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
第五十章 丁家大院 看著即將踏入的這個大院,葉一哲不禁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本來是被厲震宏喊來的他自己也沒想到竟然會來到丁家,這個與厲家并列的家族可以說之前和他是一點交集都沒有的。 最后他還是決定前來而不去顧及厲震宏的想法,一來以他的地位應該不至于和他這樣的后生一般見識,他也應該能夠理解自己兩難的選擇,二來他確實很好奇,丁奉先這樣的人物找上自己斷然不可能只是話家常的,厲家和他有交集,有一個厲小妙在中間做為緩沖,丁家可是沒有任何的理由。 他對這背后隱藏著的秘密感興趣。 不得不說葉一哲在某些時候好奇心還是有點重的,尤其是像現在這樣在燕京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形勢到底怎么樣的時候,有這樣的大家族支撐能夠讓他得到很多意料之外的信息,打定主意要經營好燕京每一個關系網的葉一哲最終還是做下了這個決定。 如同他們這樣的豪門望族在燕京都擁有這自己的四合院,面前的這一座就是上官紫嫣口中的丁老爺子休養的場所,現在的他們已然不需要在軍區里天天耗著,這種環境優美的地方無疑更適合他們,只要定期的去看看那幫老頭子就可以,所以平時的時候丁奉先都在這里修身養性,所有的事情自然有人都給他們送過來,他們只要做最后的決定就可以了,軍隊沒有政場上那么多彎彎道道,軍功什么的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也已經到了盡頭,自然不可能上戰場再去獲得些什么,一輩子的軍戎生涯讓他們得到的是國家給他們最后的安寧,還有那斷然不可能下降的地位。 他們可以說身上的每一根毫毛對國家來說都是財富,這樣的老頭子一生走過的路每一步都是坎坷,身上的刀疤槍傷數不勝數,就算是葉一哲想到即將見的人物心里也有一陣的發怵,這可是共和國最高層面的人了。 其實他的心底里之所以最后同意來到這里確實有著自己的私心的,在他看來無疑厲家的看重會更重要一點,在之前先與同樣級別的丁奉先見面之后,再去見厲震宏的時候也許那份緊張的情緒會小很多。 只是這個理由他也不好與上官紫嫣多說,不然的話一旦傳出去估計他會立刻給人趕出燕京并且再也進不來了,丁老爺子什么樣的身份,竟然成了備胎式的人物,不得不說除了葉一哲恐怕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有這種想法了。 守門的人看到上官紫嫣連檢查都沒有檢查就是直接放行,讓他不禁在心中對她在這里的地位有了一點了解,也是從心底里對她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雖然看似她不顯山不露水的,但是實際上在燕京的地位恐怕不在那些所謂的公子哥之下,只是因為她是女的加上一直都很低調,沒人注意到她的能量而已。 一旦爆發出來,那絕對是無窮的。 所以在兩年前的時候西門剛烈就說過,她是真正的國寶級別的人物,只不過當時的他認識可能都沒后來他獨自去經營屬于自己的勢力之后那么感覺明顯,真正處在那個旋窩核心的時候才能感受到,她早比一般年輕人要走的在前面許多,不論她從政還是從軍,誰都無法看清楚她能夠走到哪一步,只是到底她最終是什么決定還沒人知道。 “丁爺爺其實是一個很和藹的人,平日里也是很照顧我,不然的話我一個人也沒有辦法走到今天?!?/br> 看到葉一哲略帶思索的表情上官紫嫣一邊走著一邊說道,算是將她在這里的地位解釋了一下。 葉一哲自然不會過于在意這一點,更何況他大概能夠理解為何丁奉先那么在乎她。 是在乎,并不是她所謂的照顧。 