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當他們離開時,回頭偷看了一眼,果然見到余三樂已經收起了電魚的工具,撐著小船慢慢劃開了。 五個人來到了村西那口古井邊,張遠山吩咐其他四人退后。 他從包裹里取出一枝香,在井臺邊點燃,插在井臺那六塊大青石圍成的井欄夾縫中。 張遠山小心地取出余三樂的那幾根頭發,默念了幾句,然后把打火機湊上了那幾根頭發。 一縷青煙和焦臭味過后,頭發已經不見了。 當頭發被燒盡后,不一會兒,張遠山就感覺井中冒起了一股陰風,似乎井中冒起一絲隱隱約約的白汽。 張遠山趕緊取出牛淚柳葉,擦了擦自己的雙眼,果然見到了昨天夜夢中見到的那個小女孩的模樣,在那絲白汽中若隱若現。 張遠山從包里取出一瓶白酒,喝了一口,含在口中,對著那古井中一噴,那道白汽立即消失不見。 張遠山這時回頭對余平道:“余平,我確認了,井中那冤魂,真的是余三樂家的女兒。你現在快去把余三樂叫到這里來?!?/br> 余平應聲而去,不多久,就看見余三樂和他老婆,急匆匆地向古井趕來,把余平遠遠地甩在了身后。 余三樂一見張遠山,沒好氣地說道:“你這道士,竟然敢騙我是公安局的。怎么,你現在還有什么花招?竟然敢說我女兒摔在井中已經死了。我要抓你前去派出所,你這道士,想騙錢,你蒙得了別人,可蒙不了我?!?/br> 余平這時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他的父親和叔叔早就在喝斥余三樂了。余平也忙道:“三樂哥,這位張道長,可當真是法力無邊。我們都見識過了,你在這瞎折騰什么?他也是一片好心,你倒好,非但沒感恩之心,竟然還敢這樣和張道長說話!” 余平趕緊陪著笑臉對張遠山說道:“張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三樂哥一般見識?!?/br> 張遠山笑了笑:“沒什么,我不會介意的。井中有沒有你女兒尸首,你去找個鐵鉤,綁在竹竿上,下去一試便知。如果沒有,你盡可以當我是江湖騙子,抓我前去派出所?!?/br> 聽得張遠山這樣說,余三樂倒不敢多吭聲了。余三樂的老婆,這時滿臉是焦急和擔心之色,見余三樂楞著不動,她狠狠地掐了余三樂一把,把余三樂痛得呲牙咧嘴。 余三樂老婆罵道:“你這死鬼,人家道長好心,又沒說要你的錢。你倒好,不問青紅皂白,就對道長不敬。我那可憐的女兒啊,死的好慘哪!” 女人痛哭了起來,余平忙安慰道:“三樂嫂,先別哭,一切還沒定呢。三樂哥,你還不快點按照張道長的吩咐去辦?” 余三樂這才如夢方醒,答應一聲,向村內自己家飛奔而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井底撈尸 經常捕魚的余三樂,不一會就氣喘吁吁地跑回了古井邊,右手提了枝他打魚時用的竹篙,右手則提了一個小船上用的小鐵錨,肩上則斜挎著一圈繩索。 余平幫助余三樂,用麻繩把那小鐵錨綁在了竹篙一端,開始試探著往井下伸去。 古井很深,直到竹篙的另一端已經沒入井口,余平已經探下半個身子在井口時,忽然碰到了井底一物。 余平心中一驚,手一松,竹篙脫手而出,那離井口不到一尺的地方,竹稿桿頭在古井中巍巍顫動。 余平囁嚅著道:“張~~張道長,這井底果然有古怪,會不會真是那小女孩的尸身?” 余平剛說完,余三樂瘋了一般似的,探身在古井口,抓起竹篙頭,在古井中試了幾下,忽然大哭了起來,因為他清楚地感覺的,竹篙碰到之物,似乎就是一個孩子的身體。 張遠山連忙勸阻余三樂,要他不要那么激動,因為井中尸體還不知道到底是誰。 余三樂哭了一會,聽了張遠山的勸告,這才重新開始抓起竹篙,試圖用上面的鐵錨掛住井中尸體打撈上來。 可不論他如何用力,那尸體紋絲不動。 張遠山看著余平道:“余平,你敢不敢下井把那尸體撈上來?” 余平一聽此話,立即面如土色,不敢應聲??粗嗥胶ε碌纳袂?,余三樂又神情激動不能下水,張遠山把目光對準了同來的錢一多。 錢一多心中明白張遠山的意思,是想讓他到井下去打撈上來。 錢一多是盜墓出身,原本就不怕尸體,只是最近碰到了許多怪事,害怕有鬼,也一時躊躇。 張遠山笑道:“錢兄弟,看來只有你能下去打撈了。你別怕,我給你一道符,鬼怪不能近,一具小孩子的尸體,這總難不倒你吧?” 錢一多尷尬地干笑一下道:“張大哥,你可別騙我。一具尸體讓我去打撈上來,自然沒問題,你這符真的見效?” 張遠山笑道:“那當然啦,有了我這道符,絕對保你平安無事?!?/br> 錢一多默默想了一會,硬起了頭皮,脫下了衣衫,把一根很長的繩索牢牢地綁在自己腰間,這才爬到了井口上。 