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車子開得很快,10分鐘后停在溫絨家樓下。溫絨沒說再見,跳下車,林雋叫住她,她對著劉海吹了口氣,回過頭剛要說干嘛。 突然,她被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圍住。這股味道從鼻子迅速傳遞到大腦中樞,游走于四肢百骸,像是連血液里都浸染了這淡淡的酥麻的味道。不對,不是鼻子,而是口腔。 林雋滅了煙,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落下的吻非常之快,許是念在溫小絨是青澀的初次,林雋好心地點到為止,舌尖在她的口腔里滾過一圈,輕巧地退出。 他捧起她已經呆掉的臉,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短發,嘴唇貼近她的耳廓,輕聲說:“難聞嗎?這次我破例幫了你,討點甜頭不算過分吧?!?/br> 溫小絨整個人正處于云里霧里,滿臉迷茫,像是迷途的小羔羊。林雋耐心地等待她的反應,他盯著她柔嫩的嘴唇似是在回味剛才的吻,還很是眷戀地說:“你的味道,真的很青澀?!?/br> 猛然間,溫小絨腦中“啪啪啪”幾根筋同時斷裂,再然后,幾乎是出于本能,抬手,回轉,提力,過肩摔! 這一聲響徹小區上空,不少主婦拎著菜籃子跑來湊熱鬧,看到一個滿臉通紅的女生站著,一個樣貌堂堂的男人躺著。 電視劇里常常有人放狠話“誰誰誰,以后見一次我打一次”,然而溫小絨此時激動得語無倫次,指著林雋的鼻子,22年來第一次如此不淡定地扯著嗓門大罵道:“你給我記住了,以后親一次我打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哇哈哈……看到標題嚴重想歪的同志面壁思過去……嘿嘿~bw快出來啊快出來~ 022 林雋相信,奪去女人第一次的男人總會給這個女人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不論是什么第一次,初戀,初吻,初夜。女人對于她的第一個男人總有著莫名的情節,蟬絲入心,撥不開,扯不斷。 溫絨是一張白紙,純白無暇,只要稍稍在上面留下一個痕跡,便有入木三分的效果。 只可惜,林雋萬萬沒料到,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你想在人家身上留個痕跡,人家也要在你身上留個痕跡,這一摔,差點把他的腰骨摔斷。肇事者逃之夭夭,徒留下他一人面對前所未有的尷尬。林鑒非趕到的時候林雋已經自己坐在車里頭,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照著林雋的吩咐把車開到醫院,但憑借幾年來鍛煉出的敏銳力,林鑒非果斷地發現林雋今天笑得有點僵。 作為肇事者,溫絨沒有絲毫愧疚地把林雋丟下自生自滅,因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力,溫小絨愣是過了三天才緩過勁來。不是她矯情,試問哪個女生莫名其妙被人奪去初吻后還能淡定自若,溫小絨算好的了,在最初抓狂過后,她仍能好吃好喝,上課活蹦亂跳,繼續跟丁姑娘勾肩搭背,跟小秦老師侃侃大山,只是每天早上刷牙時她會莫名地對著鏡子里滿是泡沫的嘴唇發呆,然后差點把牙膏吞下去,或是看言情小說時瞅著男女主角kiss,本來她看得津津有味,現在條件反射地把書丟出去。 溫絨不是那種如果初吻不給最愛的男人,就要哭天搶地尋死覓活的女生,因為她早就想通了,如果以后注定不能跟最愛的男人結婚,那么什么初次都是浮云。 