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突然間,一直僵直不動的碧云顫動著嘴唇,烏黑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向灰色的天空,喃喃有詞地說:“白色象征我內心的潔凈,紅色代表我隨時準備迎接戰斗中的傷痛與犧牲?!?/br> “碧云,你在說什么?”芷伊眼中閃過一次驚喜,可是碧云卻閉上了嘴巴,沒有再發出一個字,臉頰上分明有兩道清淺的淚痕。 94第五幕—17 黑色鐵十字 波蘭駐防營地,德意志空軍第四隊的亞歷山德拉·里爾將軍正在和幾位參謀共同研究戰局。這群專心致志的男人被一陣喧鬧聲驚擾,營地的守衛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難纏的家伙。 里爾將軍仔細地盯著這個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看了好久,終于認出了他的身份,只不過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弗里德李希將軍?您怎么會來這里?!” 里爾將軍不愧擁有一副空軍上將敏銳如鷹的眼睛,他的參謀官們大跌眼鏡,這位素有著“亞特蘭蒂斯黑衣騎士”之稱的黨衛軍武裝警察上將,是帝國最標致最英俊的男人,與面前這個焦炭球一般的衣著不整的家伙無法劃上等號,他那一貫筆挺的黑色制服不見了,上身是被熏黑地看不出什么顏色的襯衣,□是一件被劃得漏洞百出的長褲。 蓋爾尼德上前一步,焦黑的面頰似乎是微笑,綻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齒,他雙手拍著桌子,灼灼發光的藍色的眼睛直望向亞歷山德拉·里爾將軍說:“嘿,里爾老兄,你欠我一枚近戰十字勛章?!?/br> 里爾將軍仍舊沒有從吃驚中緩過神來,但是指揮官的素質讓他強迫自己鎮定,“我剛剛還在和作戰參謀分析,從哪里冒出來一架沒有戰斗編號的me109!參與戰斗,真想不到是你駕駛的它!” 蓋爾尼德聳聳肩膀,輕描淡寫地說:“我只是路過,那些該死的英國佬在包抄我們的飛行縱隊,我總不能眼看著我們的同志被偷襲,見死不救!” “你怎么搞成這幅樣子?”里爾將軍瞪著他。 “別提了!你那架傻鳥訓練機,關鍵時刻引擎出了故障,害我被敵機擊中,緊急迫降?!彼^的緊急迫降,不是用輪子,而是直接用機身接觸地面。 里爾將軍望著這個衣衫襤褸的男人:“這真是的一個奇跡,不過,蓋爾尼德,十字勛章的事兒,我勸你還是不要打主意了?!?/br> “亞歷山德拉,我一向欽佩你部隊的賞罰分明?!彼首鞒鲆环锝镉嬢^的姿態來,“好吧,我代替你的第四縱隊,4機組長指揮了一場戰斗,粉碎了他們的偷襲計劃,并擊落了三架敵機,這至少也是一枚金質格斗勛章!你不要以為我干飛行員是個外行,就想這樣糊弄過去,”他豎起三根手指,像個jian詐的商人一樣跟對方討價還價,那氣勢洶洶的質問引得沙盤后面的幾個參謀長和副官紛紛笑了起來。 “弗里德里希!你這樣冒然參戰,考慮過后果么?要是讓元帥、總指揮或者是元首知道了這件事,我這個指揮官會被就地免職!”里爾將軍再也控制不住脾氣。 蓋爾尼德并沒有繼續糾纏下去,他的本意也不是向這個老朋友邀功,于是他笑著直指著對方的,“里爾,你要記得,你欠我個人情!”說完了這句話,他在眾人面面相覷的目光下灑脫地轉身。 “等等,你鉆入云層,把主機當成敵機,擅自發動攻擊,至少你得把當時的具體情況跟我講清楚再走!”里爾將軍的聲音有些嘶啞。 他并沒有回頭,輕聲哼笑著說到:“隨你怎么編吧!誰會看那些見鬼的數據報告!我得回指揮部好好洗個熱水澡,我可不想被當成一個黑鬼!” 里爾司令和他的參謀官們呆立在原地,大家心里都很明白,他們的尊敬的司令員對這個我行我素的黨衛軍上將無計可施。