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蕭逸才微笑道:“這些日子林師弟才從南疆回來.當時為兄事忙.不過是見面之后匆匆說了兩句.未及細談,所以趁著今日有些空歇.請林師弟過來聊聊.”說著.他拿起手邊的茶碗抿了一口,然后隨口問了一句道:“林師弟,你看龍湖王家那邊.如今情況還好嗎?” 林驚羽點了點頭.道:“還不錯.根基已同。雖然還不及幽州北邊的幾十慘真門派.但守住大荒山口自保應是無礙了?!?/br> 蕭逸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后放下手中茶碗.卻伸手從抽中拿出一塊木板來放在手邊的桌上.林驚羽目光一凝.轉眼問已認出那正是自己昔日從十萬大山深處部片原始森林中帶出來的古舊木扳.一時不由得有些錯愕,抬頭向蕭逸才看去.蕭逸才似乎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也不待他開口詢問,便顯示微帶苦笑之意,道:“這木板為兄研究了許多時日.但最多也只能確認其中一幅圖案和魔教尊奉的神祗有關,至于其他的包括那些古怪扭曲的文字.卻實在是不明白了?!?/br> 林驚羽默默地點頭.沉默了片刻.道:“我本想掌教師兄你昔年曾潛入魔教中待過一段時日.或許會有所心得的,可惜了?!?/br> 蕭逸才淡談地一關,忽然說道:“其實事情也未必沒有希望?!?/br> 林驚羽“哦”了一聲,目光一糾,卻投有抬頭向他看去。 蕭逸才自己接了下去.道:“論到對魔教的了解.這青云山上應該還有一個人比我強上許多的?!?/br> 林驚羽眉頭微皺,緩緩地抬起頭來。臉色慢慢變得有些冷。但蕭逸才卻恍若不覺.淡淡地道:“林師弟,當年舊事.你莫非還未放下嗎?要知道.昔年我等眾人就在這玉清殿上已然將所有的話都說開了,你白己也明白了前因后果,不是嗎?” 林驚羽默不作聲,只有身后的斬龍劍出光流轉,輕輕地閃爍著幽睜的光芒.蕭逸才的目光在那柄綠色仙劍上停留了一下.似乎瞳孔之中亦有那么片刻的感觸追懷.隨叩又恢復了片靜,道:“林師弟?” 林驚羽慢慢地站了起來,道:“掌教師兄放心,舊事如浮云,做師弟的已經想通了,一切不過都是為了青云而己?!?/br> 蕭逸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將手邊那塊木板向前推了一下.道:“那就有勞師弟.去大竹峰上盹跑一趟吧!” 林驚羽猛地抬頭,似吃了一驚。 蕭逸才苦笑了一聲,嘆息道:“林師弟.你不要誤會.我并非有難為你的意思。其實,我已經找人向赫雪琪陸師妹傳過話.想著親自去大竹峰走一趟,誰知陸師妹卻是不愿讓我與他相見,斷然回絕了?!?/br> 林驚羽眉頭一皺.但臉上的神色同時也緩緩地放松下來,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問也泛起了一絲無奈。 蕭逸才默然片刻.又道:“林師弟,這么多年下來.你也知道我并非是一十不近情理的人.此事雖然牽涉魔教,但若非事情有變,我也不會這么著急.”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看了林驚羽一眼才繼續道.“昨夜.山下河陽城外發現了一處妖魅鬼物盤踞的地宮.曾師弟帶人下去掃清了,但出乎意科的是他在路途之中遇上了昔年出身魔教、號稱魔救‘三公子’之一的妙公子——金瓶兒.這個女子.想必林師弟應該還記得吧?” 林驚羽劍眉一揚,道:“這妖女竟然又出現了?” 蕭逸才點了點頭.道;“不錯,而且是出現在青云山下。究竟意圖是什么。我們還不知曉。