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喚回了阿吉塔和米勒的注意，兩人都看著他。

    菲立德道：“我這個提議是納迦全體現出原形來參與治療?！?/br>
    “什么？”阿吉塔一怔。

    米勒眼光一閃，贊道：“好主意！”

    阿吉塔還是沒明白，道：“不會出亂子？”

    菲立德解釋道：“納迦族一向擅長運用水系魔法治療疾病，這種能力就是在人族里也被交口傳誦。如果換了平時在馬達加爾城里有納迦出現，說不定會引起反彈。但這個時候納迦族的身份出現在城里卻會出現一種安撫人心的效果。因為一個納迦就代表著強大的治療能力，這個時候用醫師的身份出現，再好也不過?！?/br>
    阿吉塔立即就懂了。心中更是大喜。照這么看來，黑死病不僅是一場災難，也許還是納迦走出自己艱難處境的契機。危難之時共進退，大家也許會接受納迦族吧。最差也能建立起和人族的友誼，不會被敵視，以后互通有無時不會像現在這么困難。

    “傳令下去，每個納迦都以自己的本來面貌參與救治！”阿吉塔迅速吩咐下去，又對米勒和菲立德道：“感謝二位?！?/br>
    兩人皆是搖頭，道：“不用謝。這一次黑色瘟疫襲來，與馬達加爾共存亡的是無私的納迦族。我想經過這次的事情以后，就算我們兩人不出力，馬達加爾的人也會把納迦看作自己的一員?！?/br>
    米勒又向阿吉塔伸出手：“我代表馬達加爾歡迎你和你的族人，夫人?！?/br>
    阿吉塔伸手重重握了一下米勒的手，道：“感謝你和市長的接納。你應該知道，這對游離在外的納迦來說有多重要?！?/br>
    菲立德這一次也露出不帶心機的微笑：“是納迦族自己爭取來的。以前是我愚昧，現在才看到納迦族美好的地方?！?/br>
    三人默了一默，都露出合作無間的默契神色。阿吉塔笑得暢快，道：“還是感謝徐錚吧，是他把我們聯系到了一起，給了大家一個互相展示的機會?！?/br>
    突然間，外面一亂，紛紛亂亂的有人在叫嚷：“醫生呢？又有病人送到?！?/br>
    阿吉塔和米勒連忙奔出去，菲立德楞了一陣，也咬牙在兩人后面追奔，女兒都沖在與黑死病戰斗的最前線了，他這個當父親的就算再怕死也不能落了女兒的面子。

    來到吵嚷的人群處，只見到一群打扮得不倫不類的少年、青年混雜的組合。這群家伙有的坦露出胸脯，有的嘴唇上穿著環，腦袋上的發型五花八門，共同的特征的是全體都沒個好氣度，流里流氣的如同常見的貧民窟流氓。

    米勒見了不由得暗生警惕，平時他倒并不將此類的小混混放在眼里，可眼下是非常時間，如果他們在醫院里鬧起來，那將是大麻煩！

    正要放話警告這群人，卻見人群分開來走出兩人，一個坦胸露乳的長得實在粗壯，渾身上下都覆蓋著一層細密的黑色絨毛；另一個中等個頭，眼神凜冽。露出衣服外的手臂上全是刀疤，也不是個善茬。

    米勒眼里的警戒意味更濃，因為這兩人全都認得，是上半城的普瑞德和下半城的毛熊波特，全是讓自己的警衛團頭疼的狠角色，也是自己不得不忍讓三分的地頭蛇。

    他們這是來干什么？趁亂打劫？眼神禁不住冷了下來，卻知道自己現在發作不得，發作的結果只會讓馬達加爾的狀況更加艱難。因為這個時候內亂比外界的科斯特圍城還更難處理。

    正待說話，波特和普瑞波已經大步走了過來，說話的目標不是米勒，兩人直接將米勒略了過去，轉向阿吉塔，口氣掩住了平常的粗野，竟是說不出的尊敬：“是阿吉塔醫生嗎？我是普瑞德，他是波特?！?/br>
    “兩位有什么事？”阿吉塔問道。

    普瑞德拱了拱手，做出一個實在上不得臺面的禮。道：“黑死病在貧民窟那邊擴散得非常厲害。我和波特統計了一下，今天病倒的又增加了一百一十七個。其中重癥的有四十一個，我和波特把人送到醫院來了，請接收?！?/br>
    “姬麗雅！”

    “來了！”