她話語中隱藏著的沒有說出來的話他懂,雖然自認為是個政治白癡但是這一點他還是能夠猜到的,就說當年她外公,那個趙姓大佬,私交最好的好友便是丁奉先了,軍人尤其的重感情,特別是他們這樣從戰場上走下來的人,據說他與上官紫嫣的外公一起參與過邊境的戰爭,一起扛過槍打過炮,那是最鐵的兄弟之情,甚至據說丁奉先曾經私下里說過,沒有他的話也就不會有他的存在了,他的命就是那個趙姓大佬救下的,所以身為他唯一的遺孀,丁老爺子自然而然的會負擔起許多的責任,對待她如同對待自己的親孫女一樣看待也不足為奇,所以她在丁奉先心目中的地位斷然不會那么的簡單。 更廣了的來說就得提及到當年的派系之爭了。 不管誰對誰錯,終究那次的內部斗爭以上官紫嫣的外公失敗而告終,他最后也是郁郁寡歡沒有落下一個好下場,近些年來又興起了一股風潮,就算葉一哲不在體制內都是能夠感受到一二,有一批人想要為當年的事情平反,想將趙公從那個黑名單里拉出來,這雖然不一定是為了平反可能只是另一波利益斗爭的基礎,但是不得不說在這樣的前提下上官紫嫣的位置就有點重要了,作為至交好友的丁奉先對于這樣的事情肯定會樂見其成,哪怕給卷入他不喜歡的權力斗爭估計都會去爭奪,憑借這一點他也不會虧待上官紫嫣,甚至會對她很好,畢竟當年的許多事情已經沉入了最機密的檔案,作為趙公外孫女的她成了一個關鍵的棋子。 雖然葉一哲并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氛圍只是聽說而已,但是他知道如果這個是事實的話那么丁奉先想要保護她的念頭肯定會有,這一點也是在來的路上他回想到昨天臨別時上官紫嫣最后說的那句話想起來的,不然的話丁奉先這樣的身份完全沒必要親自去做一些什么事情,就算關系再好,在看到她如今進出自如的一面更是堅信了這一點,她與丁奉先的關系恐怕比他想象的要好上許多,這也讓他吃了一個定心丸,既然她說沒什么問題那想必是真心的沒問題了。 一路走進去葉一哲感覺到周邊有著許多雙眼睛在注意著他,這里給護衛的可以說是密不透風,連一點風吹草動恐怕就能立刻引起一堆軍人圍過來,對這樣的老人沒有誰會不小心翼翼的看管著的,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戰場上得罪了多少的人,給敵對勢力派遣殺手來刺殺了那就是真的笑話大發了。 不過不論是國家還是丁奉先自己都知道,如果對方真的派遣高手過來的話,這些人還是不夠看的,不過那些真正排得上號的高手,能夠來刺殺一國領袖還能成功的少說都是龍榜級別以上的,龍榜中游以下都不可能,至少也是太平那個級別的,那樣的人不是一個勢力可以驅使的動的,他們都有著自己的一套準則,他們所在的勢力也大都和政權不搭邊,更多是處在殺手聯盟這樣的勢力內,而像各國的軍方都是有真正高手存在的地方,也從來不參加各種的比試,只有真正遇到的時候才會知道他們的強大,而且他們也許在擂臺上只能和一個龍榜末尾高手相提并論,但是論起生死廝殺絕對算的上頂級的,這樣的人在軍方絕對不在少數,不然的話輕易的一個龍榜高手就能夠稱為大殺器那那些官員可以不用活了。 這些事情直到葉一哲踏入龍榜的境界才是慢慢理解了的,軍方絕對是出產真正高手的地方,至少在華夏所謂的龍榜高手真的要去刺殺的話,在軍隊里恐怕討不了多少好處,虎榜高手碰到特種部隊的教練,毫無疑問,秒殺。 當然前提是在戰場上,如果在正常的生活中那就說不準了,畢竟在戰場上不論任何兵器只要能活下來才是王道,和平時這些地下勢力的比拼是不一樣的。 葉一哲感覺的出來在周圍至少也有十個狙擊手對著自己,以他的實力想要躲閃完全沒什么問題,可是要在這樣的環境下刺殺丁奉先的話不得不說還是有一定難度的,他是可以瞬間出手擊殺對方,但是他也必定會無法逃離而死在這里。 龍榜高手哪個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一般的不會有人去做生死相爭的。 所以對于這樣的他跟著上官紫嫣進來,他們也沒有太多的話語,直接就是放行了,這里面固然有丁奉先交代的成分在其中,但是不可缺少的也是他們對于整個防御的自信。 仔細看著院子里的一切,心里已然開始盤算著如果要進攻該走怎樣的路線撤退又將如何離去的葉一哲一言不發,跟著上官紫嫣繞過了一個個小房間來到最里面的這個屋子。 敲了敲門,仿佛怕打擾了里面的人一般,上官紫嫣輕柔的說道:“丁爺爺,我們來了?!?