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師父連連念出那兩句咒語,而他的身法急閃,將場內形成一個半圓包圍起來,李正弗道長在我們身后,我們則在師父身后,這種被安全保護的感覺真是讓人感動不已,現在我對師父的感念又從大板臉上升為偉岸的仰視! “金剛護體,百邪盡散…” 一道道黃符飛快打出,一道道黑煙自厲鬼冤魂的體內冒出,然后消失…潰散… 但是,這里的冤魂實在太多了,似乎它們總是打不完,擊潰不盡,前面的厲鬼被打散,后面的則繼續擁集上來,源源不斷,循環不息,而師父手中的黃符卻是有數的,也就那幾十張而已,若是用盡,那…我心里漸漸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果然,師父手中的黃符還是用盡了,而四周的冤魂厲鬼卻還是這么的多,成百上千,連綿不絕,師父此時已然是滿頭大汗,他雖已將黃符用完,但卻把四周的冤魂連連逼退很遠,這個場地也擴大了幾圈,我知道,這是無補于事的… 師父無奈之下伸出右手食指咬破,血液流出的瞬間,他飛快地連連點向幾個厲鬼的頭頂,每點一個,它們皆站立不動,仿佛被定身法定住一般,師父就這樣不斷的點,點,點… 人的血液不可能是取之不竭的,師父連連定住三十余個厲鬼,似乎他手指上的血液已經流干,再次點向一個,剛點下便被定住,但還未等師父去點第二個,第一個立刻又活蹦亂跳地撲上前來,師父怒喝一聲飛起一腳將其踢飛,然后快步退到場內,頭也不回地叫道:“李道友,可否此刻啟陣?!” 我和卜一缺幾乎同時看向李正弗道長,只見他還在不停地念動咒語,而他的手指似乎根本就未離開過那把元罡劍 “…金剛降下,三截歸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李正弗道長最后這幾句突然加大聲量,然后手指一起,急退幾大步,和我們站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我看到一束金燦燦的光線自天空中降下,直接鉆入元罡劍的劍柄上,繼而,三道金光自元罡劍與地面接觸的位置一分三路,破空打出,而師父和李正弗道長同時大叫道:“快趴下” 我只覺四周“轟隆隆~~”顫響,來不及多想,和師父一道快速爬在地上,然后…然后四周一片漆黑… 只有無數個厲鬼冤魂的凄厲慘叫聲不斷傳來,傳進耳朵里,震得耳膜發癢最后發痛… “轟~~” 冷不丁一股子悶雷般的炸響響起了,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又像是在我們身邊響起,總之看不到摸不著,連感覺也感覺不到,有一點可以肯定,我的確聽到了這股悶雷炸音,響聲過處,一股股沙塵一樣的東西灑落下來,很是嗆人,我忍不住咳嗽兩聲,然后就被埋在里面了… 再次睜開眼,入眼的竟是蒙蒙白光,我揮手拍打一下腦殼,卻看到一股股塵土灑落下來,視線清晰后,我看到了四周的一切,并且也看到了師父和李正弗道長,以及同樣灰頭土臉的卜一缺,我們四人皆是如此的狼狽,如此的… 這是天色泛亮的光線,我四下里看了一眼,立刻驚愕地叫了起來:“這…這還是破廟?!我們還在破廟里?!” 可不是,我們四人居然都趴在這座破廟的地面上,頭上身上的塵土則是從房頂掉落下來的,這一切真實起來還真有點讓人無法接受,因為我記得我和卜一缺明明離開了破廟好遠好遠,怎么現在還在破廟杵著呢? 師父已經緩緩站起身,然后拍打著身上的塵土,然后沒好氣地說道:“你認為現在應該還在雜糧面攤上嗎?唉!或許這就是冥冥中自有定數,若非哪位高人在這里下了金剛鎮邪符,我們的金剛三截陣恐怕還無法施展,這次要多謝李道友慷慨出手,也多虧了你的這把元罡劍??!李道友?李道友?” 