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川儀,這群蠢貨太沒用了,才殺了她們幾個人,便都死絕了?!痹槐г挂宦?,然后旁若無人的將死去散修的余魂殘氣盡數吸納,有內丹的連內丹都不放過。他筑基期用不了內丹,但給爹用卻最好不過。 剩下的飄渺弟子們圍觀了這幕,不禁怒目圓瞪:“你們是魔修!”說話間,各個的法器都嗡鳴起來,為首弟子嬌叱一聲,便一擁而上。 川儀小山般的身軀飛快的擋在了元昊身前,四階妖獸之體的他,修為實力堪比元嬰。但應付一群人,尤其還有數個金丹,雖不至涉險,卻也頗費時間。 元昊看著滿場打斗很是不耐,打了個哈欠道:“川儀別浪費時間了,這群飄渺的法器歹毒無比,你快拿新練的招數對付他們!一刻鐘內解決,我陪你玩足七日!” 川儀回望了一眼,綠眸中多了條血線,投了個含著笑意的眼神。這種眼神落在其他人眼中,卻是一股寒氣從心底直冒而出,就像一只兇殘的野獸冷冷盯著他的獵物。 他們的直覺很準,眼前這高壯的修者果然不是人,他發出嗡嗡的輕響,漸漸,嗡嗡聲變成陰冷無比的嘶嘶聲。眨眼間,一道龍首的巨大虛影顯現,一股鋪天蓋地威壓氣息,以川儀為中心,倏地降臨! 此時,靠得近的人已面色發白,法器落地,想轉身就逃,然而卻發現他們雙腳發軟。撲通撲通,他們紛紛軟倒在地。 寶月迷境外亂戰之時,距離此地不遠的一處山峰上仍很是安靜。 一個黑袍修者手里抓著個年輕貌美的女修,層層疊疊的裙衫上隱有云紋,正是飄渺的宗徽印記。女修臉色扭曲,不過數息,血氣盡失的她便沒了生息,萎頓在地。與她作陪的,還六七個師姐妹。 除華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美女一個個全全死狀可怖,不禁別開眼去,心里反感又惡心。雖然這些飄渺的外門底子都是自己招惹來的,無不想勾搭宗主的金丹師侄,但青陽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個個吃掉…… 青陽喂飽了血蘿,他的眼眸也顯出一絲血色,最是放松之際,周身的靈壓也毫不掩飾。除華自有所感,心里一驚,連忙恭賀:“恩公原來已結嬰了,恭喜恭喜!” 青陽眉峰一立,靈壓立馬掩飾回去,變作金丹圓滿的樣子。他早在三年前與寶月迷境里吃得大飽時就已借血蘿而突破,順利結嬰。不過是為了松懈外人而掩飾修為,想到他如此做的目的,當即問道:“我那五條血引子,你做得如何了?” 一說到這個,除華心中就一跳。 血引子是用來催動祭煉心咒注上的分魂法,將精血元魄分裂成絲,或是奪舍或是制成傀儡,在瀕死時假死脫逃。這還是低階的,等宿主修為提升到元嬰時,甚至可以舍棄軀體,令筑元神,等同重生。 因高階分魂法要徹底分魂,所以這血引子也非得最佳不可。每條血引子都要投入數萬人的性命,雖然凡命比螻蟻還不如,但同一時辰殺數萬人也不是易事。青陽便將這重任交給陣法卓絕的除華。 除華雖癡迷陣法,但也沒真正喪盡天良,當年在南華靈境內是技不如人,形勢所逼?,F在為青陽做血引子,也是技不如人,形勢所逼。自從因南華靈境的事落入慈覺上師的手中,雖對方念在他陣法上的造詣而沒被要了性命,卻也吃了大苦。最后還是青陽機緣巧合的“救”了他。 救是救了,但他以后就離不開青陽那些魔功來保命了。自此從九州首屈一指的陣法宗師淪為魔修的馬前卒。乃至要做血印子這種滅絕人性的事……他苦笑一聲,造了這等孽,下一次渡劫只怕都難過了。 雖心有不忍,但死道友不死貧道,除華想的仍是先要自己活下去。他頷首道:“已準備得差不離了,若恩公要分魂……” 話音未落,忽然一陣不絕于耳的嘯聲破空傳來,有如山河崩裂,天地變色! 青陽先是一驚,迅速識掃過去,觀到寶月迷境外的兵荒馬亂時,他不由長眉一挑,冷笑道:“這么快就來了?!闭f話時,他已馭器揚袍,循音而去。 做了半年凡人,封紹才更加體會到有修為實力的好處。且不說一日三餐與休息全省了,還有識掃這一心觀八方的利器,便是現在他踩在慈覺的祥云里趕路,至少也能加道護身氣。 高空疾風掠過,封紹冷得直哆嗦,缺氧得喘不過氣來。慈覺見了,轉身握住他的手,一手劃向眉心,正是為他加持護身氣。這熟悉的手法,叫他想起上一次有人為他加持護身氣,還是在遺珠內海海底之禁。 封白不顧禁制內詭異消耗的靈力,也一定要給他加持十分的護身氣,生怕他挨凍受冷呼吸不暢……這畜生,總是蠢得不管不顧,卻也總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慈覺加持時才發現他此時幾乎是凡軀,根本承受不了過重的法術,這一道護身氣下來,封紹整個人都發燙了,臉色嫣紅,失神中帶著一抹笑。