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兵P賴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撫著受驚的小人兒，微微瞇起的眼底深處，溢滿了心疼。

    已經，來不及了嗎？

    他伸出手，緩緩的靠近她染血的小臉。

    “呃……”

    下意識的向后縮了縮，鳳賴邪底下腦袋，退后一步。

    沉默，僵持。

    鳳賴邪沙啞著嗓子。

    “大叔……我……我是怪物嗎？”

    大叔……我……我是怪物嗎？

    隱忍的恐懼，顫抖的聲音，宛如一把利刃在一瞬間將鳳賴的心，撕裂。

    “小邪兒，你不是……”

    “啊……大叔，我不是人類吧……我……我把異人魚撕碎了?！兵P賴邪握緊手中還有著余溫的尸體，赫然間放下。

    她顫抖的抬起雙手，染血的手，在已經被污染的海水里，無法洗凈。

    “大叔……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以為死的會是我……可是……我就這樣，把沖過來的他撕成了兩半?！?/br>
    鳳賴邪緩緩的抬起頭，那含著眼淚，失去了焦距的紫色眸子，無神的望著鳳賴。

    她重復著撕碎異人魚的動作，雙手用力的一扯。

    那血rou在自己的眼前飛揚，血rou的腥味在她的身邊流川。

    她聞到了，聞到了那惡心的味道。

    她知道，如果她是個人類，一個普通的人類，她永遠都不可能做到。

    肩膀上的被異人魚咬下的傷口已經愈合，她知道，自己不是人類……不是人類……

    紫色的眼淚，滾落眼眶，在海水中擴散。

    “小邪兒?！痹僖踩滩蛔刃乃毫寻愕耐闯?，鳳賴一把沖上前，將宛如破碎的娃娃的小邪緊緊的擁在懷中，用那幾乎可以將她揉碎的力道死死的抱住她的肩膀。

    “別說……都別說了……”鳳賴的聲音低啞，隱隱的傳出一絲痛意。

    他不想讓她發現這一切的，他希望她永遠都可以做一個普通的“人類”，他甚至已經為之后的一切事情做了準備和解釋，為的，就是讓她用“人類”的身份活下去。

    然而，她清醒的神志和那雙紫色的眸子，卻讓他知道，他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影。

    他的小邪兒，已經不……

    心中努力的呵護，卻依舊讓事情悲慘的發生，鳳賴心中的詛咒著自己的無用，詛咒著一切罪惡的根源。

    那個云端之上的——上帝。

    “大叔……我是什么？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究竟是什么?！甭袷自邙P賴的懷中，鳳賴邪死死的咬著唇片，用顫抖的聲音輕聲的問道，然而她后面的話中，已經有著那nongnong的哭泣。

    那宛如悲鳴一般的話語，深深的刺痛了鳳賴的心。

    他死死的抱住他，用自己的懷抱包裹著此刻脆弱的她。

    “小邪兒，你不是怪物，你永遠都不會是怪物?！?/br>
    他要如何跟她解釋這一切，要如何將命運的丑惡展露在她的面前，他要如何告訴她，那些隱藏在她的身世背后，丑惡的一切。

    銀色的眸子重新覆蓋上紫羅蘭的顏色，卻帶著濃重的傷痛。

    他那救贖的天使小邪兒，他要如何讓她從這一切悲傷的命運之中解脫出來。

    東方血族的王宮之中。

    鳳吟交疊著雙腿坐在舒適的沙發之上，單手支著下巴，邪笑的看著跪在他面前的鳳棲。

    這個為他，以至整個東方血族帶來榮譽，他的孩子。

    “鳳棲，‘天使狩獵日’即將開始，我命你去人魚的故鄉，召回鳳賴伯爵?！毙八恋某嗌?，包含著詭異的光彩。

    跪在鳳吟的面前，鳳棲重重的點點頭。

    “父王還有什么吩咐？”

    “沒，你可以下去了?！傍P吟輕柔的開口，看著鳳棲低著頭退出去的身影。

    鳳吟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站起身，走到房間的落地窗旁，抬頭看著魔界的夜色，嘴角勾勒出一抹陰險的微笑。

    “鳳棲，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br>
    瞇起赤眸，他仰頭飲盡杯中酒水。

    轉身的瞬間，夜色籠罩他的身后，他的臉上有著放肆的邪笑。

    他最乖巧的孩子，他最聽話的——兒子。

    鳳棲。

    第2卷 步步驚心 chapters 005 拋棄

    chapters 005  拋棄

    緊緊相擁的兩個人，熾炎的眼中刺痛，那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紫眸。

    他對此再熟悉不過，那對主人意味著什么，對小邪……又意味著什么。

    “小邪兒，看著我?！兵P賴心中一緊，強硬的捧起躲藏在他懷中的小臉，那張染淚的小臉。

    他盯著小邪哭泣的小臉，看著她無聲的，默默的留下紫色的眼淚，看著那雙紫色的大眼睛中渙散的眼神，他的心，他那停止跳動千年的心，疼的快要碎了。

    “小邪兒，看著我?！彼米约鹤顪厝岬穆曇粼谒亩吘従彽恼T導，在他的聲音之下，鳳賴邪緩緩的轉動定格般的眼珠，緩緩的凝聚了一絲脆弱的專注，停留在他的臉上，而她的眼中更多的，是那無盡的死寂。

