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夏耀沉默地吃著嘴里的烤串,他聽說過袁縱在部隊的一些功績。如果不是提前退伍,一定是國家的重點培養對象?;蛟S是對袁縱的無奈感同身受,夏耀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袁縱看到小崽兒沉悶了,用啤酒瓶跟他碰了一下,說:“不說我了,聊聊你,打小就被人當小祖宗一樣供著吧?” “哪???”夏耀矢口否認,“我爺爺在世的時候,我們沒有分家,我有好幾個奶奶,那個年代你了解的。我們都住在一起,但是沒有電視上演的那種勾心斗角,我們一大家子人很和睦。其實我的童年除了比你多了個保姆,多了個司機,其余都一樣……” 后來,兩個人又聊起了童年的玩具,夏耀特別有優越感,他剛記事時就拿著限量版汽車模型,玩各種進口玩具,和那些剛生產出還未上市的電子游戲機。而袁縱玩得就雜多了,什么滾鐵圈、抽冰猴,拔橛子,滑冰車,彈琉琉…… 接著又說童年的零食,那些東北特色小吃,凍梨、凍柿子、一分錢兩塊的“膠皮糖”……再說到東北的大餡餃子,香酥金黃的鍋包rou,噴香四溢的豬rou酸菜燉粉條……說得夏耀哈喇子三尺長。 “有機會我帶你回老家,坐在熱炕頭上吃最正宗的東北菜?!痹v說。 夏耀不住地點頭,那副饞樣兒勾得袁縱骨頭縫都癢了。 不知不覺太陽都繞到西邊了,夏耀感覺到一股涼意,才意識到時間不早了。一看表,竟然已經五點了,當即發出嚎叫聲。 “我靠!都這個點兒了,快快快,起來!咱們得趕緊走,不然十二點之前沒法到家了?!?/br> 袁縱沒說什么,從儲物箱里拿出一件衣服讓夏耀披上,兩個人踏上了返程的路。 49 夕陽西斜,拖下一路長長的影子。夏耀的衣服還是潮潮的,盡管外面又披了一件,但車速太快,冷風一直往衣服里面灌。夏耀縮著脖子聳著肩,不時地倒吸涼氣。 “冷么?”袁縱問,“冷的話我把車速降慢一點兒?!?/br> 夏耀立即反對,“不能再降了!再降咱們就得在路上過一宿了!” 袁縱沒說什么,繼續維持原速朝前開。 夏耀終于舍得把手指從衣袖的口里伸出一小截,試了下袁縱的衣服,發現比他的還濕。心里緊巴巴的,忍不住問了句,“你冷么?” “不冷?!?/br> 有你坐在后面,心里一直住著一個小火爐。 摩托車開了不到一個鐘頭,天就迅速暗了下來。夏耀抬起頭望一眼,發覺剛才還清透湛藍的天,頃刻間烏云罩頂。一塊打南邊來的積雨云團,呈爆發性地向北發展。完了!夏耀心里一緊,這天怎么說陰就陰了? 拍拍袁縱的后背,“喂,快點兒開,別讓云追上咱!” “想得挺美!”袁縱說,“這里是省道,路本來就不好走,現在這個點兒車又多。再加速就不是兜風而是玩命了?!?/br> 半路碰到一個加油站,好幾輛車在排隊,夏耀著急,烏云比他更著急。說話間就覆蓋了整片天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傾盆而降。 夏耀心中怨恨無處發泄,扭頭就朝袁縱質問一聲:“你丫是不是看完天氣預報才來的?” “你怎么不說我是提前和老天爺打好招呼了?” 夏耀冷哼一聲,從儲物箱里拿出雨衣披上,看到袁縱還沒動靜,問:“你怎么不穿?” “雨下這么大,路太滑,開車容易出事。