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說心里話,我特想問問案情的進展情況,尤其在大玲子家發現什么線索沒有,但那同事一點要談的意思都沒有,肯定劉千手跟他囑托過,他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我憋一肚子話最終也沒機會問。 我喝了劉千手給我特意準備的藥,但晚間還是做了古怪的夢,迷糊間耳邊響起當當、當當當的聲音,就好像有個哥們在敲鑼似的。 我很敏感這怪想象,嚇得哇一聲醒過來,還一挺身子坐起來。 我四下打量著,看情形現在都半夜了。我唉了一聲,使勁搓著臉,心說劉千手這邋遢鬼的法子也不好用啊,他給我喝那破藥,癥狀沒治好,貌似還變了類型,今天是有人在我耳邊敲鑼,過幾天會不會有人在我耳邊打槍?真是不把我弄聾了不罷手。 而且就在這時候,臥室外傳來兩聲怪響,咔、砰。 咔的聲音是開門,砰的一聲像關門。 我現在很清醒,更相信這兩聲絕不是幻覺,整間屋子就我自己住,雖說租的房子,房東也有鑰匙,但他絕不會這時候過來,更不會不經我同意擅自開門。 難道是小偷關顧了?我一想到這氣不打一處來,心說老子最近夠點背的了,這幫偷貨竟也來惹我? 我沒帶膠皮棍回來,但家里藏著一個寶貝,是我托朋友弄到的電擊棍,放在床頭柜里。 我一伸手把電擊棍拽出來,還光著大腳丫子下了地,一點點往臥室外走。我想好了,一會在屋里真要遇到人,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先電夠本再說,也撒撒這幾天壓抑在我心里的那股郁悶感。 可當我來到客廳后,并沒發現有什么人,四周靜靜的。 有句老話說眼見為實,但在有些情況下,眼見并不一定為實,屋里黑咕隆咚的看不清嘛。 我順手把開關打開,在燈亮的一剎那,我低頭看了一眼,整個人嚇愣住了。 在入戶門到臥室這段路上,留下兩排泥腳印??葱E,這是同一個人的,他一定是從門那走到臥室旁邊,又轉身回去。 這看似很怪,我一琢磨反倒全明白了,剛才有人來過,或許是我夢中驚醒后喊的那一嗓子,讓他放棄接近我,還一轉身走了,剛才那咔、砰兩聲,就是他出去時弄出的聲響。 這人一定是兇手,他夠狠的,竟然找到我家里來了。 我順帶往墻上一靠,打心里合計起來。兇手已經走了,一時間我是安全了,但我一點慶幸的感覺都沒有,反倒覺得這兇手有點欺人太甚。我家對他來說就是個擺設,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能感覺出來,這兇手一定很厲害,可我不怕他,我在警校也不是白念的,也學了不少搏擊技巧。 我決定就算現在只有自己,沒帶槍,也不會放過追擊兇手的機會。 我隨便找了一身運動服穿上,這玩意穿起來比警服要省事省時間,緊接著開門沖了出去。 我住在三樓,我看門外的樓道,往上去的樓梯很干凈,而往下的樓梯很泥濘,這表明兇手是下樓了。 我拎著電棍往下跑,也算計好了,遇到兇手后,直接居高臨下的往他腦門上電一頓。 可我追出單元后也沒見個人影,反倒有個摩托正慢慢加速開走。 三更半夜的,這摩托很可疑。我心里冷笑一聲,心說艸你娘的兇手,你小子打錯算盤了吧?我也有摩托,你逃不掉。 我急忙去樓道里把摩托推出去,雖說這摩托少了挺多附件,但性能不錯,追個人不成問題。 我和那兇手一前一后的在路上狂奔,剛開始兇手發現我追他,把摩托提速了??晌乙蔡崴?,甚至我倆發狠之下,摩托都開到了一百多邁。 這很刺激的,平時把車開到一百多邁沒什么,摩托不一樣,在這種速度下,不僅是摩托車,人都跟著晃晃悠悠發飄,要是一不小心打滑,保準當場摔死。 兇手看甩也甩不掉我,放棄了這個想法,還把摩托慢慢降速。 我一定緊盯著他,看他降速我也降速,始終跟他保持五米左右的距離。我是怕自己還開快了,這小子要突然來個急剎車,我別一下開到他前面去。 兇手帶著頭盔,我看不清他長相,突然間他回頭看我一下,還豎了一個中指,打了一個手勢。 這手勢的意思是讓我倆都停車。我心說停就停,正好有機會把你擒住。 