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節
豹頭徑直走向東墻上掛著的一面鏡子旁邊,下面是一個洗漱盆。胡亂的洗了兩把臉,猛然間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竟然被下了一跳。 “哇呀呀這還是我么?” 鏡子里一個不修邊幅的老男人,帶著一臉濃密的胡子茬,兩面頰瘦削得很。 豹頭這才想起來,自己差不多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吃上新鮮的蔬菜了,差不多有一個月,沒有吃上新鮮的rou食了。 與其說是避難,不如說是被發配到了這里。 帶來的手機已經沒電了,窮鄉僻壤的地方連電都不通,豹頭已經和外界失去聯系很久了。 墻角一個手扶式柴油伐木機,上面已經淡淡的蒙了一層灰塵。 豹頭是不會去伐木養狗熊什么的,他在這里純屬一個閑人說好聽一點,叫做監工。 “嗷嗷嗷”豹頭咧著嗓子吼了兩聲,心中郁悶的氣息減輕了不少。剛來的時候聽見伐木工人有事沒事的吼兩嗓子,豹頭還以為這人的精神出了問題。沒想到兩個月不到的時間,自己也成了精神病的一員。 “四爺,四爺不好了,外面打起來了”一個手下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咣當一聲,把那個原本就不是很結實的木門撞的來回的顫悠,豹頭覺得隨時都有散架的可能了。 最近幾天有另一波伐木工人撈過界了,兩幫人馬起了沖突,豹頭早有準備,拎起一把大斧子就跟在那報信的手下后面沖了出去。 踩著咯吱吱的積雪,神仙也跑不快,豹頭趕到出事的地點的時候,兩邊人馬已經開始了混戰。 在這深山老林里面,伐木工人們的裝扮大同小異,虧得他們記得清楚,在這亂戰里面還能分清敵我。 豹頭這邊人馬不是很多,還有幾波人距離的更遠一些,根本就來不及趕過來。 不過人多人少,有時候不是取勝的必須條件。 豹頭呸呸的吐了兩口吐沫,二話不說加入戰團,一把大斧子揮舞起來,只剩下一片精光閃爍。 豹頭沒有用斧子開刃的一面,而是用斧子背兒,幾乎是一下一個,專揀人后背rou多的地方砸,不多時間便被豹頭防翻了三四個。 這些伐木工人也不過是聽別人命令的苦哈哈,來這里只不過是為了一家老小的一口飯吃,豹頭在這方面,還是很有些惻隱之心的。 他自己就是這么一個人,如果不是當初家里窮的揭不開鍋了,他也不會走上雇傭兵的道路。 當兵轉業舀了部隊上給的幾千塊錢,根本就是杯水車薪,養著一大家子的生活,連點聲響都聽不見錢就花光了。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豹頭才加入了雇傭兵的隊伍,成為一個“有良心”的雇傭兵。 “呼呼”一道聲響,從遠處飛來,直奔著英勇非常的豹頭腰部砸了過去。 豹頭之所以叫豹頭,爆發起來時候的速度一般人是比不上的,只見他從容的扭腰前沖,順勢一帶,大斧頭哐當一下磕在那背后飛來的“暗器”上面。 借著這股力道,豹頭才算看清楚了背后飛來的那個玩意,原來是一柄精光閃閃的小斧頭,就像電影里面斧頭幫使用的那小玩意一樣。 小斧頭被豹頭這大斧頭砸中,呼啦啦的打著旋前沖出去,前面一撥人馬嚇得哇哇亂叫,也顧不得互相打架了,霎時間左右分開,只聽咄的一聲,斧頭砍進一棵一抱粗細的大樹樹干上面,隨即傳來一陣嗡嗡的顫音。 豹頭扭身看去,身后一個黑衣黑褲瞪著一雙黑眼珠看著他的年輕人冷笑一聲,不給豹頭繼續反應的機會,腳尖一頓,猛地沖了上來。 隨即身后的人群中傳來一陣呼喊聲:“蔣二哥!弄死他!” 