我還想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還未說出,就已經發現李正弗道長出現了異樣,因為我們三人都睜開眼恢復了正常,而他卻還趴在地面上紋絲不動,師父趕忙來到李正弗道長身邊,一把將其攙扶起來,我和卜一缺連忙站起身幫襯,找到一塊干凈的地兒將李正弗道長坐下,然后師父皺著眉頭捏起他的手腕… 片刻后,李正弗道長緩緩蘇醒,先是看了一眼我身邊的卜一缺,而后才四下掃了一眼,至此,才算放心地舒了一口氣,師父拿開手指,輕嘆一聲道:“看來剛才陽氣爆開的時候還是傷了你的元氣,或許是因為你催動此陣的時候消耗的修行和念力過多所致,嗯,還不算太嚴重,不過李道友你還是要休息幾日才能復原啊…” 李正弗道長微微露出一絲微笑,點頭道:“多謝楊道友為我費心,此一行,只要能降服那些厲鬼,并走出鬼市,我們此番辛苦也算值得了…” 第八章青牛廟 師父重重點頭,道:“這次多虧李道友出手,以元罡劍中的至陽至剛之氣引動金剛三截陣,并與啟陣之關鍵金剛鎮邪符合而為一,方才發揮出此陣的最大威力,使鬼市消亡,冤孽有報,否則鬼市一行還不知歸期何期,想必此地的百姓再也不用擔心這些邪祟作亂了,李道友高道仁心,請受楊遠山一拜!” 我看到師父都向李正弗道長行禮,身為徒弟的我自然也跟著師父向李正弗道長行了一禮。 李正弗道長苦笑著搖頭道:“楊道友過譽了,我知道做了一個修道者該做的事罷了,再說若非有楊道友的默契配合,我就算有心施展金剛三截陣,只怕也無力擺出陣腳,都說真人不露相,楊道友虛懷若谷,真該受一拜才是啊…” 師父趕忙阻止李正弗道長起身行禮,李正弗道長輕嘆一聲,立刻吩咐卜一缺道:“一缺啊,為師現在重傷在身,你就代為師向李道長行一禮吧,否則為師只怕后會無期啊…” 卜一缺憨厚地應承一聲,立刻畢恭畢敬地向師父行了一禮,師父待卜一缺行完禮,微微點頭笑道:“呵呵,若不受李道友此情,就是我以后,只怕也會于心不安了,呵呵…” 師父似乎對于這些道門規矩禮法很是看重,一連開心地笑了好幾次,我只能說師父太古板了。 李正弗道長隨即問道:“楊道友,你們怎么會來到此地的?不知你們這是要前往何處?” 師父抱拳回道:“不瞞李道友,我和劣徒一路西行卻是為了要到山西走一遭,只為尋找當年茅山宗失落未歸的鎮山八寶!” 說到這里,師父的臉色明顯有些黯淡,而且眉頭也漸漸皺成一團。 李正弗重重地“哦”了一聲,又道:“那楊道友可有什么具體的線索?” 師父點頭道:“嗯,如果消息準確,應該在山西桐窯鎮有些線索,我們此來便是路過這里,沒想到會遇到這件事…” 李正弗聞言突然眼睛一亮,似笑非笑地問道:“那楊道友可知道那桐窯鎮在山西的哪個方向?南方?西方?還是北方?甚至東方?呵呵…” “哦?”師父詫異地一愣,忙道:“這么說…桐窯鎮應該是極為偏僻難尋了?李道友此話…難不成李道友知道那個地方?” 李正弗微微一笑,并未否認地點頭道:“要說此事的確有些年份了,五十年前我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娃娃,也就和這兩個娃娃差不多大,那時候是和我師父一道去的,清末民初,正是民不聊生的時期,到處都是彌漫著戰火的硝煙,至于我們方外之人自然也不能幸免,我師父懷著濟世行道的決心,帶著我游歷天下,卻是在山西以北的綿綿大山中尋到一處世外凈土!” “世外凈土?李道友此話怎講?”師父急切地問道。 李正弗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點頭接著道:“楊道友乃一代密宗宗師,自然道法精深無所不通,縱觀中華九條主龍脈,古傳本源之地乃西昆侖神山,后世之人又傳九大龍脈遍布全國各地,但其中虛實只有當代奇人才能通曉,龍乃靈動之物,自然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但是當年我師父卻在桐窯鎮發現一條隱于地下的暗龍脈,此龍脈凝靈聚氣,盤踞不出,年久日深,卻是能感應到一絲帝氣所在!” “哦?”