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錚仔細看他，普瑞德明顯的瘦了，兩只眼睛深深陷在眼眶里，兩邊唇角出現了因為悲傷打擊而出現的傷紋。他整個人都顯得精、氣、神不足，頭發被汗水打濕貼在額頭上，悲傷的神情倒不明顯，更多的是像坎波一樣顯得疲憊，還有就是比坎波多出一股子木然，像是游走在人群之中，卻又游離在他們之外。

    這種神情，徐錚很懂。前世每每有士兵陣亡，他們的家人臉上最多的就是露出這種表情。熟識之人會禁不住悲傷同情，前來安慰，但他們往往不知道這個時候失去親人之人最需要是養傷，養心底被劃破的傷口。

    徐錚定了定神，迅速溫聲接過主權，輕聲道：“大家都擠在這個屋里，轉個身都難。不如到屋外站一站，留點空間給逝者和生者追憶，阿里斯奧帶得有吃喝的來，大家可以自行領用?！?/br>
    溫聲的言語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人們都低聲安慰著普瑞德，往外面行去。

    坎波大大松了一口氣，感激的看向徐錚：“謝謝你。我們快要應付不過來了。雖然他們都是好心，但現在……”

    徐錚點頭：“不用說了，我懂。你去照看一下客人，我和你哥哥說兩句話?！?/br>
    坎波點點頭，懂事的出去。徐錚走上前，輕輕推了普瑞德一把，道：“坐下，聊聊?！?/br>
    普瑞德神情木然，眾人的離開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緊緊的抓著手里的盤子不知道該做什么。半晌以后似乎才察覺到徐錚到來，吃驚的道：“??！蘭洛特閣下，請……請坐?！?/br>
    徐錚隨意坐下，拉著普瑞德也坐到自己身邊。普瑞德木訥的任由徐錚擺弄，像是靈魂都不在這里了一般。

    徐錚見食物與酒都實在太劣質，便去阿里斯奧好里拿了一些過來，放到普瑞德面前，道：“吃點兒，喝點兒，別把自己累垮了，我想你爺爺不想看到你這樣?！?/br>
    普瑞德木然許久，機械的拿起東西來沉默的吃著。

    “傷心不？”徐錚問了個最敏感的問題。

    普瑞德點頭，又遲疑著搖頭，最后答道：“沒有時間?！?/br>
    “你爺爺……他老人家多大了？”

    普瑞德楞了一下：“八十四歲?！?/br>
    “真長壽啊?！毙戾P認真的贊。

    普瑞德霍然抬頭，臉上飛快的掠過一絲怒容。

    “別生我氣，我是認真的?！毙戾P正色道：“相信不，我以前生活的那個地方，除了有錢人可以用特殊的方法延長生命，絕大多數的普通人都活不過六十。八十四歲，已經是高壽中的高壽。亞里斯大陸這個地方真的很好，人的壽命要長許多?！?/br>
    “你倒底想說什么？”普瑞德暴發了，猛然扔掉東西，啞著嗓子怒道：“要閑話話請換個時間！我現在沒這個心情聽?！?/br>
    徐錚迎上他的眼光，道：“我不敢。我什么糊涂事都敢試一下，就是不敢對死者不尊重?！?/br>
    “那你想說什么？”普瑞德煩惱的道。

    “我問你幾個問題就好?！?/br>
    “問！”

    “你愛你爺爺么？”

    “愛！”

    “你爺爺愛你們么？”

    “當然?！?/br>
    “你爺爺走的時候是開心還是傷心？”

    普瑞德陡然呆住，他記得昨天爺爺逝世的時候是笑著的，他說：“孫孫，我活了這么久就算這段時間最高興了。我要走了，回到光明之神那里，你別傷心，我會一直看著你。記得照顧好坎波?！比缓?，他落下了最后一口氣，含笑而逝。就在下葬的時候，他依然笑著。

