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呵呵,果然會說話?!倍趴÷牭酶吲d起來,他對自己的長相一直都很自信,都有點自戀了。又道:“容貌也是資本,那群的儒們,文章寫不過我,長相更是不如我,豈有不嫉妒的?!?/br> 連葉景祀聽得都笑了,有時候杜俊讓他很無語。眼看要日落西山,他還想早點回去。趕緊進入正題,看向孟昭問:“你這趟出門收獲如何?” 孟昭則顯得有些猶豫,他回來時沒看到廖夫人也沒看到曾初識,京城什么動向他并不曉得。沒著急回答,反問杜俊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他出門辦差是替宋太后辦差,杜俊升了中書舍人,葉景祀是永昌皇帝的親外甥,誰向著誰一目了然。 杜俊笑了起來,和葉景祀相視一笑,看向孟昭贊許的道:“果然長進了,知道先問一問,別說我們這樣的好友,就是親兄弟父子,許多事情也要分清楚。不過外出一趟真是笨了,我都升中書舍人了,你說皇上是什么意思?!?/br> 稅制改革是王朝發展的必然,他欽佩宋太后的遠見。毫不客氣地說永昌皇帝的政治眼光差宋太后許多,不過這樣的皇帝也很好,至少杜俊覺得很好。他贊同宋太后的方案,但是他絕不會給宋太后做事。要是把宋太后和永昌皇帝分成兩派,杜俊是毫不猶豫的帝派。 人活一世,首先想的是自己,花無數心思,去想宗族兒孫,實在是很沒必要的事,連自己都成全不了,何況是旁的。忠君愛國,家國天下也罷,這些更要往后靠了。 孟昭不自覺得松了口氣,利益一致也就沒必要太隱瞞,而且他做的事也不是十分隱秘不能告人的。喝了口茶,把事情大概說了。 女子當政前朝是有過,但禮法發展到現在,女子當政有好結果。曾初識,廖夫人與宋太后的關系,已經決定了他的立場。太后與皇帝利益一致對他更有利,給太后也就是給皇帝辦事,協作關系比敵對關系更讓他輕松。 宋太后推行稅制改革的根本是兩項,一是減輕農業稅,二是提高商業稅,尤其是鹽稅必須收起來。 大楚開國皇帝是佃戶出身,小一窮二白當了皇帝,想法就比較神奇了。一個小農出身的窮rou絲,當皇帝之后他就理所當然的認為掌控錢財的就是農民,然后從骨子里鄙視商人,認為這種商人不可能有錢的。 在定稅收的時候,奇葩事就來了,皇帝就認為有錢的農民要多交稅,從開始時農業稅定的就不低。備受鄙視的商人,因為地位低下,屬于需要被可憐的人君,在王朝的最初就是知府官員在衙門門口放個箱子,到交稅的時候,讓商人隨意交點完事。 王朝最初休養生息階段還不明顯,到中期之后,商人開始有錢了,這樣交稅的方式,結果就是官商勾結。后來就發展成官員收不起稅,只得派太監去收稅。就是這樣收稅,每年的收上來的錢仍然很少很少,朝廷收不上來錢,下頭農民叫苦連天,錢全部跑到官員和富商手里。 民間千萬身價的巨富之家都不在少數,家里修的不比皇宮差。官員更不必說了,前朝告老的一個尚書,他有六個兒子,然后一個兒子又有個九個孫子,到分家的時候每個孫子仍然能分到三千畝地,貪污的有多厲害就可想而知了。 這回孟昭出去,重點查的是鹽稅,鹽稅是歷朝歷代的重點稅收。按宋太后的想法,只要把稅鹽拿下來,朝廷再也不用錢的問題。大楚鹽稅的運營方式,從初期就有問題,到中期更為嚴重。鹽商們為了更好的勞錢,官員們為了貪的更方便,便弄了一個綱領名單,以前鹽引條子好歹是變動的,現在就是專營,其他人根本就摸不到。 太久的朝代也不用去對比,就上一個王朝,同樣人口,賣出去的食鹽價格相同。但每年鹽稅少了一千萬兩,連前朝的零頭都沒有。 “這些個貪官jian商……”葉景祀都有點無言了,他是一直在京城,外頭民間是怎么樣了,他是一點都不知道。 杜俊也驚訝了,沒想到已經黑暗成這樣,停了一下問孟昭道:“你外出查訪這么久,覺得要如何應對?!?/br> 孟昭笑了笑,道:“還能怎么應對,俗話說得好,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都殺父之仇了,那肯定只有……” 說到這里,孟昭直接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天下間的貪官,就是把官員全殺了,只怕也殺不絕。實在是薪俸太少,養不住啊?!比~景祀說著,其實也不怪官員貪,大楚的薪俸制度太坑爹,許多京官一年薪俸不過一百多兩,要是一點不貪,官員別說享受生活了,一家老小都吃不飽飯。 杜俊想了想問孟昭,道:“改制了稅制,皇上手里錢多,自然可以高薪養廉。有前朝的例子在,改革方案倒是好起草,只是突然間改了規矩,商人耍jian……” 孟昭直接道:“商賈要是拒不交稅,那就殺人抄家。