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其 實,戚國公亦早知這門親事怕是不成的。無他,興國侯府與武安侯夫人有隙,武安侯夫人是宋嘉言嫡親的祖母。武安侯夫人根本不鳥娘家,這事兒多少年了,在帝都 人盡皆知。若是宋榮答應這樁親事,先得過岳母這關。按理說,雖是親外祖母,武安侯夫人也管不到宋家孩子的親事。不過,戚宋兩家聯姻便是武安侯夫人一手促成 的。宋榮斷不會因兒女親事來得罪岳母的,何況,宋榮也根本相不中興國侯夫。 而且,興國侯府這時候想聯姻宋家,未嘗不與前年宮內婉貴妃被降為馮嬪娘娘有關。興國侯府算是半個外戚,宋榮為御前重臣,依宋榮的聰明,如何會與興國侯府聯姻?只是,興國侯親自托到他頭上,他實在推卻不掉,只得來宋家問上一問。 剛剛回絕了興國侯的親事,吳雙吳玉兄弟便接父親來了帝都,這一來,卻是帶了一場莫大的風波出來。 ☆、86晉江原創發表 吳雙吳玉,兄弟兩個都姓吳啊,他們親爹卻不姓吳,而姓馮。 古怪不只這一點,最要命的是,兄弟兩個親自推著馮爹到帝都府,馮爹親自跟帝都府的府尹說,十五年前凌云街青云胡同的縱火案,燒死的并不是當年興國侯府的嫡長孫馮繼遠與他的外室兒女,他還活著,他的兒子們也都還活著。不但活著,如今還雙雙考中了狀元。 此言一出,滿帝都皆驚。 興國侯府尚未反應過來,武安侯夫人聽到這消息已命人套車備馬,火速的趕到狀元府去。馮繼遠安坐于輪椅之上,頭上戴著帽子,半邊臉覆著一個銀制的面具,露在外面的半張臉猶是疤痕累累。 武安侯夫人一望之下,便心下大慟,渾身顫抖,張張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面。 武安侯夫人已經是做祖母的人了,發間早生銀絲。見她這般傷心,吳雙忙上前扶了一把,將武安侯夫人攙到榻上坐下,勸道,“您莫要太過傷感?!?/br> 馮繼遠開口,聲音都是被熏壞的沙啞,“姑姑?!?/br> 武安侯夫人上前握住馮繼遠被燒傷后的疤痕累累的雙手,這雙手,曾經寫得錦繡文章,使得刀槍劍戟……武安侯夫人望著馮繼遠被毀的面容,心下痛楚難以形容,忍不住放聲痛哭。 望著痛哭的姑姑,馮繼遠最終只是一聲長嘆,“這些年,我很好?!?/br> 武安侯夫人咬緊牙關,眼淚仍是止不住的流下來。良久,武安侯夫人方輕輕道,“我知道,我一直不信,你就那么死了。我絕不相信,當年帝都府的忤作結果。你祖父過逝時,我問他,到了地下,阿兄問他繼遠哪里去了,他要怎么回答阿兄?” 馮繼遠沙啞的嘆息,“都過去了?!?/br> 望著馮繼遠傷痕累累的臉,武安侯夫人哽咽道,“在我的心里,一輩子都過不去?!?/br> 武安侯夫人在狀元府呆到傍晚,武安侯親自來接老妻,馮繼遠并未見武安侯。武安侯夫人在吳家兄弟的勸解下方與武安侯回去了。 原本,武安侯在衙門當差,雖然聽到此事也頗覺不可思議,事關老妻,正想細打聽一二。結果,一回家便聽說老妻到狀元府來了,便前來接老妻回家。路上,武安侯問,“繼遠可還好?”多少年未見到老妻落淚了,武安侯打量著老妻的神色,問了一句。 武安侯夫人搖頭,“怎么會好?” 武 安侯道,“不知他們是個什么打算?”老妻早與娘家斷絕關系,這些年,武安侯府與興國侯府也沒有多少往來。不過,當初老妻與娘家一刀兩斷,便是因馮繼遠之事 起。