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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三娘在線閱讀 - 第19節

第19節

    陳二喜一時找不到應對之詞,只得把事兒推到王升身上:“太醫院王大人說蛇rou雖大補,卻易生燥火,故此奴才就停,停了……”說到這兒見萬歲爺的臉色有些沉,陳二喜話音一轉,忙補救:“又正恰好趕上姑娘身上不自在,使人來說上不得灶,奴才就擅自做主了,想著等姑娘養好身子再說?!?/br>
    果然,文帝一聽三娘身上不自在,臉色略緩了緩,眉頭卻皺了起來:“王升這些日子做什么呢,既是姑娘身上不自在,定是有了病癥,就該及早去瞧了回朕知道,他這差事倒越當越回去了?!?/br>
    陳二喜收了王升不少好處,自是不想把王升擱進去,忙道:“王大人這些日子為著南邊兒瘟疫之事,領著太醫院的太醫,忙著配置藥方子呢,想是這一忙便疏忽了姑娘那邊兒?!?/br>
    文帝瞥了他一眼,心里清楚,什么忙,就算再忙,抽空瞧一趟病能耽擱多大功夫兒,定是瞧自己前些日子未去三娘哪兒,他們忖度三娘失了寵,才怠慢了她。

    想到此,文帝哼了一聲,文帝一哼,陳二喜忙躬□子,那冷汗都濕透了背上的衣裳,過了會兒才聽文帝道:“也罷了,她的身子既不好,自當好生歇養著才是,這些灶上的活兒就不要去勞動她了?!?/br>
    說著瞧了瞧窗外,琢磨今兒是不是去瞧瞧她,想著便不覺有些心癢,卻想起昨兒夜里折騰了一宿,今兒早上自己走的時候,她還睡的死死,想必累的狠了,今兒便去也不得爽利,再說,一連兩日出宮,也著實不妥,需等幾日才好去,想著今兒去不了,心情便有些不好。

    陳二喜見萬歲爺瞧著窗戶外頭發愣,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惦記三娘了唄,陳二喜目光閃了閃,心說,以后自己這眼睛可得擦亮些了,別錯把菩薩當了成土地爺,雖說都是神仙,卻根本不不是一碼子事兒。

    文帝在宮里悶了兩天,到第三天,心都長草了,吃飯都提不起勁兒,這兩頓是怎么端上來怎么端下去,連著這樣,御膳房的管事劉方可慌神兒了,心說這可是怎么了,莫非萬歲爺身上不好得了什么病癥,可詢了太醫院,沒見叫太醫伺候啊,這么說,就是心里有事了,莫不是因著南邊賑災的事兒,萬歲爺愁的都沒胃口吃飯了,也不對,前兩天兒南邊剛傳過信兒來,不比如今鬧心,也沒見萬歲爺不吃飯??!

    莫非嫌自己這菜做的不好,就更不可能了,劉方在宮里伺候快一輩子了,從萬歲爺還是皇子那會兒,就是他伺候的,萬歲爺想吃什么, 愛吃什么,沒有比他再清楚的人了,也之所以,這么多年,就算陳二喜給自己使了幾回絆子,也都這么過來了,這點兒信心,劉方還是有的。

    思來想去,劉方都沒想出原因,最后忽想到一個事兒,遣了他徒弟大福去跟乾清宮的小德子套交情探消息。

    小德子那小子機靈歸機靈,總是少那么點兒成算,尤其貪嘴,喜歡吃酒,吃醉了嘴就沒個把門的,什么事兒都能禿嚕了。

    要說御膳房別的沒有,好吃好喝有的是,周大福提了一壇三十年的紹興黃,又把那頂蓋肥的膏蟹蒸了一籠,晚上去尋小德子吃酒。

    灌了半壇子酒下去,小德子的話就開始多上了,沒幾句就把萬歲爺前兒晚上出宮,去了前門大街過夜的事露了。

    大?;貋砀麕煾狄徽f,劉方暗道,萬歲爺莫不是想宮外頭那位了吧!這想到茶不思飯不想,可見那位的本事,找著原因就好辦了,從哪兒上得了病,就得從根兒上治。

    因此,這天文帝的午膳,就多了一道腌蘿卜花,一道椒鹽蛇段,劉方還怕文帝不開胃,特意用秘制的辣醬,做了一道口味蛇,這道菜香辣鮮咸最是下飯。

    菜一端上來文帝瞥見那盤子腌蘿卜花,就先吃了一口,那味兒跟三娘腌一模一樣,不禁點點頭,又看見那盤椒鹽蛇段,胃口就起來了,吃了半盤子,侍膳太監一早得了劉方的好處,把那盤口味蛇就擺在腌蘿卜花旁邊兒,口味蛇紅亮,配上鮮艷的腌蘿卜花,惹眼非常。

