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傅世澤一想:“那也行,你先回家吧,行李不用拿,我明天去取?!?/br> 鳳霖笑:“嚴總不會讓我開車的,他肯定會送我到家,所以,這事你就不用cao心了。你繼續工作吧,我等你回家?!?/br> 鳳霖把電話掐了,傅世澤一聽又是嚴然明,心里實在夠郁悶,不過沒辦法,忍字心頭一把刀。 傅世澤想了想,又給保姆打了個電話,保姆說盧雅婷已經到了。傅世澤放心了,簡單的說了一句:“叫她趕快走,她走后,你就可以下班了。張姐,辛苦你了?!?/br> 傅世澤打完電話又回會議室去了。 嚴然明開了輛奔馳amg把鳳霖送到家門口,鳳霖主意到路燈光下,自己家的臺階下停著一輛本田凱美瑞,不由的一怔:“盧小姐還呆在我家里,這么不舍得離開?”這時都已經快7點了,11月底的7點,早已是一團漆黑,而且昨天剛下了北京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此刻天寒地凍,盧小姐這么守在別人家里真是莫名其妙。 嚴然明皺皺眉頭:“我先上去叫她滾?!?/br> 鳳霖一笑:“什么話啊,你怎么能去叫她滾,她憑啥聽你的。還是我客客氣氣請她走人吧,我告訴她傅世澤今晚上幾點回家根本無法預測,她等不到的。如果她不肯走,我叫保姆攆她走,保姆肯定會特賣力——她自己也好下班啊?!?/br> 鳳霖跳下車,沿戶外臺階往上走,保姆早晨掃過臺階上的雪,但是掃得不干凈,白天太陽一曬又化了些,然后被夜風一吹都結成了薄冰,而且在路燈光下,都看不清楚。鳳霖一腳踩上去,發現非?;?,就走到右側欄桿那,抓著欄桿往上走,她手上戴著一副黑色的小羊皮手套。嚴然明走到車后,打開后車門,把兩個大箱子都取下來,一左一右拎起來,正要往上走。忽然,別墅大門開了,盧雅婷抱著孩子走了出來,后面跟著一個年輕男人,也是拎著兩個大箱子。 鳳霖這時候已經走到一半了,于是抬頭看了看盧雅婷,盧雅婷也看了一眼鳳霖,然后往下走,走的是跟鳳霖同一側。盧雅婷事后回想,為什么自己非要跟鳳霖走同一側,是因為恨她,想找她茬?恨她確實是有,但是最初并沒跟她較勁的意思,相反,是想避開她的,那為什么要跟她走同側呢?盧雅婷想起來了,因為那時她用右手抱著孩子,臺階很滑,出于母親的本能,她用更靈活更有力的右手抱著自己的孩子,用左手去拉欄桿,所以跟鳳霖是抓的是同一側欄桿。 鳳霖看見盧雅婷跟她走同側,而且氣勢洶洶的用眼睛瞪著她,心里多少有點厭惡:你丫的有完沒完,深井冰。 鳳霖懶的搭理盧雅婷,于是松開了自己的右手,往左側走:我惹不起你,躲得起。 后面的事情在嚴然明的眼中成了永遠的回放,像電影一樣無數次在他腦中緩慢的一格格移動。他清晰的記得自己當時怎么拎著兩只箱子,微抬起頭,看臺階上的三個人,鳳霖走在大約臺階2/3的地方,盧雅婷抱著孩子剛下臺階,那個提箱子的高個男人還站在臺階頂端。嚴然明看見本來扶著欄桿往上的鳳霖怎么松開了欄桿,身體往另一側移動,甚至能感覺到那只松開的手上還粘著白色的雪沫,忽然鳳霖嘴里發出一聲短促的叫喊,人向前撲倒在臺階上,然后頭上腳下,像滑梯梯似的往下滑了幾格,然后橫著一路滾了下來。嚴然明手中的兩只箱子落地:“鳳霖?!?/br> 鳳霖滾到臺階下面,只看了嚴然明一眼,還沒說話,就昏了過去。 鳳霖在劇痛中醒來,發現自己在嚴然明車后座上,她開口的第一句是:“我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嚴然明沒有回頭,正在車流中穿插:“不會的,我們馬上就到醫院?!兵P霖在劇痛中又昏了過去。 嚴然明將鳳霖送入她一直在去的私立醫院。傅世澤匆匆趕到,遇到手術室外的嚴然明。 嚴然明把事情講了一下:“醫生剛才來說,鳳霖已經醒了,她情況還算好,目前看是沒有骨折,也沒有傷到內臟器官,具體情況還要等進一步檢查。只是孩子是保不住了.....孩子磕傷了,已經在做引產手術?!?/br> 傅世澤渾身掉入了冰窖,同時萬分懷疑:“你真看清楚了,真是鳳霖自己滑倒的?” 