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我…我端起一碗水,忍不住問道:“楊先生,這是…這是做什么呀?” 楊先生隨口道:“此地墓xue已經沾染了陰煞之氣,而這個小龍脈也多少受到了一定的影響,此法水可驅散陰煞之氣,將這個清水龍脈的祥瑞之氣再次請出來…快去吧?!?/br> 正說著,或許是發現我呆滯的模樣,因為我一句也沒有聽懂,楊先生立刻話鋒一轉,吩咐我去撒水就是,我也不再問下去,只覺得問的越多,就糊涂的越厲害,眼下只好悶著頭去撒水了… 第十六章拜師 待我撒完水回到法壇前,我看到楊先生的臉色已經漸漸發白,難道那個老者所說的并非在唬人?黃布條內的那把長劍不但傷了楊先生,還讓他減掉了十年壽命? 雖然這一切災厄都已破解,可是我身體的陰煞之氣還沒有驅除,如果楊先生真的受了傷,那我…我該怎么辦呢? 楊先生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微笑道:“初七,你想什么呢?是不是在為你體內的陰煞之氣煩惱?” 我沒有否認,當即點了點頭,或許一個人來到世上,唯一的目的就是活著吧,所以沒有人是想死的,我這么多年都挨過來了,自然是非常珍惜這條爛命的,如果可能,我心里唯一所想就是找到生我的父母,或者知道我是誰,我來自哪里,我曾經的家在什么地方,甚至…我很想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名字,一個有姓有名的名字,而不是被人隨口叫的初七… “楊先生?!蔽以跅钕壬媲暗拖骂^,有些憋屈地道:“我還能活多久?” 誰知楊先生竟然呵呵笑了起來:“初七啊,你能活多久要看上天給了你多久的壽命,我又不是執掌生死簿的判官,怎會知道呢?不過我知道,至少眼下你死不了?!?/br> 我猛然抬起頭,激動地問道:“楊先生!我真的…真的不用死嗎?你能救我嗎?” 楊先生隨口笑道:“當然,不過呢…初七,我要救你便要使用茅山道術,茅山祖師說過,我宗道術不可外傳的,后世子孫自然也不能違背,所以,你若要使用我茅山道術,就務必要拜入我門下,成為茅山弟子,這樣我就可以傳你秘術自救,不過若是用別的方法倒也可以,那樣便不必拜師入門,只是我擔心你的時日不多,唉…” 我眼睛一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再次看向楊先生,只見他非常誠懇地看著我,我心里沒由來的一暖,從小到大我都生活在別人的厭惡和排斥中,有時沒有吃的會跑到十幾里外的野山頭上摘果子,有時挖草根吃,有時…則連日挨餓,至今我十六歲,可是什么樣的苦我都吃過了,什么樣的罪我也受了,難道這就是老人們常說的什么苦盡甘來嗎? 楊先生的本事這么大,如果以后跟著他,那就不會整天挨餓了,說不定還有地方住,說不定…還有一件像樣的衣服穿,想著想著,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楊先生看向我的眼神微微詫異,或許他不明白我現在的感受吧,那是因為太激動太高興了。 我“撲通!”一聲跪在楊先生的面前道:“楊先生,我愿意拜您為師,您就收我做徒弟吧!” 還在詫異的楊先生聞言卻是禁不住一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擔心身體內的陰煞之氣治不好呢,呵呵!既然你愿意拜入我門下,說明我們確是有師徒之緣,你天生奇命,倒霉的運勢依傍周身左右,但凡接近你的人都會倒霉透頂,或許這也是你與道有緣的原因所在吧,我楊遠山不才,便收你初七為正式入門弟子!” 