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這天無論天上地下還是水中的獵食者們都異常興奮,甚至是樹梢上蹲點的李識曛,他泛著血絲的眼睛中瞳孔也因為興奮而微微收縮了一下。 因為他遠遠看到了一群黃褐色的食草動物,似牛又似羊,頭上頂著近兩米長的巨角,在這絕望到麻木的干旱地域里,已經多日未見食草動物的蹤影,獵食者們多日以來都靠獵殺同行們勉強生存,這其中也包括李識曛。 似乎肩負著另一條生命的重任讓他迅速成長起來,周圍的獵食者也并不怎么想對上這個隨時準備搏命的同類,不要命的氣勢確實讓李識曛在爭搶中不至于空手而歸。 多日以來互相之間的殺戮提防讓饑腸轆轆的獵食者也不禁疲憊絕望,所以,這群動物的到來令所有獵食者同時興奮了起來,甚至直接忽略了這群動物頭上那絕不是裝飾的兩米長角。 這種動物應該有極強的抗旱抗餓能力,否則絕不可能在更南邊的旱季草原生存下來,這種能力給了它們生存的機會,可惜,它們的生存和它們的晚遷徙給族群帶來的絕對是一場浩劫。 血腥的殺戮證明,族群中的老弱永遠是第一個倒下的目標。 李識曛并沒有像別的獵食者那樣興奮,甚至不惜沖進泥漿中去和那些水中霸主爭搶食物,他深信剛剛渡過河岸危險地帶的獵物更容易放松警惕也更容易下手。 此時的他,早就沒有了見到角馬過河時的欽佩與感慨,生存的絕境下,李識曛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融入這個環境中,他是獵食者,此時正需要食物,而對面渡河而來的,是他的獵物,如此而已。 顯然像李識曛這樣想的獵食者不只他一個,付出了悲慘代價渡河的長角族群并沒有完全擺脫危機。 它們將族群中幸存的年幼個體圍在中間長角朝外站成隊形,試圖對抗這群眼冒綠光的獵食者。 然而,在饑餓面前,即使是暴龍也會被這群不顧一切的瘋狂獵食者攻擊,更何況眼前的食草族群。 血腥殺戮的瘋狂沖擊下,長角族群的陣型很快被沖散,地上留下的幾具尸體、尚未咽氣只是被咬傷的長角動物很快引來獵食者的分食和爭斗。 李識曛狠狠擲出一支尖利木棒,他的標槍早就在無數兇險的戰斗遺失了數支,只在手中剩下最后一支,是以他現在用的都是后來新制成的木棒。 聽到那尖銳的破空聲,周圍見識過厲害的獵食者紛紛停下來讓開一條道,李識曛趁機上前搶過那只動物的內臟背在肩上抽身就走。 并不是所有獵食者都甘愿讓出獵物的,一只有喙、有羽毛、長尾巴、腳爪尖利似掛鉤的半人高恐龍狠狠尖叫,朝李識曛肩頭襲來。 他試圖用盾牌狠狠隔開,卻也在左肩上留下一道長長血痕,皮開rou綻,這已是他這些日子來受的第無數次外傷,對于現在的李識曛而言,只要沒有被傷到要害、還能自主行動的傷,都可以等閑視之。 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手中的長矛狠狠在盾牌格擋的時候隱蔽地從盾牌底下扎出去,將這只半空中的小型恐龍扎了透心涼。 沒有片刻停留,他帶著內臟,穿著恐龍揚長而去。 因為一直沒有打到獵物,他已經離開整整一夜加一個早上,現在他急需回去確認白虎的情況。 然而,看到小土包邊緣陷阱中的尸體和石塊大門一角被凌亂刨出的小洞,他突然有了一種巨大的不祥預感。 將內臟和恐龍扔在洞口,他哆嗦著急切地撬開了石塊,幾乎是跌跌撞撞,頭腦一片混沌地沖了進去。 幾乎是在通道中他就聞到洞xue里傳來的濃重的血腥味,李識曛簡直害怕得心魂俱喪,他好怕,怕進去看到的是被啃咬得七零八落的大貓尸體。 洞xue中一片漆黑,連篝火都已經完全熄滅,死一般的黑暗與寂靜,只有沉重的血腥似要將人溺死在此一般自鼻孔中鉆進來。 李識曛幾乎能感到自己胸腔中沸騰的悲傷與憤怒似要炸裂開來,湮沒這空間中的一切! 半晌,他才勉強鎮定下來,顫抖著摸向背包里的打火機,搖曳的火苗里,泥土地上一片凌亂的黑色血跡和幾只斃命的似豺狗一般的動物,黑色熊皮亂糟糟地堆在一角,大貓白色的毛發散落在地上,地面上卻沒有它的蹤影。 他深吸一口氣,拔出自己貼身的短刀狠狠劃開地上一只豺狗的肚腹,他發誓,如果大貓的尸體少了一塊他也會屠盡這里所有的豺狗! 空的,空的,還是空的! 