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沈白深切體會到那晚錦鯉的忐忑心情。 很有一套! 接起,他將手機湊到耳邊,情緒濃郁地計較:“怎么拖這么久才打過來?” 賀曉曉被他這句話說得,一秒破功:“搞心態就是要拖這么久的?!?/br> “是這樣?”合著他那次還仁慈了。 “是這樣的?!辟R曉曉看了時間,她拖了差不多五分鐘,上次沈白不到三分鐘就打過來了。 證明什么? 證明這個朋友值得交哇! 沈白把位置互換的滋味反復體味了下,心悅誠服:“受教?!?/br> 賀曉曉假謙虛:“不敢當,哪兒能在沈老板跟前班門弄斧?!?/br> 她到底是學會了,成天‘白總’、‘沈老板’的貧。 這樣喊起來無壓力。 沈白不跟她客氣:“沈老板幫你這么大的幫,打算怎么謝?” “請你吃飯?算了,你家阿姨的廚藝爐火純青,外面菜館油鹽重,也不一定好吃?!辟R曉曉說完就否了,少年宮嘉年華那次的教訓還歷歷在目。 總之不能單獨和前同桌出去了,弄出早戀約會的氛圍,真的很要命…… 沈白料想她有顧慮,不做提示也不肯讓步,只道:“那你再想想?!?/br> 賀曉曉快困死了,勾著背坐在床上,眼皮子打架,腦子根本轉不動,徑自發了會兒呆,困意的摧殘下張開嘴打了個巨大的呵欠,倒進床鋪里。 “不早了,要不先睡吧,明天是周二,還要上課呢太慘了……等我養足精神一定好好想想怎么謝你啊,明兒見……” 沈白:“???” 沈白:“喂,賀曉……” 嘟嘟嘟,嘟嘟嘟。 沈白:“……” 沈白孤獨的站在臥室里,聽著手機里膽大妄為的忙音,冷不防從飄窗上看到自己瞪著眼睛有點兇的臉,愣了愣,無奈的笑了。 賀曉曉,真有你的! * 第二天,賀曉曉跟在老爸屁股后面走進教室,前同桌已經穩穩的坐課桌前,守株待兔似的盯著教室門口。 來那么早,就是為了蹲到她! 剛挪進自己的位置里,又被前同桌直勾勾的盯著問:“想到沒有?” 怎么謝他? “上吊也要喘口氣,多寬限兩天吧??!”賀曉曉把書包放下來塞桌肚里,下意識掃了一眼老賀。 很奇怪啊,這位老同志居然沒反應,坐在自己的座位里,一臉的心煩氣躁,也不把書包放下來。 沒睡好? 沈白也注意到這點。 要是換從前,他多跟錦鯉說兩句話,這個護妹狂魔早干涉進來了。 何況今天他問的還是不清不楚的‘想到沒有’,一聽就是個后續,賀同學居然不追問前情? 賀曉曉和沈白納悶的對上視線:這位年級第一不對勁??! “大哥?”賀曉曉湊過去,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老賀把閨女的手擋開,拂到一邊:“別鬧,煩著呢?!?/br> 都不給她眼神了! 賀曉曉極度詫異,小眼神掃著17歲的老爸,故意夸張的清了下嗓,對沈白鄭重道:“中午你想吃什么?我請客!” 沈白立刻意識到自己被當成工具人了,鑒于他十分好奇賀宇晟到底是怎么了,于是配合道:“請大家一起,還是單請我一個?” 前排的蔣一鳴和陳璐也轉過頭望來。 賀曉曉還在作死:“你讓我想想啊,按道理來說好兄弟有福同享,要請就請大家,可是我囊中羞澀,這次你又幫我這么大的忙,不如……” 老賀終于從不明就里的狀態中回過神,警告意味十足的盯著兩個小的,語色寒滲滲:“別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情?!?/br> 第63章 作為一個開掛的年級第一…… 老賀真的不對勁! 上課嚴重走神, 被老鄒叫上去答題,直接寫個結果就下來了。 鄒涵額角突突跳,桃花眼里直冒寒光, 都快把鼻梁上的眼鏡片凍得裂開! 老賀頭都不回, 回到位置上坐好,也不睡覺, 平靜而溫順的向班主任望來,眼里寫著一行字:不是給你答案了么? 至此,鄒帥也確定了年級第一的不對勁。 氣笑了。 課間cao結束,賀曉曉幫陳璐去語文組搬新套題, 經過班主任辦公室,正好鄒涵找賀宇晟單獨談話。 鄒帥握著二次元印花馬克杯站在飲水機前,問身后的賀宇晟:“怎么回事你,心態這就崩了?” 賀同學低著頭負氣道:“不行, 我真的做不了, 你們換沈白來吧,不然記我過也行!” 鄒涵露出個‘你別小題大做’的兇相, 轉過頭,表情又變作溫和仁師的模樣, 笑道:“沈白沒有親和力,這事兒他干不了,況且原先不是說過了么, 總體上, 事情錯不在你,但你得給同學們做個好榜樣,學校領導們也是信任你才把這件事交到你手里,好好干, 別掉鏈子?!?