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封白雖然在顧淮面前極有效率的完成了合籍任務,但這回事不是顧淮認可就萬事大吉的,他從虛無峰離開便直蹦鴻蒙峰。 只是他這一去也是遲了,沒見到泰寅,這便轉出宗門傳送陣,竟也沒瞧見封紹。 心里不妥,封白便向守陣的弟子問詢,這才知道事由不好——“師兄,泰寅真君領著師叔往思過峰去了……” 這思過峰,沒聽說過少于十年就從里面出來的……而且,還不得主動出峰。 當然,思過峰也不是毫無益處,不光是封鎖昆侖弟子行動,此峰劍洞遍布,也有不少弟子是自請入峰,磨礪劍意。但這種比起昆侖的北斗劍陣來,卻艱辛艱難得多,領悟劍意靠的是被劈。開宗至今如此多大能、長老的各式劍意思過峰都有,一道道劈下來,折磨犯錯弟子的同時,還真有能有所頓悟的。 但既然叫思過峰,便也知道打著“思過”的名頭,弟子被領進去當然是為了受罰的,這修行就絕不會舒坦??偟檬苄┱勰?。 封白如何忍得叔叔吃苦,當即御劍疾飛,好容易跨越半個昆侖境,但抵達思過峰時,卻也只見到泰寅一人了。 山頂整整十畝符陣帶被催動,全部點亮得光華耀耀,白晝生輝。 封白想也不想,提劍便往陣心里跳,卻叫泰寅彈指一攔。 “孽障,你可知這里頭是個什么去處,竟敢亂闖不成?” “師叔的去處便是我的去處?!狈獍走\起全力,抵擋泰寅的阻滯。 “你倒好膽!”泰寅話音未落,無數道火紅的劍光從四面八方飛向對面之人。 封白早有警覺,湛盧劍鏗的一聲便飛出劍鞘,全身靈力瘋狂涌入飛劍,劍光暴漲之下,全力相擋!只是境界只差,憑他十分不凡,卻也奈何不得,勉強撐了幾息,便叫泰寅的火劍燒得體無完膚。 泰寅再惱眼前這人,究竟也是昆侖弟子,自己的徒孫,見給足了教訓,這才收回劍,也有心說話了。 “孽障,本真君念你天賦異稟,生就圣獸之體,承天厚賜,十分不易,且不追究你陰謀算計,勾引你親師叔的罪過。此事你須得速速罷手,本真君也好放你條生路,日后你尋個什么樣的道侶全憑你,只不能是我家紹兒!” 泰寅沉著臉色看他,威壓逼發,聲音卻是低了兩分:“你可聽明白了?” 返虛期真君的威壓豈是好受的,若非封白獸身時足有五階,只怕此時依他筑基圓滿的色身,是決計站不住的,非得叫生生威壓得爆體而亡不可。 然,他卻抵劍而立,語氣冷硬一如先前:“師祖,只能是師叔……”后文未出,口中已是腥甜一片,他吐了口血水,接著道:“不敢求師祖成全,唯一心、一命、一世以拼之?!闭f話時,他已將剩下的靈炁運化起來,卻不是注入飛劍,而是運作在手。 眼見封白將一股磅礴的靈力推向思過峰的陣法,泰寅不由暗叫不好,這孽障好大狗膽!竟真是不要命了不成!這昆侖的陣法禁制豈是他一個筑基小兒能啟用的! 泰寅總不能叫他死了,急急揮出一掌,便有一曲形如蛇般的飛劍格擋而去,恰恰隔絕了那道金光閃閃的洶涌靈力,將其生生逼回主人體內。 雖是叫逼回去,卻也叫封白吃足苦頭,唇雖緊抿,血卻不止的從唇邊溢出,越發襯得面色慘白,形容凄慘。 泰寅并不是個狠絕的人,尤其對自家人,封白他雖瞧著惱恨,到底也是昆侖人。眼下見了對方這般模樣,倒也不禁心軟幾分,和著先前的言語應對下來,他不由生出幾分旁念。 這孽障雖心思深,不想待他家紹兒卻是十足執念,分毫不肯退讓,竟是道消神滅也不顧了? 心下雖驚異對方竟有這等執念,但轉頭一想,泰寅的目光就有些質疑與難以置信,望住那血染道袍的封白,直要將人戳出幾個窟窿似的。 