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周五下午,夏耀走進辦公室,小輝和張田兩個人正湊在一起看視頻,看得津津有味的。 “看什么呢?” 夏耀剛一湊過去,就看到袁縱那張臉赫然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張田說:“采訪你大舅子的視頻?!?/br> 夏耀嗤之以鼻。 “你大舅子是全國十大杰出青年之一呢?!?/br> “就他?”夏耀立刻露出一臉惡寒的表情,“他哪杰出了?”死皮賴臉杰出?歪門邪道杰出?還是猥瑣變態杰出??? “他們公司已經向各個社會救助機構捐款幾千萬了,前陣子在微博里面瘋傳的為救患兒不惜賣器官的困難家庭,最后就是他們公司給出的全部醫藥費?!?/br> “那是他們公司有錢!” 話雖這么說,夏耀不得不承認,袁縱這人只是感情作風差了點兒,心眼兒還是不錯的。 電腦里傳出主持人的聲音,“你覺得你們公司可以做到保鏢行業領軍者,主要靠的是什么?” 袁縱特別沉穩的口氣說:“因為我這個人很本分?!?/br> 夏耀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來,本分?竟然能用“本分”形容自個?夏耀想說:你不是糟踐了這個詞,你是活活扼殺了這個詞??! 主持人又說:“我聽說你父親的離世對你打擊挺大的?” “是的,因為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病逝了,是我爸把我和我妹拉扯大的?!?/br> 小輝給了張田一個飛眼,“怪不得對她妹夫的事這么上心,敢情父母雙亡了,就剩下這么一個meimei?!?/br> 張田嘿嘿笑了兩聲,把頭轉向夏耀,“我說,夏少,應了吧!多好的家庭??!你連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氣都受不著!” 夏耀斜了他倆一眼,沒說話。 視頻里的袁縱又說:“那段時間是我人生最迷茫的階段,本來我可以留在部隊,但是家庭因素,讓我不得不提前轉業。我干過木匠瓦匠,做過家具,也當過修車工……最窮的時候,我一天只吃一頓飯?!?/br> 夏耀在旁邊默默地聽著,他想起那個木質房子模型,比展廳里展出的那些模型還漂亮。開始還以為他高價買的,現在才知道是親手做的。這么一想,夏耀覺得袁縱也沒那么討厭了,白手起家,勤勤懇懇,最起碼比圈子里那些整天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強。 “哎呀,你這大舅子簡直是全才??!我都想把表妹介紹給他了?!?/br> 夏耀一聽這話,瞬間不淡定了,拉著小輝的手說:“我求求你了,趕緊把你meimei介紹給他吧!他倆的事要是能成,我給你磕三個響頭!” 小輝當時就樂了,“這么上心,不愧是大舅子哈?” 夏耀來了一招“飛膝襲臉”,小輝感覺鼻子眼兒像是灌進一斤醋,酸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仨人鬧得正歡,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起了。 “有緊急任務,全副武裝出警!” 18 圓明園西路,夏耀和其余十幾個刑警埋伏在道邊。歷經一年的刑事偵查,一個特大流竄殺人搶劫的犯罪團伙可能在此地出現,其中涉案的兩個人是a級通緝犯,身系數條命案。 小輝焦躁地不??幢?,說實話,他來刑警隊不到半年時間,第一次執行如此危險的任務,心里七上八下的,比逃亡的歹徒還緊張。反觀夏耀,倒是一臉鎮定,目光警戒地盤查著路過的車輛,薄唇緊緊繃成一條線。 天漸漸黑了,一輛本田商務車出現在數名刑警的視線中。隊長只身上前,將車攔住,要對車內人員進行盤查。不料,本田商務車突然掛檔翻出,瘋了似地沿著輔路逆行逃竄。刑警們見到此情景,意識到通緝犯可能現身,便一路開警車追蹤。通緝犯從輔路上逃竄數公里之后,又拐上主路繼續逃竄。在兩個警車的圍追堵截下,本田商務車突然爆胎,橫在馬路中央。從車上下來七個人,對著警車連發數槍。 “趴下!”