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看得出,那是一具干尸,臉上的肌rou已經全面萎縮,卻并沒有腐爛。兩只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張大著的口中,露出了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錢一多跪了下來,對著棺中主人拜了幾拜。當他拜完站起來后,開始仔細地察看棺材中的情況。 突然,一只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從尸體口中爬了出來,錢一多大驚,連忙掄起洛陽鏟,一下子拍死了那只正試圖爬出棺材的惡心東西。 錢一多清楚地看到,被他拍死的那只東西,濺出了一灘綠油油的液體。原來,這是一只碩大的蜘蛛。 錢一多這時明白了,原來剛打開棺材蓋時,他看到的那一層白霧,原來就是這個體型碩大的蜘蛛織出的蛛網。 定下了神的錢一多,捏著火把在棺材內掃了一遍,確認沒有其他活物,這才開始放下心來。 看清尸體身上的那副盔甲后,錢一多大喜,這么一副完整的清代將軍的盔甲,那是絕對的稀罕物。 將軍的尸體頭部,左邊放著一枚印章似的東西,右邊是一把短劍。 ☆、第一百二十四章 剝尸取衣 錢一多小心地把手伸向了尸體頭左邊的印章,輕輕地動了幾下,沒發現什么異樣。 那印章黑乎乎的,上面積滿了厚厚的浮塵。錢一多輕輕用嘴一吹,飄起的塵灰嗆進了他眼中。 錢一多罵罵咧咧地擦了擦眼,定睛細看,也不知那印章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他不假思索地把印章裝進綁在腰間的一個口袋中,又拿起了尸體頭部右邊的短劍。 那是一柄鐵殼包裹著的短劍,短劍上刻著一些錢一多分辨不出的文字,劍的下方,系著一個寶石似的飾物。 錢一多正在定睛細看時,短劍上的寶石飾物突然掉落了下來,原來,那絲線編織成的劍絳已經腐爛了。 錢一多后悔不及,趕忙彎下身四處尋找滾落的寶石,終于在棺底一條縫里找到了寶石。 他把寶石也一并裝入口袋中,又試著撥了撥短劍。短劍卻紋絲不動,錢一多心里明白,那是短劍和劍鞘已經銹蝕而連在了一起。他不敢大意,不再撥動,也裝了入口袋中。 正在這時,他似乎聽到了墓室中,傳來了一聲飄忽不定的呼氣聲。錢一多嚇得大驚,楞楞地看著棺材中的將軍尸體。 半晌沒見動靜,錢一多這才心下稍安,心想可能是外面起風了,山風刮過洞口傳來的聲音。 錢一多最大的目標,就是將軍尸體上那身完整的盔甲。 尸體躺在棺材里,要想不破壞盔甲把他從將軍尸體上完整剝下來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那已經是一具沒有腐爛的僵尸,直楞楞的,不會動一下。 但這難不倒錢一多,只見他從口袋中取出了一段繩索,掛在自己脖子上,又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橫放著啣在嘴里。 錢一多爬上了打開著的棺材,雙腳緊緊勾住棺材板壁,兩只手撐著棺材板,慢慢俯身下去,和將軍的尸體面對面。 錢一多用肩膀掎著棺材邊緣,一只手著力支撐著上身,另只手騰出來,把繩子從將軍尸體的脖子縫隙中穿了過去。 當他的手摸到尸體脖子時,雖然是一具干尸,但那種冰冷的感覺,還是讓他覺得有些害怕和惡心。 繩子穿好后,錢一多熟練地單手打了個繩結,然后把另一端套在自己脖子上。 一切準備好后,錢一多慢慢調整一下身子,雙手都撐在了棺材邊上,開始脖子慢慢發力往上抬。 剛尸體的脖子剛讓錢一多拉起時,他清楚地聽到了尸體脖子處傳來輕微的一陣“喀拉”聲。