馮繼遠雖然父親早亡,不過,他是嫡子嫡孫,興國侯府的嫡脈,繼承人亂在庶出叔父之上。馮繼遠不明不白被燒死在外室,武安侯夫人不肯罷休,死活要為侄子 討回一個公道。鬧到最后,便是與娘家老死不相往來。 “什么打算?”武安侯夫人冷聲道,“我寧可興國侯府奪爵,也不要這爵位落入畜牲手中!” 武安侯不說話了,轉而勸道,“瞧著兩個孩子出息的很,你放心吧,日后會好的?!眾Z爵什么的,是兩敗俱傷的打法。武安侯倒是覺著吳雙吳玉兄弟這般出色,若是運作得當,不怕奪不回興國侯之爵。 宋家也聽說了文武狀元家的千折百回的故事,這事兒,還是宋榮親口對家人說的。倒不是宋榮碎嘴八卦,只是,事關親戚家,到底是個什么緣故,自然要家人知道個明白,日后方好打交道。 宋 嘉言反應極快,道,“這樣說,吳雙吳玉是我們的表哥了?”武安侯夫人出身興國侯府,不過,與娘家早斷絕了往來。但是,馮繼遠不一樣,馮繼遠是武安侯夫人嫡 親的侄兒。武安侯夫人的兄長是老武安侯的嫡長子,只是,這人比較沒福,一年帝都時疫,一病歿了。留下了十來歲的嫡子馮繼遠,照樣是侯府順位第一繼承人。 話說當年馮繼遠也是帝都有名的才俊,偏偏,命不大好。據說馮繼遠年輕時在外置了外宅,結果,外宅失火,馮繼遠就給燒死了。后來,武安侯的爵位就落在了庶子的頭上。 反正,武安侯夫人不與娘家來往多年,就是當年老興國侯死后,武安侯夫人也沒去娘家哭一哭。便是紀閔等幾個兒女,也從不與興國侯來往,這是帝都人近皆知的事。 宋榮對小紀氏道,“明天,備些補品,帶著孩子們去瞧瞧岳母?!?/br> 小紀氏忙應了。 宋老太太一時還是沒鬧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宋嘉言細細的說給老太太聽了。老太太一拍大腿,直接道,“這有什么不明白的?哪兒就那么巧,一把火正燒死人家正經的嫡長孫啊。定是那小老婆出的庶子干的斷子絕孫的缺德事?!?/br> 這事兒,七八成的人都得這樣想,但是,尚未有結論之前,畢竟關系到興國侯府,二皇子三皇子的母族,實不好亂說。宋榮笑,“母親,誰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這事兒,叫大理寺來斷也不好斷個明白?!?/br> 老太太不以為然,說兒子,“虧你還做官兒呢,怎么還不如我腦袋靈光。以前咱們村東頭兒阿旺家兩個小子,分家時可不就為一頭豬的事兒,打的頭破血流,險沒出了人命。氣得阿旺一刀把豬捅死,一家一半這才消停。那還只是一頭豬,這么大的爵位,誰不動心呢?!?/br> 老太太內心十分可憐武安侯夫人,對宋嘉言道,“去了好生勸勸你外祖母,那壞人哪,得不了好報。老天爺長著眼呢,要不然也不能叫人家兄弟都中了狀元?!?/br> 馮繼遠之事,牽扯到兩個狀元一個侯府,其實說來說去都是馮家的事。只是,帝都府斷沒本事斷此案的,直接上報,請求御裁。 既 然吳家兄弟都在,昭文帝就召了他們兄弟來問個一二。吳雙道,“具體的事,臣那時年紀小,記得不大清楚。只記得是小時候元宵節,母親身體不適,父親帶了我們 兄弟去看花燈?;氐郊視r,就見房子著了火。父親想去救母親,不妨暗處已經布了弓箭手。臣當時年幼,右肩上曾中過一箭,故此,臣如今都是左手執筆。不得已, 臣父帶著臣與二弟只得躲進已經起火的宅子里,當年,是臣父將臣與二弟護在身下,臣與二弟方得以保全。而臣父,已在當年的火中容貌盡毀。