    果然,文帝指了指口味蛇:“這是什么菜,顏色倒好?”

    侍膳太監急忙夾了一塊兒,送到文帝嘴里,一邊兒道:“這是口味蛇?!眲⒎蕉嗑?,椒鹽蛇段跟腌蘿卜花,就是為了勾皇上的食欲,所以做得跟三娘幾乎一摸一樣,這道口味蛇才是劉方的手藝。

    讓劉方這么個超級御廚做三娘野路子的家常菜,真委屈了,劉方知道萬歲爺要是能吃下去飯,這道口味蛇,萬歲爺必會嘗嘗,因此,劉方下了不少功夫。

    文帝一吃就沒住了筷子,就著飯吃了好幾塊,還有點兒意猶未盡,想起三娘,抬手指了指道:“這道菜下飯,送去給三娘嘗嘗?!?/br>
    想了想又道:“孫嬤嬤說三娘是個喜歡刨根問底兒的,且善廚藝,這道菜送去,難免要問做法兒,讓御膳房的人去,別到時一問三不知,丟朕的臉?!?/br>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鳥,今兒先更新這么多,爭取明兒補上

    ☆、第39章

    陳二喜的腳一邁出乾清宮的門檻就看見廊下候著的劉方,佝僂著個背,臉上的表情卻不急不躁的。

    陳二喜暗暗哼了一聲,心話兒,怪不得人說老而不死謂之賊,這老不死的如今是越活越油滑了。

    劉方瞄見陳二喜目光閃了閃,忙堆起滿臉的笑上前一步道:“喜公公今兒的午膳可合萬歲爺的心思?”

    陳二喜呵呵假笑了兩聲不咸不淡的道:“可著宮里,誰不知道你老劉頭是伺候萬歲爺的老人,還有誰比你更會拿捏萬歲爺的心思,那腌蘿卜花跟椒鹽蛇段,萬歲爺進了不少,那個口味蛇萬歲爺說好,讓你做了送到前門大街給武姑娘嘗嘗,還特意吩咐從御膳房使個人跟著侍衛一道過去,預備著姑娘問話兒,您老今兒可造化了,趕明兒得了賞,可別忘了請雜家吃酒?!?/br>
    劉方在心里呸了一聲,虧他說得出,這些年自己那些好吃好喝莫非都喂了狗,就算喂了狗,狗也知道對著他搖搖尾巴呢,陳二喜倒好,時不時還反咬一口,前頭自己跟他掃聽,他一個字都不透,這會兒反倒說這些酸話。

    心里頭這么想,面兒上卻不露道:“還用明兒作甚,前兒我哪里剛得了兩壇子金華酒 ,灶上剛燉上的福壽全,待公公下了差,正好三個時辰,湯濃味美,我讓大福給公公一并送過去,這樣冷的天吃了正好暖身子?!?/br>
    陳二喜假惺惺的道:“如此,又要生受你的好東西了?!?/br>
    “這點東西算得什么,日后還得仰仗公公多多提點?!眲⒎綆拙浞畛性捳f的陳二喜心里舒坦非常,略說了兩句扭頭進去了。

    劉方扭頭回了御膳房,選了rou蛇精心烹調了一道口味蛇,喚了大福到跟前道:“你的造化到了,外頭那位雖無封號,師傅瞧著也是早晚的事兒,說起來,有沒有封號有甚打緊,這宮里頭有封號的嬪妃還不多了去了,就算貴為皇后,萬歲爺瞧不上眼兒也沒用,萬歲爺上了心的才是真本事,你去了,莫仗著自己是宮里的,不把她瞧在眼里,實打實把她當成個主子,過后有你的大好處?!?/br>
    大福這才出了宮,到了前門大街的宅子前頭下了車,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遭,瞧著真不起眼兒,兩扇大門上頭連個燈籠都不見,大門也閉著,不是有侍衛跟著,大福都以為自己走錯了地兒。