但是根據曾師弟地與她交手后,言明這女子已然妖術大進,似不在曾師弟之下了,其實我所慮者仍是魔教,昔年正魔大戰后,魔教式微,于中土近乎絕跡,但誰也不知這些妖魔鬼魅蟄伏于何處,何時又會暴起傷人了,我青云一門與魔教可謂有血海深仇,此時不得不防。所以”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瞄了一瞄手邊的木板,道:“有仁何關系魔教的東西,我們還是應當謹慎從事,多了解一些才是,你說呢?” 林驚羽面色肅然,盯著那木板,片刻之后開口道:“我明白了,掌教師兄放心,此事交給我就是了?!闭f著,他走上兩步,來到桌邊,將那塊古舊的木板拿起,深深的凝視了一眼,放到了自己懷中。 蕭逸才點了點頭,臉上掠過一絲欣慰之色,同時拿起手邊的茶碗抿了一口然后像是不經意間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帶了幾分隨和笑意,道:“對了,聽明陽說,此番在南疆龍湖王家那里,你還出手幫了王家的一個少年,這倒是少見??!” 林驚羽微感詫異,抬頭看了蕭逸才一眼,想不到這位日理萬機的掌教師兄居然會對這樣一個小人物感興趣,不過此時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當下點了點頭,道:“卻有此事,那孩子名叫王宗景,是個不錯的苗子,這些日子也到了青云山,正在山下別院中參加青云試吧!” 蕭逸才點了點頭。目視林驚羽。沉吟片刻之后道:“師弟,有些是咱們明面上不能說,但心里都是明白的,青云試這些年來雖然挑到了不少資質出眾的人才,其中多有出身于修真世界的弟子,這些人才”他淡淡一笑,長出了一口氣,道:“這些少年資質雖好,卻與俗事牽扯太多,心思亦是龐雜,平日里是不小的助力,算上交給眾多世家勢力,也是極好的,偏若真要是遇上大劫數時。卻未必就靠的住了?!?/br> 林驚羽第一次聽到蕭逸才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面露愕然,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才沉聲道:“掌教師兄” 蕭逸才擺了擺手,道:“其實你們心中對此有所不滿,我何嘗不知,只是昔年大劫之后百廢待興,不得不行此法,總得先喘息片刻,恢復元氣才能論及其他罷了。說到底,我心中自然是有數的,日后真正可靠、是足以倚仗的傳人,還是當多從那些身家清白的普通弟子身上栽培就是?!?/br> 林驚羽臉色肅然,望向蕭逸才的目光已是大有不同,更多了幾分敬佩之意,拱手道:“師兄明見。做師弟的以前還空自擔憂,現在想想實如井底之蛙一般?!?/br> 蕭逸才哈哈一笑,站了起來,上前將林驚羽拉著重新坐下,面帶親切之意,道:“驚羽師弟,你道行精深,實是我青云衣門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后若有大事,為我青云門楣,還請師弟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br> 林驚羽肅容正色,沉聲道:“師兄放心,此事驚羽義不容辭!” 蕭逸才微笑著點頭,隨后沉吟了片刻,像是又記起剛才的話題微微皺眉,道:“驚羽師弟,既然說到此處,那王宗景既然是出身于龍虎王家,終究也算是世家子弟之一,這"林靜與沉默片刻,隨即道:“師兄,此時頗有曲折,容我向你細說?!闭f著,林驚羽便把自己將王宗景從十萬大山里救回龍湖城,但回到王家之后王宗景卻與王家諸人格格不入,最后反起爭端,險些被加以嚴刑懲處的事說了一遍,最后說道王宗景失望之下終于還是離開了王家,中間自然也有他的幾分提醒助力,這才到了青云山參加青云試?!皳Q句話說,王宗景,包括他的jiejie王細雨,這兩姐弟幾乎算是與龍湖王家翻臉,白身出戶了。