對與能按時交稅的人家,可以給個榮譽閑官之類的。到時候殺幾家,獎幾家,自然能收起來了?!?/br> 出門這么久,商人的jian猾他很了解,對待這種不用太使腦子,人家本來就是行家。如何避稅,如何做帳,那都是成系統的,找個二十個賬房先生去對帳也沒用,純粹浪費時間和精力?,F在是皇帝要大整頓,完全可以狠一點,皇帝殺人又不犯法。 商人們也都不傻,以前是掙十個分六給官員,現在雖然交的更多了,卻直接交國家,安全系數相應提高了。這就像黑社會收保護費,給誰都是給,交給朝廷還能名正言順,再嘉勵大紅花一朵,商人會順從。 稅制改革最麻煩的是當權、正收著好處的官員。吃到嘴里的rou雖然不用吐出來,但吃過大肥rou,以后不讓吃,如何能解饞。 “主意不錯?!倍趴⌒χf,看向孟昭有幾分打趣的,道:“那記得一定要滅門,萬一十幾年后再出來一個報仇的,就不好了?!?/br> 孟昭和葉景祀聽得都笑了。 笑完孟昭擔憂地看向杜俊道:“杜大哥,你心里可有主意?” 若是稅制改革真要執行,會跟朝中文武直接叫板的將是杜俊,探花嘛,像他和葉景祀是能參政。但直接跟狀元,榜眼,傳臚這種出身的高級文官打交道還是打不著的,文人都有傲氣,能官至三品乃至入閣的,必須有科舉名次在身,連科舉的線都跨不過,文官集團根本就不承認。 杜俊微笑著道:“總是會有辦法的。好了,時候也不早,你們也各自去吧。尤其是老四,鬧這么一出,沒被踢下床嗎?” “靜言的師傅只怕就這幾天了,哪里還會管這些,我也不讓人煩她?!比~景祀嘆口氣說著,楚靜言這幾天總是哭,飯也吃的少,身體不大好,精神也不大好,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哄她。心里也有些郁悶,明惠師太要死就趕緊死,干嘛這樣拖拖拉拉,死都不痛快。 杜俊只能拍拍葉景祀的肩,感嘆道:“情種啊?!?/br> 葉景祀并不理會杜俊的打趣,只是道:“年后還得鬧一鬧,我得把那個姜氏弄府里去,房里還得再添房妾室。你們是不曉得,我哥娶的那個三嫂,真是吃撐了沒事干,我帶靜言去禮親王府,她還把我身邊的大太監叫過去問話。大太監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太敢相信,我沒招她,沒惹她的,她管我做什么。這回就算了,再有下回,我就直接送我哥幾房美妾,保證她沒功夫cao別人的心?!?/br> 杜俊聽得笑了起來,道:“好了,消消氣,你嫂子也就是問問太監,并沒有問你。你先跟她結了仇,與將來也不利,總是要廣結善緣才好?!?/br> “靜言也是這樣跟我說的,我聽她的?!比~景祀說著,不然以他的脾氣早往葉景霰屋里弄人了,還能送的情不知鬼不覺,保證宋氏連人是哪里來的都不知道。 杜俊道:“你能聽她的勸,這也是緣法。去吧,我還想春宵一刻呢,你們倆啊,虧為男人,少見了多少風光?!?/br> “小心身體?!泵险逊浅UJ真的說著,又道:“這趟回來,我特意給你帶了藥材,補腎的?!?/br> “滾,處男自己補身吧?!倍趴⌒αR著。 葉景祀和孟昭告辭去了,出了屋門葉景祀就急著回去,孟昭卻是突然叫住他。妓院的跨院有時候反而很安全,不然杜俊也不會沒事就叫人出來喝花酒。 “老四,我有件大事,思來想去只有托你?!泵险岩荒樥J真的說著。 葉景祀看看他,道:“你說?!?/br> 孟昭在葉景祀耳邊小聲說起來,音量只有葉景祀一人可聞。 簡單幾句話,葉景祀聽完臉上有幾分驚訝,只是看向孟昭,卻沒有馬上答應。 孟昭看葉景祀沒作聲,便朝葉景祀作揖道:“此時我敢向你開口,必然是深思熟慮之后,認識這幾年你也知道我脾氣如何?!?/br> “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么?!比~景祀笑了,臉上神情雖然有幾分猶豫,卻是道:“我當你是兄弟,跟我開口了,我肯定能幫你辦妥,放心吧,此事交與我。只是……你真不后悔?” “我巴不得?!泵险颜f著,道:“越快越好?!?/br> “知道了?!比~景祀說著。 兩人說定各自回去,葉景祀快馬加鞭回家去,先到安寧長公主屋里轉了一圈。宋氏和葉景霰也在屋里,葉景祀上前見禮,本想溜號的,卻被葉景霰叫住了,道:“老四,你也是太荒唐了些,官奴而己,你竟然還大張旗鼓的擺酒?!?/br> “那酒席有一半是杜大哥擺的,怎么能全部算在我頭上?!比~景祀一臉無辜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