李識曛一怔,打火機熄滅了,他卻似傻了一般站在黑暗中,突然,他似想起了什么,重新點起打火機將洞xue通道到地洞里仔細地找了一遍,連廁所他都看過了,什么也沒有! 他剛剛進來的時候石塊明明是堵住的,除了底下的洞讓這幾只動物鉆了進來,白虎不可能出去。 再次站在地洞里,這里所有的一切一目了然,只有—— 他的目光投向一邊的黑熊皮,他邁步走了過去,目光中似有無限期待又似在害怕失望。他掀開這塊亂糟糟堆著的黑熊皮,里面躺著血淋淋的一團,李識曛湊近一看,竟然,是一個蜷縮著的人?! 排除所有的可能,那剩下的就是唯一的可能! 李識曛幾乎是顫抖地一手舉著打火機,一手探向這個人鮮血淋漓的臉頰,那么多鮮血,讓李識曛的手上都濕澀一片。他抖著手擦凈那個人臉上的鮮血,摸到了他的頭發,剔除掉那些被鮮血染到的部分,是一種銀白色。 李識曛感覺到那個人微弱綿長的呼吸,他似乎是被打擾到了,略微呻.吟了一聲。 李識曛此刻無比誠摯地感激上蒼,活著就好,不論是以什么模樣,只要活下去就好。這么多日的煎熬與硬撐之下,他真的再也承擔不起這種失去。 ☆、47、玉石與鉆石 不論是什么原因讓這只白虎變成了人形,也許是他的族群本來就是這樣,也許是白自己的突變,李識曛都由衷感激他還活著的事實。 略微冷靜下來的李識曛低頭檢查了一下白的狀況,這種形體上的巨大轉變對他而言似乎也是個很重的負擔,皮膚表面那些淋漓的血跡并不全是與豺狗搏斗的結果,有的似乎是皮膚自己的撕裂。 但令李識曛非常驚訝的是,那些表面細小的傷口似乎都在飛速的愈合著,雖然并不是rou眼可見那么夸張,但從他離開一個晚上白就完成整個轉變、身體上只有細微的、已經結痂的傷口來看,整個變化愈合的過程應該是相當迅速的。 李識曛從來沒有在以前看到過的任何哺乳動物案例中見識過這樣短時間內的巨大形體變化,他摸了摸白的額頭還是略微有些燙,但比起前面數日而言,已經好了很多,前面那么多天應該是身體內部的機能在為這種轉變做著準備,現在的發燙應該是在做最后的調整。 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李識曛確定了白的狀況確實是在好轉,他的身體完成這種轉變之后應該就會醒來,這只是個時間問題。 但無論是什么生物,這種變化所需要耗費的能量、營養都是非常巨大的,像蝴蝶破繭,從毛毛蟲到蝴蝶,這個過程消耗的營養物質是毛毛蟲一整個季節儲備的營養,但這個儲備營養的過程是幾乎它全部生命的二分之一。 這種變化顯然對任何生物體而言都是一個巨大的消耗過程,尤其是對于哺乳動物而言,身體結構遠遠比昆蟲更復雜,這個變化的過程只怕也更加劇烈復雜,消耗也更多,還好李識曛及時給白補充的各種營養,否則他恐怕很難支撐到這個轉變的結束。 即使是這個收尾的過程,李識曛也不想他再出現任何意外,該補充的營養還是要補充。 確認白只是在昏睡而沒有危險之后,李識曛將他挪到篝火邊上,似乎他的體重相比于變化之前病弱的時候差不太多,李識曛連拖帶拽著地上的熊皮也費了半天的勁才給弄過去。 重新點起篝火,李識曛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傷口,敷了一層薄薄的紫槿粉,他們隨身的東西中,除了吃就數這個藥粉帶得最多,也幸好帶得的足夠,否則李識曛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根本不可能這么快這么好地愈合。 再充足的數量也架不住他最近三天兩頭的受傷,所以現在李識曛的使用也十分的謹慎節儉,回頭見血已經止住,李識曛便不再理睬這個傷口。 他轉而到洞口外拿回自己帶來的內臟和恐龍,順便拾起了陷阱中的豺狗,用碎石密密地堵了被挖出來的小洞??磥磉@個洞xue周圍的防御需要再次加強,否則下次他們不一定還有這樣的好運氣。 今天的獵物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巧合,十分充足,一共五只豺狗、食草動物內臟還有一只恐龍,雖然這些動物都有些瘦骨嶙峋,但加在一起也不少了,對李識曛和大白來說,更缺乏的依舊是水。 現在整條河流的水更加稀少,汲水更加危險,而這只剛剛渡河的食草動物的胃中應該攢了不少水,雖然混著消化液的水有些異味,但相比之下,在整個絕望的環境中,這已經是非常安全的水源。 