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袁縱一把摟住鬧騰的夏耀,說:“昨天折騰一晚上,今天也沒睡好覺,你不困么?” “困……” 夏耀說著就仰躺在大床上,四肢攤開,目光懶懶散散地望著天花板,悠悠地說:“今天我得早點睡了?!?/br> “還沒洗澡呢?!痹v說。 夏耀說:“不洗了,累著呢?!?/br> “那我給你擦擦?!?/br> 袁縱說完就進了衛生間,等把東西準備齊全端出來的時候,夏耀已經睡著了。知道他是真累了,袁縱沒舍得像上次那樣折騰他,而是認認真真地擦洗。不過為了擦著方便,速戰速決,袁縱還是把夏耀衣服全脫光了。 “請問,夏警官是住在這個病房么?” 突然闖入的一個聲音瞬間將夏耀驚醒,再一瞧身下,一絲不掛。袁縱去衛生間換水了,沒來得及為夏耀遮擋,就這么讓媳婦兒暴露在陌生男人的眼皮下。 這個人不僅沒敲門就闖進來,而且看到夏耀的私處,還調侃了一句,“不是我說……哥們兒,你這怎么看著有點兒眼熟???” 整個病房都靜了。 陌生男人感覺到后方一股殺氣,急忙轉過身,看到袁縱那張陰黑駭人的面孔后,心里一陣寒噤,瞬間收起笑容,誠懇地道歉。 “那個……玩笑話……” 夏耀瞬間急了,“有你這么開玩笑的么?你他媽誰???” “敢問一句,你是夏警官么?” 夏耀陰著臉點點頭,“是我,怎么了?” “我是被你救上來的農民工,專門來這道謝的!謝謝夏警官英勇相救,也謝謝夏警官在井下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將生的希望留給了我,你才是真正的人民警察,你才是……” “行了行了!”夏耀沒好氣地擺了擺手,“不早說?!?/br> 害得他還以為是上門討人情債的,一開口就那么“驚艷”。 既然是過來探病的,手里還拿著東西,那就算客了。袁縱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不能當面打臉,枉費了人家一片心意。 農工兄弟將東西放下后,默然站立在夏耀的床邊。那天井下一片黑暗,夏耀也沒看清這人長什么樣,現在才仔細打量起來。歲數跟夏耀差不多,長得特別有辨識度。眼窩略深,眼神特別精,有種民工服遮掩不住的鋒芒畢露,讓夏耀無法想象他是怎么掉到井里去的。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韓天王,今年26?!?/br> 夏耀腹誹:好家伙,人不怎么滴,名字倒起得挺響亮! 韓天王那兩道精銳的目光瞬間看透了夏耀所想,開口說道:“就因為名字起得太大,命主壓不住,才打小多災多難的?!?/br> “你還信這個?”夏耀哼笑一聲。 韓天王說:“我不僅信,而且我還會看?!?/br> 夏耀嗤之以鼻,“真的假的?” “夏警官眼光精明,犀利,鼻挺,頤侵夫妻宮,兩面對玉枕,形同三才督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命中佳偶是個男人?!?/br> 夏耀心頭一震,有兩下子??! 不過轉念一想,剛才自個光溜溜在這躺著,他直接闖進來,然后袁縱又給他臉色看,很可能是猜出來的??上囊此难凵?,神神叨叨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那你再給我算算,我看看準不準?!?/br> 韓天王淡淡回道:“夏警官今年二十五,家有一父一母,父親性格溫厚沉穩,母親嚴肅端莊。你父親那輩叔伯兄弟七人,只有一人與你父親是一脈血緣?!?/br> “你錯了,有兩個?!毕囊f。 韓天王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有一個早年夭折?!?/br> 夏耀脊背一陣發涼,這些家庭瑣事他從沒跟人家說過,更甭說這么個素不相識的民工。 “快,韓大仙,您請坐這,繼續往下說?!?/br> 韓天王也一點兒都不見外,直接坐到夏耀的身邊,一臉正色地說:“夏警官在九年前有過一劫,雖然事兒不大,但對你一生的影響可不小?!?/br> 夏耀驚了,九年前?不就是他和人家視頻裸聊的那一年么? 這回,夏耀不得不信了,因為這件事他只和袁縱、彭澤、宣大禹說過。宣大禹還在國外,彭澤有什么事都會跟他念叨,真有人打聽他的事,彭澤不可能不告訴他的。 “以前我從來不信這個,總覺得那些瞎子、算命的、看相的全是蒙人的。你這么一說,我倒真有點兒信了,這些東西真能從臉上看出來???” 韓天王揚唇一笑,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 “那你告訴我,你是怎么從我臉上看出我九年前的那場劫的?” 韓天王收起臉上的笑容,定定地看著夏耀,久久才開口。 “因為九年前跟你視頻的那位……就是我?!?/br> 一道霹雷在夏耀的頭頂炸開,瞬間把夏耀劈蒙了。 “你說啥?” 