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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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哪個張姨??!我說你爸回來了也不回家!還跟個女人摟著逛街呢!”老媽喊著,突然哭了起來,一邊搓著麻將一邊哭得特別悲痛,“你說我養你這么個兒子有什么用??!也沒見你心疼過你媽??!白眼兒狼!” 電話里又傳出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安赫??!你也是的,我可是好幾個月沒見你回來看你媽了,你這也太不應該了……” 安赫沒出聲,直接把電話給掛了,心里一陣煩燥。 電話又響了起來,安赫沒接,按了靜音。 回辦公室拿了東西之后,他開著車回了家。 剛到四樓,還沒到自己家門口,在樓道里就聽到了熟悉的麻將聲。 這聲音會讓他憋不住火,但這卻是他的家,這聲音家里最大的標志。 “喲,安赫回來了,”鄰居大媽從屋里走出來,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一臉看熱鬧的表情打聽著,“是不是你爸回來了?沒回家???” “您中午菜做咸了吧?!卑埠辙D身往自己家走。 “???”大媽愣了愣。 “有空cao這個閑心多喝點兒水吧?!?/br> 大媽沖著地呸了一聲,小聲罵著回了屋。 安赫推開門的時候,屋里的麻將聲一下停了,屋里兩桌麻將桌旁邊的人都看著他。 老媽抬頭喊了一聲:“你還舍得回來??!跟你爸一樣別回家得了!” “吃飯了沒?!卑埠諞]答她的話,走到廚房門口往里看了一眼,冷鍋冷灶,垃圾筒里堆著的全是快餐盒。 “你媽哪還有心情吃飯啊,”一個女人說了一句,“你這兒子當的……” “你認識我么?”安赫回過頭看著她。 “喲,不認識你就不能替你媽說你兩句了啊?!蹦桥擞悬c尷尬。 “不認識我你就知道我這兒子當的不行?”安赫沒給她留面子,他對老媽這些牌友沒有一絲好感,看著烏煙瘴氣的屋子就竄火。 老媽放下手里的牌,叫了個人替她打著,把安赫拉到了里屋。 “你別一回來就沖我朋友發火!”老媽關上了里屋的門,很不高興地說。 “帶你出去吃個飯吧,”安赫皺著眉看著老媽,老媽算是個漂亮女人,但每天通宵達旦地打牌,整個人都很沒精神,一臉臘黃,“你吃多少天盒飯了?” “不吃盒飯吃什么,”老媽白了他一眼,坐到床上,拿出支煙點上了,“反正現在也沒人管我,爸回來了也不回家,你也是!” “你要我爸回來干嘛???就這一屋子,回來就吵架得了?!卑埠湛粗巴?,老爸不回家也很正常,從小記憶里就幾乎沒有這個爸爸,他要是突然回來了才是件神奇的事。 “他不回來就不回來!可他還帶個女人逛街!”老媽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拉開門沖外面喊了一聲,“哎你出牌想著點兒!” “你不會還覺得他在外面這么多年是一個人吧?”安赫從來不過問父母的事,但他在街上不止一次碰到過老爸,身邊女人都沒有重樣的。 “算了,我又不靠他養!就這么著吧!”老媽站起來揮揮手,急著出去打牌。 安赫本來想帶她出去吃個飯,看她這個架式,打消了這個念頭,在屋里站了一會兒,聽了會兒麻將聲,然后也走了出去。 “走了?!卑埠崭蠇屨f了一句,穿上外套準備開門。 “嗯,”老媽眼睛盯著牌,“哎——輸了一天啊——” 安赫停下腳步,拿出自己的錢包,把里面的大票全抽出來放在了她手邊,拉開門出去了。 