聽話,等雨小點兒再走?!?/br> 夏耀哪肯聽他的話,埋著頭就往雨里沖,袁縱一把拽住他問:“非走不可么?” “非走不可!” 袁縱長出了一口氣,淡淡說道:“那你載著我?!?/br> “載著你就載著你,上車?!?/br> 袁縱比夏耀高,他坐上后車座之后,兩條手臂圈住夏耀的胸口,寬大的肩膀連同寬松的雨衣幾乎可以把夏耀整個人罩在里面,無形中又多了一層庇護,可以讓夏耀少淋一些雨。而且這么一來,夏耀也沒有那么冷了。 前面突然出現漆黑的路段,沒有路燈,沒有月光,甚至沒有前后行進的車。 道路兩旁密密麻麻種滿了植物,雨霧使得可視距離保持在20米左右,像極了寂靜嶺或者通往冥界的陰陽路。這個時候人的想象力會無限制發散,推波助瀾地想起任何恐怖的形象,扭曲的人臉和詭異的事故。 袁縱感覺到夏耀肌rou的繃緊,沉聲在他耳邊說:“不怕?!?/br> 特別平穩簡單的兩個字,卻在那一刻消除了夏耀所有的恐懼和不安。脖頸處貼著袁縱粗糲飽滿又guntang的皮膚,心里莫名覺得很踏實。 雨越下越大,因為頭盔是沒有雨刷器的,所以下雨會加劇視線干擾。若是打開頭盔鏡片,雨滴會打得眼睛無法睜開,關上鏡片又看不清楚前方的路況。夏耀只能留著一點點縫隙避免起霧,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鏡片上雨滴殘留的縫隙觀察路況。這么一來,騎行變得越來越吃力,夏耀只走了幾十公里就感覺體力透支了,于是兩個人只能交換位置。 夏耀后背一招風,便凍得瑟瑟發抖,牙齒打顫。開始還不樂意抱著袁縱,后來實在凍得沒轍了,兩條手臂圈了上去。頃刻間無數道水流順著袁縱雨衣的褶皺灌入夏耀的衣領,逼得他一個激靈。 “鉆到我的雨衣里?!痹v說。 夏耀鉆進去再摸,里面的衣服也濕透了。袁縱的手套、騎行服、褲子和鞋子無一幸免,想到剛才袁縱摟抱自己的情形,夏耀喉嚨一陣緊澀。 摩托車開過一個小鎮,道路兩旁燈光閃爍,賓館住宿的標牌一個接著一個。溫暖的熱水澡、舒適的大床、美味的夜宵通通在召喚著夏耀。夏耀咬著牙不吭聲,掀開袁縱的雨衣鉆了進去,遮蔽了外面的光。由于疲乏過度,夏耀的臉不由自主地貼上了袁縱的后背,突然感覺沒有最初那么燙了。他這個時候才想起來,他們已經騎行了一千多公里,早就達到了正常人疲倦的巔峰值。 “停車!” 50 兩個人在附近的幾家賓館問了問,通通被告知沒有房間了。終于找到有剩余房間的賓館,結果只有一個單人間,兩個人必須睡在一張床上。夏耀扭頭要走,結果被店主勸住了。 “小伙子,外面雨這么大,你甭來回折騰了。除了我這,沒有一家賓館還有空房。我們這大小算個旅游區,每年這個時候都爆滿,想要房間得提前預定。而且今個還下雨,房間更不好找了,你們不住,一會兒就被別人占了?!?/br> 剛說完,就有一對淋得濕透的年輕男女進來問房間。店主過去說了下情況,轉身又過來問夏耀,“你們到底訂不訂?不訂就得讓給人家了。人家倆人還不是對象,都打算湊合擠一宿。你們兩個老爺們兒,還有什么可避諱的?” 袁縱二話不說,直接把錢交了。夏耀只能頂著一張隱忍不發的臉跟著服務員朝客房走去。賓館雖小,里面的環境還是不錯的,夏耀進去之后就迫不及待地鉆進衛生間,把一身濕漉漉的衣服剝下來,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經過三四個小時的雨水洗濯后,夏耀突然覺得被熱水滋潤的感覺太特么銷魂了! 