    剛剛形成三個少女組合迅速奔過來，普瑞德和波特不由得一怔。游在最前面的女子盡管長得艷麗無雙，卻是人身魚尾，整個像似魚類那樣的下體靈活的擺動著，移動的速度著實迅速，不是圖畫上的納迦又是什么？而中間的卻是一個圣女打扮樣的少女，一手拎著自己礙事的圣女袍。一手按著頭頂的神官帽，奔得毫無圣女形象。最后卻是人人都認得的市長家的胖姑娘，氣喘吁吁的追在最后，滿臉大汗滾滾，胸前抱著一疊東西。

    海里的納迦，神殿的圣女，市長的女兒，還有比這更怪誕沖擊的組合么？

    好吧。貌似徐錚的朋友正常的就很少。

    阿吉塔一下令全體納迦恢復本來面貌時姬麗雅就照著做了。她可不像母親那般魔力高深，一直使用變形術變換成人類的模樣很累。讓她高興的是剛交的朋友里一個只簡單的贊了一句漂亮，另一個根本分身無暇的看著自己的病歷，毫無障礙的就接受了她的非人類模樣。這讓姬麗雅覺得自己第一眼就喜歡上她們果然是不出意料之外的事。

    但她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兩個男的接受起自己的納迦模樣來也這么迅速，兩人看見她時只楞了一會，立即就道：“這里有四十一個重病的，后面我們手下正在接應的恐怕更多，麻煩請立即著手救治?！?/br>
    “好的?！奔愌藕芨纱嗟狞c頭。藍色的光幕向著地上躺著的病人灑下。緊接其后的是愛爾蒂，清亮的聲音飛快的吟唱。面容褪去平時的跳脫，露出和年紀不符的圣潔，也把一片金黃與乳白交融的治療之光寵罩在病人的身上。

    納迦的水系治療術與教庭的神圣治療術相疊加，效果出奇的好，痛苦呻吟的病人立即就安靜下來，身體強壯的甚至能微微睜開眼睛。

    波特倒吸了口氣：“真是神殿的圣女！你是……愛爾蒂·哈斯？”

    手下和她打過一架，這個圣女的名頭他倒是聽說過。

    愛爾蒂露齒一笑：“我是愛爾蒂。波特，毛熊波特？你手下那個杰可布還好嗎？”

    “不好?！辈ㄌ貒@氣：“染上黑死病了，還好他很壯，所以不肯來醫院，正在幫著其它人維持秩序?！?/br>
    愛爾蒂心里一驚，慌忙掏了幾顆藥遞給他，道：“這是神殿治療發熱的藥，對黑死病雖然不對癥，但我覺得不應該一點效果都沒有，你幫我帶給他?！?/br>
    波特心里大暖，這個圣女就是不一樣，難怪徐錚那伙子人總是對她特別照顧。當下接過藥揣好，誠懇的道：“謝謝你，圣女殿下?！?/br>
    “請叫我愛爾蒂，我不再給神殿當圣女?！睈蹱柕儆质且恍?，神情里顯得神殿的圣女這個名號仿佛是什么臟東西一樣。

    “讓讓?！蹦崮葦D過來，學著姬麗雅的樣子用手指探病人的體溫，柔和的對病人笑：“放心，到了醫院就安全了。瞧，有厲害的納迦醫師和圣女在看護著你呢。呵呵，我叫尼娜，現在需要你回答幾個問題。你姓什么？名什么？多大歲數了？什么時候感覺不舒服的？都有哪些地方不舒服？嘔吐過嗎？有沒有拉肚子？”

    護士這個角色尼娜進入得非?？?，一連串其本情況問下來。沒有絲毫遺漏。愛爾蒂跟波特寒暄完后轉移到了姬麗雅那里，兩人一個水系魔法，一個神圣系治療魔法，兩管齊下，暫時保住病情不再惡化。

    三個少女，風車一樣的轉，很快處理完四十一個病人，然后又由其它人接手。轉入病房。

    到得此時米勒也看出來了，這兩個混混頭子并不是來搗亂的，相反的，他們還在幫忙。那群五顏六色的小混混被兩人指揮得滴溜溜的轉，搬運病人什么的，比醫院的員工還更有效率。

    難道是經常街頭打群架打出來的經驗？米勒控制不住的想，抬腳走過去，問道：“多謝援手，貧民窟那邊怎么樣？”

    對這位馬達加爾的首席警衛團長。普瑞德和波特還是有些懼的，波特當下應道：“還沒亂，亂勢剛冒頭就被我們壓下來了。比起貧民窟，貴族的區域更亂，生活必需品在飛快的漲價，貴族指揮著自己的傭人在哄搶物資，大大小小的戰斗已經發生了十余起?！?/br>
    普瑞德也道：“黑死病在下城擴散得很快，不過我和波特已經指揮人按照市長大人發布的防治辦法，正在滅鼠，撒石灰粉。把病人和健康人嚴格分離開。還需要我們做什么？直接吩咐就是?！?/br>
    “好！太好了！”米勒大贊，禁不住對這兩個流氓頭子刮目相看。

