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李識曛和白虎的布置并不復雜,然而細節處幾乎仔細周密到無可挑剔。連白虎原來準備的繩索都被李識曛用峭壁上動物的皮毛重新做了,因為那白色的皮毛天生是雪地上的保護色,比山谷中的繩索隱蔽太多,完全不可能被恐獸覺察。 在這種細致周密的規劃下,南方叢林時被暴龍步伐震塌陷阱掩護物的事情再也不可能發生。 真正成功的計劃只需要這樣,細致周密、有效可靠就好,哪怕簡單些也無所謂,其實真正的殺著只需要一樣,只要這一樣發揮了作用,足以致命就行。 在這種細致到喪心病狂的設計下,這只可怕的巨獸只能就此撲倒在地,無法動彈,它一開始還能仰頭發出痛苦的嚎叫,引來遠處同伴的回應,漸漸地,它已經抬不起頭來,蹬動的雙腿也漸漸沒有了力氣,尾巴也了無生氣地耷拉在一旁,腿上還有細微而無知覺的肌rou抽搐,這只曾經看起來無法匹敵的頂級獵食者,它的生命正在一點一滴地流逝。 它流出的血液不僅打濕了身下的雪地,甚至因為越來越多涌出的血液來不及被身下的冰雪吸收而蔓延開來,周圍一片可怕的殷紅。這只恐獸最后用盡力氣想抬頭咆哮一聲,不知是想表達自已最后的不甘,還是想跟同伴傳遞些什么信息。 它最后用盡所有力氣卻只讓自已的腦袋輕微動彈了一下,甚至沒有能完全抬起來就再次跌落回去,重重地側頰著地,砸在雪面上。它來不及發出的最后響聲被涌出的鮮血完全淹沒在喉嚨間,只發出了“咕嘟咕嘟”的聲響。第一次,那鋒利雪白的牙齒間染上的,是恐獸自已的鮮血。 這只巨獸已經再沒有了聲息,不能合上的暗紅色眼睛凝視著雪地上方的天空,瞳孔已經擴散。這只曾經凝聚無數殺意、充滿狠厲兇暴情緒的眼睛中一片空茫,就像里面倒映著的天空一般,干干凈凈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留下。 李識曛靜靜目睹著這只恐獸的結局,在它栽倒的一瞬間,一切結局就已經注定,所以,從頭到尾,李識曛只在最開始它接近埋伏點的時候緊張了一下,之后,他連心跳都沒有再多快一點。 沉重的血腥味飄散開來,甚至在高高的樹椏上,李識曛都聞到這股腥氣,以恐獸可怕敏銳的五感,只怕另一只已經察覺到不對了吧,聽到遠處驚怒交加的咆哮,李識曛淡淡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瞥,戰爭這才剛剛開始啊。 李識曛將所有的標槍背好,取了一支放在手邊,又檢查了連接旁邊樹木的繩索,很好,一切都沒有問題。再次地,他的耳中聽到了那快速迅猛極其有特點的步伐聲,但這次的步伐除了怒意,更夾雜著驚惶的嚎叫,仿佛確認對方的情況,但這聲聲呼喚并沒有得到回應,傳來的步伐聲中更添了幾分凌亂。 李識曛靜靜伏在樹上,不為所動,等候著最有利的時機。 不久,一聲難以形容的慘烈嚎叫響起,仿佛對地上同伴的痛苦感同身受,這只趕來的恐獸凄厲咆哮著飛撲過來,它低頭拱了拱自已的同伴,只感覺到了漸漸變涼的身體,同伴卻再也不能給它任何回應。 它仰天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了一聲凄厲到難以形容的長嚎,像是替同伴嚎出受傷死亡中的無盡痛苦,又像是宣泄失去同伴的凄惶悲哀,也許地上這只,不只是它的同伴,更是它的伴侶,它們也許已經有了后代,也許正準備在來年的春季共同孕育,它們已經并肩戰斗了許多時刻,擊退了無數強敵,卻在這個雪季最嚴酷的時刻尚未到來之際,不得不生離死別。 