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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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聽聞皇后娘娘特意讓身邊的管事姑姑去通知昭充儀,管事姑姑走了不久昭充儀便趕去景央宮了?!?/br> 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封謹叫來人伺候洗手,“既然如此,朕也去瞧瞧?!?/br> 景央宮側殿,幾位妃嬪按品級一一坐了,看著底下跪著的六個太監宮女,誰都不開口說話,就連曾經與莊絡胭有過節的柔妃也一副耳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皇后娘娘,各位主子,這六人便是那大膽的奴才,景央宮的管事公公向眾人行了禮,“請娘娘以及各位主子審問?!?/br> 皇后看了莊絡胭一眼,似乎想看她的表現,結果只看到對方臉色慘白,似乎連問的力氣也沒有,最后只好把視線移向其他人,“諸位姐妹可有什么想法?” “自然由皇后娘娘做主,“淑貴妃語氣恭敬,全然不接皇后的招。 其他幾位妃嬪皆沉默不言,至于葉淑容嫣貴嬪不曾參加國宴一流,更是小心,誰知道這事兒會落在誰的頭上。 “你們都抬起頭來,本宮倒是想瞧瞧是何等憎惡的臉才敢謀害皇嗣。 ” 皇后也不勉強,轉而厲聲對跪在地上的人,”你們若是好生交待出幕后主使,本宮便從輕發落,如若不然,殘害皇嗣足以定你們誅九族之罪?!?/br> 六人抖抖索索的抬起頭,賢妃輕聲驚呼:“呦,這不是原來在柔妃身邊伺候的宮女連翹嗎?” 柔妃臉色有些難看,“這個宮女因為伺候不力被我貶至尚衣局洗衣服了,與我可沒干系?!?/br> 賢妃淡笑:“我本也沒有說她與meimei有干系,只是覺得有些眼熟罷了,meimei思慮過重了?!?/br> 柔妃冷哼一聲不再接話,她心里明白賢妃是皇后的人,現在鬧起來對她沒有好處。但是這個連翹受的誰指使,若是皇后依著這個話頭發作,她只怕是有些麻煩。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不知道怎么回事,奴婢沒有要害昭主子,求娘娘明鑒?!边B翹也不敢看眾人,只一個勁兒磕頭,不一會兒額頭上便被鮮血染紅了。 “來人,拉住她。"皇后面無表情的看著不斷磕頭的連翹,冷聲道:“若是磕暈了,本宮找誰問話?!?/br> 淑貴妃心里冷笑,皇后這下倒是不披她那張慈善面皮了。冷眼瞥著滿臉鮮血的連翹,當初柔妃把這個宮女趕出去,恐怕是懷疑她是其他宮派來的探子,不過究竟是誰的手筆呢? 她抬頭看了眼眾人,瞧不出誰身上有可疑之處?,F下皇后心里懷疑的名單中必定不會少了她這一份兒,幕后黑手算計了這么多人,倒是好手段。 “小井兒,我記得你老家還有老父老母兩個弟弟吧?” 皇后身邊的太監總管明祿一甩手上的拂塵,不輕不重道:“你若是老老實實交代了,皇后娘娘心慈,必定留你一條性命,若是不說,可別連累了你老父老母?!?/br> 叫井兒的太監了這話,面色慘白一個勁兒叫冤,“娘娘明鑒,奴才實在不知道昭主子用的餐具上有不干凈的東西,呈給主子們的東西都是分配好的,奴才們哪里敢擅自動?!?/br> 皇后揉著額際,擺了擺手,叫小井兒的太監便拖了下去。 聽著小井兒拖出去時喊冤的凄厲聲,剩下五個人都渾身顫抖起來,因為他們誰都清楚,小井兒被拖出去就回不來了。 “你們還不想說,難不成你們都是石頭縫兒里蹦出來的,不怕連累爹娘老子?”明祿挑著眉角,語帶諷刺。 皇后正想著開口說什么,便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皇上駕到!” 皇后訝異,皇上來了? ☆、55、升與降 封謹走進屋內,視線掃過滿屋子的女人,最終在皇后身上停下,“都起身吧?!?