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那富太太被烏鴉嚇了一跳,道姑急了,吆喝幾聲,想把它趕跑了。 她之前還吹自己是個驅魔的高手呢,可對付一個鳥卻顯得有些技窮。 不管怎么看,她都是個女子,對抓鳥趕鳥這事并不在行,她先湊到那廣告牌底下大聲吆喝起來。 可烏鴉根本不走,還沖著道姑叫的更加厲害。 我琢磨這烏鴉就不是個人,不然保準叫出來的都是臟話。 道姑看這招不好使,又找石子撇起來。那烏鴉挨了幾個石子,熬不住了,一展翅飛到更遠的地方。 道姑盯著烏鴉沒急著追趕,這一拖延,富太太也走到廣告牌的附近。 本來這都不是什么大事,我們也當一個好玩事瞎看,杜興還諷刺的對著道姑嘿嘿笑了笑。 可我們很快就沒那閑心了,突然間,那烏鴉使勁扇起翅膀來,還伸長脖子,揚天直叫喚。 “哇……哇……” 這絕不是一只鳥該有的正常舉動,它這么做就好像在召喚什么東西出現一樣。 更邪門的是,這時還刮來一股大風,吹得我渾身直哆嗦,也更顯得那烏鴉的詭異。 我和杜興都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富太太和道姑也被這突來奇變弄愣住了。 自打到了市區,劉千手就沒怎么說話,現在他開口了,招呼我們快救人,還當先向富太太那邊沖了過去。 我納悶劉頭兒這話的意思,心說現在沒人受傷啊,又哪來的救人的說法? 可我這話剛打心里念叨完,轟隆一聲響,那廣告牌就砸了下來。 這可是個商店的廣告牌,分量不輕,還都是鐵架子鑲的框,它當不當正不正的落在富太太和道姑的腦袋上。 在廣告牌即將砸到人時,我整個心都跟著揪起來,心說完了,這要砸中了,她倆必死無疑。 但這富太太命大,那道姑比富太太要高出整整一個腦袋,廣告牌下墜的力道全被她頂上了。 咣的一聲響,道姑當即被砸的一臉全是血,整個人也被壓在廣告牌底下。 那富太太倒是借著中間的空隙,使勁擠啊擠的鉆了出來。 只是她也傷的不輕,人站著都晃晃悠悠的,對我們直擺手。 看來這次她也不信什么驅魔的道姑了,還得靠我們哥仨幫忙才行。 第四章 鴉鳴 面對這次意外突變,我們仨并沒慌亂陣腳,劉千手還當即下了任務。 他讓我和杜興去救人,他自己去捕那個黑烏鴉。 我發現劉千手挺有捕鳥經驗,他把上衣脫了做成網兜裝,半弓著身子向那烏鴉靠近。 本來這就一只鳥而已,長得沒什么特別的地方,但它的出現,尤其剛才的鳴叫,讓我隱隱覺得跟廣告牌的砸落并非是種巧合。 那富太太身子有些虛,勉強站著支撐,但她這樣子也給我點心理安慰,畢竟不管怎么說,還活了一個嘛。 我發現凡事不能往好了想,烏鴉發現劉千手向它靠去,它很敏感的往遠處跳了跳,又拿出剛才那怪動作,扇翅膀對著上空亂叫。 在它這么一叫喚下,那股風也跟著瞎起哄,呼呼的刮的更大了。 這燕山鎮是風景美,但也有個缺點,街上土多,被風這么一吹,那些沙土什么的都被卷了起來,打在臉上讓我都快睜不開眼睛了。 這時候異變再起,我們是在門市旁邊,門市上面可都是住宅,這些住宅的涼臺上都習慣性的擺著一堆花盆。 按說這玩意兒被風掛不下來才對,可今晚邪門,好幾個花盆全落了下來,尤其有個大的,盆口都有女人腰那么粗。 有一個花盆正奔著我腦袋上砸來,我一看害怕了,我沒覺得自己有本事能把它接下來。 杜興眼疾手快還拽了我一把,我這么一閃,哄的一聲,花盆砸在地上。 