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
因為蕭雨知道,張躍進的想法雖不中亦不遠矣。 這個正在針灸的人,的確不是蕭小天的本體。蕭小天的本體意識,至今還在沉睡之中,已經沉睡了不知道幾年的時間。 這是包括蕭雨在內的所有蕭家人的秘密。 “紙,筆?!笔捫√彀咽忠粩?,沉聲說道。 針灸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出具處方的時刻了。 蕭雨下意識的摸摸衣兜,他沒有隨身攜帶紙筆的習慣。 主要是因為蕭雨兜兜里的東西太多了,大大小小的瓶子就有四五個,哪有那么多空閑的地方容納別的東西? 蕭雨的目光投向張躍進。 張躍進立即明白,從上衣兜里掏出斜插在上面的那支自己都輕易不用的派克金筆,送到蕭小天手里。 “哎……”蕭雨剛想阻止一下,張躍進已經把金筆送出去了。 “把你這叫社么表情?”張躍進有些不高興的看著蕭雨說道。 “我這叫,可惜的表情?!笔捰晡婺?,只聽啪嗒一聲,那支派克金筆從蕭小天的手里脫手飛出,砸在墻角彈跳了一下,才咕嚕嚕的落在地上。好在派克金筆品牌老,質量優,摔這一下,竟然一點事兒也沒有。 蕭雨臉上那“可惜”的表情,直到這一刻才表現的淋漓盡致。 “紙筆?!笔捫√煸俅握f道。聲音刻板的像是一個嚴絲合縫的機器人。 張躍進呼哧哧的跑過去把金筆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拂去上面的土,神情就像是在呵護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雖然屋子里極其干凈,一點土也沒有。 張躍進心中暗恨,派克金筆,難道不是筆了么? 你說蕭小天都這個樣子了,潘伊銘你作為蕭夫人也不知道管管。 張躍進的目光落在蕭小天身后的潘伊銘身上。 他知道,他張躍進暫時是沒有辦法和蕭小天直接交流的。 潘伊銘哼了一聲,把腦袋別到一邊蕭雨知道,自己這個小媽除了他蕭雨和父親蕭小天,這里的人他都看著不順眼。小媽就是這么一個有個性的人,不喜歡的人,就直接把不喜歡寫在臉上,任憑他是什么人。就連米國那個大帥哥伯尼;貝恩,也從沒在潘伊銘那里得到過什么好臉色去。 她的眼里,只有蕭小天。至于蕭雨,純屬愛屋及烏。 在潘伊銘的眼神里吃了癟,張躍進的目光又停留在蕭雨的身上。 蕭雨摸摸鼻子這真不是個好習慣,蕭小天就經常這樣,蕭雨耳濡目染,也形成了下意識的動作。 “父親開處方的時候,只用毛筆這下麻煩了,我忘記了這個事情,現在在哪找毛筆去?” “什么樣的毛筆?狼毫?羊毫?”張躍進問道。 “最好是羊毫,父親習慣用這個?!笔捰暾f道。 張躍進把金筆插回口袋,大笑三聲說道:“好,好,很好!” “來人!去我的辦公室取紙筆來!” 絕大多數中醫,已經摒棄了這個習慣,畢竟鋼筆用起來,比毛筆容易多了。但這其中并不包括張躍進。 華夏國為數不多的幾個老資格的醫生里面,毛筆處方還是大行其道的。 張躍進話音剛落,一個身穿西裝的男子敲門進來,把張躍進常用的那套紙筆端了過來。 老馬在監控室里面,遙遙的看著屋子里發生的一切,這紙筆,是他派人趕緊取來的。 因為他在蕭小天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那個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一樣的房勢,在蕭小天的針灸之下,竟然出現了一些異動。 他手指輕顫著,眼皮也在微微顫動這說明他的眼珠在眼眶里面轉動。 這些細微的動作,逃不過老軍人老馬的雙眼。雖然屋子里面蕭雨等人都被蕭小天的舉動所吸引,但是老馬還是在第一時間發現了房勢的變化。 “給他紙筆!”