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玉破禪狐疑地想黃家姐夫難不成還要冷氏出銀子去打點?抑或著,是黃家姐夫一回京,冷氏就趁機扣住黃家姐夫的行李? 金朝桐道:“你自家的東西,愛用就用,哪里用得著跟我母親去說?”揣著那封信,又覺黃家姐夫要去明園,自是去見太上皇,心想要休妻,犯不著驚動太上皇,那就有其他大事了,既然有大事,怎能不叫金家早早知道?于是道:“我陪著你們一同回家去,到了家,我自干自己的大事去?!?/br> 玉破禪待要大方地說他出了打點明園門上人的銀子,又覺黃家姐夫是聽說在金家能問出來,才要回金家,恐怕他要回去,還有其他深意,于是就叫人準備馬匹,令人跟玉夫人、金折桂雙雙說了一聲,就隨著黃家姐夫、金朝桐去金家二房如今暫住的宅子。 那宅子就在金閣老府附近,雖有三進,但玉家二房人口眾多,又有兩子已經成家,家里媳婦、婆子、丫鬟通通跟過來,就顯得十分擁擠。 玉破禪三人到的時候,冷氏、寧氏、王氏婆媳三人正在盤算著慫恿金將溪、金朝梧、金朝桐三人去找金閣老,畢竟既然金閣老說分家,那就當把分給他們一房的東西送來,聽說黃家姐夫來了,冷氏、金擎桂立時去見。 玉破禪見到冷氏母女的時候,就見這母女兩人打扮得十分富貴,鬢邊金釵閃閃、腕上玉光流動,顯然是唯恐被黃家姐夫看輕,有意挑著金貴的東西戴在身上。 寒暄之后,金擎桂有兩分討好地瞅著黃家姐夫,一心想叫黃家姐夫知道她悔改了。 “母親,姐夫說要拿點銀錢,去明園打點打點?!苯鸪┯行┠坏刂貜忘S家姐夫的話。 “做什么要去明園打點?要是為了鹽引、陸引,你只管放心,叫你岳父跟戶部說一聲就好?!崩涫嫌幸廨p描淡寫,以此顯示金家門庭顯赫。 “回岳母,這次非要去明園不可了?!秉S家姐夫看向金擎桂,畢竟已經跟金擎桂生下一個女兒,且跟金家翻臉也沒好處,于是有意試探她,“出大事了?!?/br> “出什么大事了?”金擎桂脫口問,冷氏趕緊看向玉破禪。 玉破禪道:“大姐夫囤積了一些犯禁的東西,如今還望跟太上皇、皇上明說后,那兩位能大人大量放過黃家?!?/br> “到底是什么東西?”冷氏心想左不過是些逾越的東西,就笑道:“女婿年輕,動不動就大驚小怪的,女婿莫怕,只要你跟擎桂好好的,天塌下來,都有我們金家頂著?!?/br> 好大的口氣,玉破禪趕緊道:“是牽扯到戶部、工部、兵部的東西,這事非同小可,就連侄女婿,就要趕著去求太上皇寬恕?!?/br> 玉破禪一張臉十分忠厚老實,再加上黃家姐夫真的因惶恐白了臉,冷氏一時不敢夸下???,低聲問:“到底是什么東西?” 玉破禪道:“如今還不能跟二嬸子說?!?/br> “……其他幾家留著這些東西的,都獲罪了?!秉S家姐夫看著金擎桂,只等著看金擎桂如何反應。 金擎桂聞言一下子懵住,隨即立時跪下求冷氏:“母親,趕緊叫父親去求祖父來商議商議,萬一去見太上皇、皇上坦白,反而是自投羅網呢?” 冷氏伸手去拉金擎桂,“起來,什么事都還沒問清楚呢?!?/br> “母親,大姐夫要把陳糧送給六妹夫,呶,這是早先有人送給大姐夫的信?!苯鸪┡抡瓷下闊?,將信給了冷氏,雖金朝梧、金將溪不在家,他算是年紀最大的男丁,但他二話不說,就退出這前廳,留下冷氏、金擎桂兩個女人招待黃家姐夫、玉破禪。 冷氏拿著信展開看了,認不出是誰的字,但顯然跟康氏早先送到金家來的信字跡不同,只覺得新近寧氏態度有些蹊蹺,合該拿著信去詐一詐她。 金擎桂此時顧不得信的事,只拉著冷氏道:“什么信不信的,母親,眼下還是要先緊著你女婿的事辦。母親,你把他的行李還給他,叫他趕緊跟六妹夫去明園,咱們再找父親、祖父等著商議看怎么辦?!币娎涫喜淮罾?,又拽著她的袖子晃了晃,“母親,你外孫女還在黃家呢?!?