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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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賣屋再買屋,那也是逼不得已的事。不過她也算計好了,立文書時跟王掌柜緩了半個月的期限,這段時間也夠找個地方了。 周舟明白了,抿緊嘴唇,開始意識到搬家并不如他原來想象般是件輕松開心的事;容肅也明白了,臉色卻比周舟更加沉重,因為他想起了一樁心事。 等到傍晚時候,容肅又來找周錦了。 “錦娘,你要沒錢,就用原來我身上的那些錢吧?!彼f道。 周錦訝異,好端端的怎么說這了? 容肅沉吟了一陣,認真道:“錦娘,我不是賊?!?/br> “你想起什么了?”周錦神色有些緊張。 容肅搖頭,“我雖然沒能想起,但是我知道,我以前不是賊,那些錢你可以放心用的?!?/br> 這兩個月里,那些畫面還是會時不時的浮現,雖然都是瑣碎的,但容肅還是可以感覺到原來雖然讓人害怕與嫌惡,但絕對不是個賊。因為周舟說了,賊都是逃竄的,不敢暴露在人群中的,那在那些畫面里,他怎么可能坐著,面前低著頭站著一群人? 周錦一直認為他是個賊,一開始對他更是明顯的嫌惡著,后來態度有所改觀,容肅便以為她不計較了,可現在看她愿冒著沒地住的風險也不愿花他當時帶來的錢,他就明白,她一直記著呢! 只要她記著,她就難保不會在心底嫌惡自己,那怎么行呢! 容肅為了讓周錦相信,又想著詞把浮現在腦海里那些畫面說了一下,說完看著她,一臉坦然與真誠。 只是,周錦卻沉默了。 “錦娘?”突然的沉默讓人恐慌,容肅不由喚道。 周錦目光一瞬深邃,她定定的看著容肅,問道:“如果你不是賊,那你三更半夜拿著刀子跑到我屋子來做什么?” 聲音,靜的讓人后背生寒。 容肅一下愣住了。 他光想著讓周錦不再以為他是賊,卻忘了不是賊后更讓人疑惑又恐慌的可能了。 “錦娘……我……”容肅突然間很想想起過去那些事,好給周錦解釋一下,可他想到頭疼,依然想不起來,于是只是哀哀道,“錦娘,我不是壞人……” “行了,你先回去吧?!敝苠\覺得心底一陣煩亂,也不愿多說,便打發他走。容肅挖坑自埋卻無可奈何,只能沮喪的走了。而當屋子里只剩下周錦一個人時,突然的,她就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如果他原本不是賊,不是傻子,那他來到這僻遠的平安鎮是有原因的了……如果他不是賊,那他身上的那些東西都是他自己的了,也就是說,他原本很有錢…… 可是他到底是誰?!這么有錢的人為什么夜半闖入他的家中?! 驀然間,周錦想起了什么,忙站起走到邊上的柜子旁,打開抽屜拿出一個布袋子,打開一看,一塊巴掌大小的白色玉佩就出現在了面前。 爹在世時說過,那些有錢人身上配的玉都是有講究的,那這么大的一塊玉是不是也有講究?別人能不能從中看出他的來歷? 周錦不自禁的攥緊了那塊玉佩,目光灼灼,她想著,或許她可以拿著這塊玉佩找人問一問…… 第20章 容大人揮淚下跪 容肅越來越憂慮了。 自從那晚說了那些話后,他明顯感覺到了周錦對他的態度變得微妙起來,雖然不是一開始那樣的漠然與排斥,但也不如之前那段日子的親近與隨和……這是又要對他疏遠了么?容肅真快要后悔死了,他只是想讓周錦大膽花那些銀子不要再樣樣計算著過了,哪曾想換來的是這么個結果。 而更讓他苦悶的是,他已經又學了近一個月的男人樣了,可始終沒能學成! 年前周錦說只要他學成了一個男人樣她就跟他成親,他聽了后就當真就迫不及待學了起來—— 周錦說男人不能整日跟小孩玩,他心中不舍但還是忍痛的拒絕了周舟一次又一次的勾搭,只哼哧哼哧的做著活然后一臉艷羨的看著他在院子里放鷂子玩; 周錦說男人不能吃太多糖,他就干脆一顆不吃只在周舟吧嗒吧嗒吃的時候暗暗吞口水; 周錦說男人不能歪胸駝背蹦蹦跳跳,他就每時每刻抬頭挺胸走路走得端正挺直像棵移動的小白楊; 周錦說男人不能廢話太多嘮嘮叨叨說個沒完,他就立馬閉緊了嘴巴一天到晚說不上十句話,周舟跟他說話了,他還得猶豫好半天要不要搭腔…… 總之,容肅視周錦的每句話都如金科玉律,只字不敢違背的照做著,而在周錦的耳提面命之下,這一個月里他也確實有了很大的變化。他的臉上不會再輕易浮現出那種天真懵懂的表情,更不會再學著周舟那樣垂眸眨眼的裝可憐博同情,雖然有時候得到周錦的一句話還是會情不自禁的咧嘴傻笑,但是,更多的時候卻是一副正常的成年男子模樣,沉默內斂,勤勞能干,像及了鄉野里很多的漢子的模樣?,F在的他,如果初看一眼,是任誰都不會看出他是個“傻子”的。 容肅一點一點的改變著,對于自己的變化,他也一點一點的記著,時不時再觀察著周錦的反應,他在等著周錦點頭,說他已經變成了一個男人,這樣他就可以跟她成親了!可是,眼看著好久過去了,她始終都沒點頭,甚至在后知后覺的周舟察覺他的變化后直呼“小白你怎么跟變了個人似的”,她也始終只是皺著眉頭,緩慢卻篤定的搖起了頭。 這是在說他還沒學成了。 可是明明她好的他都學了她說不好的他都改了,到底還有哪里沒有學成嘛! 昨天他驚憂的翻來覆去睡不著,便又敲響了周錦的屋門鼓足勇氣詢問去了,周錦倒也答了,可是那回答怎么聽得人更加驚憂了。 她說:“學做男人跟學做棺材不同,不是按著固定步驟就能學完的……你現在只是學成了皮毛外在壓根都沒學成骨血內里,不要以為我是騙你的,真正的男人是不會三更半夜跑來問我他現在是不是個男人的……” 什么皮毛骨血容肅聽不太明白,但他多少有了自己的理解,那就是——學做男人比學做棺材難多了! 可是,他到底該怎么做男人??!那男人到底又是什么樣??! 容肅真的想哭了,學做男人學不好,周錦就不會跟他成親!不跟他成親,她現在又開始厭棄自己的,那說不定哪天就又把自己趕走了!這可怎么辦??! 百般憂慮之下,容肅都快要急死了! 而在這一天,他的焦急燃到了極致。 這一天,他剛起早要熬粥,就看到周錦也起來了。她說今天還要跑一趟大康鎮,可能要晚點回來。前兩天周錦就一直再跑大康鎮找屋子,所以他也只是“哦”了一聲,可是當他抬起頭無意瞥見周錦看著他的眼神時,他這心就顫了。 那眼神……實在是太古怪了! 像是下了什么決心般,堅定又濃烈,看得人無端心慌。 這是決定要送他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