這個時候,溫小絨習慣性地認為她的最愛,大概,可能,一輩子都會是那個會拿著水筆在稿紙上不斷給她演示證明公式的男生,他微微抬頭,純黑的眸子里便會倒映出她有點癡的笑臉。 發現溫小絨有點點不同尋常的還是如碧姑娘。 下午,溫絨懶洋洋地泡在段小姐的閨房里發呆,段小姐闔上電腦,扭頭去看這個有點反常的姑娘,據她觀察,兩個小時里,溫絨舔嘴唇不下二十次。 她眼神犀利,摸了把溫小絨光滑的臉蛋,大嘴巴賊笑:“喂,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我差點被學校掃地出門,還好事呢……”溫絨偏過臉。 段小姐立即兩眼放光,撲了上去:“對了對了,你還沒跟我說你是如何扭轉乾坤的,從實招來,我可是有出力的?!彼瘻亟q擠擠眼,“是不是付蘇做了什么?他有沒有英雄救美?” 溫絨失笑,如碧姑娘還沒認清現實么,她和付蘇……她和付蘇是沒可能的。 “他沒來得及做什么,那個大叔突然說不追究了,古里古怪?!睖亟q捧著臉,輕嘆道,“碧碧,我有個問題?!?/br> 段如碧大失所望,但一看溫絨迷茫的模樣,立即又來了興致:“你說?!?/br> 溫絨猶豫了下:“你覺得一個男人吻一個女人,是出于什么心態?” “這個嘛?!倍稳绫坦逝摰卣f,“如果一個男人在情不自禁的情況下吻了一個女人,那么,十有八九,是被這個女人迷住了。但是,也有男人找的是一時歡愉,調戲一下對方。怎么,你是哪種情況?” “我?”溫絨愣了下,再次下意識舔了舔嘴唇,“大概是后一種?!?/br> “啪嗒”,下巴掉落的聲音。如碧姑娘以為溫小絨好歹會嬌羞懊惱一小下,沒想到她把那么糾結的事用應用文的口氣淡而化之地說了出來。 “等等,你真的被吻了?被誰吻了?什么時候的事?你怎么這么淡定?”段如碧毛了,她家小絨兒初吻被奪,這么大的事她怎么現在才知道! 看到段如碧如此暴躁,溫小絨卻是安然了:“我不淡定還跑去跟人拼命嗎?再說,我也讓他吃到教訓了?!毕氲剿に哪且幌?,溫絨就覺得通體舒暢。 段如碧急不可耐:“哎呀,到底是誰!” 溫絨的神情忽然別扭,握拳道:“還不是那個大叔?!?/br> “……” 這件事壓在溫絨心頭好幾天,現在有了訴說對象,溫絨終于忍不住說:“他真變態,我說我討厭煙味,他吻我前還特意吸了兩根煙,末了還問我味道如何,難不難聞……碧碧,接個吻對他來說不算個什么,但對我來說……好歹是我的第一次……” 段如碧一手支著下巴,呈認真思考狀,過了會,她難得嚴肅地說:“他吻你的時候,你什么感覺,討厭嗎,感到很惡心,很排斥?” 溫絨回憶了下,她沒和別人接過吻,只能主觀推斷林雋的接吻技巧是一流的,那個吻這些天已經無數次侵入溫絨的大腦播放器,企圖重播,都被她強大的防火墻攔住,但偶爾防火墻也有被推倒的時候,于是,林雋突然放大的俊臉,溫熱的鼻息,性感優美的唇線病毒般來回在她眼前閃過,還有最致命的,唇上柔軟的觸感。他的吻倒是沒給她造成什么心理上的陰影,這也是溫小絨苦惱的地方。 “沒有?!睖亟q搖搖頭,如實說,“我還真不覺得討厭。我是不是被變態傳染了?” 段如碧還沒來得及回答,溫小絨的手機響了,溫老爸緊急呼叫她回家。 “我先走了?!?/br> “絨絨,”段如碧摸摸溫絨柔順的短發,揀著措辭,“雖然我現在仍然希望你和付蘇能成一對,但有時候咱們還是得看得寬一些。那個林雋,如果你不討厭他,可以試著交往一下,不一定要結婚的,傻丫頭,什么年代了,別老想著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br> 不得不說如碧姑娘的第六感有時候出奇的準。 溫絨被段如碧忽然的認真搞得發笑:“他有情人,你要我成為他眾多情人中的一個嗎?