李識曛也為這種兇暴野獸罕見的悲慟情緒打動,然而,這種打動也只有一瞬。同為獵食者,爭奪獵物與生存空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同情,實在是一種太過奢侈的情緒,更何況,地上那只恐獸的死亡,他參與計劃,參與執行,再來談所謂悲憫,豈不可笑。 一瞬之后,是鐵石心腸,百折不回的冷酷理智,在這只趕來的恐獸最為悲傷的一刻,實在是不容錯過的機會,李識曛手中的標槍毫不猶豫地擲出,他的目光中再沒有了任何情緒,只有眼前野獸身上的幾處致命點。 而他瞄準的,正是這只恐獸的頸項??肢F和暴龍恐怕一樣,頭顱顱骨十分堅硬,除非能命中眼睛,否則難以帶來致命傷害,然而此刻這只恐獸正在仰天悲嚎,它的眼睛并不在一個好出手的角度,風險太高。 如果瞄準恐獸的身體,除非是柔軟的腹部,像剛剛那只恐獸腹部插了許多標槍一樣,否則它們身體上堅硬的外皮、厚厚的脂肪都是天然的盔甲,難以帶來致命傷害,李識曛在高處,自然不可能瞄準腹部,這一槍只可能瞄準有著頸動脈的頸項。 如果運氣足夠好,這狠狠的一標槍會中斷這只野獸的嚎叫,刺穿它的脖子,噴射出幾米高的血泉。 然而,仿佛是地上那只恐獸在冥冥之中的庇佑,同一瞬間,后來的恐獸竟然停止了嚎叫低下頭來想再次拱一拱同伴,它竟然這樣堪堪避過了李識曛的標槍,沒有帶來半分傷害! 李識曛暗叫不好,立即再取下了一桿標槍,繃緊了全身肌rou準備空中逃亡。 不出他所料,這只標槍帶起的風聲和最后插.入地面的聲響讓這只恐獸的動作一滯,它迅速轉頭打量了一眼標槍,視線四處游移掃向標槍的來向,很快鎖定了李識曛所在的大樹。這一刻,李識曛的標槍像是喚醒了這只悲傷恐獸所有的可怕兇戾之氣,似乎所有的悲憤都被它轉化成了殺傷力,這只恐獸憤怒地咆哮著沖了過來。 下一瞬間,這棵幾十米高的參天大樹竟然被撞得左右晃動不休,差點將高處的李識曛甩下去。這種北方的樹木雖然長得高大,卻遠不如南方同樣高大的樹木那樣粗壯,這種搖晃竟然伴隨著恐獸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越來越劇烈。 李識曛緊緊抱住樹干,但一只手的力量顯然不夠,他努力在搖晃中試圖瞄準樹下的恐獸,可是,不行,這只恐獸離樹干太近了,樹干上的樹枝、不斷墜落的積雪完全遮擋了李識曛出手的角度! 該死的!李識曛在瞄準中差點失手掉了下去,最后他只能無奈泄憤一般擲出手中的標槍改為兩手抱樹。 這只體型更大一些的恐獸簡直像瘋了一樣,拼命地用自已的身體狠狠撞擊著大樹,發出沉重的砰砰聲響,樹冠上被搖落的積雪淋了李識曛一頭一臉,那可怕沉重的碰撞聲讓他在天旋地轉的搖晃中聽得一陣膽寒,這只野獸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架勢! 看來得暫時放棄跟這只失去理智的野獸死磕了,切換b計劃吧。李識曛竭力穩住自已的同時,掏出哨子,一長一短的信號傳了開去。 得到一短一長的哨聲回應后,他努力伸出一只手,好不容易險險地夠到了樹上早就綁好的繩子,他雙手一抓一蕩,身后就傳來一陣“咔咔咔”的聲響,他剛剛落到了旁邊的樹上,那個聲響越來越密集,緊接著就變成了“轟隆”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李識曛一回頭,驚出一身的冷汗,剛剛那棵幾十米的大樹竟然這樣快地被恐獸的蠻力撞倒在地,壓向旁邊的樹木!