老馬一聲令下,便有工作人員跑去張躍進的辦公室,把毛筆和宣紙取了過來。 “我看懸?!倍d頭二號領導還是撇著嘴。眼前發生的事情,想破了腦袋他也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蕭小天的舉動,在他的眼里實在是太過于詭異了一些。 老馬不一樣。老馬屬于那種不看過程只看結果的人。只要房勢能清醒過來,他才不管蕭小天究竟是什么狀態。 哪怕他是在夢游,只要治好了房勢,也是他大功一件。 “看,他開處方了?!崩像R指著熒屏說道。 “字不錯?!倍d頭就算不看好蕭小天,但是蕭小天的毛筆字,的卻是沒得挑。很是有幾分書法大家的力度。 第372章 冰火兩重天! 開具了一個由七位藥組成的方子之后。蕭小天把扎在房勢身上的銀針全部起了出來。隨后摸出一根梅花針,在房勢的胸口一陣“亂”扣。 梅花針不像普通的針灸針是一根,而是很多根組成的,起到點刺放血,大面積使用的功效。 他沒有給梅花針消過毒,但是眾人都能看見,在梅花針的針尖部位,竟然先是凝聚出了一層冰霜一般的物事,轉準消失不見。 “以氣運針”蕭小天所掌握的岐黃針法與蕭雨現在學習的絕脈針唯一相通的地方。 蕭雨現在運轉一根針都有些吃力,蕭小天竟然能cao控梅花針! 這相當于同時用真氣運轉七根以上的銀針! 大概一分鐘左右的時間,房勢胸前心臟位置上面,便形成了一個淡淡的冰膜。 蕭雨掏出隨身攜帶的分光鏡戴上。 張躍進對于蕭雨這個舉動很是不理解,比現在蕭小天的運針手法,更不能理解。 “你這是準備做什么?”張躍進疑惑的問道:“為什么要戴眼鏡?” 蕭雨笑笑說道:“我見不得血見了血之后,我會發瘋的?!?/br> “這個我知道?!睆堒S進點頭說道:“我和你父親一起研究過藍血癥一段時間,對藍血癥的表現和禁忌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我不明白的是,哪里有血了?” “馬上就有了?!笔捰曛噶酥阜縿菪厍氨槐鶅銎饋淼牟课?。這時候那個部位已經漸漸發白,不但沒有要出血的癥狀,看起來更像是要凍成一塊冰坨。 神乎其技!張躍進對蕭小天的治療手法發出由衷的感嘆。 這種技法,恐怕天底下除了蕭小天行,其他醫生已經是拍馬難及了。連他張躍進浸yin中醫多年,也做不到這一點。一切發生的事情,看著真實,回想起來,就跟放電影似的,讓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蕭雨話音剛落,就聽見“撲”的一聲輕響,在房勢那差點被冰凍起來的核桃大小的空間部位的正中間,忽然一道血箭噴射出來,直接竄了一米多高。 “哎呀”張躍進下意識的一個躲閃。顯得有些狼狽。 再看蕭雨和潘伊銘兩個人,顯然是早有準備,早早的就躲了開來。對這種情況的出現,大概已經是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了。 而且潘伊銘已經拿出一方手帕,把蕭小天額頭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的擦拭下去。顯然兩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配合了,時間拿捏的剛剛好,不早一秒,也不遲一秒。 潘伊銘擦拭了兩下,忽然面色大變,扭頭說道:“情況不大妙,蕭雨,看看你父親這是怎么了?!快!” 在潘伊銘說話的同時,蕭雨也已經一個箭步竄了過來,把手指搭在蕭小天沒有運針的那個手腕的脈搏上面。 蕭小天的表現,和以往診治病人的時候大不一樣。 原先出現運針梅花針的情況,潘伊銘已經拿捏好了輕重緩急,擦拭兩下,剛剛好把蕭小天額頭的汗水全部擦拭干凈,不多一下,也不少一下。 