難道是朕記錯了不成?”隆興帝眼含笑意,輕松的說了起來。 陸柄忙道:“皇上有所不知,郡主本性純善,若非小小年紀就失了雙親,她又有個年幼的弟弟的看顧著,但凡有一絲軟弱就會被人活吃了,郡主又何必如此逼自己呢。老奴在一旁瞧著郡主所為,處處都是為了守護忠勇王府的尊嚴。不是老奴說嘴,靖國公府也太涼薄了。老奴這一輩子也沒聽到兒子媳婦前腳過世,做母親弟弟的后腳便砸了庫房明火執杖的搶東西?!?/br> 隆興帝臉色一沉,冷聲怒道:“混帳,簡直豈有此理,怪道任安臨終之時會那般托付于朕。任安,你放心,你的一雙孩兒朕必為你妥貼照顧,養育教導他們成人?!?/br> 陸柄在昊極院清查庫房之時,見被搶走的都是極好的東西,有好幾件都是隆興帝賞賜,經由他之手送過去的,所以陸柄心里極為生氣,自然會在不違背事實的前提下給陳老夫人和季重慎等人好好上回眼藥。 陸柄見眼藥上的差不多了,這才又回道:“皇上,明日靖國公府分家,也不知道他們會請哪位大人做見證??ぶ骱屯鯛數降啄昙o還小啊?!?/br> 隆興帝想也不想便說道:“明日你早早出宮請淳親王叔去靖國公府為兩個孩子撐腰,明日你也不必回宮了,只在靖國公府幫著料理搬家之事,搬好之后再回宮復旨?!?/br> 陸柄立刻應喏稱是,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明天一早見了淳親王爺,應該如何說話才最合適了。 隆興帝知道皇后必也在等著無憂姐弟的消息,便傳旨擺駕懿坤宮,此時天色已晚,隆興帝去了懿坤宮自然會歇在那里,他一時倒忘記了中午在御花園中遇錦棠宮的麗妃,已經允了她晚上駕幸錦棠宮之事。 錦棠宮的麗妃自下午便開始沐浴梳洗打扮,又命御膳房精心準備了一桌全是隆興帝平素喜歡的美味佳肴。然而她一直等到天黑透了,也一直沒有等到隆興帝的蹤影。麗妃心中著慌,忙命心腹出去打探。 隆興帝駕幸中宮并不是什么秘密,是以麗妃的心腹宮女瑞蓮很快便回到錦棠宮,小聲將皇上去了懿坤宮的消息說了出來。 麗妃勃然大怒,手一揮便將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盡數掃到地上,摔的當啷乒乓一陣亂響。 “楊清蘅,賤人……不要臉……”麗妃心中怨妒極深,又因殿中盡是她的心腹,是以便毫不客氣的咒罵起來。 殿中宮女太監無不垂頭屏氣,都盡可能的縮著身體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別看麗妃生的纖柔嬌弱,可折磨起人來的手段卻是層出不窮,便是對這些個心腹,麗妃上了性子也是毫不留情的。 麗妃兀自詛咒痛罵了一番,這才尖聲叫道:“死奴才,還不快把這里收拾干凈!” 瑞蓮和瑞梅是麗妃的陪嫁丫鬟,平日最得儷妃看重,她們兩個見主子的氣發的差不多了,這才上前輕聲細語的勸著麗妃回寢殿??粗髯愚D身走了,其他的宮女太監們這才長長出了口氣,趕緊收拾起來。 回到寢殿之后,瑞蓮瑞梅服侍麗妃卸妝,麗妃看著鏡中嬌美的自己,再想想青春已逝的皇后,心情才略好了些,沉沉問道:“皇上怎么突然去了懿坤宮,去查查是怎么回事?!?/br> 看上去生的忠厚老實的瑞梅屈膝應了一聲,輕道:“奴婢服侍娘娘安歇了就去?!?/br> 麗妃點點頭,這才將隆興帝失約之事暫且按下。 再說懿坤宮中,皇后本沒想到皇上會來,因此只淡掃蛾眉,胭脂香粉一概不用,只穿著一襲品藍月華緞家常裙襖,黑鴉鴉的頭發也只松松的用一雙白玉長簪挽成垂鵠髻,耳上只戴一對凈面白玉耳扣。