如今就算他們想回去,龍湖王家也不會容得下他們,所以以我之見,這兩人應該算是可以相信的?!?/br> 蕭逸才一路安靜的聽下來,眼中微光閃動,待林驚羽說完并未這兩人擔保之后,他才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后看了他一眼,輕聲道:“看來林驚羽師弟倒是對著少年頗為青睞??!卻不知依你看來,這少年資質心性如何?” 林驚羽并未察覺到蕭逸才有何異色,沉吟片刻之后坦然道:“這兩姐弟中,jiejie王細雨的資質應該是更好些,算得上修道奇才,弟弟王宗景雖然資質稍遜,卻也差不到哪去,比之常人還是勝過不少,但最重要的是,這少年昔年在十萬大山深處,獨自一人于整片絕谷森林里的無數妖獸為伍,掙扎求生活了下來,這份心性血氣,這種剛勇堅韌,隱忍狠辣的性子,卻是萬中無一,與絕大多數世家子弟截然不同。真要是生死相博動起手來,青云別院中那些天資出眾的世家子弟縱然是道行比他高一些,只怕到了最后能活下來的,反而只有他?!闭f著,林驚羽緩緩的抬頭,看向蕭逸才,靜靜地道:“師兄,我們都是過來人了,這修道一途艱難莫測,并不能只看著一份根骨資質,每每到了最后,有這樣一種心性的人會是怎樣的成就,咱們都是心中有數的?!?/br> 蕭逸才默默地點頭,臉上有思索之色,過了片刻之后她才開口道:“想不到驚羽師弟對這少年竟如此看重,難得,難得!此事我心中有數,你且放心?!?/br> 林驚羽點了點頭,站起身子拱手道:“那我先告退了?!闭f著轉身走去,只是走了幾步之后,他忽然又停頓了一下,再次轉過身來,看向蕭逸才,道:“師兄,雖然如今言之尚早,但若是一年之后青云試畢,王宗景果然通過考驗在那四十人中,能否讓我將他收入門下”蕭逸才臉色微變,目視林驚羽,林驚羽坦然對望,并無絲毫異色,片刻之后,蕭逸才展顏微笑道:“想不到林師弟如此愛才,這樣吧,如今的確還言之過早,但若是果然如師弟所言他通過了青云試,我必定親自詢問他是否愿意拜入林師弟的門下,你看可好?” 林驚羽一點頭,道:“多謝師兄!”說罷一拱手,轉身走去,身子挺拔,一路走出了玉清大殿。 蕭逸才目送那個瀟灑挺拔的背影遠去,漸漸消失,臉上的笑意也緩緩地隱沒下去,獨自一人靜坐于大椅之中,沉思良久,過了一會兒下意識地拿起手邊的茶碗想要喝茶,沾唇才驚覺茶水已然涼了,他皺皺眉頭,將茶碗拿開,目光看向那大門處空蕩蕩的地方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翻手,將茶碗隨手一放,置于桌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甭?,回蕩在這片有些空曠的大殿之上。 青云山下,別院乙道甘三院中。 經過一整天的沉睡,仇雕泗終于在回來的第二天后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得知這個消息之后,王宗景、蘇文清和巴熊都去了金子房看望,包括已經從山上重新下來回到青云別院的小鼎,也跑過來關心了一下,不久之后,穆正懷帶著柳蕓和歐陽劍秋數人也趕了過來,就在金子房中對仇雕泗細細的問了一遍當日的情形。 仇雕泗一開始見有這么多人前來,也是一陣愕然,似乎很不習慣,但是他平時的性子便有些孤僻,眾人也不覺得有什么奇怪,反倒是安慰他,隨后仇雕泗也慢慢平靜了寫來,開始回答穆懷正的問話。 根據仇雕泗的回憶,當日他被那股奇異的枯井水流卷入底下河床時,因為撞上了堅硬的石壁而混了過去,醒來之后便發現與王宗景、蘇文清等人失散了,自己被水沖刷到了一處黑暗河灘的角落,掙扎著爬起來走了一段路后,發現那底下巖壁上不知為何開了一個洞口,里面有光芒照耀而出。他以為那或許是有出口的地方,便獨自一人進入了那處地宮。 