好了,只是個吻罷了,我沒那么想不開,再說,我已經警告過他了,他以后親一次,我打一次。走了?!?/br> 段如碧撫額,絨絨啊,親一次打一次,你這是在給人家暗示什么嗎……這得是多不理智的情況下說出的堪比調情的話呀。 溫絨以最快速度趕回家,因為他老爸說家里出大事了,她不敢怠慢。然而,回到家她卻看見老爸老媽老妹正好好地在吃飯。溫雪看到她,漂亮的臉一下子黑了,搞得溫絨一頭霧水。 “我回來了?!?/br> 溫老爸立馬放下筷子:“跟我進書房?!?/br> 溫老爸的樣子不太妙,果然,溫絨剛把書房的門關上,老爸就狠狠地拍了桌子一巴掌:“你究竟有沒有腦子!長這么大,還是小孩子嗎!懂不懂識時務魏俊杰,懂不懂什么叫面對現實,你是不是想看著你老爸被你氣死??!沒看好林小公子也就算了,你竟然膽大包天,把林雋摔得下不了床,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怎么回事?” 溫絨剛開始還挺憋屈,聽到后來不由咋舌,她記得當時自己沒使出全力,怎么就給人摔得下不了床了,這也太脆弱了。 溫老爸不等她解釋,又接著說:“小絨,你什么時候才能懂事。唉,你過來,原本怕你理解不了,但現在看來這件事必須得跟你說說?!?/br> “爸,什么事?” 溫老爸把溫絨招呼到身邊,低聲說:“你和林雋就算結婚,也不是真的?!?/br> 溫絨腦袋有點轉不過彎:“假結婚?” “也不是?!睖乩习譁愒谂_燈下的臉布滿了細細的褶子,倒平添了幾分他不具有的老謀深算的味道,“小絨,你也知道公司的情況不太好,急需資金周轉,但你一直不肯答應跟林雋好,所以林家也一直沒投入資金。這件事表面上是我們求著林雋,但實際上是我和林巖的協議——林巖需要一個自己人呆在林雋身旁,幫他注意林雋的一舉一動?!?/br> 溫絨覺著自己被無辜卷入了一個黑洞,而她此時能夠聯想到的第一個詞便是“間諜”。 “這一家子斗來斗去嫌不嫌累啊?!睖亟q禁不住說道。 “你懂什么,林雋他……”溫老爸跟演戲似的,左右看看空蕩蕩的書房,這才跟溫絨小聲說,“他是林家私生子,本來就不是嫡出,林巖才是正統的繼承人?!?/br> 聽到這個勁爆的內幕,溫絨不由怔住。林雋是私生子?難怪她那天看這兩兄弟總覺得怪怪的,貌合神離的感覺。 “林巖為了不讓林雋起疑心,故意說是給林雋挑媳婦,順便幫我這個老朋友,讓林雋以為這是一場商業聯姻。這兩年林雋雖然把姿態放得很低,表面上什么都聽他大哥的,只管自己吃喝玩樂,但他畢竟是叱咤風云過的人物,林巖現在還得給他三分面子,他一天沒跟你結婚,林巖也沒法把資金轉過來,林巖要坐穩現在的位置不得不防著他。本來我們都想小雪比較機靈,也應該符合林雋的口味,沒想到……咳咳,他到頭來看上你,絨絨,你不喜歡林雋反倒是好事,你只要假裝答應和他訂婚,搬到他家去,幫我們注意他和什么人來往就夠了。時間不會很長,只要林巖抓住林雋的把柄,到時候找個借口離婚,你放心,爸爸和林巖叔叔都不會虧待你的?!?/br> 溫老爸說了一堆讓溫絨難以消化的內容,溫絨越聽越覺得不像話,但看他老爸一臉超嚴肅的表情,她也只好端正態度,勉強說:“這不太好吧……” “小絨,”溫老爸扣住溫絨的手腕,頗為用力,“這關系到兩家人的幸福,林雋不是只什么好鳥,我也知道把你嫁過去實在是委屈你了。但以目前的情況看,這是唯一的辦法?!?/br> “爸,你們確定林雋對此一無所知?” “他這人就是太自信了,太自以為是,總以為別人矮自己一截,這件事他沒有多疑。確實,他年紀也不小了,他哥急著給他找個媳婦也沒錯?!?/br> 溫絨自認為腦容量有限,這等高難度的任務,她做不來:“這個,我還是不太能接受?!?