    上前叩了門,半天才開了半扇,出來個二十上下的小子,從上大到下打量自己一遭,臉色立馬變了,跟看見鬼似的。

    大福心說,自己就算長得不是多好看,也不至于讓人一見了就怕吧!他師傅就總說他模樣兒機靈,一瞅就帶著精靈氣兒,因這個才收了他這個徒弟,怎么這一出了宮,就把人嚇著了。

    他自然不知底細,看門的能不怕嗎,一大早武三娘就出去了,自打她出去,說懸點兒,這宅子里人的腦袋就別褲腰帶上了,誰也不知道萬歲爺啥時候來,雖說最近兩回都是起了更才來,可前頭也有白天來的,誰能拿得準,萬歲爺興致一上來,說不定就來走一趟,要是知道姑娘出去了,后果不用想也知道。

    所以從三娘一走,宅子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莫不是戰戰兢兢度日如年的,盼著三娘早些家來,他們也好安心,可三娘是沒盼來,卻盼來了叫門的。

    看門心里清楚,三娘進出慣來都走角門,角門不惹眼,進進出出也便利,故此這叫門的除非宮里來人,還有一個就是安親王府,可這會兒肯定不會是王府的人,因為姑娘這就是跟著安親王府的福管事走的,所以這會兒來叫門的只能是宮里頭的人。

    這么一想,看門的汗都下來了,一慌神兒都沒敢開門,莫轉頭進去跟趙婆子商議取樂,趙婆子一聽也急的不行,心說這可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卻知道若是宮里的人,可沒什么耐性,御前的人,便是個奉茶的小太監,那些大人們見了也不敢怠慢,更何況她們,忙著讓看門開了門,迎著周大福進來。

    侍衛送到了周大福就回去了,周大福進到前頭待茶,這里頭的人倒是相當客氣,可進門到現在就沒提主子的茬兒,周大福剛要說話,不是給趙婆子打斷,就是讓看門的給岔過去,這么半天就沒容他說句整話兒。

    周大福心里越發納悶,暗道莫不是閻王好見小鬼難搪,這些下人想要自己的好處不成,卻又搖頭,好歹他也是宮里頭的人,舉凡宮里的太監給誰家送個東西,宣個口諭啥的,那都算上差,便那些一品大員的家里也要孝敬些跑腿銀子,更何況這兒,便武三娘得了圣寵,底下這些人算個什么東西,但能腦袋瓜兒清楚的,也沒敢向自己要好處的理兒。

    這不是,那不是,到是為什么這般不容他說話兒,周大福這里還沒想明白呢,三娘已經進來了。

    周大福先是愣了一下,先頭周大福還只當三娘是這宅子里當差的呢,雖說穿了一件綢袍子,瞧著也不算多好的料子,更何況,自己看的真真兒,他可是從大門外頭進來的。

    瞥眼瞧見了三娘身后的守財,武三娘他是不認識,可認識守財啊,守財怎么跟著這位進來了,周大福楞神兒的功夫,趙婆子已經開口介紹了。

    周大福這才知道,眼前這位男裝打扮,樣貌不大起眼兒的小子就是得了圣寵的武三娘,周大福倒是也會來事,認出了正主,二話不說撲通跪下就磕了三個頭,那奉承話兒跟不要錢似的說出來,把三娘拍的舒坦非常。

    三娘先頭被打斷好事的不爽,都消下去不少,瞧著他道:“可見是御膳房出來的,平常好東西吃的多,這口舌也比別人伶俐,你且莫說旁的,只跟我撂下句實話,你這食盒子里果真是菜嗎?”