至于進入之后的事情,也并沒有什么復雜的。他沿著地宮長廊走了一段路,果然便遇上了骷髏鬼物,而且比較倒霉的是他同時遇上了四只兇猛的骷髏,他自己本身也沒什么道行法術,很快就被骷髏擊敗砸暈。那一刻他自忖必死,在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后一刻,也僅記得那些骷髏猙獰笑著圍攏過來,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誰知事情竟然出人意料,仇雕泗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非但沒死,而且十分詭異地置身于一句巨大的黑棺之中,同時覺得頭痛欲裂,什么事情也想不起來了,就這樣掙扎了一下,勉強爬出黑棺,便又支持不住摔倒昏迷過去,至于剩下的,便是帶他回到青云別院的事,王宗景,穆懷正等人自然都清楚,也就沒什么好問的了。 房間里的人一時面面相覷,俱是無言,仇雕泗的這種古怪遭遇是在是匪夷所思。當日王宗景、蘇文清等人都親眼見到了那些骷髏嗜殺殘暴的一面,誰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些鬼物會放過仇雕泗,并將他放到黑棺之中,但要說他是說謊,卻又無人能看出他有說謊的跡象,言之鑿鑿,顯然還帶了幾分驚懼,而且眾人也想不出他有什么需要說謊的理由。 無奈之下,穆懷正只得安慰了他幾句,便緊皺著眉頭走了出去,王宗景與蘇文清出來相送,穆懷正也沒太注意,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倒是歐陽劍秋對王宗景十分和善,過來與他說了些話,還頗為關心地詢問了他修煉的情況。王宗景心理大概知道這只怕是托了jiejie的福,心中也是苦笑,但面上還是笑著應對了。 待這一群人走后,王宗景等人又回到金子房,只有小鼎最初過來噓寒問暖之后,這會兒又高高興興地跑到另一邊逗大黃、小灰玩兒去了。走到房中,見留在房中的巴熊正和仇雕泗低聲說話,沒說兩句,仇雕泗臉上帶了些倦色對著王宗景等人點了點頭,道:“我還有點累,想再睡一會兒?!?/br> 巴熊怔了一下,站了起來,回頭看了王宗景與蘇文清一眼,蘇文清點了點頭,道:“也是,仇公子才剛剛醒來,多休息是對的,我們先出去吧!” 說著自己便先走了出去,隨后王宗景走過啦頂住了仇雕泗兩句,便和巴熊一起走了出來??粗托芑厣韼戏块T后,王宗景長出了一口氣,走到庭院中,看著兩株青翠的柳樹,不知怎么覺得心頭悶悶的,有些不舒服。 另一邊蘇文清與巴熊走過來,兩人隨意說了幾句,便也各自回屋了,王宗景目送他們離去,心頭那一股未知的郁悶卻始終揮之不去,回房又覺得氣悶,想了想,便還是向院外走了出去。 一路走去,信步又來到了別院的后花園中,與往常一樣,在最偏僻的那處石壁下,哪怕這是白天,也沒有人會走到這里。王宗景深吸了一口氣,看看左右無人,便一個猛向石壁上方跳去,沿路抓住那些矮松枝干,很順利地又爬上了石壁上方,到了那片巨木森林的邊緣。一股森林特有的氣息隨風送來,拂過他的臉龐,頓時讓王宗景感覺身子一下子輕松了許多,他有些興奮地活動了一下身子,便大步向林中走去,一路或跳或爬,很快就順著那些樹干抓著古藤,飛躍于森林之中。 陽光落下點點光束,在茂密的林間搖曳著,遠方的鳥兒清脆鳴叫,灌木草叢的芬芳鋪面而來,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好像才能放開心懷,肆無忌憚地笑出聲來,“呼”的一聲掠過巨樹荊棘,落在森林下方的一處草地,然后目光一抬,前頭又是一片茫茫巨木,他嘴里浮起笑意,又要跑過去時,忽地就在那一刻,他整個人猛地一僵。 