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我有些為難地搓捏著手指,不禁咬了咬牙,心一橫,道:“大嫂,除了營生哥,您,您之前有沒有喜歡別的男人,我我,大嫂,我知道我這樣問不合適,但眼下的事明擺著不是營生哥,那既然不是他,我想?!?/br> “啊?!睜I生妻子臉色頓時羞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道:“你,你怎么能這樣說呢,我怎么可能背著營生再去,唉,要說我二十歲就嫁給營生了,那時候他可是家徒四壁,米缸里連一點余糧都看不到的,若是我真的嫌棄他,也不會苦苦熬到現在了,再說,那時候我,我也很久沒有懷上孩子,要知道一個女人不能懷孩子該是多么丟臉的事情,可是營生沒有抱怨過我半句,最后終于有了他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舍棄一個好好的家不過,再去,再去勾搭別的男人呢,唉,初七兄弟,我知道你問這個也是懷疑那個旱魃鬼和我有什么,這也是為了村民們著想,我也不能怪你,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說,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營生的事啊?!?/br> 聽完營生妻子的一陣訴苦,我也知道我的確不該問這個,因為那個旱魃肯定不會和營生妻子有什么的,營生妻子才三十出頭,就算她十幾歲就有過,就算那人當時就死了埋了,才十幾年也不可能會變成旱魃的,真正能變成旱魃,至少也得三十年以上的修煉,吸收日月之精華,何其之難,我實在是昏了頭,亂了方寸啊, 我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道:“大嫂,真是對不住,我壞了腦殼,不該想到那個愚蠢的念頭,現在我可以認定那個旱魃和你沒有什么關系,那,那就當我剛才什么都沒問,你也什么都沒說?!?/br> 聽到這里,營生妻子會意地點頭,想必她也明白了我剛才那句“事關天機”是何意了, 轉身走出內屋,不經意地,我的視線落在了堂屋內的中堂下面,下面的桌案上面,擺放著幾個祖先靈位,最下面的自然是馬營生的,而后面的則是馬營生的父親的靈位,再往后,再往后,那是馬營生爺爺的靈位, 好像一股熱流一下子竄上我的心頭,我猛地想到了什么,急急向營生妻子問道:“大嫂,關于你們家老一輩人的恩恩怨怨我也聽到一些,據說你公公婆婆和營生哥的爺爺鬧翻了,還斷絕了關系,但你們家卻也供奉了他們的靈位,這是為什么?!?/br> 營生妻子溫和地笑了笑,道:“初七兄弟,可能你知道的不完全,營生的爹娘的確和他的爺爺斷絕了關系,但他們家也就營生這一脈是個男丁,營生的兩個大伯膝下都是女兒,唯一能繼承他們馬家人香火的,歸根結底還是營生,供奉他們的靈位,其實也是營生當初的意思,他說在他幾歲的時候,他爺爺待他很好,很疼愛他,但還未等營生長大,他們二老就雙雙去了,營生感念他們的疼愛之情,畢竟恩怨是上一代的事,不關我們小輩人什么,所以營生就寫了他們的靈位一起供奉了?!?/br> “是啊是啊,營生這孩子可是在咱們方圓一帶出了名的孝子啊,只可惜,唉?!瘪R二叔隨聲附和著營生妻子的話茬子, 我緊緊皺起眉頭,猛地伸出手道:“等等,大嫂,敢問營生的爺爺去世多少年了?!?/br> 營生妻子聞言立刻苦思冥想一陣兒,才不太確定地道:“我也只是聽營生說起過一兩次,也都是偷偷的說,因為我公公婆婆很忌諱這個,營生說是在他七八歲的時候吧,就去世了的,也可能是五六歲,這個我真的不是很清楚?!?