里爾司令那雙褐色的眼睛,注視著他的身影,作為一名軍政要員,他很清楚,這個金發碧眼、俊美無比的男人,不但是帝國最年輕的上將,在不久的將來,還會是元首欽定的皇太子。只不過他這次的冒險舉動,并不符合他一貫秘密審慎的行事風格。 “真是見鬼!”里爾司令自言自語地說到。 只聽到蓋爾尼德那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帳篷里高八度響起,“我要一架用于高空飛行bf109h!” 全體人員目送著那個上下通體那焦糊、衣衫襤褸的身影消失在了帳篷大門。一個參謀官小心翼翼地問到:“將軍,真的要給他一架bf109h么?” “白癡!快給我查,是誰擅自把那架me109訓練機借給他用的!” “那么,關于這次的勝利,幾架擊落的敵軍飛機記在誰的賬上?” “蠢貨!你不會說是地面部隊的高射炮打下來的?!?/br> 他洗去了臉上的機油和黑灰,又從洗手間的柜子上面取出了醫藥包,自行處理了一下額頭的傷口。沾著紅藥水的棉球擦過那道口子時,一陣火辣辣地刺痛讓他反射性地瞇起了眼睛,“該死,該問里爾那個家伙要一枚戰傷章?!边@道傷口并不是敵人的炮彈和機槍造成的。他從來未曾在空軍服役,沒有受過什么正規的跳傘訓練,降落在了灌木叢里,被尖利的樹杈劃傷的。還算是僥幸,那道割傷沒有傷到他的眼睛,只是把他高聳的眉弓劃破了皮。 “將軍!” “雅各布,你從陸路到這兒,來得可真遲,要知道,我剛剛已經贏了漂亮的一仗?!?/br> “上帝,我在路上已經聽里爾將軍的傳令官說了這件事兒。請您原諒我的冒犯,允許我說一句,您那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冒險,不是么?”他聳聳肩膀不置可否。 “三年前,總指揮就命令禁止您參與任何飛行?!?/br> “你這是怎么了?雅各布,你簡直跟里爾那個古板的家伙一摸一樣了。說起亞歷山德拉·里爾將軍,我跟他的交情也不淺,在黨衛軍和國防軍之間很難找出像我們這樣融洽的一對兒了,你都不知道,他剛剛看到我的時候,竟然足足用了5分鐘才認出是我?!?/br> 雅各布上尉沒有理會他興致勃勃的演講,挑起眸子盯著他的眉毛?!澳軅嗣??!” “一點擦傷!”他下意識地將手背掠過眉弓,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深邃的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文件?” 雅各布上尉沉吟了幾秒鐘,開口說到:“是海因里??傊笓]的密電,剛剛到的?!?/br> “喔?”他垂下冰藍色的眸子,“看來總指揮并不知道我回過柏林?!?/br> “是的,他應該不知道,還有幾份文件奈科斯中將已經處理了。但是這一份需要您親自簽署?!?/br> “是什么?”他挑目問,隨手抽出了那份信封里的紙張,《關于在占領區建立猶太人集中營的……》 他沒有看全那個標題,只是“集中營”那個醒目的字眼刺痛了他的眼睛。眉毛上的傷口跳動了一下,他把那幾張紙放在桌子上,按住了傷口。他簡單的處理過,可傷口仍舊是有血絲的。 “需要軍醫來處理一下么?”雅各布上尉問。 “不,不需要,我已經處理過了,把文件放下,你可以出去了?!?/br> “是!”雅各布上尉立正向他致意,走出了這個房間。 他沒有再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站起身子,走到了套間的里間臥室,白色的床上整齊地擺放著一套嶄新的黨衛軍夏季制服。他原本的制服脫在了飛機艙里。 他對著這面木框上雕刻著花紋的落地穿衣鏡子,指尖撫摸過自己的領章上那三片銀線繡織的橡樹葉,和兩枚將星。這身深黑色的制服,標明了他的身份和地位。