/br> 走至上首坐下,封謹面無表情的開口:“朕聽聞皇后今日審問罪奴,剛巧路過便來看看,你們繼續?!?/br> 皇后心頭一愣,不知皇上是何意。她不禁看了莊絡胭一眼,還是說皇上這般在乎莊絡胭的孩子? “皇上,臣妾已經查明,這里五個人中,有兩人與淑貴妃宮中的人接觸,有一人與柔妃、徐昭容宮中的人接觸過,還有一人與嫣貴嬪、莊婕妤接觸過,另外一個人與淑貴妃、嫣貴嬪、柔妃、葉淑容宮中的人皆有接觸。方才有一個奴才拒不認罪,已經被妾按律懲罰了,那個奴才曾經在柔妃宮中伺候過?!被屎蠹毤毜慕淮龓讉€奴才與各宮的厲害關系,但凡被點名的妃嬪俱露出被冤枉的表情。 莊絡胭眉頭微皺,皇后此舉竟是把好幾人拉下了水,這又是何用意?后宮中雖沒有真正的好姐妹,但也不至于撕破面皮,皇后此舉不知是有別的打算還是走投無路只得這般? “嗯?”封謹聽了皇后這番話,饒有興趣的看了眼被點名的妃嬪,“皇后的意思是,這些人很可疑?” 皇后略一福身:“妾是覺得,諸位姐妹都是盡心伺候皇上的,早些洗清他們的嫌疑才是最好的選擇?!?/br> “皇后此言有禮,”封謹隨手一指一個宮女,“說說她與哪些宮里的奴才接觸過?” “回皇上,這個宮女叫小菊,在尚食局當值,當天就是她負責給昭充儀上菜,”明祿回道,“這個宮女與淑貴妃、嫣貴嬪、嫣貴嬪、柔妃、葉淑容宮中的人皆有接觸。奴才也查了那些與之接觸的奴才,瞧著并無可疑之處?!?/br> “每個人都可疑,每個人又都不可疑,”封謹似笑非笑的看著皇后,“那么朕的皇后你來告訴朕,這里面究竟是誰害了昭充儀,還是說害昭充儀的人根本不在這些人中?!?/br> 皇后沒有想到皇上說話如此不留余地,當下便跪在了地上。 其他妃嬪見皇后跪了,也不敢坐著了,皆站起身屏氣凝神,當然也不乏在心中偷笑的。 “朕不過這樣一說,皇后無須如此,你的心意朕是明白的?!狈庵攩问址銎鸹屎?,瞥了眼五個奴才,淡淡開口,“既然這些人都不承認,就全部杖斃吧?!?/br> 這些人全部杖斃,又該怎么順著查下去?皇后心頭一震,卻不敢出言反對,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幾個奴才被拖下去。 高德忠領著幾個大力太監把這些罪奴往外拖,剛至景央宮門口,便見到葉才人與蔣賢嬪一道往這邊行來。葉才人瞧著內斂了不少,任誰也瞧不出她幾月前還是后宮非常受寵的葉淑儀。 “見過蔣賢嬪、葉才人?!备叩轮叶Y還未行完,蔣賢嬪便免了他的禮。 “高公公這是?”蔣賢嬪一個不受寵的妃嬪哪里敢在太監總管面前擺主子架子,她小心看了眼他身后被押著的幾個奴才,隱隱猜到了什么。 高德忠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聽到葉才人的一聲驚呼。 “咦,你不是jiejie身邊大宮女穆月的老鄉,我記得去年你偷了穆月的鐲子被杖責了一番,今兒又犯了什么事了?”葉才人指著小菊,頗為不解的看著高德忠,“高公公,她這是犯了什么事了?” 高德忠看了眼小菊,對葉才人行了一禮,“多謝葉才人提醒,奴才還有事情向皇上稟報,請容奴才告退?!闭f完,讓身后的太監留下了小菊,自己轉身走回了景央宮。 葉才人這下更是不解了,看著被押走的幾個奴才以及被留下的小菊,轉頭看向蔣賢嬪,“jiejie你看這是?” 蔣賢嬪看著葉才人滿臉的不解,笑著搖頭:“葉才人,我也不明白呢?!?/br> 這廂兩人還沒走出幾步,就見一個太監急匆匆的跑了出來,說是皇上要召見兩人。 葉才人與蔣賢嬪一進景央宮偏殿,就見屋內坐著好些人,小菊跪在屋中央,一身的狼狽。 “拜見皇上,皇后娘娘,”葉才人愣愣的行禮,見自己的jiejie葉淑容也在,而且臉色很是難看,不解的看著對方,可惜對方并不看她,她只好無奈的收回視線。 “葉才人,你方才說小菊與葉淑容身邊的大宮女是老鄉,可是真的?”皇后灼灼看著葉才人。 “回皇后,他們兩人是認識的,原本妾也不知,剛巧去年聽到jiejie身邊大宮女抱怨自己老鄉偷了自己鐲子,臣妾當時心氣兒大,便讓人賞了小菊二十個板子。