雖然她貴為皇后為必為meimei服喪,可皇后還是穿的簡單素凈以示對meimei的哀思。 上天很厚待皇后,雖然她已經青春不再,可是歲月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卸下皇后常服的她反比平時更多了些成熟女子的韻致。 隆興帝的腳步很快,當皇后得到皇上駕臨之時,隆興帝已經到了永華殿外,皇后沒有時間再更衣了。 匆匆迎出來,皇后急急拜上,隆興帝只覺得眼前一亮,感覺皇后如清風一般拂來,渾身每個毛孔都透著舒服二字。 一把拉住皇后的手,隆興帝笑著說道:“清蘅快起來,朕有好消息說與你聽?!?/br> 皇后被隆興帝這么一拉手,白凈的面頰立刻透出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往后抽了抽手,可隆興帝抓的緊,皇后沒能抽出來,只得輕聲嗔道:“皇上,到里頭慢慢說吧?!?/br> 隆興帝呵呵一笑,與皇后攜手進了永華殿,將陸柄所說的話竟是原原本本的學了一會。 皇后聽罷比皇上當時還驚訝,只瞪大眼睛奇道:“皇上,您確定說的是婉兒的女兒季無憂么?” 隆興帝一見皇后那吃驚的表情,不由心情更好,立刻點頭道:“朕還能誆你不成?自然是任安和婉兒的女兒季無憂,這孩子真不錯,不愧是任安的女兒,好!好!” 隆興帝連說了兩個好,欣賞之情逸于言情,皇后不由閉上眼睛雙手合什喃喃道:“婉兒,婉兒你聽到了么?你的無憂是最出色的,她已經替你和任安撐起門戶看顧無忌了!” ☆、第四十一章證分家(上) 次日凌晨宮門剛開,陸柄便派了一名小太監飛馬前往穆國公府,向穆國公馮至忠和國公夫人說了一番話。這穆國公馮至忠不是別人,他的父親是季無憂外祖母的嫡親長兄,他的夫人正是淳親王爺唯一的寶貝女兒。 穆國公夫人聽完小太監的話便立刻回房梳妝打扮,然后乘上八抬大轎火速回了娘家。陸柄還沒到淳親王府之時,穆國公夫人已經在淳親王面前說了許多替自家表外甥訴苦叫屈的話,激的淳親王爺那一部鋼針也似的胡須根根豎起,拍著桌子哇吖吖的怪叫,直嚷著要去靖國公府給兩個小娃娃撐腰。 就在淳親王爺火氣正旺之時,陸柄恰到好處的前來傳了皇上的旨意。淳親王一聽旨意便大叫道:“阿瑟,跟父王一起去靖國公府,本王倒要瞧瞧靖國公府的那些混帳的膽子有多肥,連本王的外甥孫子孫女都敢欺負?!?/br> 陸柄一聽這話不由偷偷一樂,果然他早先與穆國公夫人通氣的辦法再是靈驗不過的,瞧瞧這還沒見到著,淳親王爺便已經叫上外甥孫子孫女兒了。 淳親王爺是急性子的火暴脾氣,他也不耐煩等著王府下人備車轎,只命隨身伺候的小太監去馬廄里牽出他那匹追風神騅,跳上馬便飛奔靖國公府,急得一眾服侍的下人護衛慌忙各自上馬趕緊追上去,說起來淳親王爺如今已經是六十開外的人了,若然有個閃失可不是玩的。 追風一路風馳電掣,不過盞茶工夫淳親王爺便已經到了靖國公府的大門前,只見寶刀未老的淳親王爺一個縱身躍下馬背,倒提馬鞭龍行虎步向靖國公府正門走去。 因淳親王爺還沒更衣就跳上馬前來,是以此時他身上并沒有穿代表身份的王服,穿的只是一件玄色貢緞家常袍服,只在衣領袖口繡了金銀二色云紋,腰間束了一條錯金鑲玉腰帶,看上去就是個有點錢的老頭兒,不認識他的人絕對不會認出這就是連皇上都要敬他三分的當世唯一皇叔淳親王爺。 靖國公府的門子一見來這么個普通老頭竟敢闖國公府的正門,只三步并做兩步沖過來,指著淳親王爺喝叫道:“老頭,眼瞎了啊,敢闖我們國公府的大門,滾滾滾!” 