大樹根部雪白而參差不齊的斷裂處暴露在空氣中,昭示著剛剛是這棵樹遭遇了一場多么可怕的暴力沖擊。如果不是李識曛當機立斷,只怕他現在整個人都要跟著掉到地面上。 和下面那只喘著粗氣不甘心的可怖野獸對視了一眼,如果真到了地面上,他的結局也無需多說了。但對方不是沒有付出代價的,李識曛掃視著這只巨大恐獸身體一側灰白羽毛上斑斑的血跡,心中一肅,看來,地上那只恐獸死亡的仇恨值,是牢牢背在了自已身上了。 這樣也好,李識曛冷靜地和恐獸再次對視,他的目光平靜又仿佛充滿了不可知的殺意,一只標槍再次握在了手中射了出去,這只恐獸完全不去理睬這只朝它射來的標槍,加快了速度狠狠再次朝李識曛所在的樹上一撞。 枝葉搖晃間,無數的冰雪墜落,李識曛無奈地再次被迫中斷了攻擊,牢牢抱住了樹木,樹下的恐獸眼中似是無盡的瘋狂又似是無盡的冷靜,它對于插在身上的標槍完全不理會,一心一意地再次撞擊起大樹來。這種不死不休的執著實在太過可怕。 感覺到所在的樹木搖晃得越來越厲害,李識曛視線一片搖晃,仿佛隨時有可能被甩下去,他只得牢牢攀住樹干,這棵樹恐怕再不多久也要和旁邊那棵一樣了。李識曛心中一嘆,果然就算占盡地利要想真正一對一戰勝這種難以匹敵的生物太過困難,他沒有猶豫,在這棵樹搖晃得最劇烈的一剎那,險而又險地借力躍到了旁邊的樹木上。 這次他沒有停留地利用空中的路徑朝第二個埋伏點移動而去。不是他不想停下來喘息,而是一旦停留,樹下瘋狂的恐獸又會開始撞擊樹木,要從一棵搖晃的樹木上逃離風險實在太大,李識曛不敢保證自已還有剛剛那樣的好運。 不必回頭光聽腳步聲他都知道,這只恐獸已經牢牢地盯住了他,緊追不舍。李識曛在躍動前進間,冰雪不斷地灑到他的面頰上,他的神情卻絲毫不動,如果想復仇,那就來吧! 這已經是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之局! 前方傳來一聲急促的哨聲,白虎可能等待許久沒見恐獸追上來而想到李識曛又留在原地有些擔心了。 李識曛抽空回復了一長一短的哨聲,表示目標依舊正在接近,便迅速向下一棵樹木躍去。他卻沒法告知白虎自已現在的危險處境,這些樹枝上都積著厚厚的白雪,跳躍間非常容易打滑,一旦掉下去,那只虎視眈眈的恐獸又怎么會放過這種機會?而停留在原地,對方寧可遍體鱗傷都要將樹木撞倒,耗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不如改由自已做餌向第二埋伏點去吧。 一人一獸,一在樹上,一在樹下,一逃一追,這緩慢卻又緊密的節奏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識曛手上一片濕滑,不只是融化的雪水還有他自已手心滲出的汗水,他劇烈地喘息,空中的通道并不像地面上那么直接,總有許多迂回,而下面那只恐獸一點也沒有放棄的意思,李識曛手打滑的時候它甚至會趁機撞向樹木,好幾次讓李識曛差點真的掉下去。但他咬著牙繼續向前奔躍,不肯給恐獸半點襲擊的機會。 樹下的恐獸也并不輕松,那支插在身上的標槍讓它血流不止,渾身上下也因為撞擊樹木而血跡殷然,一路走來,雪地上都灑落著細小的血滴,可是,它卻絲毫感覺不到痛楚一般,暗紅色的雙眼牢牢地鎖定李識曛的一舉一動,每一步都沉沉地踩在李識曛的心間。 