/br> 溫老爸很懂得軟硬兼施,他軟下口氣開始說好話:“我看那個林雋挺喜歡你的,你知道嗎,這次林巖故意設了個局,他讓校長開除你,就是想試探一下林雋,沒想到林雋真的有幫你說話。你別有太大負擔,先試著做做看,有林巖叔叔罩著,怕什么。老爸也不是逼你,但是小絨,人長大了就要懂得替父母分憂解難?!?/br> 不管溫老爸說得有多好聽,說到底還是利用。溫老爸說到點子上后也不一味地逼她,大女兒的個性不像小女兒那么尖銳,她的性子是溫水,要慢慢煮,慢慢磨。 溫絨被溫老爸送到門口,溫老爸交給她一袋子禮品:“一會就去看看林雋,不管人做了什么,你也不能把人摔殘了?!?/br> 溫絨無奈接過,對于他老爸那個成功率極低的計劃她是不敢茍同,她本想斟酌好說辭拒絕,但她家小妹突然殺了出來:“你被開除是你自己工作失職,干嘛要把付蘇扯進去,你什么居心?” 溫絨覺得很奇怪,她家小妹實在沒必要對她這么戒備,她不累,她都替她累。 溫絨嘆了口氣:“小雪,我和付蘇還是朋友,你總不至于讓我們以后老死不相往來吧?!?/br> “就是要老死不相往來?!睖匮┒辶硕迥_,恨極似的說,“為什么男人都喜歡你,你有什么好的,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勾引男人的,憑什么他們個個都幫你說話!” 段如碧說的對,溫雪越來越瘋了,溫絨懶得理她,越過她往外走,溫雪不依不饒地拉住她:“我要你發誓不跟我搶付蘇?!?/br> “……” 溫絨掙開她的手,看都不看她,直接攔了輛出租車。 溫雪氣得咬牙:“溫絨,你給我站住,你是不是心虛了,其實你喜歡他對吧,我就知道你一直不死心?!?/br> 看在同樣姓溫,小時候還睡過一個屋的份上,溫絨沒有跟溫雪計較,她對司機說:“開車?!?/br> 溫雪在后面追了幾步,逐漸被拉遠了,溫絨從后視鏡里看到她氣惱的身影逐漸淡出。溫絨不是沒有脾氣的,她自認為自己做得夠好了,和付蘇的交往從來是規規矩矩,絕不會逾越一步,溫雪到底在那瞎警惕個什么,她是越來越不知道該如何跟這個meimei相處了。 在稀里糊涂之間,出租車停下了,溫絨朝外一看,愣住。 “你怎么把我送這了?” 司機大叔白了她一眼:“小姐,你自己說的地址,就是這?!?/br> 片刻后,溫絨提著袋子站在林雋家門口。 023 不進則退,既然來了,沒道理浪費幾十塊的打車費。 溫絨按下門鈴,不一會視頻亮了。 “溫老師?!?/br> 溫絨看著屏幕里清秀如水的臉蛋,忽然覺得自己來的好多余。而這時,聞藍已經自動自發地替她把門打開。溫絨只好走進去,聞藍迎了出來,她的風姿極好,身上淡藍色碎花長裙被她穿得無比清純,其實她已經三十多了,但她保養得很好,這么看上去和溫絨相差無幾。 這個私人秘書還真是到位,老板受傷了還貼身看護。 話說最近怎么頻頻見到這個小秘書。 溫絨笑道:“聞小姐好,我碰巧路過這,聽說林雋受傷了?” 聞藍掃了眼溫絨手里的袋子,輕柔地說道:“他在休息,溫老師有事嗎?” 溫絨猶疑著要不要離開,突然有人從屋里走出來:“誰說我受傷了?!?/br> 這聲音直接讓溫小絨一哆嗦,呼啦啦,全身的細胞進入一級警戒狀態,同時叫囂著:有狼出沒,小心偷襲。溫絨探過頭朝林雋看去,心中立即忿忿,誰說他傷得下不了床了,沒見這廝的腰板上了石膏啊,看他走路多利索,一如既往的假模假樣。 林雋笑瞇瞇地走上前:“溫老師,你對我可真上心,還知道來慰問我?!绷蛛h有意把后半句咬得特別重。 溫小絨幽幽道:“誰說我來……” “禮品都帶來了,果然有心?!绷蛛h不由分說地把溫絨提著的袋子搶了過去,他往里頭瞧了瞧,“都是我喜歡的,溫老師真會挑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