汗水不至于影響蕭小天的判斷,也不至于因為擦拭時間過長而遮擋蕭小天的視線。 這一次,明顯出現了差錯,蕭小天額頭上的汗水,不要錢似的涌流出來,馬上就要出現汗崩的征兆! 崩這個字眼,在醫學上就是狂涌而出的意思。比如尿崩,大量的等滲或者低滲尿液排泄出來,造成人體離子失衡而死亡。比如血崩,大量的血液從女子下體涌流出來,也會造成大出血而終導致死亡。 汗崩,含義不言而明。 那方手帕在潘伊銘的手里,已經整個的濕漉漉的濕透了,甚至已經有汗水再也不能被飽和的手帕所吸收,順著手帕滴落在潘伊銘的皓腕上。 蕭小天的身體,這時候也出現了輕微的顫抖。 而他手中的梅花針叩擊的速度,也正在關鍵時刻,已經由每分鐘叩擊二十次,逐漸上升到每分鐘叩擊六十次。 正在被蕭小天治療的房勢,呼吸粗重,除了胸口那杯冰封的部位之外,整個人的身體如同被大火爐炙烤一般,觸手發燙,遍體通紅。 甚至幾乎能想象的到,蕭小天只要在加大一分力氣,或者堅持更長一點時間,房勢就會蹭的一下坐立起來,恢復正常。 “真氣不繼!”蕭雨把脈之后,也是臉色一變。蕭小天修煉真氣的時間比蕭雨長得多,氣海xue的擴充程度也不是現在剛剛起步的蕭雨能夠比擬的了的。 然而就是這樣,還是出現了真氣不繼的情況。 房勢的病情,還不是一般的歹毒呢。 蕭雨知道,父親蕭小天這手梅花針的絕活,有一個十分響亮的名字,叫做“冰火兩重天”。冰和火明暗結合,同時出現,需要施展這個針灸術的人能同時cao縱兩種不同的力道,一冷一熱,完全相反。 蕭小天是能同時cao控兩種力道的。 這次他就是采用的冰火兩重天的針灸技法,這在岐黃針里稱作總決式,是能夠把岐黃針五針同時糅合起來運用的一種高難度的運針技巧。 眼前房勢這個病人,蕭雨能看的出來蕭小天采用的是火為主,冰為輔的方法。 用寒涼的氣息保護住心脈不受損傷,然后全身用灼熱的真氣遍體燒灼一遍,幾乎有洗髓伐毛的神奇功效當然,這是和說的差不多了,有些夸大其詞,但效果一定是剛剛的明顯的。 對于房勢這種外傷導致的植物人狀態,更是效果摧枯拉朽,勢不可擋。 果然,在蕭小天運針發力的cao控之下,一直在床上躺了這么多日子的房勢,竟然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睫毛忽閃了兩下,眼皮漸漸地打開,看著這陌生而又新奇的一切。 “我……”房勢的喉嚨里面,發出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沙啞的聲音。 就在這時候,蕭小天手持梅花針,叩擊的速度和頻率,明顯的慢了下來,而額頭上的汗水,卻相反的是越流越多。幾乎要匯聚成一條細細的溪流。 這么下去,就算能把房勢就醒過來,恐怕蕭小天也會因為汗崩而喪命在這里! 蕭小天的速度一慢下來,房勢隨即就腦袋一歪,人事兒不知道了。 “快點??!再快點!”張躍進催促說道:“馬上就到了見證奇跡的時刻了小天,小天你……” 蕭小天雙眼中精光也漸漸地淡了下去,雙眼皮一顫一顫的,似乎下一刻就要睡了過去。 “快想辦法??!”潘伊銘著急的說道。 她拎著手里的手帕,輕輕的一個旋轉,便擰下來很大一片水漬。覆蓋在蕭小天的額頭不過十幾秒的時間,便又已經全部濕透了。 “別治了!”潘伊銘上手就準備從蕭小天的手里把那梅花針搶了過來,奈何蕭小天雖然身體極度虛弱,卻依舊保持著身為一個醫生的堅持,從容的躲閃過去,潘伊銘的舉動竟然沒有得逞。 “快呀,蕭雨幫幫你父親,他這是不要命了!”潘伊銘著急的說道?!斑€有你,趕緊想辦法?!?/br> 第二句這個還有你,潘伊銘是沖著張躍進說的。 張躍進也著急啊。如果他是只猴子,早就抓耳撓腮了。 他不是猴子,他是熱鍋上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