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節
沈凱披了件睡袍,打著呵欠,正想打開門的時候,忽然從窗戶看到了居然有四五輛警車停在他宅子前的停車場上。 畢竟心虛,沈凱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難道自己殺妻的事暴露了?不然怎么可能來這么多警車? 沈凱當即回撥了一下宋隊的電話,告訴宋隊,讓宋隊他們等一會,自己洗漱一下再來開門。而宋隊為了順利抓捕沈凱,不想引起沈凱的疑心,便很痛快地答應了沈凱的要求。 心中焦慮之極的沈凱,此時再也顧不得什么,破例在案發后,第一次撥打了奚夢影的手機。奚夢影的手機竟然關機,沈凱立即感覺大事不妙。 原來,在他計劃中,謀殺自己妻子蕭可依后,和奚夢影約定,兩人都必須保持二十四小時不關機。但互相之間不能用各自的手機通信,而是用另外準備的臨時買的沒實行實名登記的手機卡。雙方還約定,萬一東窗事發,或才形勢不妙時,對方必須聯系發現關機時,那就意味著出大事了。 在宋隊和李冰設計套出了奚夢影的罪惡行徑后,奚夢影的手機自然被作為警方證物而收了起來。宋隊哪知道奚夢影和沈凱間還有這個約定,陰差陽錯中,讓沈凱知道了自己的陰謀已經敗露,而宋隊帶人前來,根本不是什么調查,而是對自己進行抓捕。 沈凱慌忙從床底下拖出一只早已準備好的塑料馬甲袋,里面裝了滿滿一包錢。他為了謹慎,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一旦事敗,就會踏上亡命之途。 沈凱的家,除了東面是片竹林,南面是停車場外,北面是懸涯絕壁,而西面則是一條溪澗。外人決不知道,這個看似是絕路的溪澗,其實有條羊腸小道通向山外。也正是這條路,是沈凱最后的逃生希望。 宋隊帶人是不是來抓捕自己,沈凱一時也不敢確定。萬一宋隊真的是前來調查,而自己卻逃跑了,那等于不打自招,他苦心經營的一切就全都毀了。 沈凱從抽屜里拿出一只紅外望遠鏡,悄悄來到東面房間中,從窗戶里向外看去。竹林中的情景,讓沈凱一下子絕望之極。在望遠鏡中,他清楚地看到了好幾個穿著警服的人,隱藏在竹林中。 毫無疑問,這陣勢必是為了抓捕自己,沈凱迅速作出了判斷。 他匆匆跑回臥室,迅速脫下睡袍,換了條t恤,抓起馬夾袋立即跑到了西面的窗口。 這時,久等沈凱不開門的宋隊也心中生疑了,生怕搞出什么意外。他再次撥打沈凱的電話,卻已無人接聽。 不好,沈凱想逃跑!這就是宋隊得出的第一反應,他當機立斷,命令幾個前來協助抓捕的特警破門而入,強行抓捕。 特警動作敏捷利索地從底樓躍上了二樓陽臺,持槍沖向各個房間。當其中一個特警沖到二樓時,正巧碰到沈凱抓著一只馬甲袋神色慌張地已經從三樓的樓梯口跑到了二樓西首的房間門口。 瞥見特警把槍口對準了自己,沈凱歇斯底里地大叫不要靠近,同時從口袋里摸出一把刀子,對著特警。 聽到叫喊,幾乎所有人都被吸引過來,除了走道內那一扇窗戶,別的去路已經讓特警和刑警們牢牢堵死。 宋隊從人群后走了出來,他威嚴地喝問道:“沈凱,你為什么要逃跑?” 沈凱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宋隊嘲弄道:“沈凱,你真的太聰明了,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已經暴露,這才想倉皇出逃吧?” 沈凱失態地尖叫道:“不是我殺的,可依不是我殺的。我愛她,我怎么可能忍心殺她?宋隊,我沒想逃跑,你們誤會了,我是發現了線索,我正想向你們舉報,都怪我引狼入室,是奚夢影殺了我妻子!” 宋隊鄙夷地說道:“沈凱,別演戲了。沒錯,確實是奚夢影下毒手割斷了蕭可依的喉嚨,這些,我們都已經知道了?!?/br> 他拿出奚夢影所寫的那個記事本:“奚夢影已經全盤招供,在這個日記本上記得清清楚楚。這一切,都是你指使她干的,你才是真正的元兇!” 沈凱狂叫道:“宋隊,你別信她的。這個瘋女人,殺害了我妻子還要嫁禍于我。你們有什么證據抓我?