/br> 這時馬二叔開腔了:“凈瞎說,什么五六歲七八歲,那時候馬老帽死的時候營生也就三四歲而已,馬老帽死的時候我記得最清楚,因為紙籃子就是我提的,還能有假么,那年也是五六月份吧,對,一九二三年五月中旬的時候,到現在都三十多年嘍?!?/br> 營生妻子尷尬地算了算,道:“若是算到今年,營生也有三十七個年頭,二三年,營生也就三歲多一點,呵呵,還是二叔記得清楚?!?/br> 說完,營生妻子苦澀地笑了笑,權當是敘家常了,但我卻未把這些當家常事聽,按照馬二叔的說法,老羊先前的說辭也不一定就很準確了,雖然年月上稍差一點,卻也不妨礙我所抓住的重點,既然按照營生妻子所說,營生的爺爺三個兒子有兩個兒子沒有傳香火的男丁,只有營生的父親有棵獨苗,那就是營生了,當年老太爺疼小孫孫也無可厚非說的通,時至今日,等于說營生祖上傳下來的香火,只有在營生家接著延續,那就有點說得通了,馬老太爺去世三十三年,而且傳到營生這里又成了一脈單傳, 我眼睛一亮,問道:“大嫂,你可知道營生爺爺的墳地在什么地方嗎?!?/br> 還未等營生妻子回答,老羊倒是一拍大腿跳了起來:“哎呀,這真是百密一疏啊,居然忘記了營生家真正的祖墳,初七,還記得我們在東南山坡前所看到的山羊溝么,營生家真正的祖墳,正是在山羊溝的對面山坳里啊?!?/br> 第五十九章心種魔障 再次來到山羊溝前,老羊指著下面的斜坡道:“沿著這條斜坡一直往下,就會有一條窄狹的山路繞過這個山羊溝,對面的山坳里,就能看到營生家的真正祖墳了?!?/br> 李大東突然開口道:“大先生,這里的路我很熟,我在前面帶路吧?!?/br> 說完,李大東順勢走了下去,看他的步伐倒是極為嫻熟,像是走過了很多次似的,而后我才通過老羊得知,原來李大東家的祖墳也在前面不遠處,每年他都會去墳地修繕,所以對此路嫻熟并不奇怪, 我翻了翻白眼,道:“那天你怎么不說,居然漏掉了這么多的墳地沒有尋找?!?/br> 老羊臉色一紅,苦笑一聲道:“我也沒想到啊,再說各家的祖墳很少扎堆的,也有一些是漫山遍野的安葬,總之看準個星位龍勢就地安葬了,真要是一個不落地尋找一遍,就是,就是再過半個月也尋找不到盡頭?!?/br> 那倒也是,山野之人本就沒有什么規矩限制,更何況自家的祖墳肯定要找一個風水好的地方安葬,也不一定都匯聚在某個xue位里, 一想到很快便會找到旱魃所在,我慎重地問道:“老羊,你那點家伙什都帶了嗎?!?/br> 老羊立刻拍了拍腰間的大布袋道:“混飯吃的家伙什都帶著呢,不管能不能派上用場,也不能退縮不是,嘿嘿?!?/br> 我心頭一熱,點了點頭,立刻向李大東道:“東子,你應該知道我們即將面對的是什么,可是比普通的僵尸還難纏數倍的旱魃,難道你不怕嗎,你為什么還要跟來呢?!?/br> 李大東突然扭頭看了我一眼,隨之咧嘴一笑,我可以看得出,他的笑容是帶有一絲興奮在里面,當然,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陰暗意味,緊接著,他說道:“不怕,哼,真要死,我當初就該死了,都是那些鬼東西害的,都是那些鬼東西害得我變成了這樣,我恨它們,我要把它們都殺死,殺死?!?/br> “嗯?!蔽揖o緊皺起眉頭,但見李大東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著,他的聲音漸漸冰冷,讓人不寒而栗,我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樣,但等會兒若是真遇到旱魃,單憑一己私憤是不能幫上什么忙,我必須知道李大東此刻的內心想法,所以,我試著開口問道:“東子,能否說說你的故事,就是將你折磨成這樣的故事?!?