一股熟悉的危險感覺瞬間在心頭升起,猶如過往三年中他每每在生死關頭浴血搏殺時所感觸到的一樣,似針扎一般尖銳無比的痛覺,從脖子后面的皮膚一點一點地蔓延開來。連呼吸都在瞬間屏住。 他整個身子轉眼間就變得像是一塊石頭,一動不動地僵持在原地,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俯下了身子,動作輕緩而小心,原本愜意的目光也瞬間變得冷漠而鋒利,甚至帶了幾分冷酷。 幽靜的巨木森林里,不知什么時候也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靜,連樹梢頭的鳥兒也不在鳴叫了?!班?、嗒、嗒”,那是輕微的腳步聲,在前方的密林深處,慢慢地向這里傳來,灌木叢中一陣sao動。 片刻之后,一個充滿了爆炸般力量的強健身軀,形如一只巨獅但頭生雙角的妖獸,慢慢地出現在前方的灌木從中,一雙血紅色的猙獰雙眼,冷冷地盯準了王宗景。緊接著,幾乎是相同的聲音從周圍再度傳來,灌木荊棘不停地搖動,包括王宗景的身后也出現了類似妖獸的身影。一只,兩只,三只,到了最后,加上最早出現的那只,一共四只妖獸將王宗景牢牢地包圍了起來。 帶著血腥的氣息,仿佛從這些突然出現的妖獸身上飄了過來,任誰也想不到,青云山這樣的地方竟然會有妖獸出現。 第四十五章對錯 森林中突然出現的四只妖獸,體形如獅,身軀龐大,幾乎都有一人來高。血眼大口,散發出陣陣的腥臭味,將王宗景包圍在中間。王宗景面色冷峻。眼角微微抽囘搐,但臉上泵沒有什么慌亂之色。這些年來的掙扎求生的經歷早就讓他明白,在這種時候驚慌喊叫毫無用處,反而會被許多妖獸看穿你的虛實,更快地向你發動攻擊。 他慢慢地俯低身子,整個人就像一般漸漸繃緊的弓,衣服之下的肌rou早已一塊塊逐一鼓起,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同時,他右手一翻,那只金花古蟒留下的獠牙,也已然出現在他手中,細微的淡淡幽藍之光悄然閃爍。 “吼!”巨獅妖獸口中發出低沉的嘶吼,從四個方向慢慢逼近。當確定這個看弱小的獵物已然無處可逃時,四只妖獸同時揮舞利爪,獸吼震天,連樹之上的鳥兒都驚起一片。森林中瞬間一片肅殺,幾乎是在同時,四只妖獸撲了過來。 王宗景的眼睛也就在這一刻陡然圓睜,整個身軀霍然如離弦之箭般沖刺而出。在那一刻,他身體內的力量仿佛才真正釋放出來一般,那速度甚至快過了向來以身軀強大著稱的妖獸。搜易在周圍的妖獸撲到之前,他赫然已經歷來了原來的位置,直接沖帶自己正前方的那只妖獸面前。 這只巨獅妖獸明顯吃了一驚,但王宗景的速度快得驚人,幾乎是在一瞬間變已貼了上來,那妖獸低頭一聲嘶吼,張開血盆大口已然咬了過來,腥臭的氣息從耳邊如風一樣掠過,王景宗身子一斜,如一柄鈍刀般在地上斜鏟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開了那兇惡的一咬,卻滾到了巨獅妖獸的身子下方。 那巨獅妖獸一聲怒吼,看來也有些驚恐,直覺有些危險,然而他并沒有多少反應的時間,龐大的身軀讓它的動作還是慢了些。只是在片刻直覺,這只巨獅要是的身子便猛然一僵。人影一個翻滾,王宗景從巨獅妖獸的肚子底下翻了出來,舉手之間,半條胳膊已然被鮮血染紅,他寒著臉咬著牙。面色如鐵,沾血的手上緊握著那只獠牙,那只巨獅妖獸仿佛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樣,低頭向肚子下方看來一眼,隨后發出一聲凄厲的吼叫聲,似乎還想繼續撲殺,但很快他的身子開始聚類地搖晃起來,慢慢歪倒在地上,四肢開始抽囘搐顫抖。強韌的皮膚下,在妖獸露出的肚腹上,此刻赫然可見一個約摸拳頭大小的洞,鮮血從傷口處噴涌而出,同時傷口邊緣的血rou開始緩緩發黑。 