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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告訴她:小規格爆|炸物,事態可控。 十音無言以對,她看看吳狄身上的防爆服,場內上千人命,你說可控就可控? 剛才我們領導請示過市局長,他們五分鐘前定下的方案,如果二十分鐘內爆|炸物無法轉移,立即疏散。 這隊長是個熟人,倒不見外,一針見血地告訴她,要真疏散的話,分局這鍋就背大了。 今晚的演出重大,分局之前是接了安保任務的。故而這里警力充足,入場安檢也算密不透風,萬萬沒想到后臺會出這紕漏。 吳狄搞定沒問題。特警隊長指指樓梯,率一隊特警先行上樓,在三樓。 他比我還信任自己。吳狄口氣揶揄,他扛著排爆設備,跟隨十音往樓上奔突。 他跑了幾步,忽然回過頭,剛才余光掃見一個人:你幾時跟來的? 跟來的是個剛畢業的小姑娘,是隊里除十音之外,唯一的女隊員:林鹿。她出發得晚、跑得也狠,喘得說不上話,咬著牙跟隨眾人一氣奔上樓。他們匆匆掠過那些廊邊海報,一路沒有稍停。 弧形長廊中段的一扇門前拉著封鎖條,特警本能地放緩了腳步。 我來營救心中的神。林鹿緩過一口氣,點著其中一張海報,輕聲告訴吳狄,吳隊,你們一出門我趕緊搜音樂廳,有陣子沒刷微博,我都不知道他會來南照,剛搜完我瘋了!真人估計比海報更帥 不要命的,是個明星就追?吳狄不大喜歡聽說有人比自己帥,照著海報念,小提琴協奏音樂會,梁孟冬沒聽過。 十音在前方,身形一滯。 林鹿在辯:不是明星,是演奏家。 本來最心焦是那特警隊長,他本想越過手下特警,親自挪開擋路的警戒條,沒想到十音一個箭步,徑直將它們沖破! 吳狄不明白,十音何以突然發了狠?穿了裝備的是他。 我來。 吳狄搶身進了休息室。 他手中的排爆儀發出冰冷的嗡鳴聲,他本來神情凝重,蹲在那只敞開的問題道具盒邊,忽然就xiele氣一般,垂手笑罵:我cao!酒瓶做的土炸|彈,綁一只老諾基亞。林鹿,門口藍色1號工具箱,幫忙盛水,三分之二。 特警隊長安排分局的人先去了。 十音望著那只琥珀色的香檳瓶,死命攥緊的拳頭緩緩松下來,手指尖一層涼汗。 可控倒是實情,不用疏散了。 吳狄剜了一眼那隊長,這種爆|炸物普通特警會搞不定?拆個炮仗請排爆專家,殺雞用牛刀,攪了隊里難得的歡聚。 音樂會的中場休息時間,臺前樂聲已歇,樂池內偶有弓弦的輕微擦撞,樂手低聲在交談,觀眾在笑語,熱烈而歡暢 休息室是大套間結構。警員們身在外間,內間持續有個陌生的男聲,不斷地聒噪、抱怨,不過沒有人與他對話,回應他的只有毫無情緒的調弦聲。 十音想,他那根E弦偏高。 她本想同著隊友出休息室,排查一圈其他區域,被那特警隊長一嗓子將人喊?。旱饶銈兊臅r候,由南到北我們排查了兩遍,建議全體留在這里響應。 吳狄鼻子里出氣:看不出有什么可響應的。 后臺應該有其他休息室吧?十音低聲問,剛才為什么不安排音樂家去安全的休息室? 吵的那個是經紀人。其他工作人員、包括梁先生的助理,已經都轉移去了南一休息室,特警隊長手擦著汗,指了指里間,這間休息室直通前臺,五分鐘前上半場結束,梁先生剛剛回來。我本來還擔心怎么安撫,結果這位淡定得可怕,走過來看了一眼,居然說得出燃爆距離。 哦。 他是在解釋,分局特警為何對著一只玻璃瓶炸|彈如履薄冰。梁先生是省委和文化廳出面請來的貴賓,上頭對這場音樂會非常重視,前場很多電視臺和媒體。 剛剛一個排爆手都不在,我實在是不敢隨意處置,這東西威力是有限,但萬一發出半點動靜 十音點頭,表達理解。 里間,經紀人的音量又升了級,吳狄聽不下去,恐嚇道:那東西聲控的! 這樣做倒有奇效,里頭瞬間安靜了。 E弦已經調妥,琴弦上泛起一串低速滑動的雙音。 林鹿竭力壓抑著呼吸,她并不懼怕土炸|彈,只是在聆聽那不過是隨意流淌的琴聲,竟如此動人。 1號工具箱盛滿水,吳狄拉下面罩,用排爆鉗把道具盒整體鉗住,再與一名特警合力控住那鉗,將盒子緩速按入水中。 所有的眼睛都緊盯工具箱,眼看冷水灌入道具盒,繼而浸沒了香檳瓶、手機。水從瓶口滲入,填充到瓶身里,瓶中的硫磺碎屑迅速飽脹成舒展的姿態。 眾人發出如釋重負的嘆息聲。 休息室里間的門邊探出半個腦袋,那只飛機頭光可鑒人,比吳狄的發型招搖百倍。 飛機頭很快看明白過來,他再次嚷:我絕不認同你們南照公安的做法。殺傷力再小也是恐怖事件,光壓住就行了?最后倒霉的是公眾,應該第一時間披露給公眾和電視臺,萬一前場也有怎么辦?明天我一定要去問問你們文化廳和省委,誰來負這個責,憑你么?他在質問一名特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