上面幾個人合力抓住繩索,慢慢地把錢一多向井底放下去。 錢一多的雙腳慢慢地浸入了水中,春天的井水,反而顯得比較溫暖,錢一多心中也漸漸放松了下來。 當井水剛沒過他脖頸時,水的浮力使錢一多基本已在井中保持了平衡。 他抬頭向井口呼喊道:“這井水很深,你們先多放下三四尺,我準備潛入井底中?!?/br> 眾人依言放下了一段繩子,錢一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摒住呼吸,雙手推著濕滑的井壁,快速向水下沉去。 剛下潛了一段,他的雙腳就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錢一多心中清楚,自己觸到了那個尸體。 錢一多摸索到那尸體旁邊,這才發現,這尸體之所以沒能隨著那鐵錨被鉤上來,原來是卡在兩塊井石之中了。 錢一多屏住氣,小心地把尸體從石縫中拉出來,把那小小的尸體單手夾在腰間,然后雙腳一蹬井底,快速地升到了井面。 錢一多大口喘了幾口氣,對井口呼叫道:“我摸到了,你們快拉我上來?!?/br> 井上的幾個人,聽到錢一多如此一說,趕緊齊心協力,慢慢地向上拉攥繩索。 分把鐘后,錢一多挾著小孩的尸體已經出了古井。他把小孩子的尸體輕輕往地上一放,趕緊到邊上穿起自己脫下放在井臺邊的衣服。 當錢一多當套上一件衣服時,身邊立即傳來了號淘大哭之聲,錢一多心里明白,肯定是余三樂夫妻認出了那小孩尸體正是他們失蹤的女兒的。 張遠山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生離死別的人間凄慘狀,雖然不露任何神色,心中也隱隱作痛,感到十分惋惜。 那女孩的尸體,靜靜在躺在井臺邊的水泥地上。奇怪的是,雖然尸體讓井水浸泡得十分浮腫,卻并沒有腐爛,甚至連身上的那件小紅裙,也只是劃破了幾條口子,卻依然相當完整地穿在尸身上。 那兩口子正跪在小孩尸體邊上呼天哭地時,張遠山撥通了報警電話。 不一會,幾個派出所民警就趕了來,忙乎了一陣后,得出結論小孩子是意外墜入井中溺水而亡,安慰了家屬幾句后,就離開了現場。 民警走后,張遠山吩咐余平去把他那瘋堂弟帶到古井邊,同時打開自己包裹,就在古井邊搭起了一個簡易的法壇。 錢一多看著那個小孩子的尸體,悄悄在張遠山耳朵邊問道:“張大哥,你剛才給我下井前畫的符叫什么符???” 張遠山神秘地一笑:“錢兄弟,那是我隨手瞎畫,蒙你下井去撈尸體的?!?/br> 錢一多大驚失色,臉色刷白,恨恨地說道:“張大哥,你竟然玩我!要是那冤魂作怪纏上我怎么辦?張大哥,你可把我害慘了!” 張遠山低聲說道:“錢兄弟,不會的,你別害怕?,F在是白天,陽氣正盛,那冤魂是不可能會作怪的。何況那孩子的冤魂怨氣深重,是因為她淹死在井中,一直受井水浸泡之苦而不見天日,我們現在把她打撈上來,這就是一件功德,非但不會有事,還能化解了她的怨氣?!?/br> 正說話間,余平已經把他那瘋堂弟帶到了井臺邊。 張遠山點燃了香燭,郎聲說道:“人死如燈滅,七魂六魄歸位,即投陰司地府,再世為人!”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生;鎗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叨命兒郎;跪吾臺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招;敕就等眾,急急超生;敕就等眾,急急超生!” 念完“救苦往生神咒”,那香已經燃了一半,忽見那瘋子頭上飄出一縷細細的白煙,與那女孩尸體上飄出的幾道白煙合在一起,隨著那點燃的香火轉了三圈,消失在空中。 再看那瘋子,已經撲面摔倒在地,把其他幾人嚇了一大跳。 張遠山淡淡地道:“他沒事的,他之所以瘋了,是因為那女孩冤魂有一魄纏著他而已!如今,那纏著他的魂魄已經離去,把他帶回家去,找個好點的醫院治治,或許不會再犯瘋病了?!?/br> ☆、第一百九十七章 醉臥土墳 望著那哭得死去活來的余三樂夫妻倆,張遠山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你們也不要太難過了,節哀順變。剛才我已經超度了你們女兒的亡魂,你們還是準備張羅一下她的后事吧!” 余平父子和他叔叔也不住地勸解余三樂,好不容易,余三樂夫妻倆的哭聲才漸漸小了下來,情緒開始慢慢平靜下來。 張遠山冷眼看了一下余三樂,淡淡地道:“余三樂,你女兒不幸已經死了三年多,而你家還一直不知道,僅是以為她被拐賣了。你有沒有想過,你夫妻倆為什么一直不能再生個娃呢?” 