尸體那干鱉下去的眼窩中,一粒已經縮得很小的灰白色眼球從眼眶里滾落了下來,掉入了棺材底部。 慢慢地,尸體的整個上身,也讓錢一多串在脖子上的繩索拉空離開了棺材底,一股腐臭之味,猛地沖入了蒙著濕白布的錢一多的鼻子。 最讓錢一多感覺反胃的是,那尸體的臉離他的臉已經不到十公分的距離,尸體那張開的大口,幾乎快和他親吻上了。 錢一多忍住那種極度的惡心和恐懼,穩了下神,盡量保持身子和身下那抬起的尸體不動。然后他騰出一只右手,拿住叼在嘴里的匕首,在完全看不見的情況下,慢慢在尸體背面摸索著。 半枝煙的功夫,錢一多終于用刀子割開了尸體背面盔甲上系著的絲線。他慢慢地把手伸到尸體脖子處,用手試了試,感覺到了松動,不禁一陣激動。 錢一多調整了一下呼吸,開始試著用右手脫卸尸體身上的盔甲。又過了約摸半枝煙的時間,錢一多終于完整地把盔甲從尸體身上剝離,棺材內,只留下一具干癟枯瘦的干尸。 錢一多松了口氣,用刀子割斷了勾在頸部的繩索,那具干尸脫離了束縛,突然摔向棺底,發出了一聲很沉悶但又給人很陰森的聲音。 錢一多慢慢在挪動身子,感覺差不多了,他小心地把手上的盔甲輕輕放在地下,然后縱身一跳。 誰料他正跳下棺材時,不知道什么原因,撐著的右手一滑,身子上半身跌入了棺材。這一跳非同小可,錢一多胃中頓時翻江倒海,忍不住吐了出來,蓋住了干尸的面部。 因為,他這一跌,卻不料正好與干尸撞了個正著,臉對臉,他的嘴正好親在了尸體張大的口上。 錢一多嘔吐了幾口,趕忙用手推開尸體的頭,自己也借力離開了棺材。 就在他用右手推到尸體的頭時,卻感覺手上一陣劇痛。站穩身形后的錢一多,趕緊撿起放在墓室青磚地面上的應急燈,對著右手仔細地看。 這一看,錢一多魂飛魄散,他竟然見到右手上留下了兩個牙印,鮮血還在往外流。 錢一多再把應急燈對著棺材內的尸體臉部一照,發現自己吐在尸體臉上的嘔吐物中,還夾雜著一絲鮮血,正在緩緩向尸體張大的口中流進。 那鮮血,無疑就是錢一多劃破的手指留下的。錢一多害怕的不是受傷,而是他明白,盜墓之人,最怕在古墓之中受傷。除了傳說中的詛咒,更可能感染上可怕的細菌。 錢一多來不及多想,只想帶著那副盔甲赴快離開。 他附下身,撿起了盔甲,搭在了自己肩頭上。 突然,“喀啦啦”一陣聲音,讓他如墮冰窟,絕望到了極點。原來,那盔甲本就是絲線穿成,經過這一陣折騰,終于散了架,墓室的青石磚上到處是散落的鐵片。 錢一多狠狠地罵了幾句娘,心想只有回到墓室外,帶下自己裝工具的那只大麻袋,再進入墓室,把盔甲所有散片裝袋再帶出來了。何況,他現在更重要的是保命,必須回到地面,用麻袋里裝著的白酒來簡單給傷口消下毒。 錢一多忍住手上的傷痛,抓住垂在盜洞口的繩索,奮力向上攀爬。 等他出了洞口后,長舒了一口氣,從裝工具的袋中翻出了一瓶白酒。錢一多打開白酒瓶蓋,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對著受傷的右手,噴出了一道酒霧。 他撕開一白布條,簡單地包扎住右手,這才定下心來。 看了看四周,錢一多開始已經不覺得緊張了,心里開始盤算這次盜墓的成就。 錢一多想起了腰著那口袋中裝著的印章,突然感覺不象開始那么咯著他的腰了,頗感奇怪。他手伸進去一摸,心中立時“咯登”一下,暗呼不妙。 原來,那個印章居然破碎了。錢一多懊喪地抓出一把碎片一看,立即氣不打一處來,原來這個印章竟然是用泥土雕刻的。 他氣呼呼地摸出一枝煙,也忘了自己是盜墓者,而且剛剛掘開了一座古墓,坐在地下就抽了起來,忘記了暴露被人發現的后果。 抽了兩口,錢一多突然有些明白,將軍的印章是清代皇帝或統帥授予的,完成統兵任務或死亡后,得上交兵部。估計是墓室主人戰死后,他的下屬為了安慰將軍的亡靈,按真印章的模樣,雕刻了一個泥塑印章作為陪葬品。 