王宗景向那只垂死的妖獸瞄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雖然剛才這一下不過是發生在轉瞬之間,但他的臉色已經隱隱地涌上一絲紅潮,額角冒出了細細的汗珠,看似簡單的動作,實際上卻已是他全力以赴的結果,凝聚了全身的力量瞬間爆發出來,于最快的速度殺掉了一只妖獸。當然這也多虧了劇毒獠牙的功效,可惜的是這只獠牙上的毒性還是消退了許多,換了是三年之前,只要刺破肌膚,那巨獅妖獸必定瞬間毒斃,哪里還能掙扎? 只是此刻并沒有什么空暇的時間讓王景宗能夠感嘆,另外三只撲空的妖獸只不過遲了片刻,這時便已再度撲來。對垂死的那只同伴,妖獸們死貓也未在意,或許在它們心中還慶幸著搶食的家伙少了一個。 王宗景轉身就跑,絕無絲毫拼死一戰的意思。在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危機四伏殺意沸騰的原始森林,所以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活下去!他喘息著,奔跑著,身體里所有的力量在這一刻仿佛從沉寂許久的血rou中霍然蘇醒,在這片句樹森林中重新變成了一只充滿野性掙扎求生的野獸,不顧一切地狂奔而去。 可怕的怒吼聲從身后滾滾而來,那些轟然而鳴的妖獸腳步緊追不放,仿佛每一聲都踏在王景宗的心上,仿佛下一刻就有可能用利爪將他的身軀輕而易舉地撕成兩半,讓他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王宗景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他只是全力狂奔,哪怕這密林之中荊棘灌木不停地拉扯他的血rou肌膚,他也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滴滴鮮血,如夏日里血色狂野的小花,慢慢地在這片森林中一路綻放而去。 漸漸地,王宗景竟然將于追趕他的三只妖獸的距離硬生生地拉遠了一些。出來這片森林樹木茂密并不適合這些妖獸發力追蹤外,王宗景體力之強悍,能堅持如此之久的堅韌悠長,也足以令人咋舌。 然后這三只妖獸并沒有放棄的意思,仍然在身后緊追不舍,嗜血的眼神緊盯著前方奔逃的獵物。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王宗景忽然猛地向前一個翻滾,向一處密林深處撲了過去,落在一處極茂密的灌木叢中。 三只巨獅妖獸齊齊怒吼,追了過去,然而當它們過了片刻追到灌木叢后,卻只見樹枝空擺荊棘搖晃。殘留著點點血痕仍歷歷在目,但王宗景卻赫然消失不見。 獸吼聲瞬間安靜了下來,三只妖獸在灌木叢前停住了腳步,然后冷冷地向四周的森林中看去。 原本殺氣騰騰的森林像是突然被冰凍了一樣,那一刻所以的聲音都沉寂了下來,一股可怕的寂靜突然從四面八方淹沒了這里。 淡淡的血腥氣飄散在空氣中,三只妖獸仍然沒有找到那個獵物的身影,然而憑借著妖獸敏銳的感覺,它們知道那個敵人仍在附近。 低沉的嘶吼聲從妖獸的口中香氣,三只妖獸慢慢分開,從不同的方向往灌木叢的后方搜索過去。 樹枝還在搖擺,荊棘仍在晃動。 森林中的氣息仿佛慢慢就要凝固一般,隱約之中,仿佛有某個呼吸在竭力壓抑,獸爪踩踏在林間空地的枯枝落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點點碎陽落下,茂密的森林下方,此刻顯得特別幽暗。 腳步一聲聲向前踏去,三只妖獸已越過了灌木叢,仍然沒有看到那個神秘消失的敵人身影,它們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困惑,但嗜殺的天性仍然讓它們不愿放棄,在最初的猶豫之后,仍是繼續向前搜索而去。