我連忙激動地磕頭作揖道:“謝謝師父謝謝師父!” 楊先生適時拉起我,苦笑著道:“既便我現在就收你,也沒有你這樣的拜師方式啊,嗯,時間緊迫,那些繁文縟節能免則免吧,想必祖師爺會諒解的,原本我宗門要為你雕刻一塊寄魂符箓牌的,只有手持寄魂符箓牌才能算是茅山宗正式入室弟子,但…也罷,為師可暫時將你列入記名弟子,他日再為你做一塊寄魂符箓牌吧?!?/br> 我頓時疑惑道:“師父,什么是寄魂符箓牌???” 楊先生似是很滿意我這一聲“師父”的稱謂,當即開心地笑道:“寄魂符箓牌就相當于一個人的身份象征,再比如現在每家都有戶口證明,我們茅山宗的寄魂符箓牌不但向世人昭示,而且九天之上的祖師爺那里也有了你這個道門徒孫的印記,以后做法上通神明下入九幽地府,人家也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呵呵,至于寄魂符箓牌的其他妙用為師暫時就不說了,日后你自會明白的,好了,現在你就憑借此地法壇,先向茅山祖師爺上香叩拜吧?!?/br> 我按照楊先生吩咐,點燃三柱清香,向著法壇拜三拜,然后又磕了九個響頭,至此,我站起身,欣喜地叫道:“師父!” 楊先生,也就是我如今的師父,滿意地點頭笑道:“嗯,以后你就是我茅山密宗第四十五代記名弟子,待日后師父為你做一塊寄魂符箓牌,你便是我門下親傳入室弟子了!” 恰在此時,還未等我應答,只見吳大先生匆匆跑了過來,隨即搓捏著雙手走到師父身邊道:“楊先生,連倒霉鬼初七你都收了,那我先前和你說的事…” 師父苦笑著搖頭道:“道友的修持之心并不比我差到哪去,我們當以同輩相稱,若是日后對道法有何心得,盡可與我一起切磋?!?/br>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吳大先生也不好再說什么,我倒是不明白吳大先生在這里吃喝不愁,我拜入師父門下一來是為了治愈我的病痛,二來以后也有個依靠,不至于餓死,那吳大先生圖的是什么呢?想不通… 周二叔著人搭建好靈棚,便來到我身邊笑道:“初七這孩子命苦,十幾年來孤苦無依,現在既然有楊先生代為照顧,那我也就放心了,初七,以后難免要和楊先生學本事,千萬記住要多行善事,造福百姓,這次的事,也希望你時刻牢記?!?/br> 周二叔一家人多年照顧我,在這個村子里不是親人卻勝是親人,雖然我不太明白周二叔說的什么意思,但我還是重重點頭答應。 師父走上前,向吳大先生和周二叔略一抱拳道:“此事一了,我要盡快幫助初七驅除體內的陰煞之氣,所以我們也該走了?!?/br> “怎么?”周二叔有些驚訝且不舍地道:“楊先生,這大半夜的可不能走啊,您幫了我們周家這么一個大忙,我們還沒有好好報答您呢,村里雖然不富裕,但也讓我聊表寸心,在這里住幾天再走吧?” 師父搖頭笑道:“你們周家人本不該有此厄運,此事皆因我密宗與顯宗爭奪一件…況且我云游四方慣了,你們多保重吧!” 說完,師父未再有任何停留的意思,扭頭之際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在后面,如此,我就這樣跟著師父上路了,走了幾步,周二叔的聲音突然再次響起:“初七!等一等!” 師父沒有再停下,徑直走上山道,而我停下并轉過身,周二叔快步來到我身前,伸手塞進我手里一個小布袋,我疑惑地摸了摸,頓時驚訝地張大嘴巴道:“這是…大銀元?!” 