他又拿出那把短劍,看了幾眼,又試著撥了幾下,依然沒能撥得出來。就在他嘆著氣把短劍放回口袋時,卻不料那個銹蝕的并不見鋒刃的短劍竟然輕輕在口袋上戳了一個小洞口,原來掛在短劍上的寶石飾物,從口袋中悄悄滾了出來,而錢一多卻渾然不覺。 錢一多掐滅了煙頭,站起身,正準備帶著口袋再次進入墓室中時。一種第六感告訴他,黑暗中,有雙眼睛在注視著他。 錢一多慢慢地轉過身,額頭沁出了豆大的冷汗,四周到處是黑壓壓的樹影,根本看不見什么。 錢一多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雖然沒發現什么,他心中已經認定,黑暗中那雙可怕的眼睛仍在死死地盯著他。 他頭皮一麻,脊梁上一陣寒意,雙腿開始不由自主地有些發抖,而包扎好的右手,更是覺得越來越刺痛。 突然,他恐懼地看到,盜洞中那本來還亮著的應急燈傳出來的一點微弱燈光也突然滅了,耳朵邊清楚地聽到了墓室中傳來一聲聲綿長又陰森的“嗬、嗬、嗬”的似乎是喘氣的聲音。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化尸陰水 墓洞中那可怕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地傳入錢一多耳朵中,似乎還摻雜著一種說不出是什么感覺的凄慘的嗚嗚之聲。 錢一多嚇得雙腿直打哆嗦,但多年的盜墓經歷依然使得他的膽子比常人要大得多。雖然害怕到了極點,錢一多仍是支撐著自己向山下連滾帶爬地逃去。 這時的山間,已經吹起了微風,樹影幢幢,在錢一多眼里,卻是到處鬼影亂舞。 當錢一多離開時,躲在大巖石后的那個黑影轉身出來,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冷笑聲。他就是暗暗跟蹤著錢一多的周華,目睹了錢一多盜墓的整個過程。 雖然周華不知道墓中發生了什么,但強烈的為張晗報仇的欲望,使得周華也不知哪里來的一股勇氣,竟然沒有感到一絲害怕。 除了輕輕吹拂在他臉上的絲絲寒風,周華并沒有象錢一多那樣聽到墓洞中傳來的奇怪聲音。 他慢慢地向盜洞口靠近,打開手電,對著墓洞內照了一下,只覺得里面黑森森的,那手電燈光照下去,似乎并看有看到洞底。 周華用手電照了照錢一多留下的物件,心中有了一個主意。他打著手電,把錢一多遺留的物件全裝進了那個口袋,正想離開時,手電光照射下,一點紅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撥開淺草,周華撿起了錢一多無意中掉下的匕首上的寶石飾物,他想了一想,裝進了自己口袋中。 周華撿起錢一多留下的洛陽鏟,打量著盜墓挖出的土堆,心中有了主意。他用洛陽鏟把那土堆重新堆砌了一下,使得外觀看上去就象山里常見的新墳。又找了兩根樹枝,擱在墓洞口,撿了一堆枯草,鋪在了樹枝上,巧妙地掩蓋了洞口。 周華把洛陽鏟也裝入大口袋,把大口袋提到他藏身的那塊大巖石后面,用長長的枯長掩蓋住。發出了一絲冷笑,這才趕緊向山下跑去。 得意的周華哪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就在他暗中盯著錢一多一舉一動的時候,離他不到十米的草叢中,黑暗中一雙鷹眼也在死死地盯著他。 錢一多喪魂落魄地回到小旅館,施麗婭和趙婉兒早已入睡。他進入了房間,只見張遠山正盤腿坐在床上打坐練氣,而李冰還在臺燈下寫著論文。 見到錢一多比平時還要晚回來,一副失慌失措的樣子,臉色慘白,額頭上滴著豆大的汗珠,身上到處是泥土,李冰和張遠山都驚訝極了。 兩人趕忙問錢一多發生了什么事,錢一多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抖索著從腰中纏著的口袋中摸出了一把短劍。 