/br> “嘿嘿嘿?!崩畲髺|突然停了下來,低頭發出一道詭異的笑聲,我莫名地看向老羊,老羊也茫然地聳了聳肩,許久后,李大東猛地仰頭長嘆一聲,似乎將深埋在心底的郁結一股腦地發泄出來,又沉默了一會兒,李大東才緩緩開口道:“我變成這樣,都是拜我那死鬼老爹所賜?!?/br> 我怔怔地聽著,沒想到,李大東的心底,竟隱藏著一個讓人心驚膽寒的血腥記憶,李大東的父親,名叫李順發,在外人面前,他的父親是個性格溫和,且憨厚樸實的山里漢子,殊不知,正是由于他們家的樸實,才形成日后的變故, 李順發名叫順發,當然取其字意,那是又順又發,但是事實如何,李順發的家是村子里最為窮困的,雖然當時村子里都不是很富有,也正趕上抗戰,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但再窮的村落,也避不開一個惡習,簡稱兩個字“攀比”, 面朝黃土背朝天,有錢的笑的歡,沒錢的哭的慘,其實笑的是什么,笑的還是那張臉面,認為有錢就是有臉面,這就是封建思想遺留下的惡習,而沒錢的,拼命勞動還不算,還得經受著左鄰右舍的嘲笑,人家不看你一頓能吃多少飯,就看你有多少飯能夠一頓吃,李大東家就是后者,家里雖然對外都是老實巴交的人,但李順發還是氣啊,為什么自己日夜不停的辛勤勞動,還是不能有頓飽飯吃,還在讓人指著脊梁骨嘲笑,說我李順發,又順又發,是發過頭了么, 李順發的脾氣只有李大東和母親知道,雖然也常在村子里和老少爺們打趣侃大山,但李順發一旦回到家里,便又變成了另一副嘴臉,看啥啥不順眼,看誰就想罵兩句,而且還經常酗酒,只要一喝醉,那李大東的母親以及李大東,都會是挨打的對象,要說山里人實誠,那打人也不含糊,撩起個鐵杵啥的就往人身上招呼,李大東說他不怕父親,但是架不住母親天天挨打,有很多次,母親直接被父親一巴掌打暈過去,整整昏倒了一夜, 我狠狠握緊拳頭,怒聲道:“你干什么去了,你為什么不攔著,或是救起你的母親?!?/br> 李大東揮手抹掉臉上的淚珠,殘忍地笑了笑,道:“我倒是想去攙扶啊,但是我若是去攙扶,不但我會被打個半死,恐怕我母親會被他打的更狠,甚至,打死?!?/br> 哽咽聲自李大東的口中發出,李大東說道,他就那樣眼睜睜地躲在內屋里看著堂屋地面上躺著的母親,而他的父親,打累了,就坐在旁邊繼續喝酒, 本來家里就沒有吃的,再加上李順發經常買酒喝,那更是越過越窮,在外人眼里,大老爺們喝口酒也沒什么,但在李順發的家里,卻是瀕臨滅亡的催命酒, 李大東最后一次挨打,母親想去阻止父親,卻被父親一個悶棍打了個半死,棍子一下又一下的砸在李大東的頭上,他卻沒有再感覺到疼痛,而是咧開嘴笑了,一頓打痛痛快快地過去,他父親躺下睡覺的時候,他則偷偷摸進了灶屋, “嗚嗚嗚~~~”李大東終于忍不住悶聲哭了起來,繼而狠狠咬著牙道:“我挖開了他的心,想看看他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嘿嘿嘿,我終于不再挨打了,但是,我母親也上吊死了,嗚嗚~~~” “啊?!崩涎驈堉彀胩煺f不出話,隨后臉色慘白地喃喃道:“原來順發叔和順發嬸是這樣死的?!?/br> 李大東沒有理會老羊,接著壓低聲音道:“自打那以后,我每晚都會在噩夢里驚醒,夢里,還是他在打我,在打我母親,他就是個惡魔,活著的時候作孽,死了也不干凈,但是我不怕他了,我不怕他了,嘿嘿嘿,這把刀,我是專門為他做的,我不管他變成了惡鬼還是厲鬼,總之,見著他一次,我就用這把刀再殺死他一次,兩次,三次,嘿嘿嘿?!?