周二叔苦笑道:“二叔也沒有什么家當,這個一是表達對你師父的感謝之情,另一個…初七啊,不知道日后咱們還能否見面,二叔也沒有本事再幫到你了,你記得好好活下去啊…” 說到此處,周二叔的眼眶已經紅潤了,我的眼淚卻早已滾落臉頰,我慌忙將銀元塞還給周二叔,道:“二叔,我現在有師父了,再說你家也不富裕,這錢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br> 周二叔頓時眼睛一瞪,說實在的,周二叔發起脾氣我還是怕上三分的,但馬上他又和顏悅色地將小布袋塞進我手里,并囑咐道:“好好拿著,以后多聽師父的話,走吧?!?/br>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再次涌出眼眶,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后扭頭向師父追去—— 不知為何,我此時還走在屬于十八里村的山道上,這種感覺竟是如此的美妙舒服,仿佛天下間再也沒有這樣的好地方,再也沒有這般對我好的周二叔了… 我快步追上師父,并將眼淚擦拭掉,此時師父的步履好像很沉重,和我昨夜見到他時的模樣完全不同,好像他的每一步都是非常的艱辛,而且…他的臉色更加慘白了,難道那把劍真的把師父傷了嗎?我趕忙跑在前頭,急切地問道:“師父,你怎么了?” 師父緩緩揮了揮手,道:“我被我背上的布邪寶劍傷了元氣,眼下要盡快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一段時間才行,嗯,我現在倒是想到了一個人,我們可以去他那里,而且,你需要他幫個大忙呢!” “大忙?師父,他是什么人???”我不明白什么人要幫我的忙,難道還有什么是我師父幫不到的嗎? 師父見我問起,竟是莫名嘆了一聲,道:“提起這個人,唉…他當年正是你的師伯,也就是我的師兄,而現在…卻是茅山棄徒!” 第十七章茅山宗 “茅山棄徒?師父,既然師伯已經被山門拋棄,那我們還去找他干什么呢?”我暗自認為那位便宜師伯一定是犯了什么宗規之類,不然怎么會被茅山宗所棄呢? 清冷的月光灑下,山路崎嶇不平,我和師父走得異常艱辛,幽幽深山,就我們倆人,在山道上不停地走著,雖然四周的場景充滿陰森之氣,但我現在和一派茅山宗師在一起,自然不會再有任何懼意了。 師父聞聽我問起,便輕聲嘆道:“并非是山門拋棄他,而是他自愿丟棄山門,做個普通的世俗翁,初七啊,說起你的師伯,為師也該和你說一下我們茅山宗的歷史過往了,世人皆道我們茅山宗師乃是混吃騙喝的神棍,殊不知我們茅山正道的傳奇過往怎會輕易示人呢?” 看著師父長吁短嘆的架勢,我也不好打斷他的話語,只有聽著他講訴茅山宗的創派來歷和極其富有傳奇色彩的興衰史 句曲之金陵,是養真之福境,成神之靈墟,此為句曲山,西漢年間,陜西咸陽茅氏三兄弟茅盈、茅固、茅衷來句曲山修道行善,益澤世人,后人為紀念茅氏功德,遂改句曲山為三茅山,簡稱茅山,而茅氏三兄弟亦被后世稱為茅山道教之祖師。 后齊梁隱士陶弘景集儒、佛、道三家創立了道教茅山派,唐宋以來,茅山一直被列為道教之“第一福地,第八洞天”! 茅山宗人才輩出,其影響日漸擴大,唐宋時期益盛。唐代茅山道士王遠知、潘師正、司馬承禎、李含光等,尤其宋代茅山派歷代宗師多得宋室所賜“先生”稱號,至劉混康任嗣法宗師時臻于極盛。 茅山宗從南朝梁至北宋,鼎盛數百年,一直為道教主流,南宋以后,逐漸衰微,但仍傳承不絕,且時有高道名于世,茅山宗承上清派,是上清派以茅山為發展中心的別稱,傳入后世,自明、清時期,道家傳承受到了執政者的極力排斥,遂以茅山多流派的萌生,但茅山宗的《上清大洞真經》一直傳承至今,以茅山顯宗著稱,茅山宗共有嗣法宗師四十五代,第一代稱太師,第二代稱玄師,第三代稱真師,其后各代皆稱宗師。 