老媽不缺錢,他買房的時候老媽因為心情好還補貼了一些,家里在城中村有一棟小樓,全都出租了,老媽請了個管理員守著,每月就坐家里收租金,但每次見到安赫,都還是會要錢。 安赫沒什么意見,除了給錢,他也找不到還有什么盡孝的方式了。 出了門,坐在車上,安赫也沒了吃晚飯的胃口,每次回家,都是這樣,他不知道老媽是不是會就這么打麻將過完下半輩子,每次看到家里的情景,他的心情會落到谷底,沒個兩三天爬不上來。 他點了根煙,坐在車里慢慢抽完了,然后開了車在城里漫無目的地轉悠。 轉了兩三個小時,又轉回了家里那條街,他把車停在路邊,走進了一個面館。 挺久沒來這兒吃面了,小時候問老媽要了錢,他一般都會到這里來吃碗面,然后順著街遛達,累得走不動了才回家。 面吃到一半的時候,手機響了,他慢吞吞地拿出手機看了看,是那辰,號碼還是顯示假發,他一直忘了改。 “大七啊?!卑埠战恿穗娫?。 那辰愣了愣才說了一句:“大七你姥姥?!?/br> “什么事兒,不約的是明天么?”安赫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期,確定自己沒記錯吃飯的日子。 “你在哪兒呢,我過去接你,”那辰說,“去夜歌?!?/br> 安赫沒出聲,他其實挺愿意沒事的時候去酒吧泡著,鬧到半夜,頂著個發木的腦袋回去睡一覺,第二天感覺跟重獲新生了似的。 但今天沒心情,吃面的時候他都懶得張嘴,整個人都是泄氣狀態。 “不了,我明天過去找你吃飯就行了?!彼吭谝伪成险f。 “你現在不來,明天還去個屁啊,”那辰語氣很不客氣,“要玩就玩通宵到明天,要不就別去了?!?/br> 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安赫拿著手機,這人跟林若雪一個德性。 吃完面之后他站在街邊,北風刮得有點兒慘無人道,安赫看著被路燈拉長的自己的影子,頭發在風里招搖得像個火把。 拉開車門坐進車里的時候,那種無法消滅的寂寞感覺又涌了上來,安赫盯著方向盤發了一會兒愣,掏出了手機,撥了那辰的號碼。 “幾點?”他問。 第六章 白襯衣帥哥 “那就十點半,我過去接你?!蹦浅綊炝穗娫?,把手機扔到一邊,靠在圈椅里伸長了腿。 李凡坐在門邊的地上往自己的吉他上刻字,聽到那辰的話,他抬頭問了一句:“真去接?” “嗯?!蹦浅缴焓衷谂赃叺哪鞠淅锓死习胩?,翻出個指甲剪來,開始認真地剪左手指甲,指甲都不長,他齊著邊兒剪,都快剪到rou里去了。 “為什么???是那天跟你視頻那人么?追你的比他長得好的多了去了,”李凡撥了幾下琴弦,“居然能讓你去接?” “自己長得跟匪兵戊似的還有功夫嫌別人呢?!蹦浅焦戳斯醋旖?。 李凡掰著手指頭數了一遍甲乙丙丁,愣了愣樂了:“靠!” “他長得挺順眼的,”那辰剪完指甲,把指尖頂在自己牛仔褲褲腿上來回磨著,“長得特像好人?!?/br> 李凡笑了好一會兒才把吉他放到一邊站了起來:“小辰辰,那人一看就知道跟你不是一路人?!?/br> “誰跟誰也不是一路人,”那辰把指甲剪扔回箱子里,“打電話叫小賣部老頭兒送點兒吃的過來吧,餓了?!?/br> “別吃零食了,不頂飽,”李凡拿出手機打電話叫了外賣,“對了,跟你說個特逗的事兒?!?/br> “說?!?/br> “昨天我媳婦兒她媽的老太太跳舞隊,問咱能不能去給她們伴唱,街道的年末表演,”李凡一邊說一邊樂,“老太太真能琢磨……” 那辰抬眼看了看他:“伴奏什么歌?” “草原一枝花!”李凡嘎嘎地笑完了站得筆直一臉嚴肅地開始唱,“我是草原一枝花,才吐露芳華,草原母親愛護我,我也深愛她……” “去?!