嚴然明不知道傅世澤在盧雅婷父親葬禮后立即逼她來接孩子的事,但是也知道傅世澤在想啥,不由的苦笑:“確實是鳳霖自己滑倒的,兩人間還有老長一段距離?!?/br> 傅世澤默然。 忽然,手術室門開了:“病人丈夫來了嗎?” 傅世澤臉色一變:“我是?!?/br> “嗯,先生,孩子已經取出來了,但是病人zigong有異常情況,收縮無力,出血不止,這樣下去,會有生命危險。目前最佳方案是將zigong切除?!?/br> 傅色澤跟嚴然明對望一眼,臉都一片雪白。 傅世澤還沒說話,嚴然明問:“她自己怎么說?” “她已經同意了,她現在正在快速失血.......” 嚴然明忽然推開醫生往里面跑,誰都攔不住,傅世澤也跟著跑了進去。護士大喊:“不可以穿著鞋子進手術室?!?/br> 嚴然明跟傅世澤匆匆把鞋子踢掉,就往里闖。嚴然明不顧死活的跑進了手術室,鳳霖躺在手術臺上,臂上掛著鹽水,神智清醒。嚴然明想撲過去,被門口的一男一女死活攔住,嚴然明大喊:“鳳霖,你聽我說,不要切除zigong。雖然現在找個人代孕也就10萬人民幣,小事一樁,但是你不會有自己孕育孩子當母親的快樂?!?/br> 嚴然明回頭對原來那個醫生說:“給她輸血,我們現在就轉院,送她去協和?!?/br> 醫生說:“就算她zigong保下來,今后也有可能出現像宮腔粘連,疤痕之類的情況,恐怕再難懷孕,即使懷孕也無法懷到分娩?!?/br> 嚴然明已經冷靜下來:“誰說的,天下沒有花錢辦不到的事,而我有的是錢,買人命都夠了。只要她zigong還在,就有希望?!?/br> 鳳霖轉入協和,共失血3000cc,但是zigong卻保了下來。嚴然明擔心,在那不斷問醫生,會不會宮腔粘連,會不會有疤痕,會不會不孕,會不會再流產。 醫生謹慎的說:“目前情況不明,要等病人恢復后做進一步檢查?!?/br> 醫生看看嚴然明,搞不清楚這男人干嘛那么關心病人會不會再懷孕——你又不是她老公。 “女性不孕的原因很復雜多樣,即使zigong檢查不出任何問題,仍然有可能不孕,病人已經32歲......”醫生琢磨著怎么才能讓嚴然明明白,這種年齡的女人,不孕不見得需要理由。 三天后,鳳霖人恢復一點了,傅世澤默默的坐在她床頭,給她削新疆酥梨吃,病房里此刻只有他們兩人。 嫩嫩的梨rou入口就化,鳳霖輕輕的嘆息一聲:“真好吃?!?/br> 傅世澤伸手撫摸鳳霖的頭發,眼睛里全是痛苦和愛憐。鳳霖閉上眼睛,沉默了會,又睜開:“世澤,我們離婚吧?!备凳罎伤掷媛涞搅说厣?。 10天后,鳳霖出院,兩人到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傅世澤堅持要給鳳霖一半財產,鳳霖不要:“我們結婚一共才一年半,實在沒這種必要?!?/br> 鳳霖堅持婚前財產各歸各,婚后增加的財產平分,兩人的財產在結婚前就列有清單,所以非常容易清算分割。傅世澤欠鳳霖400萬的裝修費,鳳霖說:“今后慢慢還把,按10%算我利息就是,反正你在股票上一年不止掙這個比例?!?/br> 傅世澤想了想,跟鳳霖說:“我把我望京的房子抵給你,交換這400萬和你媽名下的那套房子?!?/br> 盧雅婷那天晚上其實是跟在嚴然明后面,但是嚴然明車技比她好的多,沒多久,就跟丟了。盧雅婷后來給傅世澤打電話,已經被拉入了黑名單。盧雅婷心煩意亂,一籌莫展,最后熬不過,抱著孩子去找姜寒梅。 姜寒梅沒有讓她進門,反而把她一路送到上車,:“小盧,今后你不用再來了。我們已經退休,這兩天正在準備搬家,這房子都已經找好租客了?!崩蟽煽谑且岬絼e墅去住,但是傅世澤叮囑父母別讓盧雅婷知道,即使她今后來敲門,也別放她進來,并且通知了小區門衛,將盧雅婷車牌輸入掃描儀,從此不讓她進小區。 姜寒梅看看盧雅婷:“另外還有,小傅他媳婦兩周前流產了,兩人已經離婚。小傅已經決定離開北京到別的地方工作。這兩天就走?!?/br> 盧雅婷急了:“盼盼奶奶,我能不能再見一次世澤,有幾件事情我必須要跟他講清楚?!?/br> 姜寒梅無語。盧雅婷一再懇求。姜寒梅嘆了口氣:“好吧,我去跟世澤說,答不答應看他自己了?!?