漸漸地,它們之間的距離似乎也離得稍遠了些。 就在這時,仿佛是在這片森林里的最靜謐處,那仿佛凝固一般的幽影之地忽然如驚雷炸響一般,瞬間一個人影陡然飛起,原本安靜的森林也在瞬間從極安靜轉為轟然喧囂。隨著那人影飛起,無數落葉枯枝陡然飛上半空,遮蔽了一大片空地,只有那堅狠兇厲的眼神從漫天飛舞的枯葉中直撲而來,轉眼躍到一直猝不及防的巨獅妖獸身邊,以破釜沉舟之勢一把擰住妖獸的頭顱,右手一翻,鋒銳的獠牙便刺進了妖獸的脖頸處。鮮血迸發而出,如狂怒的噴泉揮灑著血色的水花,那妖獸劇痛之中狂吼一聲,張嘴向王宗景咬來。王宗景抽身急退,但仍是沒完全躲過這近在咫尺的兇狠一咬,頓時左手上被撕扯出了一條尺許長得巨大傷口。以他的身體心性,此刻也忍不住痛哼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妖獸在這垂死一咬后,身子已然開始搖晃。顯然獠牙之上殘留的毒性仍然足以毒殺它,只是這一只妖獸顯然又比之前的那只妖獸堅持了更久的時間,看了獠牙之上的劇毒已是越來越弱了。 這充滿血腥的偷襲搏殺不過是發生在片刻之間的事情,另一邊的兩只巨獅妖獸幾乎是在同時發現了這里的情況,雙雙怒吼著撲來,然而當它們穿過遮蔽目光徐徐落下的落葉之后,王景宗的身影又再度消失在這片密林之中,空留下在地上抽囘搐掙扎的妖獸,還有染紅了周圍一大片地方的鮮紅血液。 刺鼻的血腥氣息在這片森林里似乎瞬間濃烈了無數倍,樹干、樹葉、空地上,到處都是慘紅的血痕。剩下兩只妖獸也像是受到了刺囘激一般,非但沒有畏懼之意,反而更加暴躁兇戾,不停對著這片森林吼叫著,瞪大了眼睛,滿是殺意,搜索者那負創逃匿的狡猾敵人。 只是,這片詭異的寂靜又再度降臨,空留下一片血紅之色,妖獸緩緩離開,向前走去,尖利的獠牙緩緩張囘合囘著。走著,走著,走著忽然,其中一只走到一棵大樹下的妖獸像是感覺到了什么,只覺頭頂微熱,一滴水珠滴在它的頭頂,慢慢流淌而下,卻是鮮紅的顏色。 一滴,又是一滴,鮮紅從樹梢之上緩緩地滴落下來。 妖獸猛然抬頭,發出一聲怒吼,但轉眼之間,一個人影已從它頭頂的樹枝上撲了下來。早狂熱的血花之中,那一只尖銳的獠牙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嘶”近乎無聲無息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死不休的決絕狠戾。金花古蟒的獠牙以令人頭皮發麻的氣勢,硬生生地插入了這只巨獅妖獸的左眼之中。剎那之間,那只妖獸迸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巨大的利爪揮起來狠狠地打了過去,重重地打在王宗景的胸口,只聽刺耳的布帛撕破之聲傳來,伴隨著一聲低沉的破碎之聲。那插在妖獸眼眶中的獠牙身上,原本就有的細縫瞬間擴大,被妖獸這垂死一擊帶到,“啪嗒”一聲,碎裂成三四片掉落下來,只有尖端殘留的那一截兀自插在妖獸的眼眶中。 王宗景只覺得胸口一痛,那一刻全身大震氣血翻涌,只怕是胸口的肋骨已斷了幾根。同時妖獸的利爪何等鋒利!一抓之下,整個上身衣服立刻破裂,連帶著胸膛處也是血rou模糊,隱約可見白骨。劇痛之中,他險些便昏厥了過去,然而腦海中殘留的一絲清醒冷冷地告訴他自己,還有一只妖獸正在身旁。他踉蹌著后退,想要奔跑而去,再度躲藏在這片密林之中。然而沒跑兩步,胸口一陣撕心裂肺般得疼痛差點讓他摔倒在地,倉皇間只來得及伸手抓囘住了身旁的一刻大樹,這才勉強站住了身子。 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王宗景向自己身上瞄了一眼,只見大半個身子已經完全變成了鮮紅的血色,這其中有妖獸的,更多的還是自己的血。