蹦浅秸f。 “什么?”李凡愣了。 “咱去給老太太跳舞隊伴唱草原一枝花,”那辰打了個響指,“哪天?” “下周六……你沒病吧,全體都是老頭兒老太太,最年輕的也得四十往上了……”李凡瞪著那辰。 “就這么說定了,去給老太太回話吧,”那辰站起來蹦了蹦,一腳踢開了黑色的鐵皮門跳了出去,喊了一嗓子,“咱去跟老頭兒老太太們狂歡!” 安赫懶洋洋地在家里泡完一個澡出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他換了套衣服,本來想打個電話問問那辰出來了沒,想到那辰說過討厭接電話,他就沒打,看了時間掐著十點半遛達到了小區門口。 一轉出去,就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摩托車轟鳴聲,扭頭往路那邊看了一眼,那辰那輛金色的龐巴迪幾秒鐘就飚到了他面前,帶起一陣風。 安赫縮了縮脖子:“挺準時?!?/br> “挺近的,”那辰沖他偏了偏頭,“上來?!?。 那辰今天沒有黑長直,穿著件黑色的機車皮衣,腳上是雙軍靴,腦袋上戴了頂灰色的滑雪帽,安赫掃了好幾眼才慢慢跨上了后座。 車很大,坐在上面的感覺跟普通摩托完全不同,安赫把拉鏈拉到頭,這大冷天的開摩托,一路老北風吹到夜歌,不知道還能不能下得了車了。 那辰的車開得不快,到夜歌的時候安赫沒有被凍僵,下車的時候腿還能打彎。 今天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了,不過夜歌差不多每個周末都有表演,外面站著等朋友的還是挺多。 “都叫了誰?”安赫進了夜歌,被火爆的音樂沖了一腦袋才想起來問了一句。 “樂隊的,”那辰往他身邊靠過來說了一句,“大概還有大衛和東子的媳婦兒?!?/br> “哦?!卑埠諔艘宦?,這倆人是誰他不知道,只知道那辰的聲音湊近了聽特別有誘惑力,讓他突然有種不怎么純潔的想法。 那辰他們訂的大桌是離臺子最近的,臺上跳舞的人繃緊放松的肌rou都看得一清二楚。 桌邊已經坐著幾個人,男的幾個看打扮應該是樂隊的人,不過安赫除了認出了那天在那辰家睡覺的殺馬特主唱,別的都沒認出來,還有倆小姑娘,大概是那倆他沒記住名字的女朋友。 主唱今天沒有殺馬特,看到安赫,他舉舉手里的杯子,點了點頭。 安赫也點點頭,旁邊幾個拿著骰子正在鬧的人停了下來,跟那辰聊了幾句,目光都往安赫這邊看,但那辰沒有開口介紹,他們也沒多問。 安赫脫了外套坐下,接過那辰遞過來的一杯酒喝了一口。 “哎,哥哥,”一個姑娘拿著骰盅在桌上敲了幾下,沖安赫抬了抬下巴,“來玩?!?/br> “玩什么?”安赫坐著沒動,這姑娘應該挺漂亮,但臉上的妝很濃,眼睛一圈黑,安赫有點兒想拿個雞蛋幫她滾滾的沖動。 “你想玩什么?”姑娘挺囂張地看著他。 “你隨便點?!卑埠漳昧烁鶡燑c上叼著,酒吧里那點兒游戲,他還沒什么是沒玩過的了,林若雪鬧起來比誰都瘋。 “喲,”姑娘看著他笑了起來,把桌上的骰盅放到幾個人手邊,“看來不像看著的那么正經啊,那玩最普通的吧?!?/br> “馮妮兒今天興致挺高啊?!崩罘材眠^骰盅搖了搖。 “今兒發工資了高興,”馮妮跟抽風了似地拿著骰盅一通狂搖,然后手捂著盅口看了看,“7個5!” 那辰在馮妮下家,搖完骰子以后他就沒再碰過骰盅,馮妮喊完了看著他,他看了看馮妮:“10個1?!?/br> “那辰你丫又犯病了?!庇腥诵χf了一句。 “不信你就開唄?!蹦浅娇粗残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