    看普瑞德的表情，徐錚心里已經明了，老人走得無所牽掛，這便是喜喪。人走到人生的終點都免不了一死，重要的是走得甘然，還是走得不甘，普瑞德的爺爺明顯走得甘然。

    “我問完了?！毙戾P微笑，拍了拍普瑞德的手背，道：“注意身體，你還有坎波，要明白你不是一個人?！闭f完，抬腳往外走。

    “等等?！逼杖鸬陆凶∷?。

    徐錚扭頭回來，不解的看他。

    “謝謝?！逼杖鸬聫娦α艘幌?，眼里恢復了一些清明，道：“他確實是開心的走的?！?/br>
    “明白?！毙戾P也笑了?！傲粜r間讓自己傷心，別憋著。報館那邊不急，你覺得合適了，就來繼續上班。死者已逝，我們還要繼續往前走的不是？”又指指心窩：“有些感情，記在心底就好。不忘，便是長存?；钤谶@里，就相當于一直陪伴著?！蓖蝗粦浧鹎笆赖膿从谚F虎，忍不住吸了吸鼻頭，學他那樣露出兩枚虎牙嘻笑，眼圈卻突然紅了。

    普瑞德抽了抽臉皮，終于露出一點帶著感傷的笑容：“再次感謝。謝謝你肯過來……還有，以后我和坎波就拜托你了?！?/br>
    “好的?！毙戾P揉了揉眼，垂頭出門。

    阿里斯奧正在派發食物和飲品，忙得不可開交。貧民區的人幾時見過這種上等的優質食物，都擁在阿里斯奧身邊等著發到自己。吉里米束手站在一邊，臉上有許多不自在，又有一種新鮮好奇的表情，顯然這樣的經歷他從來沒有感受過。

    徐錚走到阿里斯奧身邊，鄭重道：“小阿里，如果我真想干一件事情，它也許會花掉我們現在掙到的全部的錢，你怎么辦？”

    阿里斯奧怔了怔：“全花光？”

    徐錚正色點頭：“有可能?！?/br>
    想了想，雖然臉上帶著不舍的表情，阿里斯奧還是聳聳肩：“花光就花光。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認識到一件事，那就是錢沒有了可以再掙。重要的是交正確的朋友，做正確的事，這樣，也許會很窮，不過很快活。我以前窮，也不快活?，F在嘛，富了又變窮，倒是快活了，哇哈哈哈！”

    徐錚瞇眼笑了，他就知道，阿里斯奧會鐵頂自己。

    “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錚道：“我想修座醫院！”

    “醫院？什么叫醫院？”吉里米敏感的接話，隨即又想起父親的囑咐，果斷的道：“算我一份！”

    130 醫院的提議

    阿里斯奧也問了一個相同的問題：“什么是醫院?！?/br>
    徐錚答道：“醫院以向人們提供醫療護理服務為主要目的的醫療機構?！?/br>
    兩人臉上一片茫然，徐錚解釋道：“其實說透了醫院就是治療人的地方，它不僅治療傷口，也治療疾病，還能提供其它的醫療服務，比如保健什么的?！?/br>
    “等等?！奔锩滓苫蟮膯枺骸拔覀儾皇怯嗅t館和教堂嗎？里面的醫師和牧師都可以提供醫療服務?！?/br>
    “是，確實有。但它們提供的服務太少，而且他們的目標幾乎都定向于高階貴族、冒險傭兵，提供給普通平民的就醫機會實在是少，不僅僅這樣，它們還收費昂貴，有些病還根本治不了。比如當初我卡洛叔叔的骨傷和經脈堵塞，他們根本無法處理?！?/br>
    阿里斯奧若有所思的點頭，吉里米則微微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若不是父親讓他協助徐錚提出來的一切計劃，他已經在說不了。

    “你怎么突然想到了這個？”阿里斯奧問道。

    徐錚道：“其實我以前也想過。最早想到的時候是因為卡洛叔叔的手臂，那時候他的傷勢無論醫師還是牧師根本無法治愈，我就想到了應該有一個醫院，把醫師和牧師集中起來，集思廣益，大家互相交流、配合，肯定能解決更多以前無法治愈的問題。而且我會一些……嗯，來自于另一個地方的醫療手段，大家學會以后肯定用得上。今天再次想到這個則是因為普瑞德的爺爺和我眼前看到的這些人?！?/br>
    “關普瑞德的爺爺什么事？”