大隊長朝車內的幾位刑警大喊。 子彈在擋風玻璃上留下猙獰的彈孔,令人不寒而栗。多次鳴槍無效后,刑警全部出動,下車追捕通緝犯。然而,和素質過硬的殺人犯相比,這些刑警們簡直弱爆了。有的大大咧咧地站在灌木、車門后隱蔽,有的扣住扳機不撒手,帶的子彈一下就打光了。最蠢的要數跟在夏耀身側的張警官,不了解通緝犯的槍法是如何精準,還像抓捕流氓一樣地伸頭查看。結果,一個點射后張警官的鋼盔被步槍子彈射穿,腦顱受重傷,當即死亡。 張警官的意外讓周圍的幾名刑警深感畏懼,有的甚至拿槍的手都在抖,彈匣都換不上去??上囊珔s覺得血脈噴張,一股激斗的欲望自心底發出,讓他不顧隊長的阻攔直接和通緝犯正面交鋒。 這時,一輛出租車從東邊駛來。車主見到有人劫車,而且劫犯手里還帶著槍,急開車門想逃。但未容他離車,無情的彈雨就蓋了過來,司機當場身亡。通緝犯想上車竄逃,夏耀以街心交通護欄為掩體,對著打開車門的罪犯連開數槍,只有一槍打中了腿,罪犯瞬間癱倒在車門處。 這時,又一輛公交車開了過來。 原本公交車司機可以一腳油門開過去,可他看到這種陣勢,瞬間嚇傻了眼,居然一腳剎車停下了。喪心病狂的殺人犯直接朝公交車內掃射,十幾名乘客受傷,一時間慘叫聲、哭嚎聲和呼救聲混雜在一起,盤旋在漆黑的夜空。 “我草你媽!” 夏耀怒喝一聲,大步朝一個背朝著他的歹徒飛跨過去,一警棍掄在那人肩膀上。歹徒手中的步槍掉在地上,可他卻在轉身的一瞬間,又從懷中掏出一把手槍,直指夏耀的頭部。 千鈞一發之際,突然一股強力將夏耀身體扭轉,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強壯的身軀護住了。子彈從袁縱的手腕部擦過,削了一層rou下來。他卻以驚人的速度將夏耀手中的槍奪過來,對著近在咫尺的罪犯,一槍爆頭。通緝犯的頭蓋骨直接被掀了下來,腦漿子流了一地,場景觸目驚心。就在夏耀感覺到胃部強烈不適的時候,袁縱已經拿著他和罪犯的槍走遠了。 袁縱雙手持槍,低姿態快速前行,利用地形地物,極其沉著冷靜地放了三槍,三人應聲倒地。 夏耀瞬間被袁縱的槍法鎮住了,這可是行進中放槍??!而且還是在黑夜,竟然能如此精準?! 可槍法再準,也比不過對方人多,七人七把槍,三人倒地,四個人聽到動靜,都朝袁縱這里開槍。 槍是夏耀的,他很了解里面還有多少發子彈,絕對不夠打剩下四個人的。幾乎就在一念之間,袁縱居然做出了單手換彈匣的驚人舉動。毫無間隙地連開三槍,又是槍槍命中。剩下一名主犯槍中子彈已光,瘋狂朝大橋底下逃竄。 袁縱左右兩槍各剩下一顆子彈,第一槍,由左邊的手槍擊出,第二槍,由右邊的手槍擊出。第一顆子彈射出,隨即,第二顆子彈射出,擊中第一顆子彈的尾部,兩彈前后串連、先后正中目標。 天太黑,誰也沒看清到底是誰打中了,就知道罪犯全部落網。只有夏耀一個人看清了,八顆子彈,三死四重傷。雙槍齊射、單手換彈匣、凌空飛槍,各種只有在好萊塢大片中才能看到的絕技,硬生生搬到夏耀面前,看得他瞠目結舌。 這個時候,那些隱蔽在暗處的幾個警察才蜂擁而至,撲到前面把罪犯押上警車。袁縱主動朝夏耀伸出手,示意他把自個兒拷上。夏耀垂目看到袁縱的手腕上血rou模糊,那是剛才為了救他,子彈擦過的。 “算了,不拷了,直接跟我上車吧?!?/br> 袁縱說:“你就不怕我跑了?” 夏耀斜睨了他一眼,“在這一點上,我很放心?!?/br> “還是拽著我比較保險吧?”袁縱用特別沉穩的口氣陳述著一個特別幼稚的借口。 夏耀直接攥住袁縱受傷的手腕,攥得緊緊的,攥得指縫都鉆出血來。 袁縱呲著牙,嘴角卻是上揚的。 19 袁縱暫時被取保候審,照?;厝スぷ骱蜕?。破獲一起大案后,整個公安部都很忙,夏耀忙里偷閑,思忖著要不要去看看袁縱。雖然袁縱突然出現的動機可恨,那些傷對他而言就是雞毛蒜皮,可歸根結底,那些傷是為夏耀受的,他于情于理都該去探望一下。 袁茹打開門,看到夏耀手里的鮮花,小心臟還是不爭氣地砰砰跳了兩下。 “咱不都說清楚了么?你怎么又?你這……太讓我為難了……” 袁茹伸手去接夏耀手里的鮮花,結果夏耀直接繞過她走了進去。 “你哥在么?” “你找他干什么?” 夏耀說明來意后,袁茹瞬間碉堡了,我cao!敢情是這么回事,白自作多情了一把。 “哥,夏警官找你?!?