張遠山接過細看,李冰也忙著給錢一多沖了一杯咖啡。 張遠山突然叫道:“李冰,你來看看,這短劍上刻著什么字?!?/br> 李冰聞言,接過了張遠山遞來的短劍,仔細在在臺燈下看了半天,又取出放大鏡反復查看。半晌才吃驚地說道:“上面是篆書,刻著四個字‘擾我者,誅’。錢大哥,你這劍是從哪來的?” 這時已經大口喝光了熱咖啡的錢一多才喘過氣來,對眼前這兩個生死與共的兄弟也并不隱瞞,祥細地說了今天夜里他盜墓的經過。 “詛咒”,張遠山和李冰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兩個可怕的字眼。 錢一多哼哼不已,只覺得那受傷的右手越來越痛,越來越癢。他忍不住地拆開了包著的白布,只見右手的傷痕已經在開始擴大,而且滲出黃綠色的脂膏,散發出一陣陣令人直欲作嘔的惡臭。 李冰忙從行李箱中取出便攜小藥箱,取出些藥品,正欲給錢一多清理包扎。猛聽得張遠山大喝一聲:“別動,危險!” 李冰一楞,忙問張遠山是怎么回事。張遠山不答李冰,徑直問錢一多道:“錢兄弟,你是不是感覺奇癢?而且癢的不是在表皮,似乎是在骨子里,想抓又抓不到?” 錢一多痛苦地**道:“是的,癢得真是生不如死,直接用手抓,明明是癢的部分,卻象是癢在rou里面,怎么也抓不著。張大哥,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張遠山皺著眉頭問道:“你是不是感覺那陣癢痛,似乎象一條線,慢慢地在向手臂上延伸?” 錢一多“嗯”了一聲,奇怪地問道:“張大哥,你怎么會知道的?難道你學過醫?” 張遠山搖了搖頭道:“我不懂醫,而且你這種病,即使到大醫院,也治不好。最終會全身腐爛,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就象剝了皮一樣。而且會惡臭難聞,令人無法忍受,最終七天七夜后,會哀嚎痛苦而亡?!?/br> 錢一多臉色慘白的,說不出一句話來。李冰也是大驚失色,忙問張遠山這到底是什么怪病。 張遠山嘆道:“李冰,你應該看過金庸先生所著的武俠小說《鹿鼎記》吧?那里面記載了一種很邪惡的毒藥‘化尸水’。只要人或動物身上有傷口,接觸到化尸水,就會全身發癢腐爛,最后尸骨都不存,化為一灘膿水?!?/br> “雖然這只是小說中描寫的,但現實中還真的有。電視里就報道過一環衛工人,不小心讓環衛車上的鐵皮劃破了腿,結果開始發癢腐爛,許多專家會診,也沒有太多的辦法?!?/br> “我以前經常給人做法事,就碰到好多死者尸體上有這種癥狀,我們私下稱為‘化尸陰水’。這個太可怕了,錢兄弟盜墓時,手給那將軍尸體上的牙齒劃破。尸體牙齒上有許多可怕的病菌,感染了錢兄弟的傷口。從癥狀上來看,就是我們這一行所說的‘化尸陰水’?!?/br> 錢一多嚇得臉上不見一絲血色,突然大叫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張大哥,救救兄弟?!?/br> 張遠山長嘆了一口氣,一滴眼淚也從眼睛里淌了出來,他悲傷又無奈地說道:“錢兄弟,我也是愛莫能助,除非是我師父的師父復活,他老人家或許會有辦法。你那撿來的短劍的詛咒,或許已經在開始應驗了?!?/br> 錢一多抑制不住恐懼和悲傷,嚎啕大哭起來??蘼曮@動了隔壁房間內的趙婉兒和施麗婭,都披衣而起,來到了李冰他們三個人所住的房間。 聽完李冰的訴說,趙婉兒與施麗婭也不禁悲從中來,放聲大哭。這許多日子的相處,那些驚心動魄的遭遇,早讓五個人已經團結為一心,生死與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