/br> 早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了的那個老人的聲音傳了出來,與印象里葉一哲盤算了一路的那個聲音不怎么符合,聽起來絲毫沒有老態龍鐘的感覺,中氣十足,一聽就是在戰場上磨練多年了的,那股凌厲依舊還沒有磨滅,按常理來說的話經過了那么多年的修身養性,他也見過如同公孫鏡巖那樣的老人,大抵他們都是偏圓滑了,但是這個應該就是丁奉先的聲音并沒有給他那樣的感覺,直來直往不帶任何的彎角。 “門沒鎖,進來吧?!?/br> 只是幾個字,這一刻,就算再吊兒郎當不將一切都當回事的葉一哲也是直起了身板,目光平視著前方,深吸了一口氣,將呼吸都調整好這才對著上官紫嫣點了點頭,兩人推開門走了進去。 第五十一章 贈字昆侖 屋內的部署比起屋外那開闊的不奢華卻給人價值不菲的感覺的別院大不一樣,木桌木凳,以葉一哲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這些都是最普通的木頭,就連他在江州住的那個公寓里的家具都比這里的要高貴不少,這里的都是用了很多年的木頭,很結識,除了桌面還是平整的,桌腳之類的都已經坑坑洼洼一片一片的,甚至還有修補的痕跡,初步可以預見的是這張桌子的年份比他人的年份還要久遠。 最先映入葉一哲眼簾的就是這張不小的木制書桌,懸掛著幾只毛筆,一臺墨硯還未干涸,可見主人剛剛寫下些什么,桌上的宣紙上的字跡還沒有干。 坐在書桌前的是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老人,見到他的一剎那葉一哲肅然起敬,能夠在這里坐著的不用猜都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了,而且葉一哲知道他已經近七十歲的年紀,對比起厲震宏他們算的上年輕,從表象上來看的話更年輕了。 他在打量著對方,對方也在打量著他。 丁奉先仿佛很平和一樣,身上沒有絲毫的戾氣,就像一個普通的老者,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話葉一哲絕對無法將這個人與丁老爺子相提并論,在他看來這樣普通的一個不算老的老者怎么都不可能是那個叱咤風云的人物,原因無他,只是太平凡了。 可是如今正是因為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反而在心底里將那絲震驚加重了。 他很清楚要收起那股在戰場上磨練了那么多年的凜冽有多么的艱難,還有那份長期上位者的氣勢,這些都不是說收就能收的,可是這一切都在對面這個應該承載了幾十年榮耀的老者身上沒有絲毫的體現,他只是很平靜的看著他,最終如同認識許久了一般的說道:“你來了?!?/br> 上官紫嫣感覺出了葉一哲心中的那絲情緒波動,也能夠理解他的想法,畢竟她當年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也是意料之外的,她見過許多的上位者,但是要輪到沒有絲毫的霸氣側漏的只有眼前的丁奉先一個,別人頂多是一把寶劍然后用刀鞘裝了起來,不讓劍氣逼人的引起別人的想法,但是丁奉先不一樣,他壓根就是一柄木劍,根本就沒有絲毫鋒利,這樣的人是如何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她心頭的謎團,只是她雖然和他熟悉但是也一直沒有去問,她相信早晚有一天她能夠觀察出答案的,所以此刻的她理解葉一哲的想法,故意搶在了他身前說道:“丁爺爺,我來了,這個就是你要見的葉一哲?!?/br> 丁奉先笑著頷首道:“我知道,紫嫣你先站一旁,你不用擋著他,我不會對他做什么的?!?/br> 聽了這話上官紫嫣只能側開了身軀,然后給了葉一哲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站到了一旁。 