其他的事,臣也記不 清了,很多的時間,都是在倉皇逃命。后來,方輾轉在永嘉安頓下來,一住多年?!?/br> 對于那場有名的大火,昭文帝倒還有些印象,道,“朕記得,那時朕尚未登基,青云胡同的一場大火燒去了十幾戶人家。其中就包括了老興國侯的嫡長孫,聽說馮繼遠的外宅就安在那里。不想,卻有如此內情?!?/br> “既然有此冤屈,怎么不早說?” “若臣與弟弟一日不能取得功名,一日不敢說出這其中內情?!眳请p低聲道,“陛下,臣實在怕有人再放一把火?!?/br> 昭文帝命三司重審當年青云胡同大火一案,當然,同時也要重新認證馮繼遠的身份。 馮繼遠只一句話便將如今的興國侯一脈打入塵埃,馮繼遠用沙啞的聲音道,“如今興國侯府祠堂,錦程繼遠的御賜額匾上面放有一個錦匣,取下既知?!?/br> 有許多事,是吳家兄弟也不知道的。 昭 文帝還見了馮繼遠一面,馮繼遠親自對昭文帝道出其中內情,“當年,臣被弓箭手所逼,帶著吳雙吳玉躲進火海中,救我們的不是別人,正是祖父。只是,臣容貌盡 毀,雙腿也受了傷,即便再回興國侯府,也再不能襲爵。祖父擔心我們再為人所害,便安排我們離開帝都。離開前,祖父曾言,他會將所有事情寫成奏章,放于祠堂 額匾之上。若我們有運道再回帝都,自可申冤。若是不幸死在外面,也是我們的命?!?/br> “祖父就是這樣的人,他雖然恨二叔所做的一切,卻要顧忌當年已經身為陛下側妃的小姑姑。他深為我而傷心,救我性命,但,他又不能給我一個公道?!瘪T繼遠嘆道,“馮家的事,大致就是如此?!?/br> 馮 繼遠已經毀面殘疾,昭文帝本欲將興國侯之爵讓吳雙承襲,吳雙卻是推辭了,道,“想一想,臣父一世的波折坎坷皆因爵位之事而起。陛下為臣父申冤,使得臣父冤 屈得以真相大白,臣父子三人感激不盡。臣自有才學為陛下效力,不愿意襲侯爵之位。便是日后兒孫,有本事便出將入相,若才能平庸,安安分分的做一介草民亦是 福氣。何況,臣的生母并非父親名媒正娶之人,說來,臣與二弟都是庶出。臣實不愿襲此爵位,望陛下成全?!?/br> 吳雙執意推辭,昭文帝倒也沒虧了他們,將先興國侯下大獄問斬之后,把興國侯的田地財產都賞給了馮繼遠。能教出這樣文武雙全的兒子來,可想而知,馮繼遠當年是何等的驚才絕艷之人。吳雙整理后,奉父命俱捐給了國庫。 這種品性德行,昭文帝直接點了吳雙為侍讀學士,依舊是正五品,卻是御前服侍,清貴的很。 一時間,吳家兄弟的名聲比之先前愈發響亮起來。 ☆、87晉江原創發表 吳家峰回路轉,雖然沒有襲爵,卻是得了帝心。 何況,吳家兄弟的才干,是大家公認的。 相比于先時高門大戶只愿出個庶女投資的情況,如今哪怕嫡女,也有許多不錯的人家愿意下嫁聯姻。雖然依舊是無爵無家底的兩兄弟,但,相對于之前,兩兄弟有了武安侯夫人這個姑祖母,有了寧安侯夫人這個表姑,還有宋家亦是表親。然后,這又關系著多少姻親故舊。 未婚的吳家兄弟頓時成了帝都香餑餑中的香餑餑。 武 安侯夫人與宋嘉言道,“唉,阿雙阿玉的母親,說來也是個苦命人。他們母親出身山東吳家,外祖父是先帝時的禮部尚書,被稱為文襄公的吳明起吳大人。你舅舅的 父親,與吳尚書的嫡長子是連襟兒,他們娶的是山東孔家姐妹。后來,姐妹兩個同時有了身孕,因兩家交好,便約定,若是一男一女,就指腹為姻。你舅舅與吳家姑 娘原本要成親的時候,吳尚書因牽連到廢太子案,被奪官去職,最終死在獄中,一家子發賣為奴。