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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身側窸窸窣窣的聲響,傅聿城摸出煙,手籠著火,擋著風把煙點燃,沉沉地吸了一口,我這人挺混賬,你需要幫忙,我卻一點沒察覺。 只能怪我自己我裝得太好了。 那也是我的疏忽,朝夕相處,我不應該這么粗心大意。 梁芙把啤酒罐放下,收回懸空的兩條腿,抱膝而坐,小時候,有次比賽之前,我吃壞東西拉了一整晚的肚子,沒告訴老師,因為我是領舞,生怕被換掉。硬撐著跳完一場舞,一謝幕直接昏倒,把所有人都嚇一跳。和我相處這么久,你還不知道我這人有多固執嗎?我爸媽,我姑姑都是吃過苦頭的如果我不想開口,你們誰也沒辦法強迫我。 我連強迫這一招都沒試過 你不要道歉了,是我自己的錯。 我的。 本該是嚴肅場景,兩人搶著背鍋竟搶出了火.藥味,場面滑稽得不行。都停下來,對視一眼,而后噗嗤笑出聲。 傅聿城低下頭來,似是認真思索了一會兒,那八二開?我八你二。 不,我八你二。 七三開?我七你三。 不,我七你三。 六.四開,我六你四。不會讓步了。 你神經病。她是想笑一下,但沒笑出來。分明是過分喜感的場景,她卻不知道哪一根神經被觸動,突然的動容,竟無端地哽咽了一下。 想到決裂那一日,她把話說得極盡刻薄,那一刻是真以為和這人死生不復相見,哪知道還有坐在一起喝酒談心的這一天。 覺察到傅聿城端詳目光,她急忙喝了一口酒,剛這一下風真大,吹得我差點喘不過來氣。 冷不冷?要不回房間去? 梁芙趕緊搖頭。 沉默了片刻,傅聿城低聲說:那天去看你的演出,在臺下的時候,我想,你是天生應該站在舞臺上的人。如果我們早點支持你,你不用浪費這么多時間。結婚的時候承諾禍福與共,我一句也沒做到。那一晚心情焦灼,懊喪悔恨,怪自己空口白話,說愛她,卻更在乎自己的感受。他認了那時梁芙的怨懟,也清楚錯在自己,起碼無論如何,不該消極應對。那么多的解決方式,他偏偏選擇了最差的那一種。 梁芙固執搖頭,在她看來,這一樁婚姻的失敗,過錯全在自己。一意孤行,平白蹉跎與傅聿城的情誼。原本,可以等他們感情瓜熟蒂落,不必非得遭遇這一出無妄之災。 我那時候沒法排遣事業受挫的打擊,所以急匆匆跟你結婚,想要遁入圍城,以此逃避,傅聿城我是在利用你。 沒事,那我也認了。 梁芙轉頭去看她,突然眼熱。想到最早的時候,這人孤孑又冷淡,好似沒有人能夠走進他的內心。 她受他吸引,無法自拔。撩撥他,引誘他,又施以憐惜和同情,等他對她推心置腹,鎧甲盡除的時候,她卻回以他一樁毫無溫情的婚姻。 怎么算,自己都是更混賬的那一個。 一罐酒已經飲盡,梁芙把鋁制的易拉罐捏得咔咔作響,低著頭,聲音更低,你該恨我的。 那你更有理由恨我。 哪有那么嚴重。梁芙笑了聲,我這種一路順風順水過的人,一旦鉆牛角尖,比任何人都固執。我說了一些不責任的話,你別在意。 我要在意的話,今天就不會坐這兒跟你喝酒了。 他們今晚的談話,總是說一陣就沉默一陣。原本都不是愛跟人掏心掏肺的性格,一個過去成日沒心沒肺,一個從來對自己三緘其口。而今日,一些心事解開,卻又有另外一些難以啟齒。 他們買來的六七罐啤酒,已經所剩無幾。 傅聿城說: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當然是想重回舞臺。 傅聿城瞅她一眼,不是說這個。上回,我找過姑姑,說如果你過得開心一些了,讓她通知我,我去簽協議你覺得,現在是時候了嗎? 梁芙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傅聿城看著她,聲音似一種經過修飾之后的平靜,既然你現在已經走出事業受挫的陰霾,你用作避風港的婚姻,對你已經不是必須的了。我期望你早日重回舞臺,也希望你找個真正深愛的人,擁有一段更純粹的婚姻。 梁芙更是詫異,急忙轉頭看著他,想替自己分辯兩句,風陡然大了,轉頭的一瞬間,帽子讓風一掀,飛了出去。 她急忙伸手,已夠不上,那帽子被風吹一陣,打幾個旋兒,落在了退潮之后的泥灘上。 傅聿城放下啤酒罐站起身,我去給你撿。 不用了! 傅聿城腳步很快,繞過步道,踩著沙子到了沙灘的邊緣,再往下是一片淤泥。這一片并非碧海銀沙的黃金海岸,含沙量大。 他脫了鞋走下去,腳陷進泥里,拔/出來挺困難??偹憧匆娔锹湓谠鍏怖锏拿弊?,他彎腰拾起來,再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