難道就憑她的一面之辭?” 宋隊喝道:“沈凱,別再演戲了。實話告訴你,奚夢影和你合謀時,她也害怕你的心狠心辣,怕你事后殺人滅口,因此偷偷錄下了你們在案發前的通話記錄?!?/br> ☆、第七百六十九章 自斷喉頸 沈凱一下子懵了,幾近發狂地吼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宋隊冷笑道:“沈凱,憑你在當地的影響力,要是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會前來抓捕你嗎?實話告訴你,奚夢影交代了,她那張儲存了你們通話記錄的閃存卡,就藏在她住過的房間內。案發后,她一時驚慌忘了拿走,后來也一直沒機會來過這里!” 沈凱臉色一下子刷白,尖聲狂叫道:“這個賤女人,早知道她留這一手,我當時就應該把她也殺了!” 李冰悄悄地附耳宋隊道:“宋隊,我怎么沒看到奚夢影交代的記事本上有這個細節呢?” 宋隊詭秘地輕聲道:“李冰,這就叫兵不厭詐。你看,他現在一下子崩潰了,等于是承認了,那抓到他后,他還如何能狡辯?” 突然眾人一陣sao動,宋隊和李冰吃驚地發現,沈凱已經爬上了那寬大的窗臺。 一個特警請示道:“宋隊,嫌犯想要逃跑,是不是果斷開槍擊斃?畢竟他手上還有把尖刀?!?/br> 宋隊沉著地道:“不要輕舉妄動,盡量抓活的。他這宅子的西面,是一條溪澗,他無路可逃?!?/br> 沈凱突然把手中裝著錢的塑料馬甲袋一下子扔向了窗外,他正欲縱身往下跳時,忽然眼前一黑,似乎有一片灰蒙蒙的東西飄過。沈凱大驚之中,赫然發現,蕭可依正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沈凱嚇得魂不附體,撲通一下子就跪倒在了窗臺上。蕭可依雖然語聲冷冰,卻仍是溫柔地問道:“凱,你愛我嗎?” 沈凱磕頭如搗米般地連聲表白,雖然心中明白蕭可依的鬼魂不可能放過自己,卻仍心存一絲僥幸,央求蕭可依原諒自己。 蕭可依柔聲道:“凱,你讓我怎么相信你呢?除非你象以前一樣,那么深情地擁抱我!” 沈凱驚魂之中頓覺大喜,向蕭可依張開了雙臂,緊緊地把蕭可依擁在懷中。一人一鬼,如初戀時那般緊緊相擁,脖頸纏繞在一起。 沈凱這時渾然忘了,他身后還有許多槍口正對著他。他正在央求蕭可依的原諒并‘深情’擁抱蕭可依時,他的舉止卻讓現場的許多人大為訝異。 在沈凱眼中的蕭可依,在眾人眼里,卻只是窗臺邊飄起的一片窗簾。眾人也大為奇怪,根本沒起風,窗簾怎么會自動飄起來? 更讓眾人驚叫的是,沈凱和蕭可依的擁抱,其他人眼中見到的,卻是沈凱把手中的尖刀橫著放在自己脖子上,再用雙手拉著窗簾一圈圈地在自己脖頸上纏繞。 宋隊情知不妙,沈凱想要自殺,他立即命令特警展開行動。兩名特警接到指令后,飛身撲向窗臺,卻不斷被一股陰柔之力相逼,怎么也不能前進一步。 在眾人的驚叫聲中,只見沈凱慢慢回轉身子,面對著眾人,臉上露出無比詭異的微笑。他仍是一圈圈纏繞著窗簾,直到窗簾已經無法卷動為止。 鮮血慢慢滲紅了窗簾,一滴滴地掉在窗臺上、地板上。目睹這一詭異驚駭的一幕,眾人全都吃驚地張大了口,誰都叫不出一句聲音來。 沈凱一聲凄厲的大吼,打破了這短暫的死一般的寂靜。只見他雙手扯著窗簾,猛一發力,頭顱竟然被那把纏在里面的尖刀生生地從脖頸處割斷,圓睜著雙目,在地板上不住地滾動。而他那高大的無頭軀體,則摔向窗臺外面,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沖擊聲。 窗簾,也因為他的頭顱掉了下來而慢慢松開,軟綿綿地耷拉在一邊,鮮血仍在一滴滴地往下掉著。 這時那股陰柔之力突然消失,兩個被阻的特警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撲向窗臺。就在他倆下意識地用手撐住窗臺時,看到了沈凱倒下的身軀已經在巖石上摔得血rou模糊,鮮血染紅了巖石,流淌向小溪澗中。 案子過去了,眾人心中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凝重。 