清末時期,茅山顯宗與密宗的正統道門之爭逐漸顯出端倪,顯宗秉承《上清大洞真經》以思神、煉丹、誦經為主,而密宗以修持秘術、玉符、古禁咒隱世不出,為何時至今日真正的道士越來越少,反而那些假道士、真神棍們卻越發的猖獗起來,以至于世人對茅山誤會加深,把好端端的茅山宗弄的面目全非、烏煙瘴氣,追溯尋源,逃脫不開神秘且富含傳奇色彩的密顯之爭。 所謂密顯之爭,乃是茅山兩大分支顯宗和密宗為爭奪茅山正統門戶而不斷的明爭暗斗,要說為什么爭斗,原因無他,只是兩大分支宗派皆沒有正統道門傳下來的掌門信物,說起掌門信物,那便要提起兩個字“密顯”,原本茅山開派祖師創派以來,并未有顯宗和密宗之分,正是因為那段長達數百年的興衰史,在明、清時期,修道者多受排擠,也是茅山派走向沒落的時期。 茅山弟子沒有賴以生存的源泉,直弄得殘破凋零,弟子或奔走他鄉,或帶著密卷自立門戶,總之,到了后來,以茅山為名的各大流派紛紛顯出世面,比如萬靈派、如意門、九龍宗、龍虎宗等等,但他們都各成一派,而還在依附茅山門戶的兩大分支密宗和顯宗,則一直在尋覓著當年名動一時的茅山鎮山八寶,以及秘傳信物“密顯羅盤”。 我微微瞪大雙目,道:“師父,那你這次來十八里村,是認為你們茅山哦不對…咱們茅山派其中一件信物密顯羅盤在十八里村?” 師父聞言搖頭不已道:“不單是我來錯,就是如今執掌顯宗的谷潭也是來錯了,可是沒有理由我們都弄錯了呀,唉!真不知道密顯羅盤如今身在何地…” 我急忙問道:“師父,那你可知道密顯羅盤的樣貌嗎?比如是方的還是圓的,是薄的還是厚的,是黑的還是白的,是…” 師父頓時眼睛一瞪,我吐了吐舌頭,將還未說完的話咽進肚子里,只聽師父訓斥道:“密顯羅盤乃是掌門信物之一,萬不可用言語戲之,不過真要說起來,我的確不知道密顯羅盤是什么樣的,曾經聽我的師父說過,密顯羅盤已超脫一個‘凡’字,因為他非金非木非銅非鐵,不在五行之中,卻能準確的算出五行之勢,有了它,再找到另外八件信物,便能將茅山宗發揚光大…” 我微微張大嘴巴,道:“然后呢?” “咚!”的一聲脆響,在我腦殼上準確亮相,我疼的呲了呲牙,卻見師父又瞪了我一眼,道:“哪有那么多的然后!好好趕路!” “嗯?”突然,師父停下了,只見他伸手摸了摸額頭,隨即放在鼻子跟前聞了聞,頓時溫怒地道:“鳥屎?!現在大半夜的怎么還會有鳥屎?” 當即師父掐起了手指一算,卻又更加疑惑地道:“今天是丙子日,對我并不沖克啊,怎么會…初七,你…你還是走慢一點吧,和你走的太近,就是神仙也會倒霉透頂的?!?/br> 說完,師父朝我歉意一笑,馬上快步向前趕路,我被落下一大截的路程,沒好氣地對著師父的背影無聲的叫了幾句,然后無可奈何地跟了上去,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師父呢… 離開了小山村,離開了我賴以生存十六年的地方,我才發現,外面的世界是如此之大,大到我無法想象,從小孤苦的生活,練就了我對一切惡劣環境都能很快適應的基礎,我和師父楊遠山走了三天兩夜,眼看第三個夜晚漸漸降臨,我不由得喘著大氣喊道:“師父,為什么我們老是走山路鉆老山林,就不能走一下正常點的路歇歇腳嗎?” 眼前又是一望無際的深山老林,雖然月光一天比一天皎潔,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很難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看到外面的天色,聽到我的聲音,楊遠山停了下來,轉身看了我一樣,淡然笑道:“就這點路就不行了?如果是百里之外有人需要你解救,就你這樣拖拖拉拉耽誤了大事,還不壞了我茅山宗的名聲???” 我有些憋屈地道:“師父,就我這樣的身板怎么能與您老人家相比???