我心里挺慶幸,暗叫一聲好險,可又傳來砰的一聲,把我這心里的慶幸全弄沒了。 有個花盆沖富太太砸去,她迷迷糊糊竟沒躲,整個花盆在她腦頂上炸開花,瓷片碎土落了一地。 也別說那富太太能站住的話了,她整個人翻著白眼往后仰,倒在地上后,腿還一抖一抖的。 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覺了,有點著急也有點無奈,我奔著她沖過去,想急救。 但形勢很不樂觀,富太太穿著牛仔褲,褲襠都濕了,這是典型的尿失禁,死前才有的癥狀。 我也沒顧忌男女有別,用手壓在富太太胸口上有節奏的摁起來,想給她加強心跳,甚至還給她做了幾下人工呼吸。 可我這一切努力都是白費,她呼吸幾乎停止,心跳也越來越弱。 我這一個從警校畢業的,很多急救的東西都不懂,就扭頭找杜興,想讓他幫忙。 杜興眼光很毒,光看幾眼就知道那富太太的傷勢有多重,他搖頭說他會的那點東西幫不上忙了,唯一能試試的,就是死馬當活馬醫,趕緊送醫院去。 我一看杜興都這么說了,那就趕緊走唄,可杜興一指廣告牌,招呼我和劉千手說,“要救人就一起救,人命可沒有貴賤之分,那道姑和富太太要一起送往醫院?!?/br> 我舍棄富太太,劉千手也不捉那烏鴉了,我們仨合力,把廣告牌抬起來。 我發現這廣告牌真沉,我們是勉強才把它舉起,劉千手和杜興還一轉姿勢,用肩膀扛起廣告牌的一角。 杜興跟我喊,他和劉千手死扛,讓我趁空把道姑從底下拽出來。 我說聲好,還壯著膽子往里面探了探身子,那道姑整個人一動不動的,估計兇多吉少了。 我摸到她一只胳膊,使勁拽起來,我發現有時趕巧了,做啥事都容易出岔子。 我拽她時,她腿被一個小鉤子給鉤住了。 這情況讓我很糾結,劉千手和杜興撐不了多久,腿都有些發抖了,我要去好好捋順那鉤子,不知道得費多長時間。 我心說來不及了,大局為主。 我心里一橫,就當沒看到那鉤子,雙手加力,硬是把道姑拖了出來,讓鉤子上留了好大一塊大腿rou。 我和杜興一人扛著一個傷者,就勢往警車那跑,劉千手有些猶豫的跟著我們。 突然間那烏鴉又怪叫起來,還嗖的一下往樓上飛去。 劉千手被烏鴉一干擾,忍不住了,對我倆擺手說,“你們負責送傷者,我去找那烏鴉,那鳥有說道!” 我一合計,送人這事,我和杜興能行,就點個頭跟劉頭兒分開行事。 杜興開車快,還亮了警燈警笛。 我們打定主意直奔醫院??蓡栴}是,我們對附近不熟悉,不得不找個人問問醫院怎么走。 這路人挺客氣,還告訴我們一個捷徑,本來這是好事,但我們走了小路,竟遇到堵車了。 前面的車把我們去路堵上了,后來的車又把我們退路封的嚴嚴實實,哪怕杜興拼命摁喇嘛,也無力擺脫現在的窘境。 這把我愁壞了,我還特意看了看后車座上那倆傷者,真是一點活人的氣息都沒有了。 杜興又招呼我下車,說我倆抗也要把傷者抗到醫院去。 不怪我?;?,那道姑有點胖,我一合計我們少說得抗人跑挺遠,我怕抗個胖子我堅持不下來。 我就把目標盯在富太太身上。 我倆一人負責一個,但我跟杜興體力沒法比,他跑的快。我本來還跟周圍人求助的喊幾嗓子。 可他奶奶的,這幫玩意兒沒一個過來搭把手的,甚至還有躲避我的意思。 我心說自己就盡最大努力吧,這富太太命大不大,生死由天了。 我累的呼哧呼哧跑著,突然地,有個黑影從我后面飛了過來,還一下落在一個門市房上面。 又是那只烏鴉,我看到它時心里就咯噔一下,很明顯劉頭兒沒捉住它,但它怎么這么怪,特意飛過來盯著我呢? 