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37 一炮而紅 04 叫做伊玫兒的小姑娘報幕完畢,魔法陣又一次熄滅下來,再亮起時,幕布上的影像已經拉近,不再是大草原上的城堡,而是換作近景,只是城堡城墻上的一段景色。季節也似變幻到秋天,城墻上的地面上,零星的鋪著凋零的枯葉,邊緣卷曲,葉脈黯然,已經失去了生命,顯出深秋的蕭瑟來。 突地,幕布大開,六個男子捧著劍從里面魚貫而出,來到幕布前站定,橫劍當胸,雙眉飛揚! 六個男子,最大的不超過二十五、六,最小的十七、八歲,都是一身淺藍的戰士裝扮,緊身勁裝,沒有頭盔,但卻護胸、護肩、護胸、護腰、護腿、護膝、護腳一律具全。 六人往那里一站,由靜到動,背后的一面深黑,一面深藍的披風高高揚起,又緩緩落下,動與靜之間翻卷如浪,別有一股攝人的氣勢。再看長相,年紀最大的體態健美,雙眼溫潤,有一股陽剛謙和的味道。中間四人,或彪悍,或英武,或矯健,或機敏,各有風采。最小的少年,黑發黑眼,眼里神采飛揚,更是奪人目光。 這一出場,六人皆是捧劍靜立,卻已經吸引了全場的注意,整個青石酒館里一片靜默,氣氛凝重,靜可聞落針之聲。 再看他們手中長劍,卻又和亞里斯大陸的常見風格有所不同??大w積長短,應該是單手劍,卻又沒有與之相配合的盾牌懸掛,并且用獸皮制作的硬甲皮做成劍鞘包著,瞧不見真貌。 隨即,鼓聲響起,不是方才的手鼓,而是真正的戰鼓之音。轟隆隆雷聲四動,剛開始只是重重的擊打。一記一記敲在人心,最后越發緊密,一聲加一聲,一聲疊一聲,響起一片,最后已經勁如疾風暴雨。滿場風云雷電! 突地,天邊響了一個炸雷,一記重擂之后,鼓聲嘎然而止。 那最長的青年厲聲喝道:“祭劍!” 六人男人整齊而動,長劍唰的一聲出鞘,單手執著劍鞘,劍身斜指天空! 眾人這才瞧清,出鞘之劍果然與亞里斯大陸常見有并不相同,約一米長。劍身薄而極具韌性和彈性,這一出鞘,正由于劇烈地動作而在空氣中急速顫動。整個劍刃由此鳴動不休,自有一股驚人的神采! 此時,鼓聲又起,一片低聲細密的擂擊,轟轟然,如同暴雨將至。 青年又喝道:“出劍!” 那最年少的少年應聲接道:“劍出無回!” 六人齊出劍,破空直刺,劍身在空氣里顫動,晃出一片耀眼的寒光。 青年喝道:“劍走偏鋒!” 少年應道:“橫掃世間不平事!” 六人揮劍,動作整齊劃一。一劍斜斜削出,往前一帶,隨即飛云直下,化作斜斬,帶著人隨劍動。激起滿劍一片劍光! 青年又喝道:“長劍揮天際!” 少年則應道:“一氣貫日” 隨即劍光霍然,真正的揮舞開來,就只見場中劍光疾舞,人到哪里,劍光就舞動哪里。兔起鶻落間。滿是矯健地縱騰飛躍的身姿。 鼓聲也揮灑開來,一聲聲敲得心底直顫。止不住熱血上涌,恨不得也竄到臺上,搶過一把劍來,隨著那鼓聲酣然而舞。 臺上,六人越舞越疾,到了最激烈處,已經是六團白光,滿眼只看到劍光繚繞,人影被籠罩在劍光下,不再能看清面目。 劍勢每次變化,那年長的青年必然大喝一聲,年少的少年的也必定用清越嘹亮的聲音回應,其余四人則大喝:“殺!” 一聲聲大喝,一劍劍飛揮,全場一片鏗鏘之聲! 沒人見過這樣的演出,像是舞劍,又像是劍舞,即像是技擊,又像是舞蹈,兩者完美的結合到一起,把男子獨有的陽剛英武地身姿表達得淋漓盡致。 只要是身為男兒,又有幾個不曾有過揮頭顱灑熱血,只憑手中青鋒,橫眉冷卻天下不平事的理想?只可惜世間不平,夢想遙遠,不可能仗劍天下游,最終默默然,娶妻生子,終生碌碌無為。 此時劍光霍霍,只覺得熱血沸騰的時代地理想又在心底燃起,眾人瞧著那劍舞,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不覺間捏碎了酒杯,又有多少人止不住熱淚奔騰,只希望自己也可以像這般長劍擊歌,笑傲亞里斯大陸。 卻見場中劍勢又變,鼓聲高起,如同催戰,一聲聲催人心肝,只覺得肝膽欲裂,當真是聲聲疾,唯恐變懦夫。 那少年清嘯了一聲,突地出劍,劍身顫動不休,一劍刺向身旁的青年。 