    徐錚有些傷感的道：“雖然我在安慰普瑞德的時候說人免不了一死，但是能讓親人朋友活得健康長壽，又何嘗不是每一個人的心愿？”

    阿里斯奧與吉里米皆點頭，兩人的父親，大阿里四十多，但體弱多病，米勒雖然習武健壯，但因為老年得子，吉里米才二十出頭，米勒已經六十多了。如果米勒不能跨越戰技上的門檻更上一層樓，剩下的日子也不見得比普通老人多出多少。而想要跨過這個門檻又是何其的難，與其去追求它，還不如讓父親活得健健康康，快快活活的渡過剩下的日子。

    見兩人面上都露出有所思的表情，徐錚又道：“是，普瑞德的爺爺是因為傷風而逝，但假如我們沒有征召普瑞德來干活，興許普瑞德會把爺爺照顧得更好，老人家還可以多活幾年?，F在他老人家已經去了，或者我們并沒有過錯，但我想著時總覺得心里不安。如果我提早想辦法建出醫院來服務大眾，是不是就可以一邊讓普瑞德上著班，一邊讓他爺爺在醫院里治病，兩全齊美？現在看著普瑞德為親人的去逝黯然傷懷，我就是控制不住的會這么想，總覺得是自己的過錯，總覺得自己沒有做到最好，讓別人失去了最寶貴的親人?！?/br>
    阿里斯奧有些難過的道：“這樣想的話，我也有錯?！?/br>
    吉里米愕然瞪著兩人，臉上露出震驚動容的表情來。以父親的薄涼自私性格，為什么會對徐錚一贊再贊，更要自己不計一切回報的追隨，他現在隱約有些懂了。

    “來，我指給你們看?！毙戾P指向一個中年人，道：“你看 他，彎腰僂背，那是長年體力活壓的。如果不治療，不出幾年他就會躺床上起不來。他正值壯年，理應該是家里主要的勞動力，如果他躺下了，家里的孩子怎么辦？老婆怎么辦？老父老母怎么辦？所以，救他一個便是救他一家?！?/br>
    “再看這個?！毙戾P指向一個時不時咳嗽喘氣的婦女，她正強笑著，一手撫著胸，努力試圖撫平胸悶的難受感覺?！斑@個癥狀叫做哮喘，在這個寒冷的季節最容易發作。輕度發作只會讓人感覺到難受、胸悶、咳嗽，可一旦急性發作，非常容易封喉死人。這病最是拖不得，就算不能治愈，也要控制它，減少發作的次數和程度?！?/br>
    “看這個?！眱扇说难酃庥蛛S著徐錚的手指看過去，耳里聽得徐錚道：“你們看他嘴唇的顏色青紫，手指末端明顯粗大，略微動兩下就滿頭的虛汗。如果我沒有看錯，這應該是先天性青紫型心臟病的體表特征?！?/br>
    兩人仔細看去，果然見到那人像徐錚說的一樣，額頭微現虛汗，偶爾還會下意識的伸手揉胸。兩人頓時大為佩服，吉里米心想著這人當真就像父親所說的那樣門道特別的多，阿里斯奧則忍不住問：“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徐錚尷尬的撓了撓了后腦，心忖你們如果像我那樣不死不活的躺上一百多年，每天除了計算就只能夠閱讀各種知識打發時間，你們懂的也會很多。特別是還處在那樣一個知識爆炸的時代……

    正發窘間，有一老太太過來取食物，徐錚看了看她的手指，見她十根手指都浮腫著，關節特別的粗大，便問道：“老人家，手指痛不痛？”

    老人伸張了幾下手指，徐錚見她不僅伸不直，曲握的時候連抓握都難，便已經確定是關節炎的某一種。

    “痛啊?！崩先说溃骸岸斓臅r候更明顯，抓不緊東西倒還沒什么，但有時候連動一下都困難?！?/br>
    有季節性，好發于女性，多見于手指、膝、腰椎，出現在大體力勞動的貧民區，癥狀極似積累過損性骨性關節炎，徐錚差不多都可以肯定了。想了想，又問：“手指痛，為什么不去治療？”