/br> “可他始終還是你的父親啊?!崩涎蛉滩蛔∩锨暗?, 李大東猛地揮起尖刀,嚇得老羊一個踉蹌差點跌進山羊溝里,我趕忙一把扶住老羊,并道:“東子,你父親不可能做鬼還不肯放過你的,只是你心底的仇恨種的太深,那些噩夢,只不過是你的心魔罷了,你該醒一醒?!?/br> 聞言,李大東伸手摸了摸臉,將臉上的淚水抹掉,然后扭頭看向我,靜靜地道:“大先生,他是惡鬼,是畜生,既然這把刀能一次次殺死他,自然也能殺死其他的鬼怪,所以這次你們問我怕不怕,我當然不怕,我要和你一樣,用這把刀,斬妖除魔,嘿嘿嘿?!?/br> 說完,李大東再次邁步走了起來,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未發生似的,老羊看著李大東的背影,聲音不免顫顫地道:“初七,你,你看這小子,他腦子有病吧,都神經成這樣了還妄想斬妖除魔呢,唉?!?/br> 我輕嘆一聲,道:“他內心種魔太深,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幫他消除魔障,看他一臉決絕的表情,這次就是不讓他對付旱魃都不可能了,算了,去就去吧,也許,只有讓他面對真正的妖魔鬼怪時,才能消除心中的妄念吧,我們走?!?/br> 繞過山羊溝,前面果真是一處地勢平坦的山坳,看山勢走向,應該是東南星,但這樣的星位很容易被破,如果周邊形成利箭形狀的水口,那么這個星位會自然失去作用,非但如此,還會對陰宅造成極為不利的影響, “大先生,前面就是營生家的祖墳?!崩畲髺|指著前面稍顯凸起的坡度說道, 第六十章旱魃之地 光禿禿的山坡上,似乎被一股奇怪的氣息籠罩著,聚而不散,李大東剛沖上去,被我一把拽住,這時老羊也看出了點什么,猛地倒吸一口涼氣,道:“這個墳地很怪啊?!?/br> 李大東錯愕地問道:“怎么了,不就是個墳地嘛,有什么大不了的?!?/br> 我微微搖頭,道:“你自是看不到,這個墳地不但怪,而且還很邪,這樣,你們都不要上前,我一個人先去看看再作打算?!?/br> 說完,我不再理會李大東的質疑聲,伸手摸出金錢劍,腳踏罡步,一步步向墳地走進, 沒錯,這股氣息,確是尸氣無疑,至于它聚而不散,并非有什么在控制著它們,而是由其中一個墳頭里源源不斷地散發著尸氣,才使得不斷消散的尸氣看似并未減少,而那個墳頭,正是位于最前端并有些凹陷的地方,赤地千里,唯有旱魃所在的地方,周邊潮濕滲水,陰陽二氣污濁混亂,且尸氣彌漫,按照墳位的輩分來排列,最上方的正位,定然是輩分坐高的,越往前,輩分越低,直到最近的一座墳頭,應該就是營生的爺爺,馬老帽的墳地了, 因為營生的父親安葬在別處,且其他兩位大伯雖然年邁,但還健在,那么這近前的墳地應該不作他想, 我四下掃視一眼,只見正對著這個墳頭的西北方,是山羊溝延伸出來的一條斜箭水口,這個xue位應該是破了,但為什么偏偏就只有這個墳頭有問題,其他墳頭卻都沒有問題呢, “啊呀?!辈唤浺忾g,我一腳踩空,看似平坦的地面,竟突然凹陷下去,土壤松軟,且濕氣凝重,還好我及時收腳,但回過頭來看,腳印中很快滲出一滴滴水珠,我驚愕地再次掃視一周,并試著踩向墳地的其他周邊,很快,一個圍繞著墳地的凹坑漸漸成形, 我張了張嘴,喃喃叫道:“難怪,原來是聚陰xue啊?!?