眾人大聲驚呼,那青年卻慌而不亂,一劍封門,劍鞘側擊,返身一劍削回。 兩團白光迅速斗到一起,只聽見劍聲如雨,雨打芭蕉一樣叮鐺響個不停,而鼓聲如雷,更催得戰況一浪更比一浪高。 其它四人仍是各自揮舞,激得長劍如虹,更增氣勢。 惡斗的兩人,似是要分出生死一般,一劍更比一劍,一劍更比一劍厲,眾人瞧著屏息靜氣,渾然忘了這只是一場劍舞,只以為是真正的生相搏。 卻見那少凌空飛起,一劍飛刺青年。而青年以同樣的動作飛劍相迎,竟是以命搏命,似如同歸于盡! 滿聲大聲驚呼,所有人怵然站起,情急大聲叫道:“住手!” 那青年與少年在空中微微一笑,長劍輕輕交擊了一下,青年喝道:“收劍!” 少年漫應:“一覺醒,漫天風雨,止劍!止殺!” 六人霍地一起收劍,平胸,再將劍拋到空中,只豎著劍鞘,等劍落回來入鞘。 唰! 六劍歸鞘,卻只有整齊的一聲。 剎時,風云靜,鼓聲止,長劍收鋒,只余六個男子長身而立,捧著劍鞘的手收回來,橫劍當胸,一如出場時的動作,數不盡的英雄身姿,就在這里一站一立間。 觀看之人全皆默然,空氣里冷風流動,才恍覺額間頸間手心里滿是冷汗,整個劍舞精彩絕倫,人們此時才能暴發出瘋狂的歡呼來。 不知道有誰大喊了一聲:“好!”啪地一聲將酒杯擲在地上,發動驚心動魄的聲響。 沒人想到男子也可以舞,而且舞得這般英姿飛揚,大好熱血男兒的形象,借著劍舞,說不盡的風流神采。 一時之間,酒館里突然就瘋了。有人在大哭,有人在嘶喊,有人拍桌子砸板凳,有人厲聲大喝上酒,也有人不勝唏噓,默默想著自己才能明白的心事。 費什在遠處站著,瞧這舞劍瞧得目醉心迷,只覺一股熱血從足底一直涌到頭頂,全身顫動著呆立著無法動彈,許多人嘶喊著添酒,他卻充耳不聞,眼里有興奮難抑地血絲。 如果說,伊玫兒帶來的是歡樂,這一曲劍舞帶來的就是熱血沸騰的瘋狂。一曲舞罷,全場都亂了。 瘋狂之中,有人沖上來搶六人的劍,徐錚也沒想到這會樣,手亂腳亂地想要保護手里地劍。 奇嘉士一個不留神,已經有人抓住了劍鞘。 來不及多想,多天練劍舞,本能的就抽出長劍,一劍虛晃,刺向那人手背。劍至中途,突然覺得不妥,才改為平拍,一劍拍得那人松了手,奪回劍鞘。 劍鞘入手,奇嘉士自己都吃了一驚,這劍舞當真可以化為技擊,只學了短短地一段時間,竟然能做到這樣,自己都很難相信。 旁邊之人瞧得明白,方才表演的當真是即可以技擊,也可以舞蹈的劍舞,當下更加瘋狂,一窩蜂來搶劍。也不為了別的,只就為了給這激動興奮的一夜留下一點記念,算是見證過這場無以倫比的劍舞之后的證物。 六人當然不能真正還擊,這下子六把長劍全叫人奪去,沒搶到的擂胸頓足,神情大是后悔。 徐錚靈機一動,大聲叫道:“一百個金幣一把劍!” “一百五,給我!” “滾,二百!” “二百五!” “你才是二百五!嘿,劍鞘在我這里!” 查克看著底下一片混亂,吃驚的張大了嘴:“這些都是我們造成的?” “對?!毙戾P笑瞇瞇的道:“這下你相信了吧?男子不僅能舞,而且不比女子差!關鍵是看舞什么。下次我們表演搏擊cao,近身擊打,比這個還來勁!” 查克看到這種情況,有些被自己的表演能達到這樣的狀況而覺得熏熏然,嘗到了這種閃亮的被人注意的甜頭,這可比表演馬戲時,觀眾死氣沉沉的反應差得太多了,當即脫口就道:“好!” 見奇嘉士默然看著被搶來搶去的長劍,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徐錚拍拍他,道:“想都別想!這種劍術防身健身還行,傷人卻是差得太多?!?/br> 奇嘉士黯然,垂下了頭。 38 一炮而紅 05 徐錚拍拍奇嘉士的肩,輕聲道:“我是個記不住仇恨的人,或許我這樣說有點不負責任,但我仍然想說,心胸狹窄的人必定活得不快活。你就打算恨自己心愛的姑娘的父親一生一世?我也知道要忘記滅族的仇恨不太可能,但請一定想想,再把自己搭進去,一生活在仇恨里,值不值得。我覺得,你不應該為了那個爛人而賠上自己。惡人自有惡人魔,天道報應,總是靈驗得很?!?