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 本文內容由【延至壹生】整理,海棠書屋網()轉載。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 地獄(出書版) 作者:[英]丹·布朗 寫在前面 致中國的合作者、讀者和書迷們:對于今年不能親至中國一事,我深感遺憾,因此想借這封短信向你們所有人表達我的感激之情,有了你們,才有我所謂的成功。 謝謝你們為我的作品中文版所付出的時間與努力,你們的厚愛尤其讓我感動。我希望能在不久的將來拜訪你們美麗的國家,親口表達我的謝意。 謹致最誠摯的祝愿。 丹·布朗 2013年10月30日 謹以此書 獻給我的父母 地獄中最黑暗的地方是為那些在道德危機時刻皂白不辨的人準備的。 事實:書中所涉及的藝術品、文獻、科學及歷史事件皆真實不虛。 “財團”系一私立秘密組織,分部遍及七個國家。鑒于安全和隱私的考慮,隱去其真實名稱。 “地獄”一詞來自阿利蓋利·但丁的史詩《神曲》,指詩歌中所描繪的陰間世界。在但丁筆下,地獄是一個結構復雜嚴謹的王國,居住此間之物被稱作“靈”——那些困在生與死之間的無形魂靈。 楔子 我是幽靈。 越過悲慘之城,我落荒而逃。 穿過永世凄苦,我遠走高飛。 沿著阿爾諾河的堤岸,我奪路狂奔,氣喘吁吁……左轉上了卡斯特拉尼大街,一直朝北而行,始終隱蔽在烏菲茲美術館的陰影之下。 但他們還是窮追不舍。 他們的腳步聲越來越響,這些追捕者冷酷無情,不達目的決不善罷甘休。 這么多年來,他們一直尾隨著我。他們鍥而不舍,使得我只能活在地下……被迫呆在煉獄之中……就像冥府的惡魔,時刻忍受地獄的煎熬。 我是幽靈。 如今浮升塵世,我舉目北望,卻看不到通往救贖的捷徑——那高聳的亞平寧山脈擋住了黎明的第一縷陽光。 我穿過宮殿,把帶雉堞的塔樓與單指針的報時大鐘留在身后……我鉆進圣佛羅倫薩廣場的早市里,穿行在小販們之間,聽著他們沙啞的叫賣聲,飄著他們口中牛肚包和烤橄欖的味道。在巴杰羅美術館前的十字路口,我向西急轉,朝著修道院的尖頂走去,一直來到樓梯入口的大鐵門前。 在這里,所有的猶豫與遲疑都必須拋棄。 我轉動把手,打開鐵門,踏上樓道,心里明白這將是一條不歸路。兩條腿如同灌了鉛一般,全靠意念支撐,在狹窄的梯道里拾階前行……滑軟的大理石臺階盤旋而上,臺階破損布滿凹陷。 他們的聲音回蕩,從樓梯下方傳來。聽得出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們就在我身后,死纏不放,步步緊逼。 他們壓根就不明白將要發生什么……也不知道我為他們所做的一切! 這個忘恩負義的世界! 我掙扎著向上攀爬,眼前的景象觸目驚心:yin蕩的rou體在火雨中掙扎;貪婪的靈魂在糞水里沉??;背信棄義的惡徒被封固在撒旦的冰冷之握中。 我爬完最后一截樓梯,來到塔頂。踉踉蹌蹌、精疲力竭地沖進潮濕的晨霧中。我跑到齊人高的護墻邊,透過壁上的裂口向下張望。腳下是那座神佑之城——我一直的避難所,讓我躲避放逐我的那些人。 他們已經迫近,就在我的身后,大聲地叱喝:“你的所為真是瘋狂之舉!” 瘋狂滋生瘋狂。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們喊道,“告訴我們你把它藏在哪兒了!” 正因為我愛上帝,所以我絕不會泄密。 現在,我被他們堵在角落,背靠著冰冷的石墻,無路可退。他們死死盯著我清澈的綠色眼眸,面色陰沉;這次不再軟言細語地誆騙,而是赤裸裸地威脅道:“你知道我們的手段。我們有法子讓你說出那東西在哪兒?!?/br> 正因如此,我才爬到這通往天堂的半山腰。 迅雷不及掩耳,我突然轉過身,雙臂上探,手指彎曲扣住護墻邊緣,用力上拉,同時用膝蓋配合著爬上護墻,然后立直身子……搖搖晃晃地站在墻邊。尊敬的維吉爾,請指引我,穿越時空的阻隔! 他們沖上前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他們想要來抓住我的腳,但又害怕這樣做會使我失去平衡而跌落下去。他們開始好言相勸,乞求我下來,心底里其實已經絕望;而我也已經轉身,背對他們。我知道自己必須做什么。 從這令人眩暈的高度望下去,紅色瓦片的屋頂在我腳下鋪展開來——如同鄉野間蔓延的火?!樟亮诉@片美麗的土地,這個喬托、多納泰羅、米開朗基羅、波提切利等大師曾經生活游歷過的地方。 我向前挪了挪腳。 “快下來!”他們大叫,“還來得及!” 哦!任性的無知的人??!你們難道沒看到未來,沒明白我創造的輝煌,以及這一切勢在必行嗎? 我將犧牲自己;我心甘情愿……用我rou身的毀滅,熄滅你們尋找此物最后的希望。 你們絕不可能及時找到它。 數百英尺之下,鵝卵石鋪就的廣場如同一片寧靜的綠洲,在向我召喚。