而且其他的內臟中也富含各種白此時所需要的營養物質,這也是李識曛直接盯著內臟搶奪的原因。 這個動物的胃囊結構還十分復雜,李識曛也沒有細看,只用獸皮將充滿液體的那個部位包裹起來,準備切開后利用獸皮將液體中的其他草葉過濾掉。 大概這些食草動物也很久沒有大量進食了,這些液體十分清澈,異味也不大,李識曛看到底下滿滿一竹鍋的清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緩緩等水燒開的時候,李識曛想起白全身上下的血跡皺了皺眉,拾起地上用來過濾的獸皮,李識曛打開熊皮給他稍微整理了一下,這種缺水的環境也實在沒辦法講究衛生什么的。 水如此寶貴,用來擦洗未免太過奢侈,這張獸皮反面的水也足夠給他擦拭面頰和身體了,略微整理完后,李識曛依舊用用熊皮給他裹了下,身體剛剛發生這樣大的變化,燒都沒有完全褪下,保溫還是很重要的。 擦干凈了白的臉頰后,李識曛發現這家伙看年紀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居然長得挺不賴的。 他似乎對于臉頰上擦來擦去的動作覺著有些不舒服,銀色的眉毛微微皺起,本來就輪廓分明的臉龐因為這微微的不悅神情更顯得嚴肅凜冽、不容冒犯。 如果說李識曛的長相是君子如玉,風度翩翩,讓人一看就親切和善,如沐春風的話,白的五官則銳利耀眼,凜然威嚴,就像塊璀璨奪目的金鋼石,英俊是英俊,但充滿一種咄咄逼人的侵略性,看多少次都讓人覺得閃耀刺眼。 這些日子艱辛的磨礪對于李識曛來說,就像反復去打磨雕琢一塊玉石,讓他更加成熟穩重,神情卻更加溫潤內斂,內心卻更寬廣堅定,仿佛玉石外表更加瑩潤透澤,內里則光芒深蘊。 而對于白來說,同樣的磨礪似乎只會讓他更加的銳利剛強,勇往直前,仿佛金鋼石歷經打磨只會更加光芒璀璨,鋒芒畢露,在磨礪之下更加的無堅不摧。 相由心生,這倆人真正是兩種極端。 李識曛神情有些古怪,大概如果在地球上的人類社會里,白這樣的長相更像那種身居高位、殺伐果決的人物,但想想那只耍賴賣萌的大貓,再代入白現在的長相,李識曛默默地擦掉了額頭上的黑線。 可是如果剔除掉那些相處中不合格的表現,代入那只不惜以身犯險、設套埋伏,連大陸霸主也凜然無懼的威嚴大貓,似乎這個長相又意外地吻合。 李識曛搖搖頭,揮去這些想法,大概是因為白變成了人類外表的緣故,本來已經把他當作同伴的李識曛,心中又更多地代入了人類社會的思維方式與社交想法。 他們畢竟仍然身在這片殘酷的大陸,無論在地球上怎么樣,外表如何,首先要面對的問題是,如何讓這個外表剛剛穩定下來的大貓早日蘇醒康復起來,而且想到要醒過來的人形大貓,李識曛扶了下額,他已經可以預見未來的各種問題必然層出不窮。 沒有了老虎外表多了一只人形同伴,不知道會給他們的前方帶來的何種不可預料的變化。 鍋中的水開了,盛了一些放在旁邊晾著,李識曛本來往大竹碗里倒水的動作一頓,第一個問題已經出現,現在人類外表的大貓顯然不可能再用以前的餐具,不僅是餐具,李識曛嘆氣,連衣服褲子他也得準備好,總不能還像老虎時那樣赤著身體吧。 好在今天打到的幾只豺狗身上的皮子還行,沒怎么破爛,也沒有水來硝制了,先勉強給他做一身短衣短褲吧。 略微量了量白的身高腰圍,李識曛默默擦了把汗,似乎在豹子部落時那些男人的身高就已經很高了,都在一米八九,眼前這只白虎的身高怎么看也只高不低,唾棄地看了昏睡中的某人一眼,真浪費獸皮,李識曛堅決不肯承認是對方的身高引起了自己的嫉妒。 情緒有點微妙的某人把做衣服的事情先扔到了一邊,反正大白也還在昏迷,暫時用不上,李識曛心安理得地先開始準備做飯。 看了看對方的個頭,李識曛把準備少放的材料又默默地加了回去,再次默默地唾棄,長這么大的個子,浪費食物。 準備投喂的時候,李識曛心中的唾棄再次爆棚,喂慣了大貓再來給人投喂,怎么喂怎么別扭??! 默默地翻出許久不用的竹勺,李識曛吹涼了rou羹塞到了懷中青年的口中,似乎因為喂食的動作和姿勢都不對勁的原因,青年猛然地嗆咳起來,臉頰得咳得一片血紅,李識曛也一時有些手忙腳亂。 連忙喂了些溫水之后,白的呼吸才緩緩平順下來,李識曛擦了下頭上的汗,也緩緩地松了口氣,他在現代也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無奈之下也只有從零開始。 