    “大人客氣了?！卑櫫税櫭?，普瑞德又道：“因為人心惶惶，許多必要的工作已經停止。貧民窟那邊有我和波特倒還好，可其它的地方因為停水，以及物資供應不上等等許多原因，暴亂漸起。我和波特就算有心都管不了，另外……”普瑞德遲疑了一下：“不是我想告狀。大人手下第七隊的隊長帶頭搶糧搶藥，我和波特逼不得已已經把他治服，正關著，大人看怎么處理？”

    米勒眼神一冷：“想不到我手底下也有這種雜碎。平時倒還看不出來，關鍵時候就暴露出本性來了。這種人，殺！別遲疑，殺了后人頭掛旗桿上，給其它想亂來的人一個警告?！笨粗矍暗膬扇?。米勒眼里頭一次露出欣賞，道：“你們做得很好。以前倒是我小瞧了你們。嗯，這樣，菲立德，有件事情麻煩你一下?！?/br>
    菲立德道：“現在不是平時，沒什么麻煩不麻煩的，直說！”

    “給這兩位一個名頭，請他們參與馬達加爾的管理。報酬別給低了，反正歷年來你貪污私吞的就多，這錢你來出?！?/br>
    “好?！狈屏⒌逻@回無比的爽快，轉向兩人道：“我以市長的名義臨時任命你們為馬達加爾第十一隊警衛隊，愿意嗎？你們的報酬，包括你們手下的報酬就按米勒的手下來支付，錢我出！”

    兩人皆時一震，這算是轉正了嗎？從流氓直接躍變成警衛隊。

    波特還在猶豫，他是當真喜歡當流氓，無拘無束的真好。普瑞德推了他一把，道：“先管著，不僅是為了自己。以后的事，以后再說?！?/br>
    波特便不再猶豫，兇惡的臉上神色一整，看向菲立德：“以前我你不順眼，現在我倒是有點喜歡你了。這事，我做！不過丑話說在前頭，我們兩人都是市井流氓出身，管理的辦法只怕和平常的不一樣?！?/br>
    菲立德把眼光看向米勒，米勒倒是一笑：“非常時期行非常事，你們平時怎么做，現在就怎么做，不用顧忌那些條條框框。我米勒在這里放下話，誰敢不服，你們想怎么治就怎么治！該殺的別手軟，殺！就算貴族也一樣，出了事我頂著！另外，需要調動其它警衛隊支援，通知我一聲，我絕不扯你們后腿！”

    兩人不由得大喜，當流氓當真這樣，難道不是了不起的成就？當下連忙答應，心里涌起一股子豪情來，這就打算去當那正義的流氓。

    波特于是重重捶胸：“兩位大人放心，有我們這樣的知根知底的混混們管著，馬達加爾亂不起來！這是給你的承諾，也是對當初肯看得起我們的朋友的承諾！我們走了?！?/br>
    見兩人踏步而去，米勒也覺得心中大定，最亂的沒亂，反正成了安定的力量，馬達加爾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滑向不可拯救的深淵?，F在他只盼望徐錚快點到來，內亂也許控制得了，黑死病卻不行，隨著時間繼續往上走，那小混蛋如果不能及時趕到，馬達加爾真的會變成下一個崗撒克城！

    卷十一 快樂人生 016 與時間賽跑

    奧森莊園：

    巴利爾端著一個玻璃培養皿跑得飛快，因為人類形態進化不完全而始終都隱藏不了的尾巴在屁股后頭拖著筆直。如果不是怕手上的東西被摔了，他甚至打算變做獸形來跑，這樣就快得多了。他身后跟著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漢克和阿倫兩兄弟，兩個小獸人手里也端著同樣的琉璃器皿，一路徑直沖向徐錚的煉金試驗室。

    煉金實驗室里一共有四人，徐錚、加西亞、弗瑞斯特和奧格學院藥劑部的部長墨菲。四人各司其職，弗瑞斯特著手研究具有時間加速功能的魔法陣，墨菲在很不熟練的運用徐錚弄出來的顯微鏡觀察玻璃涂片上的東西，徐錚守著一口巨大的鍋爐，加西亞則在燒鍋爐的火。

    三個小豹人奔進來，來不及跟徐錚打招呼，全體一古腦沖至墨菲那里，叫道：“墨菲哥哥，這是霉菌批量培植的的樣品，你看看行不行？”