    周大福撓了撓頭應道:“這是奴才師傅親手做的口味蛇,午膳的時候呈上,萬歲爺吃著好,便吩咐讓給姑娘送過來嘗嘗,又怕姑娘問起做法旁人說不清楚,便使了御膳房中的人,奴才才撈上這么個給主子磕頭的機會,可真是奴才三輩子的造化?!蹦┝诉€不忘拐著彎奉承三娘一下。

    口味蛇?三娘心說,她就吃過口味蝦,口味雞,這怎么蹦出來個口味蛇,想起那天御廚雕的蘿卜花,最平常不過的蘿卜都能雕出花來,更何況別的食材。

    想到此,三娘倒是放了心,周大福也把食盒打開了,一打開食盒,就算里頭的還有一層蓋兒,那股子熟悉的香辣味依舊沖鼻而出。

    三娘忍不住想起現代時,跟彎彎大半夜去大排檔吃口味蝦的事兒,臨著河的大排擋,老板娘端來一大盆口味蝦,兩人一邊兒吃,一邊喝啤酒,香辣的口味蝦,冰涼的啤酒,說不出痛快,那時候從沒想過,如此再平常不過的事兒有一天會成為遙不可及的夢。

    趙婆子見三娘瞅著食盒發呆,不免有些詫異,伺候三娘這么些日子,趙婆子可是頭一回見姑娘這般,該怎么說呢,瞧著仿似傷感,這可真真稀罕,姑娘自來是個過了今兒不管明兒的主兒,今兒這是怎么了。

    趙婆子小聲喚了一聲:“姑娘?!?/br>
    三娘才緩過神兒來,沒想起文帝的好兒,倒是記著周大福的辛苦,吩咐守財道:“大冷的天兒,難為他跑這一趟,賞他一兩銀子吃酒也暖暖身子?!?/br>
    大福倒是沒想到這位姑娘如此大方,出手就是一兩銀子,大福先是推脫,可守財硬塞給他,也只能先收了起來,沒急著走,立在一邊兒伺候三娘吃晌兒午飯。

    晌午飯灶上一早就備下了,比照著三娘的口味,紅燒雞翅,蔥燒豆腐,清炒銀芽菜,拌菠菜,再做一碗胡辣湯,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要不說這人就得壓榨逼迫呢,給三娘上灶的婆子,在鄒府也就勉強算個二火,大多數都是個打雜的,趕上上灶的累了,她上去替替手,手藝也只能算平常,可自從跟了三娘,三娘的嘴叼,除了惦記賺銀子,就剩下吃了,以前是人在屋檐下,想折騰也沒條件,如今這里她一人獨大,不折騰都對不起自己,因此三娘變著法兒的折騰,今兒想吃這兒,明兒想吃哪兒,上灶的不會做沒關系,她說出做法兒,一回做不好,還有二回呢,反正這院里的開銷,現在不歸她負責,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她又不傻。

    在三娘不斷的錘煉下,灶上婆子的手藝有了跨越式進步,而且,也漸漸摸著了三娘的口味,如今就算三娘不吩咐,做出的菜也j□j不離十了,還按照三娘說的,每樣菜就做一小碟,這樣能多做幾樣二,所以,這一擺上桌,跟那幾個小碟的菜比起來,口味蛇尤其惹眼。

    三娘不得不佩服御廚的巧思,想必知道菜若涼了,味道會大打折扣,因此用個小砂鍋盛著,下頭置了個精巧的炭爐,夾了幾塊銀絲炭,沒揭開蓋兒呢,那股香辣味就藏不住了,更何況這會兒周大福把砂鍋的蓋子拿了下去,那紅亮的顏色,三娘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她忍不住夾了一塊,又燙,又辣,又香,跟她以前吃的口味蝦,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想想也是,這就是國宴的頂級大廚??!大排檔那些半業余的廚子怎么能比,這手藝,三娘忽然生出一個念頭,要是把這個頂級大廚給挖過來就好了,那以后自己可真有口福了。

    可一想那是伺候變態皇上的,不說銀子,人家這級別,怎么可能給自己挖過來,倒是大廚手下的,弄一個過來或許有戲。

    心里這么想著,可嘴卻也沒停,不是三娘沒出息,主要這菜做的太好吃了,別的菜三娘就意思意思夾了幾筷子,小砂鍋里的口味蛇給她吃了個底兒朝天。

    吃完了,喝了半碗湯下去,才側頭瞄向了周大福:“你說這是你師傅做的?”