我是多么希望能有更多的時間啊……但即便我富可敵國,時間也是唯一買不來的商品。 在這最后的幾秒鐘,我凝視著腳下的廣場,發現了令我驚訝的一幕。 我看到了你的面龐。 在陰影里,你仰頭望著我。你的眼中溢滿悲傷;從中我感到你對我壯舉的崇敬。你知道我別無選擇。為了蕓蕓眾生,我必須保護我的杰作。 即便此刻它仍在成長……等待……在那血紅的湖水之下醞釀,那里的瀉湖不會倒映群星。 于是,我抬起頭,不再看你的雙眼,轉而將視線投向遠方的地平線。在這高居于艱難塵世上方之所,我做了最后一次禱告。 我最親愛的上帝,我祈禱世人能記住我之名——不是作為一個可怕的罪人,而是作為一名榮耀的救世主——你知道這是真正的我。我祈禱世人會弄懂我留下的禮物。 我的禮物是未來。 我的禮物是救贖。 我的禮物是地獄。 想著這些,我結束禱告,輕聲念出“阿門”……然后邁出最后一步,踏入無底深淵。 1 回憶慢慢成形……就如同那汩汩的氣泡,從深不可測的漆黑井底浮上水面。 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 羅伯特·蘭登望著她到達河對岸。隔著被鮮血染紅的翻騰河水,女子與蘭登相對而立;她紋絲不動,莊嚴肅穆,面紗遮住了大半張臉。她一只手攥著一塊藍色布料,上面印著帶唇蘭的花紋;她舉起這塊布料,向腳邊河水中成片的死尸致哀。死亡的氣息無處不在。 去尋找,女子低聲道,你必然會發現。 在蘭登聽來,這女子仿佛就在他腦袋里面言語?!澳闶钦l?”他張嘴大喊,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時間無多,她接著說,去尋找,你會發現。 蘭登朝河里邁出一步,但眼前的河水變得血紅,而且深不可渡。蘭登抬頭再次望向蒙面女子,她腳下的尸體成倍地堆積?,F在足有幾百人,或許幾千;有些還殘存一口氣,在痛苦地扭動掙扎,承受匪夷所思的死法……被烈焰焚燒,被糞便掩埋,或者相互吞噬。哪怕身在對岸,他仍能聽到空中回蕩著人類的慘叫。 女子朝他走來,伸出纖纖細指,仿佛要尋求幫助。 “你究竟是誰?!”蘭登再次大聲發問。 女子聞言,抬手慢慢掀起臉上的面紗。她美得驚心動魄,但比蘭登猜想的要年長許多——或許有六十多歲了,儀態端莊、身材健美,如同時光未曾留痕的雕塑。她有著棱角分明的下巴,深邃熱情的眼眸,銀灰色的長發打著卷兒瀑布般地披在雙肩上。她脖頸間掛著一塊天青石護身符——上面的圖案是一條蛇纏繞在權杖上。 蘭登對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并且信任她。但怎么會這樣?為什么呢? 這時,女子指向兩條扭動的人腿,它們上下顛倒地從泥里伸出來,顯然屬于某個被頭朝下埋到腰部的倒霉鬼。這個男子的大腿慘白,上面還有一個字母——是用泥巴寫成的——r。 字母r? 蘭登陷入沉思,不甚明了:難道代表…… 羅伯特(robert)?“指的是……我?” 女子面如止水。去尋找,你會發現,她又說了一遍。 毫無征兆地,女子突然通體射出白色光芒……越來越耀眼。她整個身體開始劇烈地抖動,接著,轟隆聲大作,她裂成千余塊發光的碎片。蘭登大叫一聲,猛地驚醒。房間里燈光明亮,只有他一個人。 空氣中彌漫著醫用酒精刺鼻的味道。屋內某處擺著一臺儀器,發出嘀嘀聲,正好與他的心跳節奏合拍。蘭登試著活動一下右臂,但一陣刺痛讓他只能作罷。他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只靜脈注射器扯著他前臂的皮膚。 他的脈搏加快,儀器也跟著加速,發出越來越急促的嘀嘀聲。 我這是在哪兒?出了什么事? 蘭登的后腦一陣陣悸動,是那種錐心刻骨的劇痛。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沒有靜脈注射的左臂,用手輕輕觸碰頭皮,想找到頭痛的位置。在一團打了結的頭發下面,他摸到一道硬疤,大概縫了十幾針,傷口已經結了血痂。 他閉上雙眼,絞盡腦汁回想到底出了什么意外事故。 什么也想不起來。記憶一片空白。 再想想。 只有無盡的黑暗。 一名身著外科手術服的男子匆匆趕來,應該是收到了蘭登的心臟監護儀過速的警報。他上唇和下巴上都留著蓬亂、厚密的胡須;在那副過于濃密的眉毛下面,一雙溫柔的眼睛透著關切與冷靜。 “我這是……怎么了?”蘭登掙扎著問道,“是不是出了意外?”大胡子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做出噤聲的手勢,然后跑到走廊上,呼叫大廳里的某個人。 蘭登轉過頭,僅是這個動作就讓他頭痛欲裂,像有一顆長釘打進顱骨一般。他長吸幾口氣來消除疼痛。隨后,他加倍小心,動作輕緩而有條不紊地打量起所處的這個無菌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