他無法像“禿鷹集團”的戰斗英雄那樣,在天宇中駕駛著戰斗機翱翔,實踐著那瑰麗迷人的騎士夢想。 是的,他不是一名普通的戰士,他也永遠不可能像一位騎士那樣單純的為了榮譽和理想而戰斗,他的戰場,不是在刀光劍影炮火連天的火線,他的舞臺,是在那不為人知的幕后,游走在人類心靈里最黑暗和墮落的角落。他的指尖在板挺地豎立著的襯衣領口停駐,那里應該佩戴一枚大十字勛章。他沒有佩戴那枚大十字,那是到目前來說他獲得的最高的榮譽。那些戰斗英雄們,憑借自己卓越的飛行技巧征戰沙場,建功立業,可是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能夠在31歲的時候成為一名帝國的上將,擁有這顆無上榮耀的黑色大十字勛章。他自然也可以當一名單純的戰士,但他所選擇的道路是不平常的,他從來沒有后悔過自己的選擇,因為這是一條有效的也是唯一的捷徑。 一陣渾厚的男聲小合唱,自臨時指揮部的外面傳來,不知是哪個部隊的戰士們在排練歌曲。 “當人們不再忠誠,我們仍然忠誠, 這是一個為了榮譽而戰的隊伍。 我們的青年同伴,他們生于此時, 每一個男人該為美德和愛情而死。 永不會拋棄我們,一直在我左右, 德意志的橡樹,月亮太陽的光輝! 忠誠無比的戰士,驍勇善戰的騎士, 堅定必勝的信念,撒旦正在逼近。 該如何掌控我們的生活和分分秒秒, 我們為之奮斗的榮耀與夢想, 神圣的帝國,神圣的德意志。 ……” 他比誰都了解戰爭,戰爭的本質,永遠是人類社會中的一小部分當權者利用強權,掠奪大部分弱勢群體的財富,甚至是自由與生命,戰爭的過程,是死亡、殺戮、流血和犧牲。然而他也很清楚,作為一名帝國的指揮官,他必須如閃電之神般所向披靡,沒有一秒鐘遲疑和思考的權利。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大家知道我要表達的是什么,并且多多與我交流,oo 95第五幕—18 狙擊手 他快步回到了桌子旁邊,坐定在了黑色的皮椅子上,掏出他的黑色的依金鋼筆,展開簽著“絕密”的牛皮信封,在那份文件的落款處簽署上了他的名字,寫到了一半,那鋼筆突然不出墨水了。他金色的眉頭微微蹙起,一向注意保持筆尖的干凈和通暢,也隨時記得灌注墨水。下意識地抬起胳膊甩了甩,這個舉動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麻煩,黑色的墨水一下子噴濺了出來,沾到了他的手掌上。 他不得不放下簽署了一半名字的文件,和漏水的鋼筆。這支金筆是一位同僚送他的禮物。向來是不出什么毛病,他的心情突然壞到極點,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快步走到洗手間里。擰開了水龍頭,搓洗手掌和指頭之間的黑色墨漬。 可那一團黑色的墨像是著了魔一般的,任他怎么搓洗都沖不干凈。他抬起眼睛,掃過洗手盆上方的鏡子,突然間,他打了個寒顫,在那面平整光滑的大鏡子上,隱隱地浮現出一雙褐色的空洞的眼睛,是一個穿著白色囚服的女人,她是艾米麗的樣子,她面色慘白,脖子上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朝他露出猙獰的微笑。 他猛地回頭,身后除了一片明晃晃的浴室的瓷磚,什么都沒有。他幾步跨出洗手間,一瞬間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從隨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個褐色的玻璃瓶,那是施密特博士送的幫助睡眠的藥劑。他倒了杯水,將一顆白色的藥片塞進嘴里,吞了下去。 接著他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閉上眼睛。