其實她也只是擔心葉一哲這樣的錯愕會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不過他都這樣說話了應該也沒有在意這一點,丁奉先的脾氣她大抵還是清楚的,絕對不是那種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人,這種軍人也是她最贊賞的,不論政治立場如何,哪怕就是楚家那位當年是對她外公下狠手最兇的,她都沒有覺得他有什么錯,政治立場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在她的面前,那個老人雖然不像丁奉先這樣一點氣勢都沒有,那種眼神隨意散發出來在戰場上浴血很多年的感覺讓人還是會心驚,但是他也從來都是說一就一的,他們那個年代的老人大抵都是這個樣子,尤其是軍隊里爬出來的,對于一些陰謀詭計他們其實是不屑的。 他們更愿意明刀明槍的和你對砍,這種心態更偏重地下勢力多一點。 所以這么多年下來支持龍幫這樣的存在的,更多還是來自于軍方,以那些政界的官員就算留著龍幫也都想將之納入自己的勢力范圍,那樣無疑能提升他的政治籌碼,只不過這股壓力都是被軍方的幾個老人給化解掉了,龍幫也只有宋朝那樣的權柄才是清楚這些情況,他們有過協議,軍方擋住那些壓力,龍幫則保證全國的穩定,無偏差的穩定,不能因為某個政客而改變了自己的初衷,所以龍幫這些年不論做什么也都兢兢業業,從來沒有過半點差錯,也不能有半點差錯,一旦軍方兜不住的話,那么最終龍幫只有兩個命運,一個是成為政治的負累,一個就是滅亡。 在中國這樣的政治背景下,龍幫能夠撐著那么多年,已經很不容易了,只是許多人不知道而已。 它畢竟太龐大了,與青幫那樣的地方勢力區別太大了,像青幫那種就算一朝天子一朝臣,此刻與現任的一把手江文合作,在江文離去之后自然有下一任接過來,而且關鍵是地方容易穩定,有這樣一個一統的甚至沒有,幾大幫派林立都足以用官方勢力給壓迫下來,可是龍幫是不一樣的。 誰都無法想象一旦龍幫成了政治上攻擊的武器之后會產生什么樣的結果,那樣的結果又有幾個人可以承受的了。 這一點上官紫嫣聽丁奉先不經意提起過,但是她不清楚地下勢力的真正運作,所以無法了解的很清楚,而葉一哲大概能夠猜到軍方的一些想法,在一些動作中也能明白一二,只是終究不是聽他們說起,無法確認。 此刻他正視著丁奉先的目光,將心頭的疑惑壓制了下去道:“是的,我來了?!?/br> 他感覺的出來,他的話是對他說的,并不是上官紫嫣,哪怕她搶在他跟前將話接了過去他還是這樣認為,就是一種直覺,雖然他們不認識,但是總有一種感覺對方認識自己很久了的樣子。 “我等你很久了?!?/br> 丁奉先一點都沒有身為一個上位者的覺悟,親自走到葉一哲的身前,很是自然的拉過了他道,“先不提那些,你來看看我剛寫的這幅字怎么樣?!?/br> 進來的時候葉一哲就已經注意到了桌上的字,很少碩大的兩個字,就算再遠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只不過此刻在桌前看的更是清晰了,蒼穹有勁,直到現在還有點墨跡存在,兩個碩大的草書成立在了他的面前,到他面前的時候再看到這兩個字葉一哲的心中還是晃過了一絲的蕩漾,字是好字是其一,至少在他至今見過的那么多人里面沒有一個字有眼前的丁奉先寫的好的,這倒不是拍馬屁,他來的路上也聽上官紫嫣講過,丁奉先的字就算在燕京的收藏圈里都是排得上號的,尤其對于軍人來說,很少有能夠將字寫的好的,他們這樣的老者還要好一點,畢竟現在也沒有多少的事情平日里修身養性,練字釣魚是他們最習慣做的事情,那些四十歲以下的大抵都是不能看的,除了自己的名字稍微好點之外其他的都是小學生字體,不過也不怪他們,常年拿槍的他們是用不慣筆的,所以在軍方越是年長的斷然字就越好看,因為年齡大了不用自己拿槍了,有這個閑情了。 就算這樣,能夠像丁奉先這樣能夠將字拿出去給書法協會都嚇著了的也是鳳毛麟角了,至少現在的軍方貌似就只有他一個,不說他本身的身份,就算字本身都有收藏的價值,再配上他丁奉先的印章,在收藏界現在已經成了一字千金的程度,比起許多書法名家的都要貴很多。 