/br> 冷氏眉頭微顰,心想金擎桂怎么這么不懂事,要當著太上皇、皇帝的面坦誠的事,豈會是大事?金將溪原本就在埋怨她們婆媳給他添麻煩,如今又來一樁事,她豈不是要被金將溪埋怨死?況且年后她就隨著金朝梧去赴外任,誰知道一走幾年,金將溪還記不記得她?看金擎桂可憐巴巴的,終歸點頭叫人把黃家姐夫的行李還他,“擎桂,你隨我來?!?/br> 冷氏唯恐金擎桂擅自去找金將溪、金閣老,趕緊叫住她。 “母親,你當真不管你女婿的事?”金擎桂問。 冷氏道:“我一個女人家,哪里管得著這么多事?”親自動手去拉金擎桂,心想方正黃家也嫌棄金擎桂了,如此倒不如趁著黃家出事前,先把金擎桂的嫁妝要回來,外孫女也想法子討來。 “那你好歹跟父親說一聲?!苯鹎婀鸬?。 冷氏默不作聲,只堆笑對黃家姐夫說:“姑爺先去忙著,既然有破八跟著,這事一準能善了。去吧,若銀子不夠,母親替你借去?!?/br> 玉破禪微微挑眉,“替你借去”跟“借你”親疏不同,可見,冷氏這話說得十分客套。待黃家的小廝拿了包袱,玉破禪跟黃家姐夫出來,就道:“大jiejie倒是一心向著黃家?!?/br> 黃家姐夫點了點頭,“回頭不管怎么著,我只對岳母說這事難辦,若是如此,擎桂還愿意跟我回江南,那早先種種,我絕不會再計較;若是,她想和離,那回頭就把她的嫁妝送來就是?!?/br> 玉破禪點了點頭,先問起瓜州、樂水,后問起各色香料,聽說黃家鋪子里有葡萄酒,就想金折桂手上有兩個金將晚給的月光杯,拿到溫泉邊去喝正好,于是就跟黃家姐夫要了一些葡萄酒,到了明園外,遠遠地瞧見虞之淵的馬在前頭跑,陸繁英的轎子緊緊地跟著,就嘆一聲四皇子兩口子這又吵架了,在明園外打點一番,請人進去通傳,等了將近一個時辰,眼瞅著一陣冬雨匆匆落下,明園里才來人請他們進去。 兜兜轉轉地不知繞了多少路,才來到一所被松柏環繞的幽靜高樓上。尋常百姓蓋樓有個限度,超過那個度,就是對天家不敬。太上皇這小樓沒有限制,足足有五層高,好似一所高大的佛塔,上去了,就見明園的景色盡收眼底,遠遠地,能瞧見皇宮的紅墻綠瓦。 太上皇正在最高處靠著欄桿望向皇宮,只留給玉破禪、黃家姐夫一個老驥伏櫪的背影。 玉破禪惶恐地跪下,開口道:“還請太上皇恕罪?!?/br> “何罪之有?”外頭一陣急雨降臨,雨花飛濺在欄桿上,逼著太上皇退后。 玉破禪道:“臣因怕抵擋不住鮮卑人,回憶昔日在樂水所用炸彈材料,四處購買硫磺、硝石等,自不量力地想造出炸彈,以抵御外敵。今日見到家中大姐夫,才幡然醒悟,那等東西,該是朝廷去造的,朝廷愿意叫臣造,臣才能斗膽試一試?!?/br> 太上皇回頭,背著手對玉破禪一笑,“終于知道謹小慎微了。我且問你,你的工匠,有工部的工匠多么?有工部工匠那么心靈手巧嗎?說起來,那炸彈,昔日幾處道觀里發出轟隆之聲,也有人上報給我??上?,那時我太倨傲,只信刀槍劍戟,不信那些奇巧之物?!?/br> “太上皇慧眼如炬,一準早早就發現那轟隆聲中的蹊蹺?!庇衿贫U此時是當真惶恐,心知自己若不早來說,這老皇帝指不定還以為他圖謀造反呢,到時候被老皇帝打個措手不及,那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全沒了。 太上皇含笑道:“罷了,那些東西你留著吧,過兩年,我再叫皇帝給你送些我們造出來的玩意叫你開開眼界,想來你還在四處尋找豬尿泡吧,那等東西,實際上是非常之時所用的非常之法?!币娪衿贫U開誠布公地過來說話,只覺他這人有膽色,但又不魯莽,不是那種有兩分能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因想這小子若收服了,倒是個棟梁之才,又看向黃家姐夫,“他又是有什么事?” 黃家姐夫道:“因聽到風聲,家里只當這是筆好買賣,囤積了不少硫磺、硝石……兩處礦井?!?