身體血rou中殘留的力量,仿佛也正隨著這些鮮血飛快地流淌而出,讓他眼前不住地發黑。 “吼!”低沉的吼聲從樹葉后傳了過來,最后一只兇狠嗜殺的妖獸,緩緩地走了過來,逼住了背靠大樹精疲力盡身負重傷的王宗景。直到此刻它終于對這個敵人有所敬畏,沒有立刻撲上來,但一雙血紅色的眼眸,仍是充滿了殺意,死死地盯住了他。 王景宗有些疲倦地看了那只妖獸一眼,心中泛起了一絲絕望。這種巨獅妖獸他以往從未見過,在那片原始森林中并不存在,然而這一場戰斗下來,他可以斷定即使是放到那片森林中,這種妖獸也是相當強悍的。只是為何在青云山這樣的仙家境地,會有這種妖獸出現呢?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一點,不過這一刻,也由不得他全有想了。 潺潺流出的鮮血像是不停地刺激著那只妖獸,它終于人耐不住,同時任誰也能看出這個敵人已經到了走投無路傷種難起的地步。隨著一聲吼叫,這只妖獸猛地躍起,張開血盆大口向王景宗的咽喉咬去。 王景宗身子一動,勉力向樹旁跑開,直到此刻在他心中仍然沒有束手待斃的念頭。只是獠牙已斷,身負重傷,無論怎么看,包括他自己也不能不覺得是兇多吉少了。 那一個閃避看起來顯得很勉強,只不過因為他注意著妖獸的動作,憑借著無數次搏殺中磨練出來的判斷,在妖獸身軀微動時便開始躲避,這才堪堪躲過了這致命一擊。然而就算是這樣,他終于還是一個踉蹌倒在地上,慌亂中,他咬緊了牙關,一把抓住地上掉落的一根還算結實的枯枝,緊握手中,就要回頭與妖獸垂死搏斗。 逃,是逃不掉了,但就算看不到太多活下去的希望,也要拼死一搏。這便是他三年來在此刻心間唯一殘留的念頭。 妖獸撲了一個空,便如火上澆油一般,兇性大發,吼叫一聲又轉頭咬來,同時利爪揮起,徑直向王宗景的頭顱打了下來。 王宗景臉色慘白,避無可避,眼看就要被那爪子擊中,忽然只見那妖獸的身子猛然地向后一扯,那爪子竟是在王宗景身前寸許處,險險地揮空了。一個人影出現在妖獸身后,是一個身著長衫氣度不凡的男子。他面色淡然,伸出了一只手臂抓住妖獸的尾巴,只靠這看似不經意的舉動,竟然就將這龐大的妖獸身軀硬生生地向后拉扯開來,然后手臂揮動,淡淡的清光從他手掌中泛起,在王宗景愕然的目光注視下,輕飄飄地拍在妖獸的腦袋上。 “啪!”細細而帶了一絲輕佻般戲弄的滋味,那聲音傳了過來,這只身軀龐大的妖獸忽然就像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干了一樣,連痙攣抽搐的動作都沒有,便直接倒在地上,七竅流血,眼見是活不了了。 腳步聲響起,那男子緩緩地走到王宗景的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然后慢慢蹲下身子,眼中似乎閃爍著饒有興趣的光芒,打量著幾乎已是半個血人一般的王宗景。王宗景勉強動了動身子,喘息中帶了警惕之色,冷冷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男人,并沒有馬上開口去謝這個人的救命之恩。 “王宗景?”那男人看了他片刻,隨后微笑著這么問了一句。 王宗景頓時一怔,忍不住把自己腦海中的記憶迅速過了一遍,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自己曾經見過這張面孔,當下只得點了點頭,同時隱隱地感到這男子似乎的確沒有對自己不利的意思,便撐著對他點了點頭,道:“多謝!”隨后頓了一下,又忍不住問道,“你是誰,怎么會認得我?” 那男子微微一笑,到:“我姓蕭,蕭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