那些書法家終日以寫字為生,可是丁奉先這樣的誰也沒法逼他寫什么,只能由他隨性來,量少了價格自然就高了。 之前葉一哲還以為上官紫嫣帶著點夸大的成分沒有太過于在意,但是此刻看到的時候他才是正視起了這個問題,再回憶起之前她的評價的時候心中不禁有點汗顏,她是一點都沒夸大,甚至還有點謙虛了的。 草書從漢開始興起,一直以來都有著自己的特點,存字之梗概,損隸之規矩,縱任奔逸,赴速急就。葉一哲也算是從小就對臨摹都深有研究,自然看的出來丁奉先走的是張旭的路子,雖然大多數張旭的書法不仔細研究都不知道他寫的什么,但是那種行云流水并且力透紙背的力道,以及隨處不透露出的狂野,都是歷代書法名人追求的,只是此刻的丁奉先又有了自己的許多筆道在其中,藏鋒處微露鋒芒,露鋒處亦顯含蓄,垂露收筆處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懸針收筆處有正有側,無乖無戾,亦中亦側,不燥不潤。 這一切都讓葉一哲忍不住的嘆道:“好字,老爺子這幅字確實是好字?!?/br> 在夸獎的同時,心中卻是疑竇頓生,為何他偏生要寫這樣兩個字,以丁奉先的身份知道自己的背景不足為奇,知道古天河的存在也很正常,可是一向惜字如金的丁老爺子卻將這一切寫了出來,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難道他是在暗示著什么? “既然是好字,那我就贈與你,那又如何?” 丁奉先似乎聽到別人夸獎他字的時候額外的開心,上官紫嫣覺得他整個人都比平時爽朗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的笑容里有點深意,只是此刻看著葉一哲有點愣住的表情急忙推了推他輕聲道:“快收下啊,丁爺爺可很少送人題字的?!?/br> 還有一句話在這里她沒方便說,直到現在為止還沒人敢拒絕丁奉先的饋贈。 他是和藹沒有一點脾氣不假,但是那是在你不忤逆他的情況下,一旦他讓你做什么你沒有按他的要求做到的話,那么整個人爆發起來就和現在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了,知道這一點的她才是額外擔心葉一哲會觸怒了他,那樣的話他在燕京就真的是寸步難行了。 葉一哲其實愣住并不是因為送這件事情本身,而是他還在思考著丁奉先的想法。 被上官紫嫣這一推,他急忙拱手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多謝饋贈,第一次見到這么好的字所以有點激動了,我一定會裱起來然后放家里收藏著的?!?/br> 明顯的假話讓上官紫嫣急了,這不是明顯的給自己找不好受么,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丁奉先沒有絲毫的怒意,反而是看待一個調皮的孩子一樣,用食指指了指他然后搖搖頭道:“你呀,油腔滑調的,和你師傅一個樣,不過恐怕也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能當得起這兩個字了,巍峨乎,昆侖?!?/br> 那張宣紙上挺立著的赫然便是“昆侖”二字! 第五十二章 你們很愚蠢 上官紫嫣是被丁奉先的這句話給嚇了一跳,看著葉一哲的眼神都有點不一樣了,但是葉一哲本身卻沒有太多的感觸,只是以為對方應該是和古天河關系匪淺,所以對自己有一定了解,故而謙虛道:“丁老爺子謬贊了?!?/br> 丁奉先不置可否,自行笑了笑道:“這話就算放出去,十年后自然會有人說我有先見之明,其實我很早就關注你了,比所有人都要早,在你與古天河接觸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了,那時候恐怕全世界都沒人知道你是誰吧?!?/br> “什么?”