再說你還有那么厲害的法術護身,我現在…就只有一個符印在肚皮上畫著!” 說著,我實在累得不行,便找到一塊大石坐下,并解開上衣紐扣,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倒是把我嚇得臉色鐵青,只見怪異的護身符咒下竟然有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圓點,又像是一個印記,我現在對黑色的太過敏感,特別是這個不知道什么時候顯現出來的黑色印記,似乎印記周邊有著細細麻麻的黑絲在極力向外擴散,我才渾身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慌忙叫道:“師父,你快看這是什么?!” 楊遠山走到我身邊認真地看了一番,然后站起身道:“是天師真人護身符壓制的陰煞之氣,如果符印消失,那陰煞之氣便會瞬間控制你的心神,后果不堪設想啊…” 我一聽騰地跳了起來,聲音不免顫抖地道:“師父,你看我們連續走了三天的路,我汗水也出了不少,眼看這個護身符就要淡化了,要不你再給我畫一個吧?” 楊遠山搖頭道:“符咒沒有承接之力,所以現在畫也沒有什么用,現在你還有四天的時間,我們要盡快找個地方幫你驅除這些陰煞之氣才行!” 說完,楊遠山遙望一眼遠方烏漆麻黑的深山林,隨即點頭道:“嗯,如果中途不停,我們再有兩天便可到達古炮鎮,你師伯就在古炮鎮居住,我們到他那里便可安心靜養,到時我再好好為你驅除陰煞之氣,如果你師伯高興,說不定我所想的那件事成了也說不定,呵呵,快走吧?!?/br> 第十八章金絲手帕 這么休息一下,我再次上路卻感到腳下焦痛難耐,扶著一旁的樹干脫下鞋子,卻看到腳板上起了兩個大血泡,心頭一緊,忙喊住楊遠山道:“師父,我腳下起血泡了,很痛??!” 原以為楊遠山會對我這個愛徒疼惜一下,誰知他下面的一句話差點讓我噴血:“嗯,我這里有兩個布袋子,你去找一些碎石裝進去,然后每個腳腕上綁一個,以后跟著師父難免東奔西走,先練練腿腳上的功夫也好?!?/br> 我氣得伸出五根手指抓了抓膝蓋,心里立刻默念道:“他是師父他是師父…我要忍住我要忍住…” 看著楊遠山真的從布包內取出兩個小布袋,我瞬間傻眼了,憋屈地嘟囔兩句,自然多是埋怨的話,當即無話可說,只好忍痛扭頭四下尋找著碎石頭,楊遠山則饒有興致地坐下來等著我,我那個氣… 我找了半天,說是找,其實是在找那些石頭最輕就選那些,找來找去,漸漸的繞進了一片樹林里,猛然抬起頭,卻不見了楊遠山的身影,心想你就等吧,我解開褲腰先撒泡尿再說,正當我解褲腰之際,地面上的一件特別的東西吸引了我,我彎下身看了看,隨即撿了起來,居然是一個潔白平整的手帕。 我從未見過真正意義上的絲織品,我們村里人穿的衣服都是小集鎮上最為便宜的粗制品,我拿起摸了摸,感覺竟然異常的柔滑綿軟,而且伸開后,上面還繡著一對嬉戲的鴛鴦,一旁有兩行小字,我生澀地念道:“在天愿做比…鳥,下地愿做連理枝”,這還是詩詞呢,不過。等等! 我再次看向那對鴛鴦,還有那兩行字,然后找到一處透著月光的地兒,仔細一看,竟是驚呆了! “金絲?!”我喃喃叫道,用指甲掐了掐,果然是金絲!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連忙四下望了一眼,這里是荒郊野外,而且還是深山老林,怎么會有人落下一塊金絲繡成的手帕呢? 楊遠山說我倒霉透頂,可是我現在的運氣也太好了吧?準確的說是好過頭了! 但是以我從小到大遇到事上來分析,通常我有這樣的好運氣都是不可能的,要么是丟這塊手帕的人比我還倒霉,要么就是我又要有倒霉的事發生了! “呼~~~” 突然間,一股陰涼的山風自我的脊背上掠過,我急忙轉身,透過昏暗的光線四下仔細掃視,卻什么也沒有,難不成這里是老人們常說的亂葬崗?