    老人搖頭：“去醫館看過一次，就給了些止痛的藥。教堂沒敢去，費用實在太貴，我們承擔不起。而且也沒有聽說誰能治得好這個毛病。得這毛病的人多了，大家都是一個樣，能拖一下是一年?！闭f罷，困難的拿起一只面包走了。

    徐錚沖她的背影呶呶嘴：“看到了吧，現存的醫療系統，不，不對，這不叫做醫療系統，頂多只能算簡鄙的醫療點。它們有著太多的毛病，小病治不好，大病治不了，對付創傷性傷口倒是出奇的見效。不過要是骨斷筋折什么的，它同樣也只干瞪眼。一個強力治愈術扔過去，命保住了，外表看上去也正常，就是里面一塌糊涂，亂得跟一鍋粥一樣。不是我鄙視它，說句老實話，亞里斯大陸的醫療手段連古時候的星際聯盟都比不上，更不要說種族大溶合后的新星際聯盟。十九世紀斷肢再植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到了二十三世紀，中醫的內息、經脈說和西醫的臨床理論、解剖學強強聯手，更是不得了?！甭冻鰝€鄙視的神情，又撇了撇了嘴：“結果我到了這里，發現這里的醫師牧師們連卡洛叔叔的手臂都處理不好，硬說它殘廢。我插！他們才是腦殘！”

    “什么是星際聯盟？還有經脈解剖的又是啥？內息我好像聽到過，蘭……呃，我指喜歡腰帶掛把劍，俊得天妒人怨的那位好像就在練這個，也是你教的?！卑⒗锼箠W敏感的捕捉住這些個新詞。徐錚嘴里常常許多稀奇古怪的新詞冒出來，每個都很有意思，阿里斯奧總是特別留意這些。

    徐錚自知說漏了嘴，當即jian詐的調轉話題：“嘢？??？我有說過嗎？哦，這個啊……以后再解釋。我來給你們說說建立醫院的好處?！?/br>
    吉里米先前一直聽徐錚說話聽得津津有味，現在的心態不再是因為父親的吩咐，而是意識到從徐錚嘴里出來的東西都不太簡單，這才真正的放正了心態，和阿里斯奧一起凝神細聽。

    徐錚道：“醫院是以診治病人、照護病人為主要目的的醫療機構，建立醫院好處一是統一提供了一個醫療服務的聚點，醫療人員集中，方便交流；病人集中，方便管理，看護，治療。二是大規摸營業，除低成本，讓更多的人看病治療成為可行。第三，它還可以作為一個疾治監督機構，防治傳染病?！苯又终f了許多條，聽得兩人云里霧里，為徐錚規劃出來的美好藍圖而咋舌不已。

    吉里米道：“聽起來好像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為什么你的口氣聽起來好像實行起來很難？”

    徐錚道：“醫院的建立確實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過它實行起來也確實不容易，首先要打破人們的常識讓他們來醫院看病就是問題。如何合理收費是問題，怎么招集醫師牧師是問題，如何準備病房、病床，治療用具是問題，甚至怎么招收服務人員都是問題。哦，天哪！問題真的很多……小阿里，我們掙的錢很可能百分之百花個精光還不夠。因為鑒于目前這種情況，要想大家得到更好的醫療，我們要建的醫院只能是公益性質而非營利性質的，這就意味著每一個銅幣都得自己掏！”

    阿里斯奧也像徐錚那樣撓頭皮：“我只想問，有意義嗎？”

    “有！我敢打賭，只要醫院的名字和佩諾奇家并以一起，不出三年，所有的史學家和學者會哭著求著要求把佩諾奇家族寫進歷史記載！”

    阿里斯奧精神大振，嘿嘿笑道：“那還等什么？人活一世，不就是要干些有意義的事？干吧！你領頭，我挺你！”