封白緩了口氣,抬手運氣,竟是不依不撓。 泰寅眼皮一跳,揮手紅光一道,便將對方的手打回去,冷哼道:“休要作死,你要入陣,我不攔你,且還送你一程,免叫你這點修為強入了陣法也斷送半條性命?!?/br> “謝師祖?!狈獍捉痦涣?,勉強拜手。 這語氣雖恭謹,他卻沒顯出十分歡愉,想是等待對方的下文。 果不其然,泰寅擺手道:“你莫要謝得急,丑話且說在前頭。你先前那話,倒聽得去像是待我紹兒是一片真心,既如此,本真君也不是那鐵石心腸之人。你此入思過峰,若能破解峰中秘境,你與紹兒合籍之事,我便不做二話。若不能,這事休要再提?!?/br> 思過峰中有秘境,昆侖弟子大多知曉,但這秘境卻不是那等得寶的所在,而是錘煉劍意,遭受折磨的地方,非是意志力絕佳,心性堅韌之輩而能通過的。多有弟子被宗主、長老打發進內,也是為受罰,大多吃夠了教訓,便叫放出來了。 若說破解的……那卻是極少了,數起來,也絕無筑基、金丹的弟子。 封白眸中光色一閃而過,只道:“謝師祖垂憐?!眳s是不曾明說好與不好。 泰寅并沒糾結于此,乃是計中計,他素來不具城府,然則為了自家愛徒,卻是生出玲瓏心思。這呂明凈是圣獸之體,本是千年難見,資質實力十分逆天,假以時日,難保不叫他破解了。但也得假以時日,少說也得待他結丹甚者結嬰! 這一點,論他再逆天,泰寅也絕不認為他能以筑基期破解的,大境界的突破,尋常人都得十數年數十年,還得有機緣……但泰寅卻抱著十年時間一到,便啟陣將封紹領出來的打算。 屆時,他便擇幾個昆侖弟子與紹兒挑揀,須是那資質好秉性也要好的。等到封白破解或是放棄,總歸有數十年上百年的功夫,他慢慢挑也無礙。 符陣之光一邊緩緩上升,一邊輕顫,隨著泰寅手里的法鈴,發出清脆聲音。 叮叮叮叮! 仿佛有無數風鈴在應和著火紅銅環的輕鳴,一時間,峰頂鈴音如潮。 封白唇角一勾,毫不猶豫的躍入陣心。 見其如此干脆利落,泰寅目光微沉,他好歹也活了千年,不說旁的,看人卻不會錯。呂明凈天分再高,待紹兒再執著,但絕非紹兒能駕馭得了的。實力已然是駕馭不得,這性子也殊為不合。紹兒雖聰敏機智,但本心卻正心術乃仁,而這呂明凈……莫非真是圣獸白虎的緣故,也同那兇神般,偏執之余,還生生帶出幾股煞氣。 這等人好時便好,若不好,則誰也落不了好。修者壽元長永,道侶又豈是凡人夫妻般數十年便緣盡的?此二人的天分不說飛升,修得大能卻是有數的,千年下來,誰能擔保沒個不好的時候? 那就要作孽呢。 泰寅皺眉搖頭,作旁人的孽也罷,要作他愛徒的孽,他是決計不肯的。 且說封紹沒能給泰寅一個滿意的答復,便被強帶入昆侖,強丟進思過峰,也是十分欲哭無淚。 雖說按他的性子,哄人是拿手好戲,但有些原則問題,他既然給過封白承諾,就絕不會反口。他也在泰寅面前轉移注意、懷柔攻勢了,只想著拖延著美言,日久見人心,叫師尊知曉封白的真心,也叫師尊安心。 偏泰寅咬死要他給一個否定的答復,這如何能說出來。何況一說出來,按泰寅的架勢,就立馬得給他安個道侶了。那他真沒臉見小白了。 鏗!鏗! 一道藍色劍光掠來,封紹橫劍相擋,這個中劍意怕有二重天,他雖有三重天劍意,但連著一個月不眠不休的應付下來,他也深覺有些疲憊。 誰知他好容易破了整個劍洞的劍意,那洞頂忽然刺來一道蛇形的劍光,熒光閃爍中,蛇形竟然更逼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