師父微微一驚,隨即思忖一下,道:“若是這樣的暗龍脈,乃是做帝王龍xue的最佳之地,難道…嗯,如此我明白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朝代的君主有幸做此龍xue…” 沒想到李正弗神秘一笑,道:“只怕說出來楊道友也不會相信,總之你若是到了那里,一看便會知曉,但是…楊道友,桐窯鎮深處大山,而且路途遙遙,其中的艱難險阻自不必說,不然也不會是世外凈土,想必早幾年的鬼子侵略也未曾到過那個地方了?!?/br> 這個桐窯鎮被李正弗越說越邪乎,就連我也大睜著倆眼盯著他的嘴唇動,只見李正弗道長輕嘆一聲道:“若非我元氣大傷,本可順便為楊道友引路,但是我這…唉!” 師父連忙道:“李道友心意我領下了,但是接下來的事乃是我們茅山弟子的責任所在,怎可勞煩李道友前往,李道友…李道友剛才說順便?難道李道友的最終目的并非是尋找靈寶?” 李正弗道長呵呵一笑,道:“抓靈寶…修道行善自然是我輩責無旁貸的事,只是我聽說最近在川北一帶時有巫妖盛行,呵呵!楊道友也應該明白我們道門之人的脾氣,對于那些混沌妖物總是生不出抗拒之心,所以我這次準備帶小徒順便趕往川北一趟,一看究竟,所謂大千世界,無奇不出,也讓無知小徒長長見識?!?/br> 師父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李道友盛情讓楊某感激,但山西以北卻非李道友順道了,李道友此心我楊遠山銘記于心,只待后會有期,我們再好好坐下來研討道法精髓!” 李正弗似乎在擔心似的,有些為難道:“并非我執意要在楊道友面前賣弄,此行桐窯鎮真是兇險萬千…不如這樣,我此間是難以行路,就讓小徒和你們一道前往桐窯鎮,到時我再追上你們就是了?!?/br> 我錯愕地看向卜一缺,李正弗道長還是五十年前和他的師父去過一次桐窯鎮,現在卜一缺才十九歲,鐵定沒有去過啊,憑什么讓卜一缺為我們引路呢? 我又看向師父,發現師父的表情也和我差不多。 李正弗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你們的疑慮,但只要我說出一件東西來,楊道友就明白了,就是我嶗山鎮派之寶,萬符盤?!?/br> 師父當即恍悟地笑了一下,忙點頭笑道:“呵呵,久聞嶗山道派的萬符盤與我茅山宗的密顯羅盤齊名,今日得遇如此奇寶,真是讓楊某大開眼界,既然令徒執掌萬符盤,那還有什么地方找不到呢,呵呵…” 我很想看看他們所說的萬符盤到底是什么,但是李正弗道長和師父同為道門長輩在這里,我自然不敢造次,只好留著這個疑問…以后問卜一缺,嘿嘿! 卜一缺突然開口道:“師父,您現在身受重傷,一缺在這里侍候您!” 李正弗道長竟是和師父一樣,大板臉一怒,道:“混賬!為師的話都不聽啦?!楊道長道法精深,修行日深,你此番和楊道長一路同行也算是你的福分,記得要向孝敬為師一樣對待楊道長,一切聽從楊道長的話,不準擅作主張,知道嗎?!” 卜一缺在原地低著頭執拗老半天,才無奈地點頭道:“…哦!” 但馬上卜一缺想到什么,道:“師父,那我現在就背您去姜家莊修養,以后沒有弟子在身邊…您老要好好照顧自己…” 說著,我看到卜一缺的眼眶都有些紅了,心里感念,也難怪,他從小就被李道長收養,直至今日要說暫別數日,不傷心那是假的,不經意看到身旁的師父,我心里沒由來的一暖。 這次李道長卻是沒有反對,微微點頭,沒有再說話,看來他心里也多少有些感觸吧,只是礙于身為師長的面子擺著不好表達而已。 如此,卜一缺收拾起地面的元罡劍,并背起李道長,我們幾人才算陸陸續續走出這座破廟,臨離開之際,我抬頭看了一眼廟堂,廟堂內的一切竟都是我不認識的擺設,因為不管那些云圖還是畫像還是桌案后方所擺放的塑像,都是奇奇怪怪的裝扮,我歪頭看了半天,才疾步追上師父。 還是拗不過心里的疑惑,我隨口問道:“師父,這座廟怎么連個名字都沒有???而且那個神像我好像也從未見過?!?