    吉里米還聽了個似懂非懂，但心里已經敏銳的把握到這是一個機不可失的重要機會，當即道：“我代父親給予承諾，如果修建醫院當真是那么具有重要意義的一件事，米勒家無論任何力量人員任憑差遣?！?/br>
    “好！”想著這個新生事物帶來的益處，徐錚也是眉飛色舞，興奮的道：“咱們就來建個醫院！”

    131 其它人的幸福生活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醫院同樣也是。這樣一個針對所有人服務的公益性醫療機構，當然不能馬虎。徐錚接下來的時間大部分都投入到醫院的規劃中去，忙得樂在其中。

    少了侏儒，所有的事情都得徐錚自己干，在整個醫院的設計中樂倒是樂，就是忙得焦頭爛額，無比的想通過任何辦法偷渡幾個小不點來幫自己忙。這些身高還不及自己屁股高的小東西在這方面極其杰出，有他們在的話就真是太好了。想到這里不由得大恨馬達加爾的人目光短淺，不知道和其他種族和平共處，互相補益。

    其他的事情開展順利，報紙一天比一天賣得更好，一張報紙的利潤雖然不大，但它勝在量廣，銷售下來的收益相當的驚人。相比之下，以新奇為目的的游戲店在火了一把以后，收益穩定下來，不再大起大落，反不如報紙那么光彩照人。這時候阿里斯奧果斷的和父親商量了以后，改變游戲店的營銷方式，一旦一種玩具銷售穩定，其他的商家找上門來時便不再拒絕，而是以讓利聯營的方式，在每種游戲道具的利潤上抽取兩成，不再獨門經營。這樣，又把方式由小量變為大量，以量取勝，佩諾奇家依然穩賺不賠，利潤穩步增長。其外，“快樂人生”游戲店還是所有游戲道具銷售中的旗艦店，所有最新最有趣的玩具還在是這里銷售。

    至于游戲的點子問題，那根本難不倒徐錚。為了不使醫院的設計規劃受阻，徐錚一口氣畫了一大堆圖樣給阿里斯奧家的工人。從最簡單的竹蜻蜓到比較復雜的士兵人偶，從單人玩的擠壓噴射式小水槍到頂桿撞針式迷你型發射彩炮的小炮，從小型的吊線娃娃到抱在懷里的大型泰迪熊，應有盡有。馬達加爾的男娃女娃過上了跨越時代的有趣童年。

    和報紙一樣，玩具被大量的生產出來，經由各路商人之手再銷給遠方到來的商人，再被帶往更加遙遠的地方。滾滾的收益大量到手的同時，馬達加爾周邊的城市通過讀著過期報紙知道有一座城市正在崛起；而小孩們拿到剛買到的游戲道具時則不停的在想，下一次，或者是過生日，或者是過節，爸爸mama又會從商人那里給自己帶來什么新奇的玩具呢？

    這些，已經不是徐錚能顧及得到的了。

    他是那種說干就干的典型代表，雖然經常搞烏龍事件，而且做事沒個計劃先后，顧頭不顧尾的顧此失彼，但一旦做起一件事情就百分之百的投入也確實是他的長項之一。

    醫院的選址由徐錚、阿里斯奧、吉里米三人完成，按照中心輻射全城盡量照顧到更多人的原則，它被選在市中區的自由廣場旁邊。估計要讓食古不化的馬達加爾人接受這在這里建設一個新鮮事物會有一定的難度，阿里斯奧便去拜托尼娜·扎馬，再由她去說動父親，菲立德·扎馬。吉里米則去找父親米勒·維奇幫忙。這兩人，一明一暗，差不多便是馬達加爾城最大的巨頭，一旦兩人肯接受，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至于身邊的其他幾個人，徐錚已經無暇顧及。蘭洛特還是老樣子，一有時間就練劍，都快要成了武癡。強力刻苦之下，又有徐錚所授的內息鍛煉之法，蘭洛特的劍上已經凝出了兩三寸伸縮不定的劍芒。它完全不同于亞里斯大陸的斗氣，不僅不具有任何屬性，其鋒利得所向披靡的銳利連阿斯班和兒子比試了幾回后也忌憚不已。