臣妾還記得當時jiejie還責備臣妾小題大做來著,說那事只是個誤會,后來臣妾便不曾過問了,怎么……”葉才人似乎意識到皇上與皇后在查什么,臉色一變,便再不開口。 皇后看了眼皇帝,見他并不開口,便道:“來人,到葉淑容宮里把穆月帶來?!闭f完這句后,皇后見小菊面色變了變,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莊絡胭撐著一臉病容看著眼前這出戲,她倒是沒有想到,葉家姐妹關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她可不相信葉才人真這么沒腦子,把該說的不該說的說完了,才察覺眼前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葉才人為什么會這般對自己親jiejie,這種事于她有什么好處? 不到一炷香時間,穆月被帶到了偏殿,見到跪在地上的穆月以及面色蒼白的主子,穆月面色不變的跪下。 “好一個奴才,你不問問小菊為什么跪在這,皇上與本宮為什么叫你來?”皇后冷眼看向葉淑容,“葉淑容,這是你身邊的宮女,不如你讓她老實交代?!被屎笠矝]有料到這事會與葉淑容有關,葉淑容這些年一直不受寵,即使位居淑容之位仍舊默默無聞,就連前幾月孩子掉了也沒引起后宮多大重視,她又怎么插手這種事? 葉淑容嘴唇動了動,沒有開口,最后只是看了葉才人一眼。 穆月磕了一個頭:“皇上,皇后娘娘,奴婢認罪。這一切都是奴婢對昭充儀心懷憤恨,才讓老鄉小菊幫忙,與我家主子全無干系?!?/br> “你與昭充儀有何愁怨,讓你做出這等殘忍之事?”皇后追問。 莊絡胭眉頭動了動,皇后這是要挖自己黑歷史了?她看了眼穆月,記憶力對這個宮女并無多大印象。別說這個宮女,就連葉淑容她也沒多大印象,怎么也想不到葉淑容想要對付她。 “幾個月前奴婢因為偶然沖撞了昭充儀,被昭充儀掌嘴了半個時辰,還跪了三個時辰。那日是兩年一次宮人們到宮門探親的日子,就因為昭充儀輕易的不高興,奴婢便見不了親人,奴婢怎么能不恨?!蹦略潞莺莸牡闪饲f絡胭一眼,“就因為奴婢身份卑微,便任人踐踏嗎?” “宮里有宮里的規矩,奴才沖撞了主子本就該罰,就算昭充儀罰得重了些,你也不該殘害皇嗣!”皇后厲聲道,“難道你就不怕皇上與本宮誅你九族?!?/br> “奴婢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前些日子已經去了,奴婢孤身一人,還有什么顧忌?!蹦略抡f完,突然朝葉淑容的方向叩首,皇后察覺不好,還未來得及阻止,就見穆月口角流出與耳孔流出烏紅的血,身子軟軟倒了下去。 幾個太監忙上前拖走她的尸體,又有宮女擦拭地板,不過眨眼的事情,一條生命便被清理干凈。 葉淑容身子搖了搖,癱軟在椅子上,面上再找不出一絲血色。 滿屋子霎時死一般寂靜,諸位妃嬪皆低著頭,不敢去看穆月躺過的地板。 “罷了,既然事已至此,便這樣吧?!狈庵斦酒鹕?,面無表情的開口,“葉淑容馭下無能,撤其淑容封號,降位為七品貴人,遷至靜秋閣偏殿。昭充儀孕育有功,又受jian人陷害小產,由從三品充儀晉為正三品修儀?!?/br> 說完這些話后,封謹又看向皇后,“如今后宮事務頗多,朕憂心皇后身體疲累,淑貴妃、寧妃、賢妃便協助皇后管理后宮事務吧?!闭f完,也不看皇后的臉色,“時辰不早,朕也該去處理政事了?!?/br> “恭送皇上?!?/br> 送走皇帝后,皇后面上還維持著威嚴,但是眉眼間仍舊多了一份黯然。 “本宮也累了,都退下吧?!?/br> 諸位妃嬪識趣的告退,皇后心情不好,她們不會傻著這個時候去犯皇后忌諱。 就在行禮的時候,莊絡胭似乎看到葉才人對葉淑容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但是仔細看時,卻只看到葉才人懵懂焦慮的臉。 莊絡胭收回視線,果然這后宮中,就沒有不會演戲的人。 