葉一哲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如果按照他的話說的話,那時候他還是個三四歲的孩童,自己都沒有太多記憶的時候,所以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但是對方這樣的人物也不至于來欺騙他,斷然不可能為了討好他而故意說一些夸獎的話語,再聯想到丁奉先特意將自己叫過來,葉一哲知道這其中必然有著隱情。 丁奉先并沒有回答他的疑惑,繼續說道:“應該說不只是我,很多人,很多和我一樣的人都在那個時候將注意力放到了高原省,其實在你來之前我想過是否要對你進行一番考驗,來校驗下你這些年的成果,但是就在你進來的剎那我將這個念頭放下了,你知道為什么么?” “是沒有必要吧?!比~一哲略加思索回答道,既然他都說了一直關注著他,那么很多東西確實沒必要再去考究的那么詳細,如果還去問一些問題才能了解他的本性的話,那么他所謂的觀察也都成了空話了,以丁奉先的身份是斷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點了點頭丁奉先說道:“是啊,是沒什么必要的,而且我也相信紫嫣,能夠讓她都是親自陪同著的怎么也不是那些所謂的公子哥可以比的,算算也有十幾年了吧,從我開始知道你的存在到現在,雖然我現在不在那個圈子里了,但是我也知道他們對你的關注應該更甚,你強他們也擔心,你弱他們也擔心,你是讓他們寢食難安啊,就像當年上一輩人關注古天河一樣?!?/br> 注意到他話語里帶著點嘲諷的口氣,葉一哲猜出他對他口中的他們并不是很在乎,甚至感覺很不好的樣子,腦袋里將可能會有這樣舉動的人都思索了一遍,再聯想到之前丁奉先的送字,沒有個頭緒的他問道:“他們?” 丁奉先語氣平靜道:“怎么,你還猜不出我來自哪里么?準確的說應該是曾經來自哪里?” 說著自己也覺得似乎有點難為他了,笑了出聲補充了道:“不過也難怪,想我代代單傳到我這里的時候更是長輩相繼因為戰亂離世,那時候我還不懂事,只是就剩下了我一個人的家族也沒有了什么意義,最終我也選擇了離開那里加入了軍隊,一直到了今天這個成績,說好也不好說壞也不壞了,對我來說也到頭了,這一輩子值了?!?/br> 上官紫嫣聽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語滿腦子都是疑惑,但是很自覺的她沒有插嘴,她意識到很可能他們兩個今天的談話會涉及到一個不大不小的機密,是跟兩人有關系的,本來想出去的她一想到丁奉先既然沒讓她離開就說明不想瞞著她,更是可能有讓她見證下的感覺,便是很安靜的看著葉一哲,等待著他的答案,她相信既然丁奉先認定他能夠猜到,那么這個結果一定會是從他的嘴里說出來,他也不會讓她失望。 葉一哲聽了他的話咬了咬嘴唇露出了迷茫,突然眼神變得清澈了起來,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張口便是說道:“你是古武世家的人?” 話語里帶著各種不信,但是這也是他能夠想到的唯一可能,這個念頭在腦海里一發便是不可收拾,再將所有的疑惑都聯系了起來,最終一泉小溪匯聚成了汪洋大海,融會貫通,再無任何的疑惑,他的眼神也是變得堅定了起來,冷靜的說道:“你是來自古武世家的,所以才會這么關注昆侖吧,雖然我從來沒聽說過丁家,但是戰爭年代古武世家開始衰落,內部也是分割成了兩個不一樣的派系,一面是想要入世救國的,國之將亡,皮毛不存這個道理他們看的很透徹,同時也有另一個派系認識古武世家就應該脫俗,不應該有那么多國家觀念的,所以在這樣的強烈沖突下一半以上的古武世家選擇了出世,參與了那些年的戰爭,就算以古武世家的人的實力,在熱兵器時代的戰場上固然能夠以一敵十甚至敵百,但是那是幾十萬人的戰爭,加上那樣的實力注定是沖鋒隊的人物,最終能夠活下來的寥寥無幾,大多也都是剛出生的小孩還有老弱,這批人后來的去向不得而知,古武世家自然也不會過問,從那一刻出世的時候開始便已經徹底分割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出去的自然是仙風道骨,不想出去的也說不上怪罪,只是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了這一點卻不會有假的,想必老爺子就是那批不知去向的小孩中的一個吧?!?