/br> 老賀見推脫無望,不愉快的轉身走了。 持續鬧情緒。 賀曉曉陳璐站在辦公室窗戶外,跟臉上寫著‘這屆孩子真難帶’的鄒帥對上眼。 鄒涵想了想,吩咐她倆:“這幾天好好安撫賀同學,讓他盡量開心點?!?/br> 賀曉曉:“……” 這氣氛營造得,莫非校領導要擇良辰吉日鯊我爸祭/天? 之后一整日,賀敬銘持續心不在焉,時而心煩氣躁皺眉頭,時而呵聲冷笑擺出滿臉的‘毀滅吧我無所謂’。 賀曉曉擔心他人格分裂,隨時向于霞女士匯報情況,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快管管你老公吧,他不對勁??! * 凌晨1點。 于霞剛打開家門,迎面撲來一陣濃烈的煙味兒。 她下意識往后縮了下,手在鼻尖揮動驅趕,這才進家,關門換鞋。 客廳里沒開燈,初冬的夜無需月光點亮,欣然夜色從成片的落地窗外灑入,安靜的陪伴陽臺上孤獨的少年。 老賀睡不著。 快12點的時候爬起來,溫了清酒,從櫥柜里翻出一套專用的酒具,還炒了兩樣下酒小菜,炸了饅頭片兒。 弄好之后,把早幾年從舊貨市場淘的圓形小方桌架陽臺上,吃的喝的布置起來,再給自己拿個坐墊靠墊,披上和風的羊毛披肩。 于霞走進來一瞧,17歲的少年背對她,盤腿坐著,面對一片寬綽深邃的夜色,放在左膝上的手里夾著一支煙,右手舉著小酒杯。 憂郁得挺有水平。 少年年紀不大,身形骨架卻自來端正。 寬展的雙肩像衣架似的,將羊毛披肩背面的浮世繪花紋完整的展示出來。 好看極了。 這是有一年于霞去日本做學術交流,在北海道的一家街邊小店里一眼相中的。 當時她就覺得,買回去給老公,他能從30歲穿到60歲不過時。 沒想到17歲也hold住了。 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 于霞看了會兒,又徑自笑了會兒,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你女兒跟我嚷嚷了一整天說你不對勁,什么情況啊,聊幾句?” 賀敬銘把煙在煙灰缸里摁熄,再將杯子里涼透的那口酒悶頭干掉,一拍大腿,十分感慨:“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覺得,現在的孩子太難了!真踏馬難!” 于霞愈發好奇了:“所以你到底攤上了什么事?” 大膽的說出來,雖然我不一定跟你一起扛,但我卻想從你這里收獲短暫的快樂。 老賀似乎尋求慰藉的抓起老婆的手,只說:“我們以前讀書那會兒多快樂,上課隨便聽一下,高三了老師都不怎么占體育課,不管大考小考從來不搞年級榜,自己班里排一排就差不多了,現在回想起來,還是那時候最開心?!?/br> “那是因為你成績好,隨便聽一下就能考得很不錯?!庇谙即_實猜不透他怎么回事兒,只好先陪他聊幾毛錢。 老賀沉浸在復雜的情緒里:“曉曉他們現在的校園環境跟我們完全不一樣,雖然硬件設施比我們那時好了很多,塑膠cao場、籃球館、室內游泳池……但是壓力也更大,學習成績高于一切?!?/br> 于霞笑著看了他一眼:“那種壓力也讓你感到沉重了?” 賀敬銘緩而絕對的點了點頭:“作為一個開掛的年級第一,我倍感沉重?!?/br> 于霞很有主意的‘嗯’了一聲,水光瀲滟的眸子里,縈繞著一縷若有似無的壞。 沒來得及開口,少年敏銳的按住她的手,搶白道:“你是不是又想建議我退學?” 他有這樣的選擇,女兒沒有,現在的孩子們也沒有。 這是最讓他感到沉重的一點。 于霞收起開玩笑的心思,安慰他道:“往好的方面想,我們家曉曉不用太努力,只要她健康平安的長大,這輩子開開心心平平順順的過,足夠了?!?/br> 老賀點頭:“那是,老爺子給她留了一大筆拆遷款,大學畢業就到賬,隨便她拿去創業也好,吃喝玩樂也好……這么一想,我們家孩子為什么還要努力考高分?” 可以確定的是,賀曉曉其實并不喜歡學習,也無法從解開一道難題的過程中收獲快樂。 這幾個月根據老賀對她的觀察,每次一到自習時間寫作業,她就咬著筆頭開始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