我回他兩聲喇嘛,表示我同意了。 我發現我倆很有默契,幾乎保持著同樣的速度一點點將車停下來,他還一抬腿一轉身,當先從車上跳下來。 光憑他下車的動作,我就察覺到這爺們身手敏捷。倒不能說我丟人,我下車后立刻抹了抹眼睛,把眼淚擦干。 沒辦法,誰讓我沒頭盔也沒戴擋風鏡呢。 兇手被我這囧樣弄笑了,只是被頭盔隔著,這笑聲很悶,他又抱著胸叉著腿站好,只等我過去進攻他。 我心說這爺們挺狂啊,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氣了,我大步走過去,話不多說,打開電擊棍對他胸口捅過去。 真要實打實捅上,只一個回合我就能搞定他。但現實很不樂觀,他一直沒動,直到電棍要快捅到時,他突然伸出雙手,一只手扣住我手腕,另一只手對我手腕狠狠切了一掌。 我感覺這哪是掌啊,純屬是個搟面杖,切這一下給我疼的直哆嗦,電擊棍也一失手被我弄丟了。 我急忙往后抽身子,怕他借機偷襲??伤衷谠卣竞?,還對我連連打手勢,讓我繼續攻過去。 電擊棍就在他腳下,看這架勢,我是搶不回來了。我活動起身子骨,準備跟他rou搏。 我耍個心眼,慢慢靠近后做了個進攻的假動作,我想逼他出手,再見招拆招,用擒拿把他關節弄錯位了。 遇上一般人,我這想法絕對是妙招,可壞就壞在,這兇手太強。 他突然出擊,并沒什么花哨,對著我肚子狠狠踹了一腳過來。只是他速度太快了,就一眨眼的功夫,沒等我反應過來,這腳就踹上了。 我感覺自己被個牛給頂了一樣,那股勁大的讓我不自覺的往后連連退步,最后還噗通一聲做了個大屁蹲。 短短接觸這么一會,我覺得這兇手很有可能是退伍的特種兵。他看我不是他對手,甚至相比之下還有些廢物,失去了跟我玩的興趣,一摸后腰拽出一把刀來。 這刀有一尺長,一看就是管制刀具,他一點點向我走來,那刀還不時泛出一絲冷光。 我心里連說完了,自己馬上成為兇手刀下的第三具冤魂。 我根本沒打算活,但心里想著,老子也不能白死,一會一定在他手背上抓扯兩下子,讓自己指甲里能留下兇手的皮毛和dna。 就在這緊急時刻,意外發生了。 一束強光從遠處照了過來,還有一陣陣喇嘛不斷鳴起。我和兇手全看向那邊。我能認出來這是一輛警車,而且車速開的特別快,正往這邊飛趕。 沒想到我還有援手,這讓我精神為之一振,兇手卻跟我想法相反,看著警車來了,他留我一條命,反倒扭頭向摩托跑去,想趁空撤離現場。 我上來倔脾氣,別看剛才還合計自己會死呢,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怎么能把兇手拖延住。 我掙扎著爬了起來,但剛站起身,我又腿一軟坐到了地上。我肚子特別的疼,里面好像抽筋了一樣。想拖延兇手的事,我是沒戲了。 但兇手沒跑的了,在他騎上摩托剛打火時,警車就擋在他面前,車門一開,劉千手舉著槍從里面鉆出來。 劉千手大喝一聲,“別動!” 那兇手真聽話,冷冷看著劉千手,一動不動的,不過依我看他這舉動反倒很古怪,一點沒有害怕的勁。 劉千手問我怎么樣,我喊了句我沒事。他又警惕的摸出手銬子,向兇手湊過去。 兇手一直等待著,等劉千手走到他身邊時,我發現他右手抖了一下,劉千手還立刻哼了一聲,一臉痛苦的把槍丟了。 劉千手可是硬漢,他能疼成這樣,一定受了不小的攻擊。我心里納悶了,不知道兇手拿什么傷的人。 這兇手挺怪,我和劉千手都被他收拾了,他現在殺我倆很輕松,可他一點這意思都沒有,一腳將地上的槍踢開,還想騎著摩托繼續逃離。 劉千手不干,吆喝一聲撲了過去。我看到這兒心說糟糕,他這是要跟兇手玩命啊。 第九章 夜襲(二) 我一直覺得劉千手挺聰明一個人,看辦案時那縝密的心思和推理,這爺們智商不得奔一百二去?可現在一看,他虎了吧唧也就那回事吧。 兇手都有意放過我們了,他非得跟人倔,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倆還打不過這兇手,這叫什么?純屬往死撞南墻呢。 看劉千手撲到兇手身邊后,我就有種強制閉眼睛的沖動,我真不想看到接下來的場面,心說弄不好劉千手死前都得被揍成豬頭樣。 