/br> 出人意料之外,傅世澤同意了,給盧雅婷掛了個電話,兩人約好在咖啡店見面。汪宣擔心出事,陪盧雅婷一起去的咖啡店,遠遠一人坐在另一張桌子上。 傅世澤淡淡的跟盧雅婷說:“我今天來是在臨走前,最后告訴你一次,房子你繼續住著,等孩子成年會轉入他名下。我明天就離開北京,我父母今天已經搬家了,所以盧雅婷,你我之間,從此不再有交集。今后你無論發生什么事——我希望都是好事,都不用再來找我了,找也找不到,找到我也無動于衷?!?/br> 傅世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讓我們從此相忘于江湖吧?!?/br> 盧雅婷委屈,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講了一遍,傅世澤制止:“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得很清楚了?!?/br> “那只是個意外,真的跟我沒關系?!?/br> 傅世澤不耐煩:“我說過跟你有關系了么?本來就是跟你毫無關系的事,這是我的人生。我已經失去了我的妻子,失去了我的孩子。這一切跟你有個屁關系?就算跟你有關系,你能把我失去的賠償給我?” 盧雅婷惱怒:“你現在一副氣勢洶洶問罪的樣子,你離婚了,你痛苦了,是吧。她流產,孩子沒了,你心疼了,是吧。你活該。你想想我當初的感受,被她搶走未婚夫,你還一再的逼我打胎。我不是一樣失去了婚姻,差點失去孩子,而且我還失去了我的工作,我的父親......這一切你不痛苦是吧,現在,你嘗到滋味了。老天有眼,讓賤男和小三受報應?!北R雅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說,這話她這兩天對自己媽說過,對汪宣說過,但是倒確實沒想對傅世澤說過。 傅世澤反而冷靜了,淡淡的看了盧雅婷一眼:“心頭大快了,是不是?那你繼續快樂吧?!?/br> 盧雅婷后悔:“對不起,世澤,我口不擇言。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今天來只是想跟你解釋一下,那是個純粹的意外?!?/br> ”意外有什么好解釋的?!备凳罎刹荒蜔?,”而且我們現在是路人,就算有誤會,對不相干的路人,有必要澄清嗎?wh0cares。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今年36歲,肯定還會結婚,會再有孩子的。所以,我不可能再記得你們,包括你和孩子。你自己好自為之,如果不,我也管不著?!备凳罎烧f完站了起來,眼睛里流露出了深深的厭惡:你就是我人生的瘟疫。傅世澤第二天離開北京去上海分所工作。 ☆、第112章 角逐 一年多過去了,鳳霖在這一年里總共做了兩次宮腔鏡手術,醫生說她zigong已經正常了,可以準備懷孕。鳳霖茫然,她已經33歲了,再不要孩子,今后會一年比一年難,但是問題是,那個jingzi提供者在哪里? 天正的財務總監退休了,鳳霖升了職,薪水、福利,股票加紅利等等,總收入超過了百萬。 鳳霖嘲笑自己:成功的男人,很多女人,很多孩子;成功的女人,沒有男人,沒有孩子。 轉眼到了第二年年末,又是華光的新年酒會,嚴然明帶鳳霖去參加。謝丹楓遠遠看見,沖鳳霖和嚴然明搖手,兩人走過去,跟陳明光打過招呼,鳳霖靠謝丹楓坐下。 謝丹楓把頭湊過來:“他在呢,你知道嗎?” 鳳霖心頭一跳:“誰?” “傅總啊,我昨天下午就在公司里看見過他了,他跟陳總一起進小包廂吃午飯,我們打了個招呼,沒來得及說話?!?/br> 鳳霖跟嚴然明對視一眼,兩人都微微變色,鳳霖是百感交集,嚴然明是驚疑不定。 陳明光解釋:“傅總在給華光做一個上海的收購項目,剛開始的,所以這段日子大概會經常往北京跑?!?/br> 正說著,傅世澤跟陳長風夫妻一塊走了進來,謝丹楓趕緊拼命沖傅世澤揮手,嚴然明掐死她的心都有。 傅世澤跟陳長風兩口子都走了過來,笑著跟大家打招呼,然后一起坐下。