喂完了一碗后,李識曛摸了摸白的胃,居然一點也沒有鼓起來的跡象!他再次加深自己對于這個吃貨的唾棄,又舀了一碗,最后喂完了之后一合計,居然和大貓生病之后的食量相差無幾…… 李識曛無奈地搖頭,看來自己少了只老虎同伴,但打獵的負擔也并不會減輕,他緩緩將白放平在熊皮上,想了想又在腦后枕些了獸皮,就人類而言,有個枕頭似乎更舒服吧。 出去那么久,李識曛也早就餓了,呼呼地就把剩下的rou羹都吃掉了,今天的新鮮內臟中營養豐富,他也不舍得浪費一點。 收拾完了餐具,李識曛整理了一下獵物,給白略微縫了短衣短褲的同時,他也在默默地思索,水源和安全始終是個大問題,他決定等會兒太陽不落山就再去汲點水,今天獵食者們飽餐了一頓,危險應該有所下降。 而更遠點的,汲完水就必須將周圍的陷阱再次增加,豬籠草的花粉他也剩下不多,不能再隨便用了,必須考慮其它的手段,但也不必什么工程量大的設計了,只要這只人形老虎醒來略好一些他們就必須遷徙,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昏迷許久的青年夢里,過往無數的人事紛至沓來,那些看著他愉悅的、驕傲的、憐憫的、痛惜的、漠然的,各式各樣的眼神朝他看來,那些曾經熟悉又似無比陌生的面龐也一一在眼前回放,那沉重的一切仿佛直要令他窒息,讓他猛然地坐起身來。 黑色的熊皮滑落他的肩膀,露出光潔赤.裸、肌理分明的胸膛。 青年茫然四顧,似乎還有些不甚清醒,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他似乎也有些不習慣眼前的視角,微微甩了甩頭,然后他似乎猛然意識到了什么,低下頭,他看到了自己的手掌。 微微地抬起手來,他反復打量著自己靈巧的十指與光潔的肌膚,這與以前截然不同的身體結構讓他臉上的表情似震驚似釋懷,又似拋下長久下來的某種重負。 過了好半晌,他才抬起頭來,繼續打量著自己的周遭環境,昏暗的光線似乎對他的視覺完全沒有影響,看到空蕩蕩的洞xue,李識曛留在這里的竹筒、微弱到幾乎要熄滅的篝火痕跡,巨大的失落與失望鋪天蓋地而來,讓青年失神地呆愣在原地。 他對這個洞xue的最后記憶還停留在那溫熱的液體滴落下來的灼熱、那一向溫和的面龐上無盡的悲傷自責、那嘶啞聲音中無盡的哀切懇求里,現在想來,都令他胸膛一片熱燙,可那聲音、那面龐的主人呢?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似乎夢境中無盡的沉重再次令他窒息。 背著好不容易搶來的水,李識曛一身血腥地踩進地洞時,他看到的就是昏暗地洞里,白一臉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地上。 看到白終于醒來,李識曛也不禁松了好大一口氣,畢竟知道他在好轉是一回事,能醒來當然是最好的,他笑道:“你終于舍得起來了?” 李識曛不知道這種變化對于白虎來說是好是壞,在他的種族中是常態還異態,看白現在的樣子,似乎對這件事還不能適應,也十分介意。他避重就輕地打趣到:“怎么?難道你又餓了,明明才吃掉了那么多東西,也不知道你都消化到哪兒去了?!眳s絕口不提青年形體變化過程中他的半點艱辛。 青年仿佛才發現他的到來,抬起頭來呆呆地盯著來,臉上的茫然失落尚沒有退去,冰藍到炫目的雙眼卻在火光下熠熠生輝,仿佛看到什么難以置信又珍貴到極點的東西。 李識曛大惑不解,這是怎么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白的額頭,溫溫的,沒再發燒了啊,過往的數十天里,他早就習慣這樣來確定白的身體狀況了。 白伸手抓下他的手掌,這只手掌早已不復當初的白皙圓潤,掌心都是各種繭子、劃傷,指甲縫里甚至還帶著血污,白卻似乎覺得十分稀奇似地握在手中。 白笨拙地翻來覆去地打量著李識曛的手,他自己的手掌比李識曛的還要大一些,十指修長有力,雖然也沾著灰塵血跡,卻絲毫不影響十指間透出的力量與掌控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