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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順便連我也查一下?婚否,有沒有女朋友,免得懷疑我和吸食人員交往。 這在檔案上不顯示。明知他是嘲諷,十音還是老老實實答著,再說也沒申請查你的權限,查詢你的父母,已經非常冒昧了。 冒昧什么,不都走了手續? 我爸當年,雖未表達過認識你的父母,但我后來總覺得,也許我的判別力在哪個環節上出了差錯?他們會不會是認識的。 梁孟冬也有這種感覺,但同樣沒有根據。 高中時代,梁孟冬見過多回余父,幾乎都是去十音家練琴或復習時見的。 十音的性子像父親。 余北溟是開朗親切的中年人,余氏藥企在w市,規??捎^。十音的mama早年出意外雙目失明,十音考到S市讀高中,mama便陪在S市。余北溟周末雷打不動,要回S市團聚,他每周奔波于兩市之間,絲毫不以為苦。 十音那時的家,是羨煞旁人的美滿家庭。 她的父母都很好客,一言不合就留人吃飯。梁孟冬不善溝通,生怕局促,盛情難卻留了一回之后。有些周末,他反倒主動卡著飯點,巧立名目來找十音。 十音的mama出意外失明前,是樂團的小提琴手,父親也是古典樂迷,飯桌氣氛融融,哪怕孟冬一句不參與討論,竟然從未感受到冷場與違和。 每一餐,他這個寡言的客,都默默體驗著家的溫馨。 后來余北溟出事,十音的境況變得窘迫不堪。 然而孟冬從未聽她有過自卑、或者自怨自艾,無論選了什么路,余十音好像都能意氣風發地走。也不知是被怎樣的愛灌溉大的小孩,在逆境中簡直像束光,又像一顆頑強的種子,無論被風吹到怎樣的懸崖峭壁,自己就能長成很好的樣子。 但余父的死因被認定為自殺,這件事十音的確是不愿多提的。梁孟冬生怕惹她難受,體貼地沒再提過她父親,便也沒機會告訴她,高中時他其實特別盼著去她家蹭飯。 他所有關于家的憧憬,都是籍此而生。 余北溟在世時,十音的確同孟冬提過:我一進高中,我爸放言說,相信我的分寸感,所以想談戀愛盡管談,什么樣的小伙子都可以交往試試,不必拘泥。自從見了你,居然全推翻了,教育我對待感情要一萬分的認真,要一生一代一雙人。天天叨叨我,搞得我都懷疑,難道我有朝三暮四的面相? 梁孟冬心里知道,像是不像,這家伙同他談個戀愛,恨不能全世界都來祝福。 可她交友甚廣,三教九流哼:像。 冤枉人!十音氣極,卻依然笑靨如花。 不冤,你自己盤點下校園關系,作曲系那三個禿頭,民樂系兩個,還有指揮系那個,禿頭。 附中有那么多禿頭?十音很迷茫,但她決定不想了,你說的人我都分不清誰是誰,尹嘉陵說,我倆就是有緣,你是我千辛萬苦追到手的緣分! 她從不避著人,逢人就宣揚自己追求成功的豐功偉績。 其實余十音在這方面是有些遲鈍的,她以為的,與實際上存在誤差。 十音但凡有點心機,可以去附中琴房管理室打聽一下,那個時候的琴房預約時間登記冊,都是誰預定的副本。 每周一沓復印件,就為那一枚姓名。 他也很忙的,有些二貨,真當人生中有那么多偶遇和巧合? 梁孟冬此刻最難置信的,是十音的父親甚至給自己立過遺囑,要將他當作半個繼承人。 這是最蹊蹺的疑點,十音至今沒有追查出答案,這與她父親被害本身,是否存在關聯? ** 十音的敘述,回到那個雨驟風狂的夜。 煙嗓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短短嗯了兩聲,十音聽見窗子洞開的聲音,窗外的風雨凄惶著灌入室內,那人沉聲囑咐:你,去引開條子,你解決這里。 有人跳窗奪路遁逃的聲音,發生了什么?要解決什么! 十音已經到了樓門口,她快瘋了,不計一切地沖刺 mama無法呼吸了,她用微弱的氣聲在喚:加加你別回來,加加快走 已經遲了,十音跑得再快都為時已晚。 扼著mama的喉嚨的人,有著驚人的蠻力。 十音沖開門的那刻,聽見有什么東西咔咔碎裂,像極了人身體的某處斷裂的聲音。 mama十音眼睛全是模糊的,臉上分不清是淚是雨,只知道有東西不住地向外涌,她拼死撞向扼住mama那人 那骨瘦如柴的人竟有驚人的力氣,因為知道已經得手,手里正巧松了勁,這才為她撞得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十音不知那刻從眼里涌出的是淚還是血,去抱著mama,mama的面色,已經慢慢灰敗。mama的脖頸間都是淤青,連那人的指印都觸目驚心。 mama用一息尚存的氣聲,無力地喚她加加,她想要找十音的手,將手送去時,mama用盡最后一絲氣力,依然沒能握緊她。 那煙嗓來我家,是為找我爸爸的電腦。到手后他與另一人帶電腦撤離,那曹滿負責滅口。按近期得到的口供,曹滿事后應該是打算把我賣去T國或M國的那種場所。十音依然在敘述,力圖讓聲音平靜,回頭想想我從前的脾氣,要真去了那些地方,估計早死在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