一桌人開始滿面春風的閑聊,不涉及公務,不涉及私生活,沒幾句后,就剩下幾個女士在那里聊衣服,首飾和包包。 對名牌最有研究的是謝丹楓,說起最新款來如數家珍,鳳霖甘拜下風,嘀咕:“陳總,您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好老公啊,我一個愛馬仕都沒有,丹楓居然一口氣買了三個?!?/br> 陳明光笑:“那是,我是三從四德好老公:太太出門跟從、太太命令服從、太太說錯了盲從;太太化妝等得、太太生日記得、太太打罵忍得、太太花錢舍得?!?/br> 鳳霖羨慕得鼻涕眼淚橫飛:“嗚嗚,陳總您有弟弟沒,啊,已婚?!不帶這么打擊人的。今夜月黑鳳高,我要做驚人之舉?!?/br> 嚴然明嚇一跳:“你想干嘛?” 鳳霖生氣:“找根繩子悄悄吊死在愛馬仕專賣店門口,表達我對它最深刻的鄙視?!?/br> 嚴然明松了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原來如此,去吧,去吧,祝馬到功成,不要死尸還魂?!?/br> 鳳霖懷疑:“那你以為我要干嘛?” 嚴然明一笑,不語。他以為鳳霖會說:今晚上我一定要找個三從四德的好老公。嚴然明相信傅世澤肯定會打蛇隨棍上,那他今晚上就有得忙了。 但是舞會開始,嚴然明笑不出來了。傅世澤站起來,邀請鳳霖跳舞,兩人下場轉了一圈又一圈,沒完沒了。 嚴然明不得不下場干涉:“傅總,借你舞伴一用?!?/br> 傅世澤倒沒反對,松開了鳳霖的手,微笑著告退。嚴然明跟鳳霖共舞:“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是不是打攪你們雅興了?!?/br> 鳳霖翻了個白眼:“你倒有自知之明?!?/br> 嚴然明大怒,忽然停步:“已經夠晚了,該回家休息了?!?/br> 鳳霖不高興:“你要休息你自己打的去,我還要再呆一會?!币驗閲廊幻饕染?,所以晚上是鳳霖開車帶他來的。 嚴然明此刻還握著鳳霖的一只手,當即用力一捏,鳳霖痛得眼淚都快下來了:“你干嘛,你是我上司,不是我對象?!?/br> 嚴然明無語,一手樓住鳳霖的腰,把她往桌子那邊推,鳳霖無奈,回到桌邊,跟大家說笑道別,此刻才10點左右,走得夠早。 嚴然明故意跟鳳霖緊緊靠在一起,儼然一對情侶的樣子。傅世澤站起來跟他們道別,面帶微笑,神情自若,卻有意無意的往鳳霖背后看了看,嚴然明幾乎要悶死,因為他是這么摟著鳳霖腰的:右手捏著她右胳膊,反擰過來緊緊箍在她腰后。 傅世澤伸出手去跟嚴然明握手言別:“我有一年多沒回北京了,嚴總風采依舊?!?/br> 嚴然明不得不松開鳳霖跟傅世澤握手:“傅總去上海后,更加雄姿英發,運籌帷幄之中,心系千里之外?!?/br> 兩人面帶甜蜜微笑,說了一堆世界上最親密最客套的話,猶如一對多年不見的至交好友,四只眼珠子則用力瞪著對方,像要把對方吃了。同桌的幾個都憋著笑,看兩人的斗雞眼。鳳霖不好意思了,把嚴然明拖了出去。 鳳霖開車送嚴然明回辦公室,嚴然明喝過幾杯酒了,雖然這點酒對他來說也不算個事,但是多少有點鬧情緒,忽然說:“別去我辦公室,今晚上我去你那睡?!?/br> 鳳霖火氣立馬上來了:“你想干嘛?”但是下一秒鐘就轉過神來了:嚴然明怕傅世澤晚上會來找她。 鳳霖苦笑:“哎,你不要瞎想了,我和他已經離婚了?!?/br> 嚴然明心想:你們兩,呸,狗改不了吃屎。 嚴然明問:“你們跳舞都說了些啥?!?/br> 鳳霖真是要火死:你當你是日本憲兵審訊地下黨啊,你又不是我老爸,你又不是我老公,你奶奶的就是我一個老板而已。 “沒說什么?!兵P霖沒好氣,但是過了一會,慢慢的說:“他告訴我,3個月前,就是10月份的時候,盧小姐結婚了——就是那天晚上給她提箱子的那個男人,我們見過一次的。盧小姐結婚前給傅世澤發過一個email,他沒回,就當沒看見,但是上周盧小姐又給他發了個email,說自己懷孕了。他想了想,懷疑盧小姐是因為有家庭了,嫌孩子累贅,不想養了。所以他回到北京來,跟盧小姐談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