/br> 古人云:三年尋龍,十年點xue,所點的,正是風水xue心,若是點不正確,非但對后世子孫無益,且會招災引禍,貽害無窮,而此地的東南星位,馬老帽的墳地已經不占xue心,沒有氣脈庇佑,且有利箭沖煞,西北方為壽山,壽山被沖煞,陰宅必然會出問題,而且后世子孫非但得不到蔭福,且會災禍不斷,這個禍,也是橫禍, 唯有馬老帽的墳地凹陷,聚陰氣而不出,漸漸形成了一處聚陰xue地,且又可無休止的吸收日月之精華,變成旱魃乃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尸氣源源不斷地蔓延出來,雖然馬老帽剛變成旱魃不久,但在這樣一個絕佳的聚陰xue地里,一切天時地利都在成為他變成旱魃的最有利的條件啊, 我趕忙扭頭走了回去,僅僅在墳地旁站了一會兒,我渾身不禁連連打著寒顫,老羊和李大東看到我,皆異口同聲道:“怎么樣?!?/br> 想了想,我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但還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此地的確有旱魃, 老羊立時掏出一把桃木劍,神情緊張地道:“那,那怎么辦,我們現在扒墳,然后弄死它?!?/br> 李大東也緊緊握著那把尖刀,隨聲附和道:“嗯,我們三個人,還怕弄不死它么?!?/br> 我這時方才深深吸了口涼氣,剛才的場景和氣浪讓我有些窒息的感覺,回過神,我立刻向他們倆白了一眼,道:“扒個屁,弄個屁,一旦旱魃出世,別說我們三個抵擋不住,就是整個羊駝村以及周邊的村落,也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在劫難逃?!?/br> “啊?!崩涎蚝屠畲髺|同時驚呼出聲,老羊猛地咽了咽口水,道:“初七,那,那怎么辦,我們都找到了旱魃的位置,也確定了它的年份,還不扒出來打死么,如果我們三個都搞不過它一個,難不成要村民們都來打旱魃么?!?/br> 李大東隨即道:“那我現在就回村召集人來?!?/br> “等等?!蔽一琶Τ雎曋浦?,忍不住喝斥道:“慌個什么勁,村民們指定不能來涉險,唉,來也是送死罷了,此事還是讓我們幾個解決吧?!?/br> 說完,我就近找了塊石頭坐下,悶頭思考著解決旱魃的法子,但一旁的老羊和李大東著急了,不停地上前來詢問,我沒工夫搭理他們,一會兒拿出符箓篇快速翻閱著,一會兒則拿出陣法篇尋找著,但找來找去,我卻更加迷茫了,要說符咒陣法威靈大的多了去了,但是真正適合解決此事的,一時還不敢肯定, “呼~~~” 一陣陰風迎面吹來,我抬頭望了望天色,沒曾想一天的時間又快過去了,再過一會兒就是傍晚時分,一天中陽氣最盛的時辰已經過去,這個時候斷然不能扒墳開棺,不然旱魃可是比平時還要兇猛,最佳的開棺時間是午時之前,也就是巳時臨近午時那段時間,旱魃縱然再兇,被烈日暴曬一下,身上的陰氣也會驟減幾分,力氣也會下降不少,對付起來就容易多了, 但今天該做些什么呢,難道就這么等到明天不成, 老羊急道:“初七,你別老坐著呀,若是今天再不除掉旱魃,恐怕今晚的旱魃鬼還會出現的?!?/br> 我腦殼一熱,對了,旱魃鬼,是啊,得想個辦法阻止旱魃鬼再出來作惡,至少今晚不能再出來,想來想去,我無奈地道:“我再想想,在想一下?!?/br> 李大東唉聲嘆氣地道:“大先生,你還想什么,都這個時候了干脆直接扒墳不就完事了?!?/br> 我搖頭道:“扒墳事小,旱魃事大,沒有足夠的準備,不能貿然扒開墳地,一旦旱魃出世,我們三個人撂下就撂下了,后面還有幾百上千口子村民的性命呢,但扒墳一定要扒,卻不是現在,今天最好的時辰已經過去了,再加上我們根本沒有任何準備,也只得等到明天才能動土?!?/br> 聞言,老羊一下蹦到我跟前,急道:“什么,明天,這,這怎么行,晚上若是再出現旱魃鬼怎么辦?!?