李識曛的手上越來越滑,胳臂也越來越酸軟無力,而樹下可怕的巨獸卻沒有給他一丁點兒喘息的時間。 “嗷——”長長一聲咆哮打斷了這岌岌可危的對峙,白虎察覺了李識曛的哨聲回應的方位不對勁,立即循著血腥味趕了過來,果然看到了這只恐獸在追逐李識曛! 這個雌性難道想自已把恐獸誘過去么?!本來留他下來是給第一只恐獸補刀的,誰能料想他自已招惹了第二只恐獸!白虎難得地有些憤怒,但此時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他躍向旁邊的樹木“嗖嗖”爬到了一定高度之后,借力一跳,重重落在了恐獸背上狠狠咬向恐獸頸后! ☆、第81章 你死我活 我活 白虎的體型與恐獸實在相差甚遠,那種感覺像是只貓在撕咬一只大象,還是只成年的大象??v然是剛剛如斯瘋狂不懼疼痛的可怕巨獸此時被咬住后頸也猛然仰天怒嚎起來, 曾幾何時,它們是這片大陸的主宰,頂端的獵食者,今日竟然被這些螻蟻一般的生物頻頻挑釁,甚至它還失去了自已的伴侶,現在這渺小的家伙竟然敢騎到它身上咬住它的要害, 似要將所有的怒氣與恨意發泄出來,這只恐獸拼命地甩動自已的身體,那種狂野的架式簡直像是豁出了命去。甚至不斷用背部去撞擊旁邊的大樹,試圖用這種方式攻擊白虎。 恐獸的背部覆蓋著厚厚的羽毛,羽毛之下的皮膚堅硬還有厚厚的脂肪保護,即使以白虎的咬合力也沒能咬進太深,在這種劇烈的甩動下,白虎的身體在空中來回援動,險險幾次就要被甩下恐獸的身體??肢F幾次撞向大樹的舉動若不是白虎及時調整自已的位置,只怕要被恐獸壓成樹上的一團rou泥。 李識曛在樹上看得心臟都要停跳了,但他不能停止移動,白虎是來接應他的,如果他此時靜止在樹上,那白虎的舉動就完全白費了,這里距離埋伏點已經不遠! 然而下一個瞬間,李識曛卻又立即改變了自已的決定。 這只恐獸的瘋狂掙扎似乎耗費了太多力氣,它終于停下來重重喘息,張大的鼻孔中噴出nongnong的白氣,李識曛和白虎都以為這只恐獸已經累了、心中放松了一下的時候,它竟然猛然發力,狠狠一甩,有些放松的白虎竟然就這樣直直地被甩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一棵大樹上,無數積雪飛泄而下,這只被白虎的襲擊激起全部憤恨的恐獸狠狠地沖上前,眼看就要幾步上前踩向倒在地上的白虎! 李識曛停下了腳步,手中標槍再次狠狠射出! 一聲仿佛末日火山噴發的嚎叫響起,這只恐獸仿佛記起了誰才是讓它失去伴侶的最大敵人,它雙目充血通紅狠狠瞪視著李識曛,身上插著第二支標槍,它的神情中卻透著一種凄厲絕決,這只巨獸不再理睬樹下的白虎轉而加速朝向李識曛飛奔而來,全然不顧自已身上流血的傷口,這種不惜一切代價的猙獰讓本就可怕的野獸戰斗力更加破表。 李識曛看了看已經爬起來的白虎,不敢停留,迅速向下一棵大樹躍去。 他的身后,剛剛那棵樹已經應聲倒下,這只可怕的恐獸借著剛剛加速奔跑的力量竟然一下子就撞斷了樹木! 李識曛心臟狂跳,他不敢回頭也沒時間回頭,他此時只能慶幸,還好這片森林樹木足夠密集。 爬起來的白虎調整了自已的步伐,長嘯一聲,再次借力準備躍到恐獸背上,但已經被同樣招數襲擊過的巨獸焉不能防備?它猛然退開半步,回頭張開大口狠狠咬下! 白虎在半空中將貓科動物的靈活發揮得淋漓盡致,他在空中狠狠擰腰收腿,這才堪堪避過這致命的一擊,恐獸的嘴和他的身軀相距也不過毫厘! 