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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噠,十音將那把92.式上了膛,舉槍對準了浴室門。 這趟任務條件艱苦,她離開南照時是被培訓處借調,離開檢查站后她無權持槍。身上唯一的槍,是那夜在檢查站,胡子師兄給的。 十音保持這個動作,聽見有人在浴缸里起了身,而后是沖淋聲、浴巾擦拭身體 燈光從門的縫隙中驟然宣泄而出。 剛出浴的人腰間系了浴巾,正擦拭頭發,望著眼前人的姿態,顯然是定了一定,過了會兒唇角才漾起了笑:這么重口?需要我怎么做?這樣? 他將擦頭發的毛巾隨意搭在了門把,作勢要舉雙手。 十音緩緩收了槍,一邊安心按動手中的舊式手機打字,一邊深呼吸,差點有淚奔涌:你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有點累,剛才睡著了。 她仔細分辨浴室內依舊的隆隆聲,那抽風機的聲響是過于大了。 十音手邊的消息剛發出去,腦袋已經被手動摁入那個胸膛,悶悶的。她能感知有滴落的水珠從上滾下來,洇濕她的面頰:調皮鬼。 身子凌空的時候,氣息灼得她耳燙。 呃,孟冬你得收拾一下,放我先下來他熾烈火熱,十音根本沒有辦法解釋。 哼,我收拾?弄那么大陣仗不是為了收拾我?如你所愿。孟冬說話的時候,云海正巧推門進來。 咳,對不住。你倆先收拾?我回避。 ** 酒店房間不安全,總機端有人故意切斷了孟冬房間的電話。而唯一有機會安裝手機屏蔽器的人,是酒店的送餐服務生。 他來送餐的時候提出為梁先生開床,這是正常服務,孟冬沒多想,發現沒有冰水,他自行去樓層走廊里取了一次冰塊。離開時間不長。 云海已經在讓吳狄跟蹤S市的通榮典當行,看看是什么人在跟蹤那根琴弓。 服務生的背景,外情可以幫助調查,但目前需要調查跟蹤的點越來越多,杜源、可能出現在滄東的其他力量、文靜及那位顧先生、孟冬房間 它們之間暫時還無法連成點和面,人手奇缺,苗輝厲鋒那邊的審訊工作今晚告一段落,人要明早才到。 孟冬聽完十音的敘述,徑直打開電腦郵箱,問的是:先看弓,還是先看照片? 照片? 孟冬點點頭,對著電腦打開那封郵件,將屏幕交給十音和云海。他的神態已經很平靜了,但眼神里猶有譏誚:我小時候琴拉得還行,被同學叫怪物,老天誠不欺我。他這是在自嘲。 郵件是十天前,楚鳴老師自澳洲家中發來的。 楚老師言出必行,應該是將他所有藏品盡數掃描給了十音和孟冬。他倆一來沒有接收條件,二來孟冬當著云海告訴十音,他內心不是很想收到這封郵件:我有一點在乎你的看法,但前兩天聽你說,不在意我是個怪物? 一張張照片中,那個瘦削清矍學者模樣的人,或坐、或立、或在與人探討課題,他有三十多歲,比此刻的孟冬要年長。 他就是音樂會那晚,孟冬所收舊照片上的那個人。他的一顰一笑不似孟冬、神態也不像孟冬。十音無法想象,在這樣的一張臉上,也能浮現出這種世故氣,這人應該活得很圓潤,如魚得水、左右逢源。 孟冬是永遠桀驁的,他們的五官卻一模一樣。 你不是的,孟冬。十音望著孟冬沉靜無波的臉,體味他剛才獨自閱讀郵件時的心境,心痛入肝腸、骨髓,做這個決定的人才是怪物。 楚鳴老師精心地為每一張照片都標注了姓名,任遠圖、任遠圖、任 十音很快掃見了兩個熟悉的名字:柯語微、顧文宇。 顧文宇這個名字,十音只聽孟冬提過一次,今晚總在腦海中搜尋顧先生,現在想起來了。這就是他在父母房門外的那晚,他們說起的那位,傳聞中已不知去向的人。 北溟的師弟,卻對語微言聽計從。 作者有話要說: 云海:長針眼了 第76章 人海微瀾 十七 十音拿過便箋紙,一邊筆記,一邊和云海逐一翻閱照片。 孟冬在旁,拿著他的琴弓已經琢磨許久。如十音所料,這是孟冬用了八年多的琴弓,他自己也暫無頭緒。 根據資料照片中的人物出現次數,三人之中任遠圖的照片最多。有他出現的場合,不單單有各種學術合影、學術討論場景,他也經常出現在多種文體活動場合。他的參與頻率極高,堪稱活動達人。 楚鳴老師曾經提及,任遠圖籃球打得好。但十音認為,照片上的籃球賽后合影,任遠圖似乎笑得有些模式化,神情游離,像是隨時預備離場。 他好像參加什么活動都有點這樣,人到心沒到,純為了合各種群。 云海笑問:你怎么觀察到的? 你別忘了杜源老早就在邊防開設了課程,專門教授表情解讀,他的課還是不錯的,你不方便參加,我學得很認真好么。杜源學識淵博,他當年還是任遠圖的時候,應該就是那種博聞強記、做什么都能非常像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