為了追查她失蹤的線索,他已經幾天沒有合眼了,又在飛經波蘭上空的時候,參加了一場激烈的戰斗,他想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才會產生幻覺。即使是鋼鐵打造的身軀也經受不住這樣連續的疲勞和折磨,眉弓的傷口在隱隱作痛。 “我的小鴿子,原主保佑你平安無事?!鄙钌畹匚橇艘幌录t色的繩結,即便是在激烈的戰斗中狼狽不堪,這個紅色的中國結他始終貼身放著,并沒有將它弄丟?;蛟S是剛剛吞下去的藥劑產生了作用,他的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 她昏昏沉沉地,彷佛聽到了母親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用那溫柔的慈愛的聲音。 “云兒啊,云兒,回來吆?!?/br> “mama,mama……”碧云張開眼睛,可是眼前昏黃一片,她只能循著那聲音的方向,在一團迷霧當中本能地找尋。 警衛們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穿著白色睡裙的女人從床上滾了下來,他們忙于應付一伙空降武裝份子的突然襲擊,誰都沒有料到這個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會蘇醒。她穿過空曠的廣場,跌跌撞撞地跨過鐵門,她走過那個空空的銹跡斑駁的鐵籠子,下意識地怔了一下,又繼續向著廣場對面的瓦礫走去。 剛剛一陣密集的子彈聲,伴隨著幾聲榴彈的巨響,硝煙過后,是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寂靜。躲在破舊大樓里的敵方傷亡慘重,似乎失去了反擊的能力。 幾個黨衛軍的警衛員像幾只黑色的狼,從遮蔽物后面漸漸顯露出來,他們剛剛與埋伏在高處的敵人激戰了一番,在他們當中還有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黨衛軍將官,他半跪在地上,背靠著堅固的掩體,手中緊握著一把黑色的毛瑟槍,剛剛他的身手敏捷,彈無虛發。遭遇武裝襲擊是戰爭年代再經常不過的事情,局面得到了控制,他本想去查看她的狀況,卻在煙塵中看到了那道白色的身影,抑制不住的震驚讓他從眼前的遮擋物猛地立起身來,沖著那個白衣女孩大聲呼喊:“該死的!凱蒂——!” “將軍,您不能過去!那里面很有可能有活著的敵人!”離他最近的一個警衛員試圖阻攔住他。 他沖開警衛,向她快步靠近。 碧云木然地回頭,他黑色的狹長的身影映在了她空洞的黑眸里。 “碧云,聽我說……”他朝她大聲喊到,這是他第二次為了她從火線飛回到柏林。她竟然走進了封鎖區,他深知那棟廢棄的大樓里隱藏的危險,焦急地望著她,眼睛同時掃過大樓那一排黑洞洞的殘破窗戶,他并不知道在哪一扇窗子后面會射出子彈。但是他心底有著一股不祥的預感。 “回到我身邊來!”他站在原地,繼續呼喚著她。 她也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僵直著身子,眼神渙散地望著他,彷佛并不認識這個男人。 三樓的一個房間里面,靠窗的位置,倒著幾具焦黑的尸體,有一個幸存的狙擊手,他知道黨衛軍的人在這棟大樓里面埋布了炸藥,他的同伴都死于剛剛的槍戰之中,他受了嚴重的傷,幾分鐘之前蘇醒過來。他從懷里摩挲出一只小巧的懷表,是一個美麗的褐發女人,她是那么青春可愛。他親吻了一下那個美麗女人的臉龐,“烏日娜,我金色的小白樺……”他在臨走之前,曾經向這個女孩發誓,一定會歸來,如今,他無法完成他的誓言了。 狙擊手原本以為那個男人不會再出現,這一次,他靠近了自己的有效射程中,這讓狙擊手興奮了起來,他撿起同伴手中的槍,檢查了一下,這把槍里只剩下一顆子彈,就是這顆珍貴的唯一的子彈,給了他唯一的希望??