    巴利爾舉高手里的東西，認真的道：“我們把這些甜瓜放了好幾天了，全都長出了一層厚厚的綠霉。依著徐錚哥哥的說法，這樣的原料可以用來提煉那個什么什么霉素。墨菲哥哥你先看樣品對不對，要是對的話，我們馬上送更多的過來?！?/br>
    墨菲連忙接過這些樣品，用溶劑兌成液體，取了溶解劑來涂成涂液后涂到玻璃片上，再放到顯微鏡底下看。

    奧森莊園這臺獨一無二的顯微鏡是人族、侏儒族、矮人族、精靈族通力合作的結晶，放眼整個亞里斯大陸恐怕都只有這么一臺。早先徐錚就對玲美美說過顯微鏡的構想，有了這樣的儀器侏儒才有可能做出微型的侏儒裝置。那時候徐錚自己都還只是隨口說說，可侏儒們卻上了心，一直在研究徐錚繪出來的圖紙，和矮人一起試著制做顯微鏡的構架。在經歷了十個月以后，報廢三十四臺試制品，第三十五臺終于可以用了。

    鏡片是采用真正的高純度石英打磨而成。矮人們貢獻出采自死火山深處石英，再經侏儒的巧手磨成合適曲度的鏡片，把這樣的半成品交給精靈族用魔法溫養，直到最后完全成形，制作出來的鏡片儼然能達到現代的精度。

    顯微鏡經過組裝以后正式問世，刨去材料的成本不計，光是時間便消耗近十個月，人力的消耗龐大得無法計算。沒奧森莊園和龐大的朋友群支持，這樣的東西根本做不出來。所以顯微鏡不僅是亞里斯大陸的第一臺，以后恐怕也沒有了第二臺，制作它時消耗的人力、財力、精力、時間，無論哪一樣都不堪再來第二回。

    現在墨菲就帶著一種呵護珍寶一樣的心情在cao作這臺價值連城的顯微鏡，連呼吸都放輕了，手中的動作更是輕如羽毛拂過，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弄壞了這臺精密無比的設備。

    同時墨菲的心情又是激動莫明的，自打第一次透過顯微鏡看到了那個自己從沒接觸到過的微觀世界。這位藥劑師部長便像著了魔一般，見了什么東西都想做成涂片遞到顯微鏡下去看看。心里更深深覺得這次死皮賴臉的要跟著導師來奧森莊園支援真是人生里做出的最明智的決定，不然要是以知道自己和這臺顯微鏡擦身而過，他會后悔得找把劍來直接抹脖子！

    兩種矛盾交加的心情下，墨菲旋動微調旋扭的手指都在顫抖，屏息，再屏息，瞳孔在觀察鏡后睜得奇大無比，仔細搜索著青霉素菌株的身影。

    無疑的，徐錚選擇用甜瓜來吸引青霉素安居落戶的方法非常成功。黑菲通過顯微鏡找到了大量生長旺盛的青霉素菌群。

    “找到了！”墨菲把顯微鏡小心的從眼前移開后才放聲喜叫。

    三個小獸人也在屏息等待結果。聽到墨菲的喊聲，不由得喜出望遠，叫道：“真的有？太好了！我把甜瓜給徐錚哥哥送去?！?/br>
    那邊的叫喊徐錚早聽見了，分身無術的無法分享那群小家伙的喜悅。他正在煮一大鍋培養液，就是用野外挖回來的芋頭和侏儒們種出的大米混在一起熬成一鍋稀粥，等這個放置冷卻以后就上好的培養基。

    在亞里斯大陸這樣的環境下培養青霉素不難，但要把青霉素提純出來。并成批的大量生產則是難上加難。所以以前徐錚是少量的制做過一些，后來因為成本和條件的原因沒再制作。他就是有那樣非常不可靠的性格，做事大多只憑喜好，想到便干，待得玩興過了又沒了興趣。

    而這次他便因為這個性子吃了大虧，如果手里早儲備得有大量的青霉素，馬達加爾暴發鼠疫的時候直接送過去就是，現在卻需要重新制作。不知道在浪費的這些時間里又有哪些自己的朋友會遇到危險。

    真是惰性害人！

    徐錚心里又驚又怒又急，一邊大恨馬達加爾的管理者辦事不力，沒有管理好城市的衛生問題以至于暴發鼠疫，一邊更恨自己做事散漫懶惰，明知道阿吉塔已經入住馬達加爾醫院，就應該早早的弄出大量的青霉素給她備用才是。結果……想到自己在馬達加爾的朋友也許會因為自己一時的偷懶而因為鼠疫不治而亡，徐錚不由得臉色青白交加，拼命的加快了攪拌的速度。