而這塊手帕就是陪葬… 我手指一抖,手帕順勢滑落,而懷里捧著的碎石也“嘩啦!”一聲灑落一地,我記得冷汗直流,忙蹲下身去撿,但視線卻一分也離不開那塊手帕 “初七!都什么時候了你怎么還沒回來?”這是楊遠山在遠處喊我的聲音,雖然是不滿的催促,但是有這個厲害的師父在,我心里的懼怕瞬間減輕大半,我撿起碎石,在臨走之際,猛地咬了咬牙,彎身一把抓起手帕跑了回去。 “嗚嗚~~哈哈哈~~~” “嗯?”無端端地一聲聲又是哭又是笑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我猛地咽了咽口水,前面還看不到楊遠山的身影,我心里本已壓下的懼怕之意再度竄了上來,要說人倒霉喝涼水都會塞牙,腳下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我整個人“撲通!”摔了個狗吃屎! 冷汗順著眼瞼滾落,我顧不得疼痛,忙四下看了一眼,眼前閃過的一幕差點讓我把腸子悔青,事后想想回頭看什么看,只見一個滿頭白發的人影雙手抱著一顆連帶著血腸的長發人頭,又是哭又是笑地快速跑過 那個白發的人影我沒看清楚,但是那個長發人頭我卻是看得異常仔細,長發下面是個女人的臉,慘白且帶著一絲絲血跡的臉,斷裂的脖頸下面是一條還在滴血的腸子,我渾身一個激靈,分明看到…看到那個女人的臉在對著我笑,在對著我笑… “師父!”我再也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一道身影閃電般向我沖來,與此同時,空氣中漫天飛出五六道黃色符紙,向遠處分散打出,我還在驚慌失措的時候,一只溫暖的大手將我的肩膀抓住,一把將我拉了起來,我心中激動,此人可不就是我師父,楊遠山! 楊遠山上下打量我一番,臉色頗為震怒地道:“初七,你沒事吧?” 我膝蓋上雖然有劃破的疼痛感覺,但這些小傷對我不算什么,我搖了搖頭,道:“師父我沒事,但是我剛才看到…看到…” 想起剛才那一幕,我仍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楊遠山點頭道:“此地怨氣橫生,陰氣彌漫,看來多半是一處亂葬之地了,你沒事便罷,若是它們膽敢造次,就憑為師這點道行,將它們通通打入枉死城還是綽綽有余的!” 話音未落,楊遠山走到我身前,向著幽深無底的深山老林抱拳說道:“我乃茅山密宗楊遠山,路過此地本不愿打擾,既是如此,只希望各位安分守己,正所謂塵歸塵土歸土,若真是鬧出什么亂子來,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楊遠山此番話語緩緩落下,我頓時發現,四周的空氣竟然沒有那么陰冷了,好像從虛幻回到現實中那般安寧,我感激地看著楊遠山的背影,他的背影還是那么的蕭條,但在我心里,卻是那么的偉岸和高大! 原以為楊遠山轉過身會安慰我一番,卻不想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降臨下來:“虧你還是我茅山密宗的親傳弟子,一些孤魂野鬼就把你嚇成這樣,若是傳出去,為師的臉面還往哪放?!唉…我原本算好的路徑,一路平安無事,但沒想到你的倒霉命格真是逢煞必沖,逢災必厄,不過奇怪…你師父我好歹也有點道行,剛才我所在之地距離這里也不過十丈有余,通常那些東西都是退避三舍的,這次倒是奇怪,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