/br> 我著急地抓了抓腦殼,道:“我正在想制服旱魃鬼的法子,今晚一定不能讓它再出來了,一定?!蹦?,腦海里浮現了三兒的面容,一張慘白的小臉兒,他還那么小,就, 第六十一章封山斷脈 登上一層層宛如云梯般的石階,四周的迷霧漸漸拋諸身后,我站在石階的最頂端,猛然轉身望去,那是,那是我,那可不就是我嗎,我身邊站著卜一缺,啊呀,這是陰陽橋, 我怎么又回到白猿河中的陰陽橋上了,呃,那下面的不遠處,可不正是師父嗎, 還是那個夜晚的籠罩,還是那團月光的照射,師父正在與狐靈纏斗,他還在與媚兒打斗,我心里一激動,眼淚禁不住滾落下來,師父, 像是往事重回到當初那一幕,師父每一次的凌厲攻勢,都被媚兒臨危逃脫,而且還有遁走的跡象,突然,師父揮舞著金錢劍來回點了幾下,緊接著猛地刺入地面,就在這個檔口,天地之間瞬間一頓, “初七,初七?!?/br> 朦朧間,我聽到有人不斷叫著我的名字,像是老羊的聲音,老羊, 一尥蹶子坐起身,我怔怔地睜著雙眼,發現身前兩道埋怨的目光直愣愣地瞅著我,我老臉一紅,心里狠狠地揪了自己一把,我怎么在這個時候睡著了呢,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老羊一下又變回抓耳撓腮的模樣,道:“唉,已經臨近子時,旱魃鬼也快出來了,初七,你到底怎么回事,想到法子沒有?!?/br> 我恍然仰頭望天,果然,都已經月正中天了,真是的,我怎么會睡著了呢,唉, 咦,剛才在夢里,在夢里看到師父出手制服狐靈媚兒的那段,他使用的好像是一種封印的秘術,因為在他將金錢劍刺入地面的瞬間,狐靈四周的天地草木瞬間靜止一般,就連空氣也仿佛凝結了一樣,那是什么秘術呢, 李大東焦急的聲音也隨之傳了出來:“大先生,我?!?/br> 我突然伸手制止了李大東接下去的話,趕忙拿出陣法篇翻閱起來,片刻后,我的視線緊緊落在一行清晰的字眼上:封山斷脈法, 所謂封山斷脈法,乃封印四山五岳斷生死二氣之法,一旦施展出封山斷脈法,四周的生死二氣便會瞬間凝固起來,可以說河水斷流飛鳥不入,若有邪祟膽敢上前搗亂,一旦沾染,必當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當然,被困在此法中的鬼怪妖邪也無法動彈半分,更別說隨意走動了,雖然對于旱魃作用不會很大,因為此時的旱魃就算不依靠外界的陰陽二氣,也可照常出來為惡,倒是那旱魃鬼,應該不那么進出自如了, 看完此法的描述,我立刻提著金錢劍沖向墳地,沒時間理會老羊和李大東臉上的驚愕之色,我快速找到此地星位氣脈的關口,圍繞著旱魃所在的墳地猛地揮劍點下,口中急急念道:“弟子叩請茅山三茅祖師,封四山,閉五岳,封了東山、南山、西山、北山,上封黃河雙江口,下封泥州二渡江,一斷生氣門,再斷死氣口,封了山,斷了脈,獸不能走,鳥不能飛,犬不能吠,妖邪自伏,鬼怪驚顫,吾奉三茅祖師急如律令?!?/br> 最后一句咒語念罷,我雙手緊握金錢劍,忽地刺入氣脈的關口, “呼~~~” 霎時間,仿佛所有的氣場一下子低伏在地面,再也動彈不得,而我也被場內一股極強的排斥大力狠狠撞退,踉蹌著連連后退幾大步,險些一屁股蹲坐在地上,還好老羊和李大東及時扶住了我,才沒有鬧出尷尬的事情來, 老羊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墳地,聲音顫顫地問道:“初七,這是,這是什么道法,竟然能將生死二氣都撂倒在地,連動都不能再動一下,真是太神奇了,不愧為茅山術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