正爽著,衛生間的門毫無征兆地開了,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形迎著水霧朝他走來。夏耀的臉瞬間由紅轉紫,飛速抓過浴巾繞在腰間。那個反應速度,簡直超出了正常人范疇,去某寶秒殺無可匹敵。結果,袁縱只是拿起夏耀換下來的濕衣服,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走了。 夏耀臉上掛不住,朝門口吼了一聲,“你丫把我衣服拿走干什么?” “我讓服務員拿過去洗,明個早上就能干?!?/br> 夏耀出來之后,袁縱進了浴室,也把濕衣服全扔到門外,朝夏耀說:“一會兒服務員來敲門,你直接遞出去就成了?!?/br> “不管!” 話雖這么說,夏耀還是把袁縱的衣服一件一件撿了起來。撿到最后剩下一條內褲,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比一般的男士內褲型號都大,尤其是前面的凸起位置異常顯赫,好像剛被某個駭然大物爆撐過。 夏耀正看得入神,浴室的門突然又開了。而他這樣偷偷摸摸研究大鳥內褲的行為,恰好被大鳥的主人逮個正著。夏耀那張臉蹭的一下燒了起來。 袁縱嘲弄一笑,“怎么?你還想親手給我洗?” 夏耀有種想把手里內褲揉吧揉吧塞袁縱嘴里的沖動。 等袁縱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夏耀已經鉆進被窩了,把自個兒裹得像個蠶蛹,嚴嚴實實密不透風。而且還特意朝正往床邊走來的袁縱說:“我讓服務員又送來一床被子,咱倆各蓋各的?!?/br> 袁縱沒說話,往床邊移動的過程中,目光一直被夏耀這塊大磁石牢牢吸附在身上。 夏耀感覺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后背的肌rou下意識地繃緊。袁縱看都沒看自個那床被子,大手直接拽住夏耀緊緊掖著的一個被角,猛的掀開,從后面將夏耀摟抱住。然后再把被子合上,死死壓住被角,將夏耀囚禁在這個溫暖而狹窄的空間內,完全不容反抗。 “老子就想和你睡一個被窩怎么辦?”袁縱口里含帶的熱氣全都吐在了夏耀耳后。 夏耀渾身上下都處于一級戒備狀態,牙齒差點兒碾碎,凌厲的目光朝斜上方的混蛋掃去,“我告訴你袁縱,你丫要敢整幺蛾子,我特么弄不死你!” 袁縱精壯的胸膛抵著夏耀赤裸的后背,手臂圈著他的腰身,滿手都是滑不溜的觸感。別說整幺蛾子,就是什么都不干,只這么抱著,也能讓袁縱的血壓飆到二百多。袁縱的大手鉗住夏耀的兩頰,硬是將他的臉扳向自己。 “剛才擺弄我小褲衩干什么?” 夏耀矢口否認,“誰擺弄了?” 袁縱笑:“是想看看自個兒有多大魅力,能讓我把內褲撐得多鼓么?” 真特么不要臉…… 51 夏耀把頭下的枕頭猛的朝后擲去,隔開他和袁縱的腦袋。袁縱不僅沒有停止sao擾,反而變本加厲地將手臂墊在夏耀的腦袋下面充當枕頭,這么一來,夏耀從頭到腳都被他牢牢掖進懷里。 夏耀已經折騰不動了,干脆把袁縱當成一床又硬又硌人的被子,臊著他! 