/br> 袁縱低沉沉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進來吧!” 夏耀推門而入,袁縱只穿了一條四角褲,古銅色的肌rou性感而狂野,一個堪稱胯下神話的巨物在腿間蟄伏著,赤裸裸地彰顯著他的野獸氣息。若是別的男人以這副形象昭示在夏耀面前,夏耀一定狠狠嫉妒一把。但是對于某位明顯目的不純的人就要另當別論了。 夏耀斂了斂狂躁的神經,冷聲朝袁縱說:“把衣服穿好了,出來說話!”門關上的一剎那,袁縱明顯看到夏耀的兩只耳朵紅了。 袁縱隨便披了件衣服就走了出去,夏耀正在喝涼茶降溫。 “怎么這么晚才過來?”袁縱問。 “局里事情忙,一時沒騰出工夫來。我來這主要就是想說說你的案子,雖然你不屬于執法人員,但當時情況比較危急,歹徒向群眾開槍,社會危害性極大。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你擊斃了案犯,但屬于特殊正當防衛,調查清楚后,應該不會負刑事責任?!?/br> 袁縱不說話,定定地看著夏耀。夏耀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剛才還溫和的態度瞬間冷厲起來。 “你聽見我說的話沒?” 袁縱特別不誠懇地嗯了一聲。 其后,夏耀就不知道該說點兒什么了。兩個人相繼沉默,袁縱繼續肆無忌憚地盯著夏耀看,沒完沒了地看,存心要把夏耀看毛了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天袁縱的英勇表現,讓夏耀對他多了幾分欣賞?,F在袁縱再這么盯著他看,夏耀已經沒有那么膈應了。 袁縱正看得出神,夏耀突然莫名一笑。這一笑,讓袁縱的心尖狠狠一抖。 “笑什么?” 夏耀說:“我覺得你這個人還湊合,是個純爺們兒!不如這樣,我可以跟你交個朋友,你覺得怎么樣?” 袁縱特別干脆的兩個字,“不行?!?/br> “一定……要那樣么?那樣好么?” “好?!?/br> 夏耀勉強斂住脾氣,又說:“其實我覺得吧,你對我可能就是一種見到投緣的同性惺惺相惜的感覺,結果被你曲解了。我也有這種哥們兒??!成天惦記著,三天不見就會想……” “誰?” 夏耀暗暗磨牙,你大爺的!說了半天沒抓住重點! “就這么說吧,你確定你對我是那種不正當的感情么?會不會是你誤解了,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你對我就是……” “我想和你上床?!痹v說。 夏耀明白了,他就不該動這點兒惻隱之心,他就不該來,就不該不長記性,又尼瑪臊一張大紅臉回去! 20 袁縱要親自帶領一批女保鏢到煙臺的海灘搞特訓,出發前把鳥籠子提到夏耀面前,厚著臉皮說:“我得出去一段時間,先把它寄養在你這吧?!?/br> “我要是不答應呢?”夏耀問。 袁縱說:“那我就不出去了?!?/br> 夏耀一把將鳥籠子提了過來,轉身進了家門。掛到臥室陽臺前,指著鷯哥的頭朝它警告:“告訴你哈,別欺負我們家小黑?!?/br> 大鷯哥聲音嘹亮地叫了聲,“我愛你!” 夏耀神色一滯,瞇縫的雙目中透著凌厲的警告之色,“你丫再胡扯,我楔死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夏母在書房聽到動靜,探出頭朝夏耀問:“誰說話呢?” 夏耀壓低聲音朝大鷯哥怒斥一聲,“消停點兒!再吵吵把你嘴掰下來!” 晚上,忙了一天的夏耀困意十足,迷迷糊糊剛要睡著,大鷯哥的一嗓子把他震醒了。 “你好迷人!” 你媽的,真是什么人養出什么鳥來!怕還嘴惹來鷯哥更頻繁的叫喚,夏耀便假裝沒聽見,輕輕翻個身繼續睡。 “脫你小背心!脫你小褲衩!脫你小背心!脫你小褲衩!……” 這都什么跟什么???!夏耀忍無可忍,扭頭朝大鷯哥怒喝一聲:“別吵吵了!” 結果,他這一聲不僅沒讓大鷯哥停嘴,反而把小鷯哥發言的欲望激發出來了,小鷯哥學著夏耀的口氣一個勁地重復,“別吵吵了,別吵吵了,別吵吵了……” 大鷯哥更歡實了,撲騰著翅膀美顛美顛地在籠子里蹦跶,越說越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