    索倫對現在的生活相當的滿意。起初還嘴里念叨著族里交代的任務，到了現在，也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無意，這件事再也不再提起。按照豬的生活原則，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徐錚給他的錢有大半變成了食物，統統往嘴里一塞了事。也不知道他那個可怕的胃袋是怎么把這些東西裝進去的，反正他吃了無數的東西，身上的rou半點也沒見增漲……不過倒確實被養得水靈靈的，越發的俊，那種以前會時不時泄露出來的古怪上位威壓藏得好好的，半點感覺不到。

    正太精靈王阿斯班已經徹底的玩瘋了，混然忘記了自己是個精靈，還是一個精靈王。死皮賴臉的扎在阿里斯奧家里，趕都趕不走。蘭洛特他也懶得理，說這兒子老氣，沒勁。徐錚在偶爾的閑暇之余打量他，發現這只精靈王活脫脫已經退化成一個小鬼，居然扛著迷你小炮和一群人族小孩混在一起對轟。他倒也不憑著高強的精靈戰技作弊，每次真槍實刀的跟人對干?？v然這樣，精靈的眼力還是擺在那里的，阿斯班憑借“勇敢”與“高強的戰技”，迅速在一群小鬼中脫穎而出，變成一堆孩子的靈魂人物，大小戰役差不多都由他發起。由此可見，精靈也蠻好斗的，至少阿斯班是。

    一天下來，阿斯班做為“領袖”，又像一只好斗的小公雞，呃……老公雞，倔得輕傷不下火線，常常全身掛彩，被彩彈轟得五顏六色，十足一個打不死的英烈。偏偏這樣他還大呼過癮，第二天換了干凈衣服照樣繼續，尖叫大喊比誰都來勁。他這般表現，讓毛里夫婦愛他愛得不了。不僅天天給他無償洗衣服不說，還提供免費吃喝，夜里把他扒干凈了塞被窩里和自己的兒子一起睡。這陣仗就跟領養了一個干兒子一樣。除了阿斯班的真實歲數實在太雷人，這廝已經徹底退化成小孩，連毛里老婆毛手毛腳的扒他衣服他都覺得理所當然。

    諾丁現在則成了馬達加爾街頭一景，這個虎族好動閑不住，在游戲店開張那天露過一次面，發現人們對自己不是那么排斥后，又加上頂著一個奧森·崔維斯的獸人隨從的身份，估計脾氣不太好的奧森這把保護傘沒多少人敢來惹，便大剌剌的試著帶著嚕嚕與馬克上街溜了一圈。結果除了一大幫人尾隨看稀奇以外沒發生任何暴力流血事件，諾丁便越發大膽，每天帶著嚕嚕這頭詭異得不像話的魔獸和馬克這個裝傻的法師人偶到處亂晃就成了每天的功課。

    一個虎族在馬達加爾街頭閑逛，一個人類中活生生的異族，多稀奇??！這賤人感覺出大家對他的好奇大過敵意，索性換回自己的皮裙皮衣，連努力變身更接近于一個人類也懶得變了，就那么晃著一根毛尾巴，頸上頂著一個虎頭，以虎族的第二戰斗形態到處現。

    不可否定，咱們家的諾丁肌rou均勻，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子虎族獨有的彪悍英武氣息。換上皮衣皮裙以后，飽滿的胸肌和八塊腹肌那可不是蓋的，每一寸rou都性感得很。露在獸皮外面的四肢更是修長健美，微微深色的肌膚透著一股子健康陽光的雄性魅力。這種原始的粗獷剛健可不是錦衣玉食的馬達加爾貴族在深閨里能養得出來，于是便有懂男人的少女和少婦們看向諾丁的眼光變得異彩連連，諾丁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迅速榮升為馬達加爾最讓女性們幻想的男性。這個幻想嘛，多半和那春啥夢啥的脫不了關系，盡管他還是個獸人……就像某個很強的yin人思想家所說的，女人嘛，總幻想著自己的男人更粗一些，再粗一些，更粗一些！可別理解錯了，這個粗是是指在閨房里能更粗野豪放一些。想歪的都去買塊豆腐來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