烏鴉對我不住晃腦袋,還扇翅膀怪叫著,我發現烏鴉要是耍起怪來,真讓人心里煩躁。而且我還怕這時候再出現一股風,那花盆或者廣告牌啥的又噼里啪啦往下落。 我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烏鴉上,也算用心提防著它。 那烏鴉大有跟我死磕的意思,就跟我對視著搞怪。 突然間,路對面有個人喊了一嗓子,他穿著一件大風衣,把帽子壓住極低,我看不清他長相,反正他喊完后又拿起一個彈弓子,對著烏鴉射了一個彈子兒。 這彈子兒挺有準備,那烏鴉要是沒躲腦袋,保準被打爆頭,但它也沒落好。彈子兒蹭著它飛過,刮下一小撮黑毛來。 烏鴉害怕,飛走了。而那風衣人也一閃身,躲進一個胡同里。 我心里有些嘀咕,不知道那風衣人是誰,心說難不成是羅一帆?但這想法太不可能了,羅一帆弄這么神秘干什么? 我強迫自己不要想這些瑣事,又繼續趕路。 我發現我前面的路況也有復雜,又是路燈又是垃圾桶的,全趕到一起了。要是沒那黑衣人把烏鴉趕走,我被那怪鳥一分神,弄不好都得撞在這些設備上。 杜興比我早趕到一刻,他還借了一個擔架帶著醫護人員跑回來接我。 我總算能松了一口氣,也把不知道算是傷者還是死者的富太太交了出去。 她倆都被送往了搶救室,我本以為搶救時間會很長,但我和杜興剛抽完一根煙沒多久,醫生就出來了。 看他無奈的對我們一搖頭,我就知道,這倆姐們搭伴去閻王那報道了。 這次富太太死亡事件,我可都在場,清楚的看到了整個事情經過,在錄口供時,我沒隱瞞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不過當我說到那烏鴉的怪舉動時,錄口供的警察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換做是我,乍一聽那烏鴉反應這么怪,肯定也不信,不過我也真沒說瞎話,事實如此嘛。 這么一折騰,忙活到后半夜去了,羅一帆也從陳小魁家趕了回來。 我和杜興為了救人,弄得渾身都是血,好在我們帶了一套備用衣服,我倆把自己身子整理一下,又跟羅一帆聚在會議室討論。 現在四個富太太死了三個,還差一個陳小魁,我們無論無何都要保證她的安全。 這期間我們也討論了兇手的問題,按目前掌握的線索看,那支烏鴉的嫌疑蠻大,至少它那怪聲都算是一種索命的提示了。 可我們也沒那么迷信,總不可能把這只鳥告上法庭吧? 劉千手的意思,我們繼續分工,羅一帆帶著警察繼續保護陳小魁,而且要加大人手,絕不能讓最后一個幸存者發生任何意外,另外我們仨對今晚發生的事著手調查,試著從里面挖出新的線索來。 羅一帆痛快的答應了,可我卻挺頭疼,我有點無頭蒼蠅的感覺,不知道怎么下手調查為好。我們仨先回了賓館,但都沒急著睡,各自在床上坐著想事。 我發現劉千手在想東西時還把那支筆拿了出來,就是今早貼在我們房門口的那個。 他一直盯著那孔字看,我好奇,忍不住問了一嘴,“頭兒,這筆跟這案子能有什么聯系么?” 劉千手沒正面回答我,他還有了一個計較,把房間里的桌子從墻角拽了出來,招呼我們都坐在桌子前。 我挺納悶,看這架勢感覺我們要開會似的,我心說我們仨就算要開會,在床上聊就行了,何必弄這么正式呢? 劉千手接下來一句話讓我釋然,也讓我心里有些小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