淳親王從來都不是個講理的主兒,便是在皇上面前,他都能無理攪三分,如今被個門子指著鼻子罵,淳親王如何受的住,只見他右手一抖,那條用牛筋細藤摻了銀絲編成的馬鞭刷的在半空中擊出一記漂亮的鞭花,便如靈蛇一般纏住那個大叫的靖國公府家丁,淳親王右手輕輕一抽,便將家丁如同抽陀螺一般抽的原地旋轉起來,那家丁足足轉了二三十圈兒,才勉強卸去這一鞭抽打的力道,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正摔在淳親王爺的面前,摔了個狗啃泥。 門上的眾家丁一見同伴被打立刻都圍了上來,淳親王爺掃了他們一眼,右手馬鞭一甩,只見那鞭頭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剎那間在每個家丁的胸口點了一下,所有圍上來的家丁無不應鞭倒地。 只是眨眼的工夫,除了淳親王爺之外,靖國公府門前便再沒有一個能站著的靖國公府家丁。 此時陸柄和淳親王爺的護衛還貼身太監們都趕了過來。自從季之慎過世之后,陸柄很走了幾回靖國公府,是以府中的家丁都認得他,一見陸總管又來了,這些家丁們忙都硬撐著爬起來,行禮兼尋求保護。到這會他們還是不知道剛才得罪的是哪一位煞星。 不等陸柄說話,得了消息的季重慎和靖國公府總管季忠都趕了出來。季重慎是認得淳親王爺的,一見這位最讓人頭大的王爺駕臨,季重慎便覺得頭頂烏黑一片,不論淳親王爺是來做什么的,單只看他剛才那露的那一手,季重慎便知道這位王爺是來找茬兒的。他只是一時還沒想到找的是什么茬兒。 季重慎忙向淳親王爺賠罪,然后命管家將剛才在門上的所有家丁都拖下去重重懲罰,然后才陪著笑臉哈著腰請淳親王爺入府用茶。 后宅的陳老夫人聽說淳親王爺忽然到來,心里頭頓時一驚,淳親王爺的護短可是滿大燕都出了名的,他來該不是為了給已經被封為郡主和王爺的無憂姐弟撐腰吧?陳老夫人只想著淳親王爺要護皇室的短,卻忽略了淳親王爺和無憂姐弟之前的親戚關系。 陳老夫人忙穿戴整齊來給淳親王爺見禮。穿戴之時她還特意命人壓一壓淳親王爺過府的消息,想設計無憂姐弟落一個怠慢尊長的罪名。讓淳親王爺先入為主的厭了無憂姐弟,也好叫淳親王爺回頭不那么真心的護著無憂姐弟。 陳老夫人算計的倒好,只是她忘記了府中還住著常嬤嬤以及四名女官和十名小太監,淳親王爺一到靖國公府,常嬤嬤等人便立刻得了消息,已經飛快的服侍無憂姐弟穿戴整齊,并簇擁著她們去了春熙堂。 陳老夫人到春熙堂之時,正見到無憂姐弟給淳親王爺見禮,她的計劃還沒實施便已經落了空。 淳親王爺一見瘦瘦弱弱的無憂姐弟,那股保護弱小的同情心便立刻泛濫起來,他一手一個將無憂姐弟拉起來,看看雖然纖弱卻顯得格外堅強的季無憂,再看看身高還不到他的膝頭,卻小脊梁挺的分外筆直,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無比有神的季無忌,淳親王爺的祖父之心大發,抄手便將季無忌抱到膝頭,看著他問道:“娃娃,怕不怕我?” 淳親王爺這話絕對有本兒,他生就一副糾糾武夫的相貌,平日里小孩子見到他總嚇的哇哇大哭,這讓淳親王爺很是郁悶,他其實是個很喜歡小孩子的人。 季無忌年紀雖然小膽子卻大,而且他從小被父親季之慎抱著見至交同袍,做武將的相貌多半不會太英俊,他們又是沙場拼殺出來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殺氣。是以季無忌早就習慣了,他非但不害怕,而且還很喜歡和那些叔叔伯伯們相處。 只聽季無忌脆生生的叫道:“不怕!” 淳親王爺樂的哈哈大笑,狠狠的在季無忌臉上親了一下,全不顧他那鋼針一般的胡須會不會扎痛季無忌的小臉。 