發生這樣的事。興國侯府與吳家素有交情,何況你舅舅與吳姑娘是 自幼青梅竹馬長大的,感情很好。將吳家人贖買出來后,仍是一家子奴籍,好在也安置了。我并不曉得,原來繼遠在外面為吳姑娘置了宅院……就是他們兄弟,我以 前也未曾見到過。若不是你舅舅瞞了我,他們兄弟一來帝都我肯定能認出來的?!?/br> “其實,今上登基后,大赦天下時就赦免了吳家。我跟你舅舅說了,吳姑娘跟了他一場,為他生育了兩個兒子,也該正式給吳姑娘一個名份。這樣,阿雙阿玉出去走動,身份上也好聽?!?/br> 宋嘉言剝著開心果吃,道,“是啊,雖然他們很有才學,不過,名聲也很重要。尤其阿雙哥,他正經科舉出身,清流中人,讀書人最看重這個?!?/br> “外祖母,舅舅還好嗎?”宋嘉言道,“我父親想去見一見舅舅,又不知現在去合不合適?!?/br> 武安侯夫人嘆道,“繼遠的相貌被毀,如今只能坐在輪椅上,他不愿見人?!?/br> 宋嘉言“哦”了一聲,道,“舅舅雖不愿見人,過的開心些才好?!?/br> 武安侯夫人瞅著宋嘉言一笑,“我正想給他們兄弟說上兩房媳婦,這樣,他們府里有個主持中饋的人,上能孝順你舅舅,下能照顧你兩位表哥?!?/br> 宋嘉言道,“現在可是好時機,我聽說帝都里想嫁給他們的閨秀,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呢。外祖母放個風聲出去,不知多少人來您這兒介紹自個兒閨女呢?!?/br> 武安侯夫人笑悠悠的問,“那你覺著,他們兄弟如何?” 宋嘉言瞪大眼睛,“這怎么成?” “怎么不成呢?!蔽浒埠罘蛉艘晃逡皇恼f給宋嘉言聽,“如今他們兄弟雖然官兒小些,不過,誰做官不是自七八品的小官兒往上熬呢。只要有本事,以后前程肯定是妥妥的。再者說了,你也不是那種目光短淺的孩子,而且,你們是表兄妹,我聽說,你們打默林的時候就認得了?” 宋嘉言立刻道,“是不是吳雙說的?”氣的哼了一聲。 武安侯夫人笑,“是啊,阿雙說還常燒飯給你吃呢?!?/br> “真是個碎嘴的,什么都拿出來說。我又不是免費去吃,也送了他們好些東西的?!?/br> 武安侯夫人笑的不成了,問,“你都送他們什么了?” “他們無非就會去山上打幾只獵物,采些山菇野菜的,我每次去吃飯,都會帶許多庵里的蔬菜和點心給他們吃?!彼渭窝缘?。 武 安侯夫人微微的笑著,“你現在還小呢,又是個姑娘家,我一直想著你的親事,不論貧富,得找一戶知道珍惜你,對你好的人家兒才好。原本,我囑意行遠,你大姨 母素來疼你,給你大姨母做媳婦,誰也委屈不了你。不過,瞧著你父親的意思,并不愿意你嫁入侯門公府。如今他們兄弟,我看阿雙就很好,雖說大了幾歲,他其實 對你很有幾分心意。而且,你進門兒就當家,沒有婆婆什么的要立規矩,就是你表舅,也不是脾氣不好的。你是我的親外孫女,我再疼他們兄弟也越不過你去,實在 是看著他們兄弟人品難得,這才跟你提一聲,你好好考慮考慮?!?/br> 宋嘉言苦著臉道,“我聽說,有血緣關系的人成親,生出的小孩兒比較笨?!?/br> 武安侯夫人目瞪口呆,問她,“你聽誰說的?” “書上看的?!?/br> “胡 說八道,再沒有這樣的事。天底下表兄表妹成親的多的是,就是我跟你外祖父,我們就是表兄妹,你大姨母跟你母親都聰明伶俐的很。還有阿雙他們兄弟,你表舅與 吳姑娘也是表兄妹,阿雙他們還是狀元呢?!