又過了幾日,眾人一起吃飯時,趙婉兒突然說道:“李冰,我們也不要為不幸的蕭可依感到惋惜了。逝者已逝,生者還得繼續生活?,F在六合中,東、南、西、北還有這個上,五個方向,我們都已經歷過磨難,只剩下最后一個‘下’了,你有什么想法和建議嗎?” 李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施麗婭說道:“既然你沒有什么辦法,我看我們不如先回上海吧!” 李冰更是搖了一下頭道:“那可不行,我們的任務既已啟動,就不能再停下來?!?/br> 施麗婭道:“李冰,我看你是因為蕭可依的事,太多的傷感,所以你心中已經亂了方寸。你以為我這么不懂事,建議大家回上海游玩?” 趙婉兒驚訝地道:“施姐,莫非你悟出了下一站我們該去哪?快說給我們聽聽!” 施麗婭淺笑道:“我也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我說出來供大家參考一下。剛才我們經歷的事,是發生在青石峽山莊的。當初我們為什么會去青石峽山莊?雖然是宋隊相邀,可另外還有個原因,就是因為這個青石峽山莊被人們暗中稱為‘天堂小鎮’?!?/br> “事實證明,冥冥中自有天意,把我們領向了青石峽山莊。而這個‘天堂小鎮’也正因為名字中帶個‘天’字,符合了六合之說。因為六合中的‘上’與‘下’,也可稱為‘天’與‘地’”。 趙婉兒興奮地道:“我也似乎明白了,施姐你的意思,我們下個要去的地方中,帶個‘地’字吧?” 張遠山哈哈大笑道:“恐怕不一定得帶個‘地’字,你們不想想,你們的錢大哥是什么出身?他可是盜墓的,做的就是見不得人的掘‘地’工作。會不會下一件事,我們幾個休息,而讓錢兄弟一人去完成呢?” 錢一多樂道:“張大哥,你又來打趣我了?!?/br> 眾人哄笑間,錢一多的手機響了起來。不一會,錢一多苦著臉道:“兄弟姐妹們,看來這次我不能陪你們一起出發了。老家出了點事,牽涉到拆遷的,必須要我趕回去辦好手續?!?/br> ☆、第七百七十章 山林小村 錢一多和眾人依依惜別,承諾趕回老家辦好事后,立即前往上海與大家會合。 送走錢一多后,趙婉兒興奮地道:“施姐,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回上海?我都好久沒見到mama了,經常想念她?!?/br> 施麗婭笑道:“婉兒,我們肯定要回次上海,讓你和你mama團聚呀!但上海應該不會是我們的目的地?!?/br> 李冰不解地問道:“施姐,如你所說,我們這次要經歷的是六合中的最后一個方向。那我們該去的地方,應該不是和‘下’字掛鉤,至少也得和‘地’字有牽連呀!上海周圍有你熟悉的地方,符合這個要求?” 施麗婭道:“上有天堂……”,趙婉兒脫口而出道:“下有蘇杭!施姐,難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是蘇州和杭州?” 施麗婭淺笑道:“婉兒,我個人認為,不是要同時去蘇州和杭州。有沒有聽說過‘吳頭越尾’?” “吳頭越尾?”,趙婉兒瞪大了眼問道:“這是指哪個地方嗎?” 施麗婭掩口含笑道:“婉兒,你不是挺喜歡吃棕子和烏米飯嗎?浙江嘉興,水鄉澤國,為古越國所在,又因春秋時地處吳越兩國之間,因而被稱為‘吳頭越尾’。嘉興棕子和烏米飯,可都是嘉興有名的美食呀!” “棕子,是紀念屈原投江而亡;烏米,是目蓮尊者帶入十八層地獄探望罪母。這兩者,都和亡者有關,再加上嘉興正好地處蘇杭之間,因此我想,我們要去的六合中最后一個向‘下’或者叫‘地’的方向,會不會就是嘉興呢?” 大家聽后,大為贊嘆,細品之下,更覺得施麗婭所說有理。眾人于是決定,先返回上海,等趙婉兒與她mama張麗麗短暫團聚后,再一起趕往嘉興。就算施麗婭所猜不對,那也只當是去嘉興泛舟南湖秋游。 再說錢一多,匆匆和眾人告別后,乘坐大巴,心急火燎地往老家趕去。他雖然在沒結識李冰等人前一直在西安市里混,可老家卻在山區中。