    看的鳳賴的心頭一陣劇痛。

    “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眼睛中的你?！比欢麉s忍著那陌生又洶涌的痛，溫柔的用聲音引導著她，引導那雙淚蒙蒙的紫眸望進他的眼底。

    鳳賴邪只是按照鳳賴的話，呆呆的看進那雙她最愛的紫眸之中，她不知道大叔要她看些什么，她只是機械化的望著他的眼睛。

    然而，很快，她找到大叔要她看的東西。

    那雙同樣紫色的眼睛，卻鑲嵌在她的臉上。

    “怎么會這樣……”顫抖的抬起手，她輕觸自己的眼眶。

    那雙眼睛，紫色的眼睛，和大叔一樣的眼睛，怎么會在她的臉上。

    震驚，充斥著她的眼底，她惶恐且不安的透過鳳賴眼底的倒影看著陌生又熟悉自己。

    這……

    真的是她么？

    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鵝蛋小臉上，柳葉眉下，那對紫色的眸子，閃爍著惶恐。

    還是那張臉，還是那個她，卻有著和大叔一樣的眼睛。

    同樣的紫羅蘭，她一直以來，所深愛著的眼睛。

    大掌抓起她另外一只小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用那染血的小手，覆蓋在自己的眼眸之上。

    鳳賴的眼底，充滿了憐惜。

    他看到她的震驚，現在的她，神志如此的清醒，所有的封印在這一刻被沖破，他已經沒有辦法，再把她此段記憶封印，已經不能再將她那雙紫色的眸子封印起來。

    即使悲痛，即使難以接受。

    他都會陪在她身邊，直到她接受那雙紫色的眸子，接受——“禁忌之子”的身份。

    “小邪兒，我們是同樣的人?！彼従彽拈_口訴說著這一切，她不是怪物，她和自己一樣，有著獨特而禁忌的身份，有著強大卻污穢的力量。

    那是屬于被烙上“禁忌之子”，他們這些擁有紫羅蘭色眸子，被上帝所詛咒的人們，所背負的一切。

    怔怔的張大水汪汪的眼睛，鳳賴邪的眼中有著驚訝、不解、不安。

    心臟跳動的速度越發的緩慢，她無法詮釋出她此刻的感受。

    和大叔一樣的眼睛，一樣的身份。

    那么……

    她是誰？她是什么人？她的大叔和媽咪是人類？可是……為什么她不是？！

    大叔是血族，她和他一樣，那么，她也是血族嗎？

    但是，異人魚之前所提到的“禁忌之子”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她是“禁忌之子”，那么大叔和她一樣的話，又怎么算是血族？

    大團大團的疑惑，在她的心頭集結在一起，讓她不安的心越發的沉重。

    “大叔，什么是‘禁忌之子’?！毙闹械囊蓡?，終究還是脫口而出。

    然而，她卻沒有忽律大叔在她提到這四個字時，眼底閃過的痛楚。

    那，究竟是什么？

    “小邪兒，我會告訴你，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睖\淺的笑意在唇邊綻放，鳳賴溫柔的身手撫摸上她的小臉，看著那雙熟悉的紫色眸子里透露出來的疑惑。他的眼底醞釀著幾近枯竭的悲傷，那已經許久不曾掀起的回憶，在他的腦海中重復上前。

    現在，還不是時候……

    原諒他善意的謊言，他只是不愿將這一切，這一切丑陋不堪的事情讓她看到，更不愿意，她因此發現更多，更多隱藏在她背后的污穢。

    那些，都不是她所該承受的。

    “大叔，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兵P賴邪忽然瞇起眼睛，咬著唇片，問道。

    大叔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自己的身份，似乎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人類，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大叔就知道了這一切，知道了自己根本不是人類，連她自己都不曾發現的事情。

    一種被隱瞞的苦澀，在心中翻涌。她渴望知道結果，卻同時害怕，她的大叔對她隱瞞了多久，太久太久的話……

    她的心會痛。

    瞇著眼睛，鳳賴撫摸著她臉頰的手指不禁產生了一絲微弱的顫抖，不經意的，卻是那樣的存在。

    他的眼底流動著悲傷，卻沒有回避她的問話。

    “從見到你的第一天開始?！?/br>
    第一天開始??！

    在那個噩夢般的午夜，在那個陰森森的森林之中，在那他們相識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