/br> 師父點頭道:“嗯,這座廟日久更深,恐怕有多年沒有人修繕了吧,神像不全,早已不復原本的靈貌,里面的神祗也早已回歸天界,世人不敬,它自然不會再久留此地了,此地,正是一座青牛廟!” “青牛廟?什么…什么是青牛廟???”我更加疑惑地問道。 師父此次倒是耐心,道:“此青牛,正是太上老君的坐騎青牛,它當年隨老君一起得道成仙,飛升三十三重真仙界,成為一頭神牛,受到老君的感化,它偶爾也會下界濟世救人,世人自然也為它建了廟堂,怎奈近年鬼子侵略,到處戰火彌漫,這里只怕也未曾幸免,導致青牛廟被人搗毀,更加無人供奉,只有大門內的一道金剛鎮邪符還余有法力,也正是這樣,我們這次才能得以脫困?!?/br> 我終于明白了原委,但眼下還有一事不明,當即追問:“師父,那你可否告訴我什么是金剛三截陣?嘿嘿,只是一個陣法就能將成百上千的厲鬼冤魂化為灰燼,真是太厲害了!” 師父臉色慎重地點頭道:“此陣按說你也見過它的本貌,就是當日蕭秉生在山洞內所布下的聚陽陣,在聚陽陣的基礎上,加持了金剛法力,破三截孽債,嗯,如果要給你解釋這金剛三截陣,那就要先從那個聚陽陣開始說起了…” 我欣然聆聽,將師父下面的話一字不落的記下,原來… 第九章茅山秘術 據師父所說,原來當日蕭秉生所使用的乃是茅山宗上茅法術中最為凌厲霸道的“陽極陣”,也稱作“聚陽陣”,茅山宗宗承上清派,是上清派以茅山為發展中心的別稱,主修《上清大洞真經》,也同時兼修《靈寶經》、《三皇經》,由后世弟子苦心經營,不僅集“儒、佛、道”三家之精髓,更是聚千古仙道之精粹,凝稀世秘術之古蘊,若論天下道門最為霸道凌厲的咒法秘術,茅山道術當稱第一。 茅山宗的道術以治鬼除魔為主,大多是攻擊法術,以及一些符咒法,只有靈性悟性極高的人才適合修煉,具有代表性的道術有三:劍法、秘術、符箓咒術等。 而這些術法又需要一些很關鍵的指訣和步法來配合,指法以三清指和道指、宗師指為常用,步法中,以步罡最具代表性,步罡全稱為步罡踏斗,又稱步天綱,罡,原指北斗星杓尾的一顆星,斗即北斗,後來又擴大范圍,泛指東南西北中五方星斗,步罡踏斗也是做法時最為常用又最為基本的步法。 其中指訣和步罡加起來有數百余種,而步罡踏斗的原始步法,也就是衍化初始,乃是道門中人所熟知的“禹步”,禹步正是上古時期大禹治水時所創,《洞神八帝元變經》中提到過,大禹治水時,在南海之濱見到一種大鳥會禁咒術,走著一種奇怪的步子,能使大石翻動,於是大禹模擬其步伐,使成為法術,十分靈驗,因為是禹制作的,故稱為禹步,后來由茅山宗后人逐漸衍化成步罡踏斗之法,做法時再配合不同奧妙的指訣,可大大增加其術法的威靈! 另外茅山宗的諸多道術中又分為上茅、中茅、下茅,上茅至高無上集仙道之精粹,上請各路仙師神祗,神臨壇前可助降妖伏魔,大顯威靈,中茅道術屬中流砥柱,可借助道門仙師之力,達到普度眾生的威靈,下茅驅使孤魂野鬼,驅邪納福。 而蕭秉生所用“極陽陣”,乃上茅道術中一術法分流,上茅術法一百余種,極陽陣位居其一,所謂極陽,乃是聚陽,由九枚青銅古錢組成,九枚青銅古錢皆以自身陽氣和念力逼入古錢之內,置入地面三寸之處,形成大梅花陣形狀,陣成之時,當以吸收陽氣而聚之不散,待時機一到,極陽陣內陽氣便到一個極點,所謂陰陽相反相克,只需一枚凝聚過極陰之氣的赤銅古錢,極陰古錢遇到極陽陣必會發生強烈的抵制,試想兩極相撞,那么壓在九枚青銅古錢上的九塊石頭便會立時爆炸,若是那樣,我和師父在那日便會死無葬身之地了… 現在回想起來當真是驚心動魄的一瞬啊…若非怪老頭谷潭就地打死蕭秉生,那蕭秉生手中的赤銅古錢就是致我們于死地的兇器了! 