如今,聽得老家即將拆遷,這如何不讓再也不想住在山區的他喜出望外? 大巴開了大半天,錢一多下了車,前方已經再無公路可通車。他只得站在路邊,好不容易等到一輛農用三卡,好說歹說,才坐上了農用車,沿著顛簸不平的山間小道,向大山深處而去。 傍晚時分,農用車駛入了一片山林中。前面突然出現了一片工地,多年沒有回老家的錢一多正疑惑間,聽得農用車上那人說道:“這位兄弟,我只能帶你到這兒了。我車子要拖石子呢,你往前面,大約再走兩三里路,那兒就有人家?!?/br> 錢一多無奈,只得陪著笑臉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再塞給那人一包香煙,獨自一人拖著行李箱,往前面走去。 當錢一多累得氣喘吁吁時,果然看到不遠處視線開闊了起來,隱隱看到了幾戶人家。他心中大喜,沒想到在這深山里面,還隱藏著這么一個小村落。 錢一多急匆匆地奔上前,碰到了一個剛從屋里出來的老人。錢一多趕緊招呼,那老人驚訝地看著錢一多:“這位小兄弟,看你拖著這么一個大箱,象是城里來的人吧?你怎么會走到我們這里來的呢?” 錢一多遞給老人一枝煙道:“老人家,我老家就在前面大概不到二十里路處。小時離家后,就很少回來了,都快不認識路了。請問老人家,這里有誰家有車子,能把我送回老家嗎?” 那老人驚奇地道:“原來你也是本地人???看來你真的好久沒回老家了,前面最近的村子,也得翻過兩個山頭啊。路倒是有一條,村子上也有幾輛摩托車,可是沒法送你回家了?!?/br> 錢一多趕緊道:“老人家,麻煩你去找有車子的人,幫我說說情,要多少錢我都給?!?/br> 老人不悅地道:“你在城里呆久了吧?山里人的淳樸看來你都消磨掉了。不是沒人送你,也不是為了要高價,而是前面因為前幾天大雨,泥石流阻斷了路,實在是沒法過去?!?/br> 錢一多失望極了,沮喪地問道:“老人家,那這路什么時候能通???” 老人道:“這位兄弟,這大山深處,可比不得城里。村子上也沒幾戶人家了,青壯年好多又出去打工,這兒的路,又是山間鄉道,沒人來管的。估計要通路,還得好長一段日子?!?/br> 錢一多失望地‘啊’了一聲道:“這可糟了,這兒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我現在就算想回去,也走不了了,更何況老家有大事,我無論如何也得趕回家一趟。如今這路又不能走,我該怎么辦呢?” 老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兄弟,你再急也是沒辦法的事??!雖然我們這兒偏僻,可那路沒有斷時,倒經常有外地的游客前來,因此,村上劉仁這小子腦瓜子反應快,租下了幾間房間,搞了個農家樂。你就在他那兒住幾天,等路通好后再走吧!” 錢一多無奈,想想也只有如此,只得在那老人的指點下,找到了劉仁開的農家樂小旅店。 一道高低不平的圍墻,把幾個農舍圈在了里面。真如那老人所說,劉仁開的農家樂旅店,只是租用了幾個獨立的山村住宅,然后砌了道簡單的圍墻圈在一起。 那老人帶著錢一多進入了圍墻內的院子,高聲喊道:“劉仁,你人在哪?有客人來了,還不趕快出來招待?” 一個年青人從屋子里轉了出來,懶洋洋地說道:“劉大爺,你帶來的人???他是你家親戚嗎?” 老人立即說道:“劉仁,他老家在山那邊的村子里,好多年沒回家了,遇上這泥石泥斷了山路,我這才把他領到你這兒?!?/br> 劉仁笑嘻嘻地把兩人領進屋子,對錢一多道:“這位兄弟,我這兒是農家樂,可也不象你們城里人搞的那樣。在我這兒,什么做飯、洗衣之類的事,都是住店的客人自己解決。這山里也沒什么菜市場,只有些山貨,我每天會在早上放到你住的房間門口的?!?/br> ☆、第七百七十一章 山中驚艷 錢一多暗道:“這倒真是農家樂了,自已動手,豐衣足食??上冶焕г诖颂?,哪有什么樂趣可言??!” 可既然身陷進退兩難之境,他也無法可想,只得暫時將就著住下來,期待山路開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