豹頭來這里兩個月來,已經了解到了這里存在三股勢力。 三股勢力之間,經常性的會有一些沖突,大小不斷。 隔三差五的一場小打,半個月一場大沖突,就跟女人的大姨媽似的,定準了準到。 很多時候為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更多的時候甚至連原因都沒有,不屬于同一勢力的兩撥人馬只要見了面,二話不說上手就打。 起初豹頭還試圖著溝通一下,彼此坐在一起客客氣氣的解決矛盾。說開了也就是了。 經過兩次溝通不成功之后,再經過幾次大大小小的“戰斗”之后,豹頭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深山老林的天高皇帝遠,一群憑著一把子力氣吃飯的大老爺們整日無所事事,能做什么? 林子里過一只雌性動物都伸長了脖子看半天的男人們,當然只有選擇這樣流血打架的舉動來散發那無窮無盡的精力。 這是一種散發郁悶之氣的方法,已經形成了很多年。 經過兩個月的適應,豹頭已經很習慣了這種不分青紅皂白就直接動手的事件,所以這一次直接沒問原因就直接拎著一把斧頭就沖了出來。 那個叫蔣二哥的黑衣男人動作極其迅捷,積雪上面只留下了一層淡淡的腳印。 豹頭眼中精光一閃,知道這是一個必須沉著應對的男人。當下后退了半步,擺出了一個防守的礀勢。 “啊呀!”蔣二哥大叫一聲,揮拳沖了上來。 兩撥人馬已經停止了打斗,各自占據左右一邊,一邊冷靜的看著對方的舉動,一邊注視著豹頭和蔣二哥的對決。 拳風閃閃,低矮樹枝上的積雪顫顫悠悠的都被震動下來,噗噗索索的成為這深山老林里面唯一的聲響。 “哎呀撲!” 豹頭還沒來得及出手,就看見凌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貼著地面飄了過來,直接擋在蔣二哥前進的方向上,蔣二哥沖的又快又急,哎呀一聲踢在那東西上面,踉踉蹌蹌的沖了兩步,收勢不及,摔倒在地上搶了一個狗吃屎。 “噗噗”蔣二哥霹靂一聲響,隆重出場;哎呀一聲叫,搶了一嘴的積雪,接連吐了好幾口,臉蛋發梢上面還粘著不少。 豹頭驚叫道:“蔣二哥千萬別這么客氣,我一個初來乍到的人,當不起你這么大的禮。這還沒過年呢,磕頭也沒有壓歲錢?!?/br> “……” 豹頭也不知道蔣二哥這是抽的什么風,不過既然人家都大禮參拜了,不客套兩句簡直太不給面子了。 這時候豹頭才看到擋在蔣二哥腳底下那黑乎乎的東西,不由的笑了出來。 赫然便是一塊煙煤煤塊。 隨即,豹頭便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那個正沖著自己笑的男人,手心里面黑乎乎的,顯然是抓煤塊抓的。 “老三?!蹦莻€男人帶著一貫的笑容,遙遙的招招手打了個招呼。 “大哥!”面前這個男人不是別人,卻是豹頭三人組的大哥老龍。兩個月了,豹頭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人,還是自己最為尊敬的大哥,差一點眼淚就流出來了。 “我不能流淚萬一凍在自己臉上,就破了相了?!北^強忍著沒有流出眼淚來,雙腿哆嗦著,一步一步蹭了過來。 蹭了兩三步的功夫,便加快了腳步,一溜小跑著沖了上來,兩個大男人一個熊抱,狠狠的抱在一起。 “我是來接你回去的?!崩淆堖@般說道:“過年了,不能流落在外面過年。到時候了,該回家看看了?!?/br> “嗯這是單哥的意思?”豹頭領著老龍鉆進自己的木頭屋里面,兩人落座之后才問道。 老龍搖搖頭:“不。這是我和你二哥老虎的意思?!?