落地的大貓一個狼狽的打滾卸掉了力道也避開了恐獸兇猛的踩踏,好在,李識曛也險險擺脫了這只戰力可怕的恐獸的連續追擊。 這仿佛是最漫長的一段距離,白虎和李識曛都在分擔著彼此身上的壓力,白虎驚險地不斷用貼身空襲sao擾著恐獸,李識曛也不時回身用標槍干擾著恐獸對白虎的攻擊。 一人一虎默契的配合下,總讓恐獸無法專心地對付其中一個。然而,風險是巨大的,一個不好,無論是李識曛被撞下樹,還是大貓被恐獸咬住、踩到,都是致命的。同時,他們沒有辦法專心前進,移動速度也被這只可怕的巨獸拖慢了。 伴隨著一路的sao擾策略,這只可怕的巨獸的耐心已經被消耗到了臨界點,但每當它想專注地對付其中一個時,另一個的sao擾襲擊總是如影隨形,這讓它更加狂躁,隨時可能再次暴走,那個小坡上的高地,終于到了。 李識曛卻在抵達的時候一個手軟差點直接掉了下去,下方是一張大大張開的血盆大口,甚至李識曛都看見了恐獸雪白鋒利的后齒和腥紅的口腔,還有它大口中噴出的腥臭熱氣。但樹上一雙手及時拉住了李識曛的衣服,他險而又險地沒有真正掉到恐獸嘴里。 同時,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正正地套在樹下的恐獸頭上,這也正是李識曛當時做出的安排之一。 沒能咬到從樹上掉落的仇敵,反而被不知是什么的玩意兒套在頭上,這恐獸徹底發狂了,它嘶吼著拼命長大了自已的嘴想咬下那個東西,但這個網套設計得非常巧妙,像個轡頭一樣牢牢套在它的頭上,連長嘴的幅度都嚴重地受了影響,更別提想去咬住它了。 恐獸暴怒地在底下奔來奔去,可隨著它的移動,那個網套一端被連在樹上,恐獸的舉動只讓網套被越收越緊,它現在完全不能張嘴了! 見到李識曛布置的這個東西竟然真的能克制住恐獸最有力的武器,樹上的獸人忍不住歡呼起來。似乎被樹上的聲音嚴重地刺激到了,樹下的恐獸突然停止了暴走,兇狠的目光向樹上射去。 它瘋狂地長嚎了一聲,因為長不開嘴,這個聲音顯得更加沉悶,卻又帶著種說不出的可怖,它狠狠加速朝獸人們所在的大樹狠狠撞來,樹上的積雪被撞得紛紛墜落。 沒等恐獸繼續撞第二下,趕來的白虎發出長長一嘯,這是進攻的信號! 好幾只老虎紛紛躍下了大樹朝恐獸撲去,敵人的利器已經被封住難道他們還要躲避在樹上么。 七八只老虎就像平時圍獵一樣狠狠朝恐獸的身上撲去,有的從背后咬住它,有的吊在它的腿上,有的咬住它的身上。 一時間,恐獸的身上竟然吊了數只老虎,甚至他們在不斷撕咬間扯下無數恐獸的長羽,瘋狂的恐獸此時更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暴走當中,它更為瘋狂地甩動著,甚至用自已的腦袋去狠狠撞擊敵人,用自已的大爪子去踩。 不斷被甩下恐獸身體的老虎們沒有一個放棄的,都一個滾地之后避開恐獸的踩踏繼續蹂身而上,甚至被恐獸的腦袋狠狠掃到一邊的老虎也只是爬起來甩了甩積雪再次飛撲到恐獸的身上。 這樣的貼身rou搏樹上的李識曛根本幫不上忙,如果用標槍更容易誤傷到自已人,他在樹上看得攥緊了拳頭,緊張得不得了。 如果真能這樣收拾掉這只猛獸當然是最好不過,白虎似乎就是這樣想趁它病要它命,他竟然從正面一個猛撲咬下了一只恐獸的前爪! 恐獸的前肢和暴龍一樣非常短小只有兩趾,幾乎沒有什么用處,然而如果要攻擊恐獸的咽喉胸腹這些老虎們比較偏愛的致命部位,這兩只前爪還是會帶來一定的干擾,所以白虎毫不猶豫地咬下了一只。 