蔽浒埠罘蛉酥苯蝇F身說法把宋嘉言鎮壓下去,還善解人意地,“知道你是大姑娘啦,說這個難免害羞。先跟你透個氣 兒,等什么時候我問問你父親的意思?!?/br> 宋嘉言撅撅嘴,沒說話。 宋榮現在看吳家兄弟順眼的很,尤其這兄弟二人十分嘴甜,有事兒沒事兒的總是來宋家,一口一個姑丈叫的親熱。 吳家兄弟算是馮家嫡系,先時姓吳有隱性埋名的意思,如今都真相大白,冤屈得伸,依舊未改回本姓。宋榮問過緣故,兄弟二人說是馮繼遠的意思。想到馮繼遠,宋榮便不好再說什么了。 宋嘉言悄悄對宋榮道,“爹爹,我覺著馮家的事兒挺怪的?!?/br> 宋榮正在看書,漫不經心的應了聲,“哦,哪兒怪啊?!?/br> “當 年的事啊,我聽人說一場大火把青云巷都燒完了,難道先帝就沒查證過?我就不信,這么殺人放火的,沒有線索留下!而且,關鍵是老侯爺知道的一清二楚,反倒為 庶子遮掩,這也太不公平了!就算馮家表舅毀了容落下殘疾,失去了襲爵資格,阿雙阿玉也能襲爵??!”宋嘉言道。 宋榮瞅宋嘉言一眼,道,“當年啊,太子已廢,這場火就被歸咎于二皇子的腦袋上。二皇子因為這場大火失去了繼承權,于是,今上登基?!?/br> “老 侯爺就是知道,也不會說。當時,老侯爺有一女為今上側妃,那會兒,馮側妃已經誕下兩位皇孫。馮側妃與馮錦淵是同胞兄妹。老侯爺只有兩個兒子,嫡長子早已過 身,嫡長孫毀面殘疾,揭發了庶子,爵位怎么辦?”宋榮早將一切查的一清二楚,淡淡道,“吳雙吳玉的母親當時是罪奴之身,今上已赦了吳家之罪。但,當年是先 帝在位,有一個罪奴出身的母親,他們焉能繼承爵位?而且,此事一旦揭發,連累的不只是興國侯府,你明白嗎?”當年的馮側妃,當年的三皇子,都可能被卷進這 場政治漩渦。一旦牽連到三皇子頭上,那失去的東西,絕對比一個興國侯府要多的多。所以,不是沒有證據,只是,不能查。最好不過有當年的二皇子做替死鬼,一 舉雙得。 吳家兄弟一直待到此時方揭露此事,未嘗不是明白這些。 “所以,哪怕庶子狠毒至此,老侯爺仍要做此安排?!彼螛s神色深遠,道,“你若是覺著老侯爺不恨庶子,那么,老侯爺如何會在祠堂額匾上留下至庶子于死地的奏章?!?/br> “這就是政治,最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情勢?!?/br> 武安侯夫人是個俐落脾氣,既看好吳雙與宋嘉言的親事,自然會尋機跟宋榮提。 宋榮倒也爽快,微微一笑,“丫頭今年十三,若是阿雙此心不改,待丫頭及笄后,就為他們訂親?!?/br> 武安侯夫人拊掌笑道,“極好。我是看阿雙并不貪戀爵位銀錢,以后定是個有出息的孩子。何況,他早與嘉言認得。嘉言嫁了他,家里清靜不說,進門就當家。何況,又是親上加親,有咱們看著,就是阿雙,也斷不會委屈了嘉言?!?/br> “岳母說的是?!彼螛s笑,“我看阿雙也不是個沒出息的?!逼鸫a吳雙上辭爵位,再捐家資的事辦的很漂亮,宋榮很欣賞吳雙的手段與眼光。何況,如今吳家兄弟在帝都的熱度,宋榮也愿意先口頭兒留下一個,慢慢觀察。至于秦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吳雙這樣光芒萬丈的橫空出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