/br> “……” 第560章 命令摘月亮 墻角有一個紫紅色的半米高的大肚缸子,老虎走上前去掀開蓋子,撲面一股酸腐的味道便傳了出來。里面腌制著一些大白菜,上面飄蕩著一層白乎乎的白毛。 想到自己的兄弟這兩個月來幾乎就是吃這個過活。老虎心中跟被人揪了一下子一般的隱隱作痛。 這間屋子不過二三十平米左右,起居室,廚房間,會客廳全都擠在這里,顯得很是局促。 一張木板床,豹頭坐在上面都咯吱吱的一陣亂響,赫的老虎都不敢坐在上面,生怕一不小心把這床壓趴下了。自己二百斤的體重,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唯一舒適一點的就是屋子里溫度還好,不像在外面那么凍得鼻頭發紅…… 老龍正這么想著,忽聽老三豹頭頗有些不安的在床鋪上扭動了一下說道:“這地方簡陋是簡陋了些,不過這炭火盆生的紅火。一點都不冷。不像在帝京的時候,供暖的時候還的要開空調調節溫度?!?/br> 豹頭淡淡說來,老龍聽在耳朵里面,卻明顯的聽出了幾分無奈的意思,知道自己這個兄弟這分明是自娛自樂,自己給自己找個由頭樂呵一下罷了。一個炭火盆而已,生的再怎么紅火,還能比的了帝京的房間里面溫暖如春的溫度? 老龍正要反駁,只聽豹頭繼續說道:“比起我們在外面打打殺殺的那些日子,這里簡直就是天堂了?!?/br> 老龍老虎豹頭兄弟三人拔了香頭從雇傭兵的隊伍里面撤出身來,就是豹頭的主意。習慣了朝不保夕的生活之后猛然間平靜下來,用豹頭的話來說,已經很不錯的生活了。 “苦了兄弟你了?!崩淆堄行┏镣吹恼f道?!爱敵趸貋淼臅r候,我們三兄弟發誓生死與共,沒想到才三年不到的時間,我們兄弟三個便分居兩地。我和你二哥還好,在帝京的生活總算不錯,而你” 老龍環視四周,看清楚了這個家徒四壁的木頭房子的布置,甚至有些地方不是很嚴實,還嗚嗚鉆進一縷風進來,一股涼氣從腳底直接升騰到了心底。一種揪心的疼痛,蔓延開來。 “算了,不說這個,這次說什么我也要帶你回去,咱們兄弟三個,既然發下了同生共死的誓言,就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里吃苦?!崩淆埮闹^的肩膀,聲音沙啞的說道。 看清楚了兄弟豹頭在這里的生活環境之后,老龍簡直一天都不愿意再呆下去了。 這是什么樣的生活? 當打架砍人成了生活里唯一的娛樂之后,這樣的生活比起自己兄弟三個當雇傭兵的時候還有什么不同?甚至比當雇傭兵的時候還要不如。 豹頭恨恨的說道:“這都怪我自己。,要不是沒有能解決那個蕭雨,也不至于被發配到這只有鳥拉屎的地方來受苦。我不怨別人,只怪自己的功夫沒有學到家。大哥,那個蕭雨現在混得怎么樣?你們兩個有沒有幫我報仇?” 老龍愣了一下搖頭說道:“沒有?!?/br> 豹頭明顯的興奮起來,連眼角都瞥了上去掛著笑容道:“沒有最好!哈哈!沒有最好。你們沒有幫我出手,這正合我的意思。這件事不用你們幫忙,我自己,對,我自己,一定能解決掉!” 老龍沉痛的看著自己的兄弟,忽然悠悠的說道:“老三,這兩個月難道你還沒有看清楚現實是什么樣的么?不,事實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簡單。當然,這是你二哥看出來的,還真不是我。你二哥老虎分析過為什么我們哥仨會落得這步田地,不是因為蕭雨,也不是因為蕭風蕭雷什么的別人,而是我們輔佐的大佬單志初!從我們投靠他的那一天開始,單志初就沒有把我們當成他自己人看待過,我想,我們哥仨都被人當槍使了,只是我們哥仨自己沒有注意到罷了?!?/br> “當槍使?不會不會……”豹頭還沒能從這巨大地轉變中回過神來,一時不能消化老龍的說辭。 “是,當槍使。你回憶一下,那一次我們蘀單志初解決問題,得到過來自單志初的幫助?沒有,一次都沒有。虧得是我們哥仨功夫好,名大,這才沒有中那個單志初的驅虎逐狼的惡毒計劃想想吧兄弟,你都被發配到這里砍伐樹木養狗熊來了,怎么這腦子還像生了銹似的不轉圈?!” “這……”豹頭遲疑了一下,用一根火筷子巴拉兩下炭火盆,只聽撲的一聲輕響,炭火頓時升騰起來,旺了許多。 稍稍遲疑了一下之后,豹頭不準備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呵呵笑了笑。 老龍知道自己這個兄弟有些一根筋,讓他轉變自己的想法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不過老龍還知道,三個人是磕頭拜把子的兄弟,無論如何今天是一定要說服豹頭的。 豹頭沒有說話,老龍也就配合著呵呵笑了笑,沒有說話。 豹頭撓撓腦袋,道:“大哥遠道而來,兄弟給你倒點水喝?!?/br> 一邊說著,拉開廚具的一個抽屜,從里面拎出來一個包裝不算精美的小盒子,晃蕩了兩下之后,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可惜了茶葉已經沒有了,要不大哥你喝點白水吧?!?/br> 沒等老龍表示同意或者不同意,。豹頭俯身拎起下面的一個暖水瓶,順便找來一個搪瓷大碗,沒想到打開壺蓋倒水的時候,卻突然愣在了那里壺里面空蕩蕩的,一點熱水也沒有了。 這事兒鬧的!豹頭覺得很是不好意思,尷尬的笑了笑雙手一攤說道:“連白水也沒得喝了,你稍等等,我這就燒點水來喝?!?/br> 豹頭轉身去燒熱水,老龍看自己這個兄弟一根筋的有點可愛又有點可笑,連忙制止他,語氣變得凌厲了一些說道:“三弟!你別瞎忙了,我說的話,你就一點也聽不進去么?單志初不是一個可以共富貴的人!你看她那一雙三角眼你就知道,這種人可以共患難,但絕不是可以一起享受的人。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我不想我們兄弟三個,成為人家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rou?!?/br> 豹頭的日子都混到這個份上了,怎么還是有點執迷不悟的樣子? 老龍的心里更加的悲戚起來。 這個兄弟豹頭,原本不是這個樣子的。在三兄弟里面,原本最有頭腦的就是這個老三豹頭,比老龍老虎兩個都精明的多??上У氖窃谝淮纬鋈蝿盏臅r候,豹頭為了老龍老虎兩個人的安危被對手砸中了腦袋,昏迷了三天之后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豹頭現在只要是自己認準了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老龍老虎兩個人對豹頭原本就有些覺得對不起他,這次豹頭出了事被發配到東北砍樹喂狗熊之后,兩個人便想盡了一切辦法,說什么也要把這個豹頭接回帝京去。 “不會呀?!北^笑笑說道:“我覺得單哥對我還是不錯。我在這里砍樹來,也是因為我沒有完成單哥交代的任務,這怪不得別人,只怪我自己不爭氣?!?/br> 豹頭舀了一瓢涼水灌進水壺里面,嘿嘿的一陣傻笑。 “你你讓我說你什么好?難道這單志初比我和你二哥都重要了不成?我們哥倆還能騙你不成?!你說你這腦袋,怎么就這么糊涂了呢?” “哎呦,你別打我腦袋,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