十分溫存的模樣。 慈覺目光不覺有些癡了,封紹自察覺對方握住不放,正巧一只飛鳥撞來跌到他身上,他便借機抽回手抓住了那鳥。鳥是凡鳥,撞得半暈,他略幫它活絡活絡,鳥便磕磕巴巴的飛了。 經了這一番做作,封紹發現慈覺的目光仍未收回去,甚至更為閃亮。 “紹兒,這次處理完何鸞的事,你與我合籍罷?!?/br> 封紹一愣,并不驚訝,他等對方這句話很久了。這半年來,慈覺一直以長輩的身份與他相處,便是體貼也不逾矩,叫他沒什么可說的。如今慈覺將話挑明,他倒是松了口氣,原本的心虛也變作心平氣和。 他問:“師叔為何會選我合籍?” 慈覺正視了封紹的眼睛,扶住他的臂膀,道:“我欣賞你仁厚、堅韌、溫和、善良的品行,只是過分心軟輕信了些。所以我想照顧你余生,好叫你不受傷害,同求大道?!?/br> 封紹看了他一眼:“師叔,我并沒有你說的那些優點,我只是個虛偽做作、玩弄心計的自私小人。師叔哪一日看穿我真相,就會對我棄若敝履?!?/br> 說到一半,慈覺便要開口辯駁,卻叫封紹打斷,他接著道:“我并不關心師叔怎么想怎么對我,這世上我真正關心只有一個人。他幼時養在我膝下,轉眼過去四十年,每一次遇到艱難險阻,他總是奮不顧身的將我護在身后,仿佛他自己是銅墻鐵壁……真是愚蠢又偏執。但世上能為我如此愚蠢又偏執的,也就他一人而已?!?/br> 慈覺皺起眉問:“你還是放不下呂明凈那殺魔?” 封紹輕聲說道:“師叔,抱歉?!?/br> 慈覺不再說話,轉過身去,手里的佛珠雜亂的撥動著。兩人一時無話,不知過了多久,慈覺才忽然說了一聲:“梁雍州已到了……”但話還沒說完,他便將封紹的手臂一攬,與此同時,空中嘯音滾滾如雷,不斷有威壓余波襲來。 第135章 青陽從未放棄過那顆陰血魔珠,何況這魔珠還成了活珠,元昊修為越提升,他吃得也越收益。當年偷雞不成蝕把米,差點命喪呂明凈手下,還受了對方奴役,后來他行事便小心謹慎得多。 這顆魔珠是他花費千辛萬苦才錘煉得成,其中自與他有不凡聯系,這絲聯系雖然隨著日積月累而逐漸淡化,但要借著這絲聯系知曉對方下落卻是輕而易舉。自那日失手,他自己不便出動,便使幾個魔修混跡跟隨,隨時掌握元昊的蹤跡與現況。 得知元昊與那睚眥正費盡心機搜尋幾味助益妖修升階的靈材地寶時,青陽便在此期寶月迷境中公布內含的靈材地寶清單,以此請君入甕。 若單打獨斗,便是青陽結嬰也難輕易勝過川儀,尤其在川儀已經逐漸覺醒龍族血脈后。但青陽有備而來,川儀元昊則毫無防備,這結局便玄而又玄。 正當時,川儀新近領悟的龍嘯一出,那些飄渺的攔路石全部不敵,修為低的已不省人事,修為高的也靈力殘疲,不足為患。寶月迷境外嗚呼哀哉,唯有元昊笑容燦爛,迫不及待的化食起那些被龍嘯震暈過去的女修來。 飄渺雖為四宗之末,但因舉宗皆為女修,道侶遍布九州的緣故,平日里誰人不禮讓三分。何曾吃過這等陣仗,此時眾人見了這妖邪的魔修異獸,個個驚震莫名,或有求饒,或以飄渺之勢威脅。 “你們剛如此欺辱我飄渺,我飄渺的老祖們一定會將你們碎尸萬段!” “過兩月便啟境了,你們何必趕盡殺絕!” “嘖,趕盡殺絕不是你飄渺的拿手好戲么?!痹秽托σ宦?,他毫無懼意,更無半點憐憫之心,真等啟境再來,那才是傻子。誰知道往年那些死在迷境里的人是死在修者手里還是飄渺手里。當然得先下手為強,叫飄渺沒有動手腳的機會。 這計劃自然是好的,偏偏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元昊與川儀剛闖入寶月迷境的外圍,便遭了迎頭痛擊——只見一點熾目紅光,以驚人的速度在他們視野中劃出一道驚艷的直線! 開始化龍的川儀的感觀六識遠勝常人,攻擊未至,那點被壓縮得至極的一點紅光,令他本能感覺到危險,強烈得幾乎令人窒息的危險。他長臂一撈,便將元昊整個人扛在肩上,然而人不如獸,究竟是慢了一拍。 突如其來的魔氣霎時無所不至,詭譎壓抑之中,靈力和空氣亂流四溢,幾乎眨眼之間,這一高一矮一壯一瘦的身影便平底消失在寶月迷境的三尺之外。 兩人堪堪消失之時,一個玄衣男子正立在不遠處,若不細看,彷如一團黑霧。事實上他只是被黑霧般的魔氣包圍,手里擎著一只赤色的法器,斑斑點點的紅艷之光格外血腥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