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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卷趴在床上半睡半醒,夜里忽然覺得很冷,驚醒了,一睜眼,幾個小時前歹徒被爆頭的畫面出現在了視網膜,俞卷措不及防叫了一聲,害怕地嗖得縮起了自己的尾巴,卷起來抱著。 短短一個星期,親眼目睹了兩個人死亡,俞卷的小心靈受到巨大打擊,后半夜幾乎沒安穩睡著過,次日太陽照進來,俞卷才終于撐不住闔上了眼。 光線并不明亮,有些陰暗,落在小床上的小人魚身上,像是夢魘變成了實質,侵擾著俞卷的夢境。 睡得不踏實,冷,害怕,忽然俞卷把一只手放到了鼻子下,那經歷了許多自來水沖洗,干凈的一絲氣味都沒有,可冥冥之中,俞卷像重新聞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煙味不好聞,可是俞卷抱著這縷味道睡踏實了,夢境中守護神降臨,那些面目全非的血臉都沒了,保護著俞卷。 俞卷再次見到段榕是一個月后,是在一個馬路邊,俞卷的小電瓶翻了,外賣也灑了,他滿臉汗,咬著唇忍住哭,一個個撿外賣,灑出來的食物也要清理,是他灑出來的,他得收拾干凈。 顧不上自己膝蓋上流血的傷就蹲在地上用手把食物攏在一起,然后捧著丟到袋子里,眼淚就快要掉了,身前突然投下來一個巨大的陰影,籠著俞卷。 俞卷抬起臉,聞到了屬于段榕的氣味,豆大的淚珠滾出來,俞卷揚了揚笑,“段二哥,你怎么在這里???” 看著別提多可憐見。 段榕臉上卻沒憐惜表情,拎著俞卷的后領就把他拎起來了,“站一邊兒去,笨手笨腳?!?/br> 俞卷就委屈難受的不得了站在一邊等段榕,哭的頭都抬不起來。 腿上疼,腳也疼,因為雙腿就是魚尾,他的鱗片還脆弱,現在出血了,等變回魚尾,那塊地方也是沒有鱗片,露出下面的rou,很疼。 小電瓶也摔壞了,外賣也沒了,錢沒了,都沒了。 俞卷難過的想去見爸爸mama,可是他坐飛機的錢都沒有,他好想他們。 俞卷不知道段榕什么時候收拾好的,小電瓶也扶起來停到路邊了,段榕從短褲的肥大褲兜里掏出中午喝剩下的水,給俞卷洗手。 一邊洗一邊教育,“嬌生慣養,這點傷就哭成這樣,鼻涕都出來了,自己擦干凈?!?/br> 俞卷嗚咽,段榕來了,他不用憋著了,哭的跟在小學里被同桌欺負了,見到家人放聲大哭,但是哭著哭著又不委屈了,心里滿滿的,還挺甜。 俞卷動了動舌頭,睜開滿是淚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都糊住了,段二哥給他塞了糖。 怪不得這么甜。 五分鐘后,俞卷坐在廣場的石凳上,卷起褲腿讓段榕給他消毒傷口,疼了也不哭了,勾著褲腿的手指嫩得白蔥一樣。 確實是嬌生慣養。 段榕常年風吹日曬的手跟俞卷的小腿比起來,黑的像塊碳,還是帶刺的碳,因為掌心繭太硬了,破了案之后他找著了一家拳館,這一個月有空就過去打兩個小時,繭自然是只多不少。 刮的俞卷細細泛疼。 “你爸媽的遺產,為什么不要?” 俞卷畢竟是條前富二代魚,兩年前他們家還是禮洲的首富,這兩年被俞卷舅舅敗的是很多,可依舊有不少錢。 夠買幾卡車頂級浴缸的錢。 俞卷就是再沒分到遺產,也不該窮成這樣。 俞卷不知道段榕竟然知道他的父母,但想到段榕是偵探,他的名字也不難查,就拿出了一直說的臺詞,小聲,“我不會,給舅舅管好?!?/br> 段榕放下俞卷的腿,自下而上注意著俞卷的面部表情,“所以一分錢也沒拿?” 俞卷小小點頭,重復著他的說辭,“給舅舅?!?/br> 他怎么敢要錢,他懷著那么大的秘密,什么也不敢要,能跑多遠就多遠,再苦再難,他都不能被發現了人魚的秘密。 舅舅已經起疑心了,他不敢留,那些公司他也不會管,沒關系的,他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尾巴就好。 段榕又給了顆他大白兔奶糖,站起身,這一次居高臨下,高大魁梧,“能起來嗎?能起來帶你去吃飯,走?!?/br> 俞卷含著奶糖,開心地跟著走了。 第14章 忙的跟個小蜜蜂 段榕大剌剌靠在椅背上,看店外給賣家打電話道歉的俞卷,大概有一個賣家說話難聽,俞卷低著頭挨罵,乖乖道歉,下面的褲腿還卷著,露出擦了碘伏的傷口,碘伏顏色深,看起來很可怖。 這傷估計以后要留疤。 得是什么原因,從小嬌著長大的孩子父母雙亡后寧愿出來自己辛苦掙錢養活自己,也什么都不要,俞卷的舅舅做了什么。 段榕查過,俞卷父母雙亡時俞卷還沒成年,雖然是有很多不方便,但未成年人保護更多,不至于落魄成這樣。 如果不是俞卷的舅舅太沒人性,那就是俞卷本身有什么不能夠被發現的事情,所以什么都不要,這種做法不是放棄,而是保護。 等俞卷打完全部的電話,一瘸一拐回到店里,他們點的飯菜也做好了,竟然有條魚,俞卷饞的多看了兩眼。 段榕把魚往俞卷那邊推了點,并不明顯,誰知這小魚,吃了一小口,又一小口,然后就不怎么吃了。 竟然嫌草魚不好吃。 俞卷吃了幾口米飯,問段榕,“許付哥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