師父點了點頭,道:“剛才在鬼市所擺的金剛三截陣,乃是在極陽陣的基礎上衍化得來,只需三枚凝陽古錢即可,但是三枚古錢的陣腳方位要準確算出,而且一分一厘都不能出錯,否則這個金剛三截陣就是威力再大也發揮不出了,金剛,乃仙界中護法金剛,一般做法和修習至高法術時,都要奉請金剛神祗臨身護法,這樣才能順利完成做法和習法諸事,三截,乃嶗山道派李道長所修習的極具代表性的攻擊道術,所謂三截,一截煞、一截怒、一截怨,再配合金剛護法,又有青牛廟內的金剛鎮邪符啟動陣盤,就是再多的厲鬼冤魂也不夠一次肅清的,嗯,為師所說諸法,你切記心浮氣躁,這么久沒傳你這些,就是要磨礪你的意志和激發你的領悟能力,通過此次事件,為師決定過幾日便正式傳授你茅山秘術!” 我心里一陣激動,嘿嘿笑道:“真的嗎?我真的可以修習茅山秘術了嗎?” 本知道我這個問題很白癡,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確認了一下,誰知師父并未反感,而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即刻將背上所背負的布邪寶劍取下給我,道:“這把劍還有法袋以后就由你攜帶吧!” 我錯愕地咂了咂嘴,忙雙手接過黃布條所包裹的布邪寶劍和師父斜挎在腰間的黃布袋,并一一背在背上斜挎在腰間,嘿!平時看著師父行動灑脫自在,原以為這兩樣東西不過幾斤重罷了,誰知這還真是有些份量啊,布邪寶劍少說也有三十斤以上,而黃布袋可謂一個百寶袋,里面的零零碎碎居然也這么重,兩件東西加在一起我立時吃不消了… “師父…好重??!”我看著師父背負雙手輕松走在前面的背影,一時說不出的憋屈,敢情師父說了這么多,就是像讓我多拿點東西唄,唉! 師父頭也不回地道:“你既已答應怎可反悔?好好攜帶吧,那可都是為師的不傳至寶呢,呵呵…” 我低頭看了看腳腕上的兩個碎石布袋,又看了看腰間的黃布袋,已經肩頭的黃布條,這簡直形同馱負著兩個人的重量啊,我忙快步追上師父,沒辦法,只好苦著臉嚷嚷道:“師父,您多少拿一樣行不?我真的好累啊…” 師父的鐵石心腸果然名不虛傳,伸出手隨意擺了擺,道:“臭小子哪來那么多廢話,別忘了我才是師父,為師讓你拿你就拿著!” “咳咳~~”我憋屈地吐了吐舌頭,心想這當徒弟的有什么好的,有苦說不出,有罪無人扛,希望能熬到以后我也收幾個徒弟就好了…當師父的滋味肯定很舒服吧… 姜家莊的村民早已在村頭等候,為首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見到卜一缺背著李道長,慌忙上前詢問緣由,在得知青牛廟內的惡鬼已經除盡,且因此讓李道長受了重傷,許多村民都是感動得熱淚盈眶,饒是老者,更是上前抓住李道長的手哽咽道:“這次多蒙李道長施救,不然我們姜家莊可是沒法過下去了啊,我身為村長,乃更加對不起大伙,對不起老祖宗傳下來的人氣兒啊…” 原來老者就是此莊的村長,唉,也難怪,破廟里的鬼市已經形成了氣候,若是想在此地作惡,那還不是小菜一碟,苦的,自然是這附近的村民了,現在鬼市已經消亡,村民們就可以平安祥和的生活下去,如此,我現在對師父和李道長也倍生憧憬之情。 師父的原意是將李道長送到村子里修養一段時間,然后我們即刻向山西方向進發,但是村長盛情難卻,硬是拉著師父的手不松開,這下我倒是一樂,其樂之緣由自然關系到饑飽之事,師父執拗不過眾鄉親,我更加無所謂地跟著進了村子。 村長把我們引領到他自個家中,并吩咐家中女人殺雞宰鵝,洗菜做飯,而且還讓村子里的幾位老一輩人也請到了家中,如此,我們大家齊聚一堂,一時之間倒是其樂融融。 村長家的院墻外圍滿了全村的村民,大家多用敬畏仰慕的目光看著我們,饒是我此刻,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原來降魔衛道,此行善之舉竟能得到如此多人的敬重,心里一陣飄啊飄,敢情師父在大江南北的盛名絕非虛傳了啊… 而身為他的弟子,我現在對茅山秘術卻是越加的好奇和饑渴,很想現在就學它兩手,以后也能獨當一面,得到這無形至上的尊容,只是后來許多年后才認識到當日的感想該是多么的白癡,但這都是后話。 