季無忌早就被親出經驗來了,淳親王爺一親,他便機靈的往后微微一閃,卸了淳親王爺的一親之力,卻也沒有躲的很開,還是讓淳親王爺輕輕掃了他白嫩的面頰一下。 淳親王爺從沒見過季無忌這么有趣的孩子,心中越發的喜歡,立刻扯起笑臉夸道:“真是個好孩子,告訴爺爺幾歲了?” 季無忌豎起四指手指大聲宣布道:“無忌四歲?!?/br> 淳親王爺哈哈一笑,點頭道:“才四歲啊,好!”說完便將手上戴著的墨玉扳指擼下來套到季無忌豎起的手指之上。 季無忌可不會客氣,立刻大聲說了一句:“謝謝爺爺?!毕驳拇居H王爺越發開懷,只覺得季無忌這個小娃娃怎么看怎么對自己的脾氣。 那扳指對小無忌來說實在太大,將他的四指都圈進去還在打晃兒,季無忌立刻抓著扳指送到季無憂面前叫道:“jiejie收著?!?/br> 季無憂輕輕一笑,伸手解下無忌腰間的荷包將扳指裝進去,然后系回無忌的身上,輕聲說道:“回頭jiejie給你結個絡子絡起來就能戴了?!?/br> 淳親王爺看看無憂,不由尷尬的笑了一下,他出來的急什么表禮都不曾準備,剛給了小無忌一個常年戴著的墨玉扳指,總不能什么都不給無憂吧。 淳親王心里一急便習慣性的去盤腰間的玉佩,一摸到玉佩淳親王便笑了,他扯下玉佩遞于季無憂,笑著說道:“丫頭,拿著玩吧?!?/br> 季無憂一看不由嚇了一跳,那是枚方形的極品羊脂玉佩,材質和雕工自是極好的,然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玉佩中間刻著一個“煌”字,而煌是淳親王的名,這塊玉佩是皇族子弟出生之時特雕制,象征皇子身份的玉片。 ☆、第四十二章證分家(中) 那方玉佩所代表的意義太重,季無憂本不想收下,可是她忽然想起前世曾聽說過淳親王爺的脾氣很怪,憑是多么珍貴的東西,只要是他送出手就絕對不會收回,若是自己執意不收怕是會惹他生氣。還不如先收下來,反正只是一塊玉佩而已,她只好生收著不拿出來招搖也就是了。反正就算沒了這塊玉佩,淳親王爺仍是淳親王爺。 想通了這一節,季無憂雙手托玉高舉過頭,清清亮亮的說道:“無憂謝您賞賜?!?/br> 淳親王爺見季無憂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自己的贈與,滿意的點點頭道:“好丫頭,爺爺喜歡?!?/br> 陳老夫人一見無憂姐弟先一步來與淳親王爺套了近乎,心中暗恨頓生,只是在淳親王爺面前,她一絲一毫也不敢表現出來,這位淳親王爺可是滿京城都知道的渾人,他若是上了性子,別管對方是誰都會掄鞭子抽的主兒,絕對是京城中頭一號不能得罪的人。 “王爺千歲安好,老身不知王爺駕臨有失遠迎,還乞王爺恕罪?!标惱戏蛉伺阒δ樕锨吧钌罟韱柊?,態度極為恭敬。 淳親王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沉聲說道:“聽說今日你們府上分家,本王特來做個見證,看看分的到底公不公平,想來沒有人有意見吧?” 陳老夫人心中發苦,臉上卻不得不陪了笑容,連聲說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br> 淳親王爺手一揮,大聲道:“那就趕緊分,嘰嘰歪歪的做甚!” 陳老夫人只得命人將府中諸般帳冊全都取來,又將按昨日說好的分法列出的單子送上,淳親王爺不耐煩看帳,便沉聲叫道:“管家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