袁縱下巴墊在夏耀的脖頸上,眼睛細致地描畫著夏耀的五官,反反復復無數次之后,終于一口雄渾的氣息撲到夏耀的耳邊。 “長得真好看?!?/br> 夏耀本想直接無視,可袁縱一開口,帶著胡茬兒的下巴和腮部就會無意識地刮蹭到他的脖頸,惹得夏耀一身的雞皮疙瘩。 怕袁縱發現他的敏感后變本加厲地折騰,夏耀只好不露痕跡地往前挪動一小寸,并敷衍般地回了一句。 “因為你整天和一群糙老爺們兒在一塊,審美觀扭曲了,比我長得好看的人有的是……” “沒有?!痹v打斷。 夏耀特別想罵一句:沒有就沒有,你特么的別蹭了行不行?剛挪了一小寸,袁縱的下巴又追了過來,瞬間脖子上又爬滿了小蟲子。為了避免尷尬,夏耀只能繼續挪,繼續沒話找話說。 “你盯上我,就因為我長得好看?” 問完這個問題,夏耀差點抽自個兒一個大耳刮子,你特么聊點什么不好?非說這么煽情的話,這不是純粹把自個兒往溝里帶么? 袁縱絲毫不掩飾自個爺們兒的本性,大手輕柔地在夏耀臉上刮蹭著,淡淡回道:“我一眼就相中你,還能是別的原因么?” 夏耀感覺袁縱那粗糙的大手就像長滿了倒刺,摸哪哪癢,摸哪哪受不了。趕忙扼住他的手腕,略顯局促地說:“那個……我有一個哥們兒,長得比我帥,而且可以接受和男的那個,要不我把他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袁縱沉定定的口吻說:“我是一個狙擊手,我的愛情只有一個目標,一擊即中,無法變更?!?/br> “你丫也不問問目標樂不樂意!” 袁縱從容不迫地回道:“哪個目標是自愿被狙擊手打死的?” 說完將夏耀遏制住的手腕強硬地掙脫開,繼續伸到夏耀的臉上,霸道地愛撫著。 夏耀簡直要瘋了,哪有這么不講理的人?你說你扯淡就扯淡吧,還把手搭上!夏耀什么都不怕,就怕癢,還怕別人知道他怕癢。忍著哭忍著笑還得忍著隨時發飆的沖動,想表現得自然一點,冷淡一點,讓袁縱自覺沒趣就撤手,結果袁縱還沒完沒了的。 終于繃不住一聲吼,“別尼瑪摸了成不成?” 得!這一聲算壞事了,袁縱看出來了,敢情你連摸臉都有反應,那我繼續摸。 啊啊啊啊……夏耀渾身上下的毛都炸起來了,打也打不過,言語羞辱又趕上一個鐵皮厚臉。無奈之下,暴力解決不了問題,只能智取了。 夏耀把臉轉了個方向,埋到袁縱的臂彎里,哀怨的叫喚一聲。 “我累著呢!” 果然,這一招管用,袁縱沉睿的目光打量著夏耀埋著臉的小囧樣兒,暗想:這是在跟我撒嬌么?那個爺們兒能受得了這種柔情?更甭說袁縱這種一看夏耀笑骨頭就酥的癡漢了。 見袁縱停手,夏耀凌然轉身,趁其不備時一拳楔上去,你姥姥的! 痛快一時的后果就是,直接被袁縱強硬地箍在懷里,大手從臉上轉移到身體各個敏感之處??┲ǖ孟囊秽唤袉?,滿床打滾,浴巾散開,小鳥亂撲騰,面紅耳赤地捶床求饒。 “別……別鬧了……” 袁縱說:“你把臉轉過來我就不咯吱你了?!?/br> 夏耀翻了一個身,剛面朝著袁縱,就被他在嘴上親了一口。 “你丫……” 保鏢的眼神是極有殺傷力的,尤其是保鏢頭子,還是特種兵出身,夏耀沖出嘴邊的話被硬生生地攔了下來。他和袁縱四目對視,兩張臉只隔了一個手指粗的距離,嘴巴微微嘟起就能親到對方的唇。 袁縱沉聲問道:“你真和別人親過嘴兒了?” 夏耀沉默著,沒承認也沒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