    周大福給三娘這吃相驚嚇到了,其實三娘的吃相也算過得去,就是筷子下的頻率快了點兒,可周大福平常在宮里,除了伺候皇上就是后宮嬪妃,皇上吃飯,自己動筷子的時候都少,就算遇上和心思的菜,多吃上兩口,就了不得了,說起來,皇上至今吃的最多的,還是這位武三娘做的菜。

    至于那些后宮嬪妃,一個個心思重,想吃也吃不下,又要顧及著主子的體面,又怕吃多了發胖,身子一發福,就更入不了皇上的眼了,因此,縱是山珍海味擺一桌子,真到吃的時候,也就夾兩筷子了事,何曾見過三娘這樣實打實真吃的主兒。

    故此,聽見三娘問話遲了一下才忙回道:“奴才的師傅是御膳房的管事劉公公,萬歲爺未登基的時候就在跟前伺候,一直伺候到今兒,算著都有三十年了,是瞧著奴才心靈兒才收了奴才當徒弟?!?/br>
    三娘道:“既是師徒,想必你師傅的手藝,你也學的j□j不離十了?!?/br>
    周大福這回倒是老實,沒說大話,有些扭捏的道:“奴才進宮五年,跟在師傅身邊兒也才學了三年,師傅的手藝只略學了些皮毛?!?/br>
    三娘見他那樣兒,不禁笑道:“謙虛什么,學了三年也該出師了,回頭我跟皇上要你過來,可愿意?”

    周大福聽了先是一喜,卻忽的想到,雖師傅說這武三娘是個有本事的,可后頭的事兒,誰也沒法兒預料啊,這萬歲爺的脾氣,哪有個準兒,后宮得寵失寵的娘娘來來去去,到今兒剩下了幾個,遠的且不說,只說這位主子的親jiejie,當年的玉嬪,得寵的時候,自己可是見過的,萬歲爺隔三差五召幸不說,賞的奇珍異寶,自己見都沒見過,后來怎么著了,一杯鳩酒三尺白綾,連個墳頭都找不著,留下個二皇子,萬歲爺連瞧都不瞧一眼。

    武三娘如今是得了意,可這姿色如此平常,日后若失了寵,自己豈不落個沒下場,想到此,又記起師傅總跟他說的話兒,這人生在世,就不知道哪塊兒云彩下雨,若趕上了,跟不上趟兒可就錯過去了,這人的富貴就跟賭錢一樣,壓定離手,賺了就賺了,賠了也別管旁人,只怨自己的運道差。

    這么會兒功夫,周大福想了好幾個來回,最后牙一咬,心道,就賭這一把了,贏了這輩子都不用愁,若是輸了,好歹還有師傅呢。

    計量妥了,周大福撲通跪在地上:“若能伺候主子左右,奴才縱死也能笑活過來?!?/br>
    三娘給他一句話逗樂了,不過他剛頭的掙扎,三娘還是看在眼里,這人畢竟不如守財就一根兒實心眼兒,想想也能理解,自己如今是瞧著好,說到底兒朝不保夕,這就跟找工作似的,誰不樂意找個有實力的大公司,弄個皮包公司,今兒望不見明兒,有什么前途。

    三娘道也不為難他,這事勉強不得,再說,自己剛才也就一時興起,她自己都不知明兒什么樣兒呢,弄這么多人來,回頭自己要是真跑了,不是害了人家嗎,這也太不厚道了。

    想到此,三娘道:“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我可不是你們宮里的主子?!焙箢^的話就沒說了。弄的周大福萬分后悔,剛才就該當即跪下表忠心才是。

    守財送著大福出去,到了大門外,周大福一把扯住守財,從袖子里拿出剛三娘賞的銀子塞在他手里:“我在宮里頭使喚不上銀子,這些你先替我收著,等我用的時候再找你拿?!?/br>
    大福知道守財老實,這些年在宮里不得意,手里沒幾個存項,這一兩銀子對自己不算什么,擱在守財眼里,可就了不得了,他能不拿著嗎。

    可老實的守財這次卻硬氣了一回,哼一聲道:“姑娘雖比不得宮里的主子,這點賞錢,還不放在眼里,福公公自己收著吧?!闭f著手一抖把銀子丟在周大福手里,轉身回去了。周大福愣了老半天,才上了車。

    周大福一走,趙婆子就忙跟三娘道:“我的好姑娘,您以后可別出去了,這萬歲爺不定哪會兒就過來,便是萬歲爺不來,這宮里頭來來去去的人也斷不了,別看都是奴才,這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心里琢磨的什么,真傳到萬歲爺耳朵里,莫說奴才的性命,便是姑娘也難逃罪責,如今萬歲爺上心姑娘,姑娘正該好生服侍萬歲爺才是,將來姑娘有得意的那一天,我們這些當奴才的也能跟著姑娘沾沾光不是,更何況,姑娘總外頭跑已是不妥,如今卻又跟安親王走動,莫說皇家,便在平民百姓家里,這人倫還要不要?”