韓天王把褲子一脫,直接擼到腳跟底下,露出兩條天王級美腿。 “夏警官,其實我剛一進來就認出你了?!?/br> 夏耀定定地看著,這才是貨真價實的大白腿,跟他相比,李真真、王治水都是浮云。用尺子比著造也造不了這么直,用油漆刷也刷不了這么白,漂亮的那叫一個天上有、地下無,連袁縱掃一眼都有剎那間的失神。當年驚鴻一瞥,時隔九年再度被驚艷,夏耀突然覺得當初被騙也沒那么冤了。 但是??!夏耀猛的將柜子砸出一個大坑來。 “我他媽怎么救的是你??。?!怎么他媽的會是你??。?!” 在袁縱和夏耀的“夫妻雙響炮”齊轟下,韓大仙兒付出了比死在井里更慘痛的代價,“大白腿”案圓滿告破。 兩天之后,夏耀到了出院的日子。 “對了,你這些天聯系小田了么?他怎么樣了?”夏耀問。 袁縱說:“我沒聯系他,但是公司那邊給我打電話過來,說他早就回去工作了。不然你以為我住了這么多天院,公司能那么消停?” 夏耀臉色變了變,“這么盡職盡責??!那你可得好好感謝感謝人家?!?/br> “我今天回公司就是為了這事?!痹v說。 夏耀說:“醫生不是說你還要再觀察兩天才能出院么?” “我能熬到今天已經是極限了,你走了我更沒住著的必要了?!?/br> 夏耀想說什么沒說出來。 203 臘月二十九這天,袁縱公司的人員基本都已清空,整棟辦公大樓就剩下田嚴琦和替他打下手的小方。 “這程子辛苦你了?!碧飮犁f。 小方忙擺手,“這……應該的,應該的?!?/br> 話音剛落,田嚴琦的手機就響了。 接起電話不到十秒鐘,田嚴琦整個人都僵化了。貼在臉頰上的手機一寸一寸往下挪,嘴里喃喃自語道:“企業法人變更……” 別說他了,就連一旁的小方都震驚了。 “法人變更?也就是說袁總把公司轉讓……給你了?” 田嚴琦的后背狠狠砸向辦公椅,仰靠著,讓齊涌到腦袋上的血液緩緩地回流。 小方在旁邊一個勁地念秧兒。 “怎么可能呢?這公司是袁總一手成立的,剛成立那會兒只有七八個人,滿大街地貼小廣告,差點兒給封了,熬到今天這個地步多難??!” 田嚴琦幾大步飛跨到窗戶,對著外面怒吼三聲,每一聲都有種聲嘶力竭的感覺。 袁縱剛來不久。 像往常一樣,嘴里叼著煙,面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闊步走過訓練場,就像走在自己家里,晃悠晃悠單杠和爬桿,看看還牢不牢實。又走到靶場,每把槍都拎起來擦了擦,再試一試。然后走進倉庫,檢查武器裝備,是否有發生爆炸的潛在危險……最后走到離辦公樓最近的那棵大樹底下佇足凝望,這里曾經是大鷯哥和小鷯哥的棲息地,每天都在這里嘰嘰喳喳,鬧得歡實著呢。 田嚴琦直接從三樓的窗戶跳下,踉踉蹌蹌地朝袁縱急沖過來。兩個人在樹下對望,袁縱立正站直,朝田嚴琦敬了一個軍禮。這是袁縱第一次給田嚴琦敬禮,里面的意味不言自明。 袁縱轉身要走,田嚴琦猛的撲過去,一把抱住了袁縱的腿,哭嚎道:“我他媽根本就沒圖過你什么!你用不著這么羞辱我!你留下,我走,我走成了吧?” 袁縱用手扭住田嚴琦的衣領,一把將他從地上薅起來,“你好好看看這,這是我袁縱的命根子,我能拿自個的命根子羞辱你么?” 田嚴琦淚如泉涌,“既然是你命根子,你為什么說扔就扔?如果只是為了補償我,我告訴你我受不起,我田嚴琦還沒貪婪到一張臉換一個公司的地步!” 袁縱目光決絕,不容違抗。 “我再說一遍,我把公司托付給你是瞧得起你!如果你沒這個本事,就是把自個兒燒成灰我也不會分你一兵一卒!” 田嚴琦說:“我用不著你瞧得起我,我只想當個跑腿兒的,每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哪怕你就在這個公司掛個名,永遠都不露面,我心里都能有一份寄托!” “我就是要除了你這份寄托!” 袁縱響當當的口吻,擲地有聲。 田嚴琦的眼淚突然在那一瞬間流干了。 “行了,我知道了?!?/br> 袁縱看著田嚴琦頹然心傷的模樣,就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心中有幾分愧疚但并無悔意。兩個人相繼沉默了好久,田嚴琦的情緒才平穩了一些。 “行,公司我收著了!” 袁縱使勁拍了拍田嚴琦的肩膀,“這才是我袁縱看中的人!” “那你怎么辦?”田嚴琦問。 “公司可以給你,那塊地你要留給我?!?/br> 田嚴琦沒反應過來,“哪塊地?” 袁縱說:“墓地?!?/br> “對,那塊地是牽制豹子的手段,也是對你自身安危的一種保障?!?/br> “所以,我轉手公司也不都為了你,也是為我自己打算,我已經沒那個精力管了?!?/br> 田嚴琦不明白,“你為什么會沒有精力?” “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br> “什么事?” “拿下我丈母娘?!?/br>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