    沒錯，他就是在和時間賽跑，只期盼青霉素送過去時還來得及，不要讓自己聽到任何一個朋友不幸的消息。那樣的打擊，他經受不??！

    “徐錚，休息會兒吧。你已經有四天三夜沒睡過覺了，這樣下去會出事?！奔游鱽啌鷳n的看著徐錚，看見那張青俊的臉龐上掛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襯得那雙黑瞳嵌在幾天下來就瘦了一圈顯得才巴掌大的小臉上越發的明亮，簡直就像是燃燒起來一般，帶著一種病態的興奮，讓人越看越擔心。

    “我還行?！毙戾P簡短的應了一聲，施放了一個冰凍術，冷卻煮好的混合稀粥。

    加西亞看著他的動作，越發的擔心。這個小徒弟是什么樣的德性他和弗瑞斯特最為清楚不過，天才聰明、富于創造力是他的亮點。懶散、漫不經心，對事物缺乏持久的熱情卻是他致命的缺點。就像學習魔法，他仍然表現出了這兩種對立的學習態度。而眼下他施放出來的這個冰凍術，就是他這個火系魔法師都看出了其中不凡之處，比如魔力的精控，時機的把握，元素的精妙利用，無一不顯這人此時的認真態度。

    換做以往，加西亞只怕會激動得呼天叫地，而現在看他以一種透支的方式施展魔法，心里升起的卻是無比的擔心。

    “我說，徒弟，你不要這么玩命好不好？你要是病倒了，誰來指揮后繼的青霉素生產？”加西亞半開玩笑開認真的歸勸徐錚。

    徐錚從巴利爾手里接過長滿了一層綠毛的甜瓜，嘴里機械的道：“為了防止意外，我先說一遍青霉素的提取辦法。先把菌種放進這個芋頭和米漿煮制的培養液里，等它長出綠毛。青霉素就培養出來了，整個過程需要放置七天左右。然后提取綠毛制做成液體倒入事先準備的特制木桶里，向桶中注入菜油，混合攪拌?！?/br>
    “青霉水中含有脂溶性物質，而油可以溶解分離這種脂溶性物質。攪拌均勻之后，便靜置等待。桶里面的物質最終會被分離成三層，第一層，便是用油溶解掉脂溶性物質，第二層是不溶于水也不溶于油的不溶性物質，因為青霉素是水溶性物質。所以沉在最底下的水中便含有青霉素?！?/br>
    “那個特制的木桶我跟矮人們說過。他們知道怎么做，因為大致的樣子就跟他們用來釀麥酒的酒桶一樣。所以它底部會有一個木塞，撥開木寒，最下面的水慢慢流了出來，把它接到用酒和蒸餾水消毒過的缽中過濾其中一些大雜質后，再倒入壇中，里面裝有煮過的消毒在碎碳。經過攪拌之后，青霉素就會被碳吸收?！?/br>
    “其中會用到的原料我記在紙上，有過濾所需的碳酸鈉，就是蘇打，食鹽、硫酸、煤、石灰石為原料制造出來，方法我也寫得有。石碳濾紙已經交給精靈朋友在制造，有問題請看我寫下的備注。另外……”

    徐錚這一刻，展現出來的便是他做為人機合并時的數據機的模式。機械而生硬的大段大段內容脫口而出。

    加西亞和巴利爾面面相覷，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擔憂。這樣的徐錚，是誰也沒見過的模樣，沒有人氣，足像一臺侏儒族制造出來的報警器一樣，只會平靜又單調的說話。

    “徐錚！”

    “徐錚哥哥！”

    兩人氣急敗壞的打斷徐錚的說話，徐錚茫然轉過頭來，眼光漫無焦距的問道：“什么事？稀粥煮壞了？”馬上又一臉的驚恐探手試粥溫，臉上的神情緩和下來：“還好，已經涼了，我竟忘了這一茬事。青霉素樣品呢？投到鍋里沒有？”明顯的已經在胡言亂語。

    加西亞眼光暗了一暗，突道：“青霉素做出來了！”

    “哪里？！”徐錚果然扭頭看向加西亞眼光所指方向。

    趁其不備，加西亞果斷拎起自己的法杖，對準徐錚腦后就來了一下。徐錚呃一聲，翻著白眼倒了下去。

    出其不意的襲擊讓滿屋子的人都驚呆了，只除了弗瑞斯特，淡淡的看了地下有著兩個濃厚的黑眼圈的徐錚一眼，繼續伏桌推演自己正在演算的魔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