    人倫?三娘撇撇嘴,心說,那死變態知道狗屁人倫,再說,自己也不是他老婆,別說跟他叔叔,就算睡了他親爹,也沒他什么事兒。

    想到此,跟趙婆子道:“今兒不過湊巧,哪能回回這般恰好,你放心,便皇上知道怪罪下來有我擔著呢,跟你們無涉?!?/br>
    趙婆子卻道:“姑娘可不糊涂了,主子若有罪,當奴才的如何能脫開清白?!?/br>
    三娘的耐心終于用盡,沉下臉,瞧著她道:“我知你們跟著我委屈了,我話撂在這兒,不攔著你們去尋好前程,你若有心,這會兒就回鄒府,省得將來受我的牽連?!?/br>
    這幾句話說得甚冷,一字一句真跟冰碴子似的扎在趙婆子身上,趙婆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指天發誓的說自己并無此心,若有此心天打雷劈等等,賭了許多毒誓。

    三娘原還想趙婆子伺候了自己這些日子,有些舍不得她,如今才知,這人都有私心,趙婆子口口聲聲是為了自己好,可細一想,莫不都是怕她自己丟了命,這才是要緊之處。

    論私心,自己比她們哪個私心都重,等趕明兒有了銀子,一走了之,愛誰誰,跟自己有個屁干系,犯不上跟她們臉紅脖子粗的動氣。

    想到此,扶起趙婆子道:“我不過是急了些,mama莫當一回事兒,日后我少出去便是了,我有些累了,想歇一會兒子,你且去吧!”

    趙婆子這才起身出去,到了外頭,回身瞅了一眼窗戶,抹了把冷汗 ,心說,到底是世家千金出身,這一發作起來的氣勢,著實令人懼怕。

    等趙婆子出去,三娘卻開始琢磨,死變態莫名其妙使人送了個菜來,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今兒又要來,周大福是給他打前站的。

    一想到文帝,三娘就想起那天給他折騰的慘樣兒,暗暗咬牙,此仇不報非君子,她不是君子是女人,女人更是有仇就報,且立刻就報,可怎么報得好好想個法兒。

    三娘想了一下午也沒想出法兒來,眼瞅天擦黑了,文帝還沒來呢,陳二喜倒先來了,陳二喜手里端著個托盤,托盤上頭蓋著塊黑布,遮的嚴嚴實實的,上頭鼓起個圓不隆冬的形狀,瞧不出是什么東西。

    陳二喜本來還愁怎么把三娘屋里的燭臺給換了,萬歲爺就開口賞了這件寶貝下來,陳二喜暗暗忖度,估摸萬歲爺也有些顧忌,要不然那么多好東西,呼啦吧怎想起賞這個了。

    其實,陳二喜還真猜錯了,雖說三娘在炕上的潑辣勁兒尋常人消受不起,可文帝正好不是尋常人,三娘那股子狠勁兒在文帝眼里,正是她的勾人之處,他就稀罕這樣的三娘,要真是跟后宮那些嬪妃一樣,還有甚意思。

    之所以想起這個,還是因為yin,心如熾,燥火上行,決定今兒晚上出來爽利爽利,越是這么想,就越有些挺不住,就跟個剛開葷的毛頭小子似的,一個勁兒想三娘,想三娘的臉,三娘的身子,三娘那身粉白細膩的皮rou……

    這么一想就想起了個稀罕東西來,使陳二喜賞了下去,三娘疑惑的看著陳二喜手上的托盤問:“這是什么?”

    陳二喜神秘兮兮的道:“這可是稀罕物件兒,萬歲爺賞下這個,可見心里頭著緊姑娘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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