但打斗聲傳來后,不得不說,我被劉千手的架勢弄愣住了。 他半蹲著馬步,平推雙掌,一掌接著一掌的往兇手身上施壓,兇手也沒料到劉千手有這么強,慌神之下被逼的連連后退。劉千手打幾掌,他就被迫后退幾步,尤其最后那一掌,還砰的一聲印在他胸口上。 劉千手的招數絕不是擒拿,反倒有點武功的意思,我心說真沒看出來,劉頭兒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雖然我坐在地上很矬很沒形象,但還是忍不住鼓掌吆喝起來,“頭兒,就這么打,揍那兔崽子?!?/br> 在我給劉千手鼓勁的同時,兇手扭頭看了我一眼,隨后他也一改之前的動作,耍了一個古怪的姿勢。 他雙腿一前一后,半握著拳頭彎曲著手臂,還把食指伸了出來,怎么形容呢?好像一直大螳螂。 我不笨,他一亮這招數我就知道他也是個武把子。要不是親身經歷這場面,我保準懷疑他倆是在拍戲呢,不然怎么突然出來這么多武林高手? 兇手率先發起攻擊,他出招很怪,不是拳頭不是掌,就用他那手指頭戳劉千手。劉千手試圖防守,可他哪防得住。幾回合后,兇手逮住機會在劉千手身上猛戳了幾下,劉千手身子瞬間不靈活起來,有種半身不遂的意思。 我一點鼓勁的心思都沒有了,那兇手還走到劉千手身后拎著他脖領子一把提了起來。 兇手塊頭大,劉千手長得小,他這么提著劉千手,隔遠看,就好像大猴拎小猴似的。兇手四下打量著,又把劉千手拽到車門前,拎起他一使勁丟了進去。 這下可好,劉千手上半身子趴在駕駛位上,下半拉身子耷拉在車門外,撅個屁股一動不動,明顯暈過去了。 兇手冷冷的看著我。我心里拔涼一片,甚至還特別想罵人,心說劉頭兒啊劉頭兒,你打不過事先說一聲啊,結果我還以為你能打過呢,剛才可勁鼓掌,全讓兇手記住了。 我不知道兇手會怎么對待我,我也實在沒那本事跟他rou搏,我冷冷看著他,凝視著他,心里撲通撲通亂跳。 我看不到兇手的眼睛,搞不明白他想什么,他干站一會后竟然一扭頭走了,騎著摩托從我面前閃過。 別看危險就這么古里古怪的過去了,我還是老半天沒動彈。等回過神后我第一件事就是踉蹌的向槍走了過去。 在把槍握到手里的一剎那,我心終于安穩一些。我又來到警車旁邊,想把劉頭拽出來。 可劉千手死沉死沉的,我拽了半天也沒弄動,最后不得已之下,我摸著他大腿根掐了掐。這地方是人的一個弱點,掐起來特別疼。 沒幾下劉千手醒了,他哼哼呀呀自行爬了出來,還一屁股坐在車輪旁邊,腦袋也不嫌臟靠著車輪,一臉痛苦樣。 我平時挺愛干凈的,現在也顧不上那么多了,湊合著坐在他旁邊,還小聲念叨一句,“頭兒,抱歉,我給你丟臉了?!?/br> “丟什么臉?”劉千手悶悶的回答我,還換了個相對舒服的坐姿。 他把手伸到我面前,我順著他所指看去,發現他食指腫的不成樣子,很像街頭賣的烤紅腸。我聯系著之前的經過,問他,“咋了劉頭兒,你這手指頭是被兇手射的吧?” “沒錯?!眲㈩^解釋道,“那兇手是個武術行家,還會使用石子這類的暗器,今晚上咱們被他收拾了不丟人?!?/br> 我想想又問,“頭兒,那咱們警隊上誰身手好?能跟兇手叫板?” 劉千手搖著頭,“沒一個能行的,甚至要我說,三個一般警察一起上,都不是這兇手的個兒?!?/br> 我聽得特別揪心,心說身為警務人員,竟打不過一個賊,我們還能上哪講理去? 可我沒死心,有了個主意,“劉頭兒,要我說咱們不行就搬救兵吧,跟上頭說說,借來幾個特警或者特種兵?!?/br> 我這么說很在理,而且我還真不信邪了,特警和特種兵的身手還斗不過這“民間高手”? 劉千手倒很奇怪,立刻把我的建議否了,“我有一個人選,只要他能出馬,這樁十字架兇殺案,保準能破?!?/br> 我好奇心來了,問他這人是誰。劉千手就是不說,還告訴我,能不能請這人他說了不算,還得跟上面要一個特權。 我真懷疑這是何方神圣,但也壓著性子沒多問。 我倆干坐一會后,劉千手打了幾個電話出去,讓警局派人來現場,還順帶讓他們去我家看看,試著套取更多有用的線索。 在等支援的時候,我倆嫌風大,全躲到警車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