/br> 上官紫嫣如同聽著天書一般聽著他的話語,見丁老爺子沒有反駁的樣子大抵已經知道了他說的就是事實,只是對什么古武世家一向都不怎么清楚甚至沒聽過的她來說,現在的東西還是她所接觸不到聞所未聞的。 她與他的真正差距,在這個地方么? 心底里暗自生了一點這種愁緒,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了。 只見丁奉先點點頭道:“是啊,當年丁家就剩下了我以及年邁的奶奶,其他的哪怕是婦孺都是參戰最后沒有逃脫的了厄運,然后在他們的功勞簿下,我以烈士后人的身份參軍,直到今天,現在想想還宛若昨天一般,其實葉一哲我倒想問問你,以你的看法當年是誰錯了呢?” 葉一哲頓時一個頭大,這個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畢竟不論說誰都是有一定道理的,對古武世家的很多人來說確實國家的概念沒那么的重要,你硬要說他們錯那也沒法說,他們隱居山林已經有好幾代人,就是因為避免戰亂才躲藏起來的,骨子里就對戰亂有一種本能的反感,更何況那些人的前輩也不是沒有被邀請出來過,古天河就曾經和他說起過古武世家的歷史,其實最早有這個說法的時候應該是在明初的時候,在元朝大肆屠殺中原人的時候有一批武學世家選擇了隱匿,他們看出了形勢已經不可逆轉,生出了心灰意冷的想法,同時他們帶走的也是大部分的武學典籍,所以在元朝之前還是有一些高手存在的,雖然不至于是小說里那種一掌能夠排山倒海的那種,但是一個人對付幾十個人還是有的,像梁山好漢那種身手在今天的葉一哲看來應該是真實的,并沒有太多的夸大。 后來也是因為朱元璋想要將元朝顛覆,所以將隱世的高手們都是請了出來,當年被逼走的他們經過了這些年已經平靜了許多,本來不想參與的他們一想到自己的同胞還在受著摧殘,所以義無反顧的他們選擇了出山。 結果是眾所周知的朱元璋當了皇帝。 緊接著的就是將有功之臣都是殘殺,其中就包括武林世家跟著出來的那批人。 以他們的身手想要讓他們家破人亡自然不可能,但是死傷無數是肯定的,當權者的心態一次性被捕捉清楚之后,余下的人便是訂下了規矩不論哪一朝代,哪一家當權,他們都不參與中原的戰亂斗爭中去,他們也不會相信任何人的花言巧語,政客永遠是政客,不可能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也是經過了那次屠戮武學典籍給毀滅的更多,高手也是死傷慘重,剩下來的人形成了自己的圈子,經過了長達百年才是徹底的休養生息過來,但是他們的身手也不復以前,偶爾出現一兩個高手那也是天資極度聰穎之輩。 他們也正是古武世家的最開始規模。 這個也是為何就算日軍侵華的時候他們產生了如此大的分歧,哪怕侵略了山河他們都是有三分之一的人選擇了退隱,就算出來的那三分之二的人,也有一大半都是選擇了游擊戰,不與任何勢力結合,自顧自的去組織自己的勢力,經過了那么多年發展他們有資金有人力,足夠支撐起一個小股的部隊了。 真正與國共合作的也就那么幾個而已,現在聽來當年的丁家就是其中之一了。 所以那些不出來的人葉一哲理解,發自內心的理解,只是此刻丁奉先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他并不知道,以他目前的位置他自然是不后悔當年全家的舉動的,他也沒法后悔畢竟他不是當時丁家的主事人,但是硬要他去奉承對方而去將留守的人給破罵一頓他也做不到,更不要其中還有楊立恒那樣的高人存在。 “這個,其實真的不好說?!比~一哲模棱兩可的說道。 “但說無妨?!?/br> 見丁奉先一副不知道答案不罷休的樣子,葉一哲咬了咬牙還是說道:“我覺得當年那個情況下,要么繼續隱世,要么就發揮自己的身手這個長處去暗中刺殺對方的首領,加入軍隊的做法無疑是最愚蠢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