這只剛剛那樣不懼疼痛瘋狂撞樹的恐獸都被這斷肢的疼痛激得狠狠抬頭,仰天嚎叫,它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崩緊了全身的肌rou,竭力地抬頭張口發出這聲慘嚎,聲音有一部分悶在了口腔中而顯得更為詭異可怕。 樹上的李識曛看到恐獸不僅抬頭在吼,而且它是在竭力張口在吼,套在它頭上的網繩被崩得緊緊的,幾個連接處開始變形,李識曛駭得面色慘白,這尼瑪是什么怪物,竟然靠張嘴的力量都快崩斷了繩索! 李識曛大吼一聲:“避開!” 然后,“啪”的一聲響起,恐獸頭上的繩套已經崩斷了一根繩子!下一個瞬間,整個繩套都松弛了下來,失去了作用。 仿佛感覺到了雙腭終于可以自由張合,恐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頭狠狠咬向剛剛咬掉自已前肢的白虎! 李識曛的提醒來得及時,白虎狠狠后退,卻還是被恐獸的利齒在身側留下幾道深深的劃痕,差點撕開整個側腹,一時間鮮血飛濺開來。 白虎似乎也被疼痛激起了兇戾之氣,他咆哮了一聲,趁著恐獸低頭咬來不及后退的剎那,狠狠一蹬躍到了恐獸的頭頂,前爪子直接摁進了它的眼睛里,報復一般的狠狠一攪,頓時鮮血再度飛濺開來。 眼球是何等柔弱的部位,這只恐獸猛地一甩頭,慘嚎簡直驚天動地,震破耳膜,白虎卻牢牢將爪子扣在它的眼窩,任恐獸如何甩動都不放松,他甚至借著恐獸拼命甩頭的機會在半空調整了自已的位置,另一只爪子找準位置也狠狠再次摁了下去。 恐獸尚未停止的嚎叫更加尖銳凄厲,甚至帶上了幾分嘶啞,更添了可怖絕望,它狠狠的用頭撞向記憶中大樹的位置,迫得白虎不得不躍了下來。然而恐獸沒有停止這種看似瘋狂的舉動,它猛烈地撞擊著大樹,用身上每一寸的地方,甚至不顧身上的標槍在這種撞擊下越插越深,自已的傷勢越來越重,鮮血流淌得越來越多。 老虎們終是被這幾乎是要同歸于盡的不要命招數給逼了下來。 這只恐獸這才停止了一切嚎叫、掙扎,靜靜地喘息著。 一時間,面對眼前遍體鱗傷、眼窩中鮮血滴落的巨獸,李識曛生出一種膽寒來。他們設下了這么多有利的陷阱,以多打少,這只恐獸已經到了如此絕望的境地,甚至身上還插著兩支標槍,周圍還靜靜地圍著數只老虎,竟然都沒有半點削弱它兇狠的殺戮氣勢。 仿佛這不是老虎們在圍攻恐獸,是這只恐獸在圍攻老虎! 那兩只眼窩中的眼球已經被白虎抓破,眼窩中只有鮮紅的血rou模糊一片,卻仿佛隨著恐獸緩慢的轉頭在掃視著樹上樹下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仿佛聽到這只可怕野獸在心中的怒嚎,不死不休! 白虎卻絲毫不為所動,他冷靜地默默埋伏在一旁,不出聲。他知道,這只野獸眼睛已經瞎了,現在滿場的鮮血味肯定會混淆它的嗅覺,它所能倚仗的不過是聽覺罷了。 只是,白虎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必須速戰速決,否則到了晚上獸人們雖然能夠夜視,卻也不比現在有優勢,更何況他們最開始在埋伏點設下的最后圈套還沒有用上呢,恐獸已瞎簡直是天賜良機。 白虎似緩實疾地后退了一大步,這只恐獸聽到聲響猛地上前狠狠一咬,它當然咬空了,但是這不能掩蓋一個可怕的事實:看不見之后,這只恐獸的反應更靈敏,速度更快,力量也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