余三樂夫婦聞聽此言,愈發顯得悲傷,惹得其他幾人也黯然神傷。 余平的父親不停地安慰著余三樂夫婦倆,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抬頭問張遠山道:“張道長,莫非你知道余三樂夫婦不能再生育的原因?” 張遠山不置可否,余三樂夫婦互相對望了一眼,齊齊跪倒在張遠山面前,請他明示。 張遠山沉默了一會,嘆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啊,你們女兒不幸墜井淹死,而且你們夫婦從此再也不能生育,這都是報應?!?/br> 眾人聞言,皆大吃一驚。余平不解地問張遠山道:“張道長,三樂哥嫂都是老實巴交的山里人,從沒干過什么壞事???怎么會有這樣的報應?” 張遠山同情地看著余三樂夫婦,長嘆一聲道:“念在你們本分老實的份上,我就泄露一點天機吧!你們的禍根,全出在嘴上!并不是說你們說錯什么對神明不敬的話,而是你們為了貪圖嘴巴享受,捕魚所致!本來,捉些魚蝦吃吃,也在情理之中,無可厚非??上?,余三樂,你竟然用電捕魚,那對魚蝦來說,可是斷子絕根的做法。你不知不覺間,鑄成大錯,這才招來自己斷后的報應!” 余三樂如夢初醒,痛哭流涕,意識到是自己害死了女兒,不住哀求向張遠山討教破解之法。 張遠山輕聲說了句:“積善以贖前業,三年之后,或許會有子嗣!” 張遠山對錢一多說道:“我們回去吧,這里的事已了。李冰的傷不知養得怎么樣了,都盼他早日康復,我們又該起程了?!?/br> 張遠山和錢一多,婉拒了眾人的苦苦挽留,只是不忍拂了他們的一片心意,收下了幾袋山里的土特產,和眾人告別,由錢一多駕車,向鎮子上醫院駛去。 一晃過了十余日,李冰的傷勢基本康復,在醫生仔細檢查無礙后,拆了線,搬回了小旅館中調養幾日。 傷口雖然已經愈合,可是李冰胸口的原來劍傷處,竟然多出了四個紅點,連醫生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時成為同行幾個人打趣的笑料。 這時已經是四月多,春光明媚,山區的空氣中充滿了春天的氣息。施麗婭和趙婉兒早就按捺不住,嚷嚷著要出去到小山上踏青。 這天早上,幾個人帶上干糧,一大早就一起向小山上出發。他們早計議好,今天游玩后,就準備向鬼城豐都出發。至于如何解三才中的‘人’之謎,一時也無法知曉,索性懶得去猜想。 陽光照在幾個人身上,暖洋洋,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呼吸著充滿花香的新鮮空氣,聽著山里各種清脆動聽的小鳥鳴叫聲,幾個人心情愉快極了,不停地追逐著,互相拍照留念。 趙婉兒正在給施麗婭拍照時,嘟囔著道:“施姐,你換個位置,你身后不遠處有個土墳,大煞風景?!?/br> 施麗婭聞聽,依言挪動了一下身子。正看著取鏡框的趙婉兒忽然一聲驚叫道:“嚇死人了,你們快看,那個土墳上躺著個人?!?/br> 幾個人都一楞,順著趙婉兒的視線看去,果然發現了一個土墳,上面還真趴著個人。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施麗婭惴惴不安地問道:“不會出人命了吧?我們趕快報警吧?!?/br> 李冰盯著看了一會,按住了施麗婭正欲撥打報警電話的手,他冷靜地道:“施姐,不要這么沖動。我剛才好象聽到那個人發出了一點聲音,我們前去看看,說不定是哪個醉鬼,喝了酒晚歸時,走到這土墳邊支持不住就睡著了呢?!?/br> 大伙一起有理,就一起向那土墳走去。 到了土墳邊,果然聽到了一陣打鼾聲,酒氣觸鼻。眾人相視而笑,都不禁掩住了鼻子,不知道這個酒鬼喝了什么劣質酒,這酒味中居然含著一股腥臭味。 張遠山繞著那個土墳走了幾圈,笑道:“唉,山區就是這樣,管理不力啊。這墳不是古墓,看樣子最多只有三四年的歷史?!?/br> 錢一多一聽不是古墓,這才來了勁,樂呵呵地說道:“不是古墓就好,就上次那個將軍墓,把我嚇得到現在還心有余悸呢!” 趙婉兒看著躺著的那個中年男子,只見他約摸四十多歲,腰中還系著一條白布圍裙。腳邊放著一副擔子,擔子兩頭,各放了幾個蒸籠。 擔子的一頭,蓋得緊緊的,另一頭,蒸籠上的蓋子卻歪歪地倒在一邊,里面露出了幾個白白的饅頭,上面爬滿了一大群黑螞蟻。 趙婉兒不覺一陣惡心,當她再看到那中年男人躺在墳堆上,嘴邊流著粘乎乎淡白色的唾液,更有一大群螞蟻在他嘴邊爬來爬去時,不禁忍不住胃口一陣翻動,嘔吐了幾下,卻什么也沒吐出來。 李冰見趙婉兒這個樣子,忙關切地問道:“婉兒,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