墒乾F實并不樂觀,他的右手癱瘓了,流血的左手也難以瞄準。他的目標在移動著,并沒有把握打中他,但是在有一個目標在射程內,而且是靜止不動的。 狙擊手笑了,他深褐色的眸子與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對視。那個男人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終于發現了狙擊手的影子,他本該本能地躲避,或者是拔出手槍向對方射擊,但是他沒有,因為對方瞄準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僵直地站在原地的女人。 “Ждnmehr,nrвephycь.toльkooчehьждn”狙擊手顫動著嘴唇,與此同時,一顆銀色的子彈,射出槍膛,擦過空氣。 “不!”他快速向前奔跑著,在撲倒她的前一刻,有什么冰冷的東西猛烈地撞擊進了他的脊梁,他的瞳孔驟然擴大,呼吸困難,耳邊突然轟鳴了起來,眼前的她不再清晰,閃耀過一陣炫目的光。 他知道自己中槍了,是埋伏在大樓里的狙擊手余孽打中了他。在心口的劇烈陣痛來臨之前,他已經失去了知覺。 轟然一聲巨響,整棟大樓倒下了,那個狙擊手也埋葬在了瓦礫之中。 碧云從廢墟里面掙扎著起來,灰塵布滿了她的頭發和臉,她終于有了知覺,自己的胳膊被割破了,不停地流血,她看到了他,他就匍匐倒在她的面前,她用手去搖晃他的身子,發現自己滿手都是血。把他黑色的制服染成了深黑色的,烏黑的血不停地滲出來。她下意識地想替他止血,手忙腳亂地怎么都找不到子彈穿過的位置,他的血就這么靜靜地流淌著,很快在身下形成了一灘猩紅的血泊。 “蓋爾尼德——!”碧云終于嘶聲喊了出來??墒撬牪坏搅?,他的金發彷佛不再耀眼,周身布滿灰塵。他的藍色眼睛緊緊閉合著,彷佛永遠也不會再張開。 黨衛軍的士兵迅速靠攏了過來,從瓦礫堆里小心翼翼地抬起了他的身體,固定住了他的頭部和四肢,將他抬上了一個救護擔架。 “施密特先生!請你救救他!” 艾克爾與他的醫療小組接到了緊急電話,早已做好了手術搶救的準備,他示意芷伊和護士們把這個滿身是血的瘋狂女人阻攔在了手術室外。 “相信我,艾克爾會盡力的!”芷伊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碧云從手術室的門邊拉回到長椅上。 “我該怎么辦?芷伊?!?/br> “一切都會好的!會好的!”芷伊的眼神落到了她的裙擺上,她那件白色的睡裙上血跡斑斑,“碧云,你也受傷了,我叫護士給你處理傷口?!?/br> 碧云懵懂地搖頭,只見烏黑的血從她的手臂上淌下來,浸透了她白色的衣服。她烏黑的眉簇動了一下,那是他的血,他的血和她的血混雜在一起。 “我們先去清理傷口,換件衣服吧?!避埔镣艘谎劬o閉的手術室的大門,攙扶著碧云,向隔壁的小房間走去。 “只是一點擦傷?!避埔撂嫠⌒牡厍謇韨?,涂上藥水,那些血跡,應該是他的?!爸x天謝地,你終于清醒了,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br> “我在床上聽到母親在喊我的名字,看到母親和姐妹們在向我招手,我便下了床,朝她們的方向跑去,可是我又聽到他在呼喚我,當我回頭的時候,我只知道他向我跑過來,緊接著轟隆隆一聲巨響,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當我清醒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他倒在血泊里了?!?/br> “是的,他中槍了?!避埔咙c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