這次皇上雖說沒有明著把這事算在葉淑容身上,但是由從二品淑容降為七品貴人,已經足以證明皇上心里對此事的看法。 葉淑容降位對葉才人又沒有好處,她為何這么做? ☆、56、真相 靜秋閣位置偏遠,終年給人一種陰森之感,到了冬日更是陰冷,所以對于后宮妃嬪來說,這是名副其實的冷宮。 葉淑容降為貴人后的當日,便被遷至此處,她站在布滿灰塵的窗邊,即使葉容華站在她的面前,她面上也沒有多少表情。卸去珠釵玉環的她比平日反而多了幾分清新之美,只可惜再無人去欣賞她的美。 葉容華嘲諷的看著她,冷笑道:“你慣會做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兒,可是你忘了,我與你姐妹多年,自然知道你表情越平靜時,就越在乎。你演慣了戲,自小是父親母親眼中的好女兒,進宮后也擺出一副賢淑的模樣,就連算計我時,也是那般無辜賢良。這些年你這副模樣,我真是惡心夠了?!?/br> 葉貴人面色終于變了,她看著葉容華滿臉的嘲諷,眼中多了幾分怒意:“是,我自小便懂事乖巧,可是即便如此,父親母親仍舊偏愛你。后來進了宮,你還要跟我爭寵,就連皇上也更偏愛你,我德容并不遜色于你,憑什么我便要屈居你之下?!” “所以你便利用流產算計我,你不僅嫉妒我,還嫉妒后宮其他受寵的妃嬪,可惜你再愛皇上,皇上也看不上你,”葉容華抬高下巴嘲諷道,“你拿什么和別人比,永遠一副木頭人的模樣,我是男人也不想多瞧你一眼。就算你陷害我,讓我降位為容華,可惜你現在仍舊低于我,葉貴人!” “是,我害得你降位,可是你苛待宮人,驕傲跋扈,便是我不陷害你,你以為你又能在那個位置待多久?”葉貴人換下了賢淑的面具,臉上滿是對葉容華的不滿,“皇上本對我腹中的孩子不喜,我又不受寵,那個孩子注定保不住。我用一個注定活不下來的孩子換來你的落敗,何樂不為?!?/br> “你以為你又有多干凈?”葉容華冷哼,“汪嬪是怎么死的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不就是因為她巧合的看到你陷害我那一幕,又怎么會在不久后病死?你要知道,葉家在宮中的人脈不止你能用,我也能用的?!?/br> “我手上是不干凈,可是你這次陷害我有沒有想過葉家,殘害皇嗣的罪名你也敢往我身上推,若是皇上一怒之下牽連葉家怎么辦?”葉貴人指著葉容華,“自小你便任性妄為,進宮這么些年還是死性不改?!?/br> “你陷害我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葉家,”葉容華嗤笑,“我們不過彼此彼此罷了,你嫉妒我陷害又能怎么辦呢,這場戲終究是我贏了?!?/br> 葉貴人被葉容華蔑視的眼神刺激,舉手便要打過來,卻被葉容華推倒在一邊,她俯身在葉貴人耳邊輕聲道:“你說我任性妄為,恨我利用穆月與小菊的關系陷害于你,可是你知道穆月為什么認下這事嗎?” “因為……她是我的人,你算計我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以為我不知道皇上已經不喜我們姐妹了么,我不過借你的手以退為進罷了,所以到了今天,我是五品容華,你只個七品貴人,你的地位還是低于我?!?/br> “你!”葉貴人眼睛驀地睜大,似乎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至始至終看不清的人是你不是我,”葉容華站直身,扶了扶發間的銀釵,“時辰不早了,meimei就告辭了,jiejie?!?/br> 葉容華走出偏殿大門,聽到里面傳來器皿扔在地上的聲音,帶著笑意回頭看了眼身后黑漆漆的大門,摸了摸耳垂上的翡翠耳環,jiejie,小時候你斗不過我,到了后宮里怎么就妄想贏過我呢? 皇上怎么會有真心,jiejie你還傻得動了心,所以你注定了一敗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