正所謂自己有吃的決不會嫌別人話多,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寒暄著,我和卜一缺倒是樂得清閑,大口大口地吃著美味飯菜,這一頓那個海吃啊,只恐以后再也吃不到這么好的飯菜似的。 一頓盛情的宴席過后,我和師父的確該告辭了,因為山西一行路途遙遙,若是再在路上這么耽擱下去,只怕下一件鎮山之寶也休想找到了,村長得知卜一缺也和我們通行,特意準備了一大包的干糧讓我們帶上,并拿出幾塊響子給我們做路費,我和卜一缺倒是無所謂要不要,自然還是要的心理多些,不過師父畢竟還是有最終決策權的,他一擺手道:“我們修道之人孑然一身…” 后面的話不用聽我也能背出來了,每次遇到這樣的事他總會將那幾句客套話原封不動的搬出來,但是真到了關鍵時刻只有忍饑挨餓的份,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師父呢? 卜一缺和李道長依依惜別,李道長自然是告誡卜一缺幾件早已安排過多遍的事,那就是一切聽從我師父楊遠山的話,不可擅自行事等等,待到山西桐窯鎮后,便留在那里等候便是蕓蕓… 帶著姜家莊村民的滿滿感激之情,和我們匡扶道義的決心,我們三人徐徐上路了,踏著星月,踏著晨露…路很難走,很累,但一路上除了總擺著一副大板臉的師父外,有卜一缺陪我聊天打屁,倒也不嫌寂寞,本以為我的命運早在老爹贈予的那塊將神牌中已經轉折,誰知,等待我的厄運早已恭候在那里… 第十章開天眼 又是一天辛苦的趕路,但這幾天一旦到了晚上,師父就帶著卜一缺找個舒適暖和的山洞住下,卻讓我一個人跑到山頂上吹涼風,而且整夜都要呆在山頂,不管睡覺也好,不睡也罷,總之將我當成個野獸困在云寒之處。 山腳下的氣溫還算溫和些,但是這山頂上的山風幾乎能把人席卷起來,若是遇到天色不好的時候,我幾乎是躲在石縫里過夜,我現在恨透了總是折磨我的師父,唉!但是有什么辦法呢?人家是師父,人家說這是為了咱好,屁話!什么都是為了咱好,讓咱背著一把重劍也就罷了,法袋讓咱攜帶也就算了,腳上的碎石布袋不但沒有減輕重量,反而隔幾天增加一倍,我感覺我現在比十八里村周二叔家的老黃牛都屈… 站在云叢涌動的山頂之上,我抬頭望了一眼冷薄的星月,然后對著山風深深地呼出一口大氣,再深深地吸上一口新鮮的空氣,如此這般,我足足做了一個時辰有余,直到全身即將凍僵才停下,找塊大石頭擋在身前,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先是嘆了一聲,這不,又要按照師父所說的打坐式樣按時打坐。 打坐時雙腿盤曲,雙手重疊,兩個大拇指自然合攏,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師父要我集中全身的精神意識,然后凝聚在雙眉之間,時而凝聚成珠,時而散如流水,如此這般,再過三個時辰我才能睡覺。 師父說這是為開天眼打基礎,他還說用此法開天眼和別的道門派系都是不同,如別的門派都是先修習一種凝神心法,然后不斷的鍛煉修習才能做到,但是用的時候也很麻煩,必須要配合心法才能再次打開,而我茅山宗的開天眼法則精而簡、簡而化,其大致有兩種途徑,一種是在修習開天眼法之前,先要由師父為其做出一塊寄魂符箓牌,所謂寄魂符箓牌,一是茅山弟子修習道門秘術的憑證,二呢,則是修道之人暗窺天機的信條。 這個寄魂符箓牌上所載之人的生辰八字,已然將其人的命運在原本的基礎上作了更改,有了這個,只要一心向道修行,福禍自有天定,俗稱天命加身,此牌由茅山祖師集風水術數、符箓密咒、奇門秘術三家之精要,融合成“寄魂”之秘法,將其寄魂符箓牌存放在一處藏風聚氣的風水佳地,那么其人在修習茅山秘術時必將事半功倍突飛猛進,但此牌一定是深藏不露,否則被歹人發現并找到,取之毀之,那么擁有此牌的茅山弟子必將道行盡廢,形同一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