/br> 奇嘉士默默的點頭,徐錚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只是嘆息著,為這個謙和的男子夾在兩難之間而心疼。一邊是心愛的女子,一邊是滅族之恨,當真三言兩語就解得開?徐錚并不這么認為,只是想試著開解,至少讓他心里好過一些。 展顏一笑,道:“何必想這么多,船到橋頭自然直,等見到格溫再說。我去后臺安排一下,情況成了這樣,節目的順序要打亂了?!?/br> 來到后來,道:“第三個節目換下,藍絲上。今天這個節目就不演出了?!?/br> 四個少女一聽,立即不依,伊玫兒和劍舞的成功,大家都瞧見了,只期盼自己的舞蹈也能像前兩個節目一般火火熱熱的被大家歡迎。此時一聽無法演出,都大失所望,埋怨的眼光看向徐錚。 徐錚笑道:“我也沒想到一場劍舞會轟動成這樣。華麗的肚皮舞實在銜接不下去現在氣氛。只有藍絲的歌最合適。不過,我可以保證,停演只會讓人們更加期待。等到你們上臺表演的時候,絕對能紅紅火火?!?/br> 四個女孩子半信半疑地聽了。她們也不是虛榮勢利的女子。聽得這么說,一個個雖然都撅著嘴,還是齊心協力地幫藍絲準備好,推出臺去。 幕布外還在鬧哄哄地。六把中式古劍,最終以最低價格二百枚金幣,最高價格四百五十枚金幣的價錢成交。費什充當的臨時拍賣人,而且利用職權,自己用二百枚的最低價格搶了一把,喜滋滋地抱在懷里。 六把長劍塵埃落定,群情仍然激動,平靜不下來,酒如流水一樣往上端,大家都喝著酒。神情激動的討論自己的觀感和被觸動的情懷。 此時,一個老者從幕布后走了出去,一手挾著一張凳子,一手挾著一個奇形的道具。 老者來到舞臺邊,撐開凳子坐下。開始擺弄手里的道具,很快的,嗚咽的風笛聲自青石酒館里起,人們這才恍然明白,這個道具原來一件從來沒見過的樂器。 雖然沒有人見過。但它發出來的聲音真地很好聽。嗚咽的樂曲聲如歌如泣。在酒館里慢慢飄散開來,一股蕭瑟哀怨的氣氛靜靜的流傳開。人們慢慢的安靜下來,都看著這個垂頭演奏地老者。 劍舞帶來的激烈氣氛之后,此時風笛悠揚,把烈火雄心沉淀下來,更是能觸動人心底深處柔軟的情懷。 風笛聲悠悠,老者垂著頭,沉默的演奏,滿是皺紋的臉上有一種只有漫長地歲月才能積累出來地滄桑。人們都怔怔的瞧著他,聽著那空靈地曲子,一種叫做傷感的情緒正在心里在發芽,方才劍與血的動之后,這種傷感的情緒滋生得猶為濃厚。 大廳里靜靜的,人們都在側耳靜聽,只覺得這曲子在大廳里婉轉流蕩,聲音清澈見底,卻又情感濃厚,一時間都被勾起了無數的心事。 曲音仍然流轉,一個女子自幕布后走了出來,臉著淡妝,道不盡的清雅素靜。一身素色長裙寬松的穿在身上,褐色長發披散在腦后,只用一根同色的系帶隨意的系了一下,就再沒有了別的裝束。整身打扮,素而典雅,展現出一股寧靜的氣質。 女子走到臺中間,平靜的雙眼在眾人身上掃過,眾人皆是一震,只覺得那雙眼睛看似平靜無波,卻又飽含著情感,足以撞擊靈魂深處。 風笛聲停了下來,慢慢消逝,女子啟唇輕唱的那一瞬間,它卻又重新響了起來,伴著女子空靈的不像是人世間的聲音唱道: 邦尼,邦尼,是我玫瑰園的長椅。邦尼,是為我遮風擋雨的一葉小舟 直到有一天,我慢慢的倒下。夜鶯初啼,你會知道我的煩惱 為了國王我將踏上征程,悲傷懊惱填滿我心 我不知道誰是朋友誰是敵人,我只知道戰爭多么殘酷 夜鶯初啼,我知道在家時日無多。作別家鄉的山水和故土,我悲傷滿懷 再不能和心上人,去到那夕陽下的青山 再不能在夢里的山梁上,遙望家鄉的土地 我們在黎明即將上路,遠航的風帆已經拉滿 當家鄉漸行漸遠,唯有嘆息遺恨交織我心 面目全非的我,要穿越那遙遠的海峽 我們的戰船會??吭诤?,落潮的地方 如果我倒在炮火中,或是長眠于深海 善良的人們啊,請流下你一滴眼淚,為我和我的一切過往 如果上蒼染黑我花白的發絲,讓我回到家鄉 我會更加熱愛那金色海灘、藍色的山梁和黑色的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