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給我站??!”工頭把她抓回來,“你倒是有本事,溜進來這么多次,不會去你們學校的體育館練嗎?” 小女生短發,身材……那時候還沒身材,只是四肢修長,她的臉微紅,散發著朝氣的熱度,然后,她吐了吐小舌頭:“學校的體育館太破舊了……我也就下雨天摸進來跳一下……” 他忽然笑了,其他人都扭頭看他。 他說:“挺好的,有人幫我們檢查設備?!?/br> “對對對!”她忙不迭地點頭,還沖他感激地笑了笑。 她笑的時候,白白的小虎牙露出尖尖的小角,平素的小臉干凈到底,而那雙眼睛,是他從未見過的純凈。 他問:“放學還來練習,你真刻苦?!?/br> 她簡單地笑笑:“這是我唯一能做好的事?!?/br> 一年后,他回母校,恰好又碰到她在訓練。這時的他已返回林氏,手握重權。 她比一年前高了些,一樣瘦,練習的時候神情格外專注,但碰掉了5次桿子,有些急躁,看到他們一行人也沒什么反應。 她沒認出他。 他看了看這老舊的體育館,想起她的話,于是對校長說:“不如這樣,讓這個女生再跳三次,只要一次跳過,我就給學校捐一座新體育館?!?/br> 她聽了是受驚的表情,像一只可愛的兔子。然后,她出人意料地要跟他簽協議。 她跳過去的時候,那樣明媚燦爛的大笑簡直刺痛了他的眼睛。 現在,她站在他面前,臉龐依舊干凈,眼神依舊清澈,疼痛模糊了他的視線,卻讓他的聽覺出奇敏銳。 她說:“別再叫我絨絨,我不再是你的絨絨?!?/br> 46、046 ... 溫絨發了狠,爆發的力量幾乎把林雋的一條手臂卸下來。雖然她的原意不是這個地方,但考慮到現實可能性,一條手臂也夠他受的了。 她甩了甩手,呼出一口氣,這一下好像把她胃里的疼痛全都轉移到了林雋身上,痛快油然而生。 林雋在承受了如此巨痛之后還能一聲不吭站在原地,只是左手死死抱住右臂,然而頭頂白色的燈光晃在他血色褪盡的臉上,竟是雪色冰涼。 他看著溫絨,震驚疊加成濃重的黑色,沉沉地覆蓋滿眼。 醫院走廊發生暴力事件,已經有醫護人員趕來,而當事二人卻如入無人之境,把這里的空氣凝結成冰。 “痛嗎?”溫絨在激烈動作之后忽而露出一個調侃式的微笑,“男人,這點痛不算什么,對吧?!?/br> 而后,她扭過頭,眉頭都沒皺一下,很淡定地吐出一句話:“林雋,從我的世界,滾出去。記得,滾遠點?!?/br> 這兩句話在林雋之后的日子里跟惡夢一般揮之不去。 她走得時候很干脆,一如她的短發,一如他們再次相遇時,她寫下“去死”,一如他第一次吻她時,她那一記過肩摔。 “溫絨!……” 林雋正要追上去,段如碧一臉殺氣地截住她的去路,而一旁被溫絨彪悍的氣勢震到暫時性失語的彭銳急忙上前架住林雋。 段如碧抱臂,昂揚激憤狀:“你該慶幸這里是醫院,你那條破胳膊馬上能接上。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幾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br> 林雋咬牙:“滾開?!?/br> 段如碧悠悠道:“上個月,她跟我說,她愿意訂婚?!?/br> 林雋猛地停下腳步。 段如碧再次繞到他面前,艷麗的臉神色淡淡:“我不愛罵臟話,”忽而凌厲一轉,火力全開,“但老娘今天火大了!真是瞎了我的眼,想當初我還一再勸絨兒嫁給你,我呸,我他媽腦子里有坑才會說出那種話。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我沒意見,但男人不是下半身行兇的動物!你林大爺厲害!” 彭銳腦中什么一閃而過,他不敢相信地看向林雋,林雋緊抿著唇,面無表情。 “我看你好歹多少有點喜歡絨兒吧,絨兒卻很遲鈍,她一直苦惱你到底喜不喜歡她,可就這樣她還愿意跟你訂婚,你以為是為什么?為了她那個家?得了吧。林大爺,你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在我說之前,你做好心理準備,但千萬千萬不要后悔,因為你沒資格后悔!” 段如碧可謂句句帶血:“溫絨喜歡的人是你?!?/br> 饒是林雋再鎮定,這一刻,他僅剩的克制力終是被打敗,萬年偽裝的臉上風云變幻。 段如碧譏誚道:“可惜,現在她只會把你當做垃圾扔掉,而且廢物不重新回收?!?/br> 林雋以為這是他這輩子最狼狽的夜晚,不僅沒了未婚妻,還斷了一條胳膊。 然而,他錯了,這只是他狼狽的開始。 林氏上下今日人心惶惶,雖然高層消息被封鎖,但這個年頭連蛋都有縫被叮,何況這漏風的墻。據知情人士密報,林董事長右手重傷,打著石膏繃帶,臉色恐怖地走進辦公室。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也火過了吧?莫非是訂婚太high,樂極生悲? 無端猜測中,又有知情人士密報,特級助理林鑒非被召喚入室,半小時后,面如死灰地走出來,仿佛剛去修羅場轉了一圈。 緊接著,聞秘書昂首挺胸地走進辦公室。 再然后,林鑒非抱著箱子悲壯地被派發到公司剛啟動的非洲市場,至于聞藍,沒有人再在林氏看到過她,準確的說,聞藍消失了,不僅從林氏,還從這個業界,這座城市消失,仿佛她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這一小時內,辦公室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而真相是……時間倒退到林鑒非進入辦公室的一刻。 林雋習慣性地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林鑒非,聲音沒有起伏:“鑒非,我是不是到時候換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