/br> “原來只是為財?”太上皇哭笑不得,“虧得皇帝還以為不少人知道炸彈方子,只當民間冒出許多反賊呢。你們那些商人,當真是害人害己,見著奇貨可居,就都悄悄地去囤積。罷了,把東西交到工部?!?/br> “是?!秉S家姐夫不敢抬頭去看,只瞧見太上皇的下擺上被雨水濺濕了一些,見太上皇輕描淡寫地就把這事放過,松了口氣,趕緊拿著袖子去擦額頭冷汗。 “雨大得很,我這會子也出不去,跟我說一說塞外的事吧?!碧匣实?。 玉破禪聽那雨聲越發急促,又道:“說到塞外,臣人微言輕,只怕鎮不住那些妖魔鬼怪;但若派大兵過去,只怕又會惹得鮮卑眾部落猜忌。如此,不如請陛下派出一個有威望的人過去,好叫那些亡命之徒,知道子規城一切盡在太上皇、皇上掌握之中?!?/br> “我還以為你想做子規城城主呢?!碧匣市α?,背著手,略想了一想,就問:“你覺得什么人有威望,又能叫鮮卑人不起疑心?” “憫郡王,非是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憫郡王的皇長孫身世,只怕他過去了,不少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恐怕會蠱惑他犯上。況且,憫郡王跟太上皇又最親近,如此,一來一心想著朝廷的人,自然知道朝廷看著子規城呢,一心想謀反的,也會被憫郡王這誘餌釣出水面?!庇衿贫U道。 太上皇詫異玉破禪竟然會提起虞之洲,脫口道:“莫不是他搶了你的宅子,于是乎,你就……” “太上皇,臣絕對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庇衿贫U信誓旦旦地說。 太上皇笑道:“當真不是?”細想虞之洲一心要搬出明園,且虞之洲一直忙乎著要有點差事干,心知皇帝是不肯給虞之洲一個正經的差事,唯有那山高皇帝遠的地方,虞之洲才能有所作為,就道:“如此也好,只是,憫郡王一心撲在錢家老宅上頭,乍然告訴他要把他弄出京城,豈不是叫他空歡喜一場?” “是以,不如等年后,臣要走了,再跟憫郡王說?”玉破禪問。 太上皇點了點頭,“我正有此意,他一直顛沛流離,好容易以為有個落腳的地方,就叫他先忙乎忙乎。錢家老宅的房契,還在金閣老兩口子手上吧?” “是?!庇衿贫U道。 黃家姐夫忍不住抬頭,偷覷了一眼太上皇,趕緊又低下頭,心說太上皇這是也氣惱憫郡王要搬出明園,于是有意跟玉破禪一同戲弄他? “雨小了,去吧?!碧匣蕮嵴?,想到虞之洲得知要去塞外時會是個什么臉色,不禁連連發笑。 玉破禪領著黃家姐夫退出來。 黃家姐夫聽得云里霧里,勉強看出是虞之洲搶了玉破禪的屋子,玉破禪就要把虞之洲弄到塞外去,因覺這是太上皇、太后住著的地方,大氣都不敢出。等出了明園,才說:“我立時把那些犯禁的東西交上去,六妹夫哪里去?” “去皇宮說一聲去?!碧匣?、皇帝,哪一邊都不能漏掉。破禪瞇著眼回頭看向那所小樓。 “黃某是不是也要去?”黃家姐夫問。 “不必,大姐夫只管垂頭喪氣地去瞧瞧金家二叔、二嬸子對你是什么態度吧?!庇衿贫U對金家二房毫無好感,雖才認識黃家姐夫,卻覺他是個可以深交之人,只覺他該好好見識見識金家二房都是些什么人。 黃家姐夫不明所以,但又覺有些事非要跟金家說清楚才行,于是拱手跟玉破禪告辭。 玉破禪看著黃家姐夫走了,就又向宮外去,在宮門外等了許久,眼看天黑了,才隨著太監進了御書房,又將恕罪等話跟皇帝說一遍,見皇帝跟太上皇一樣的決斷,心想這兩人必定是早早商議過如何處置他呢,不然怎會這么心有靈犀,出宮后,就已經到了一更天,騎馬快速地向玉家趕去,進了家門,自然要先把這事跟玉老將軍、玉將軍說一通,隨后才趕回獻捷院。 只見銜接院里,金折桂正在喂大黑馬,玉破禪就問:“母親許你把大黑領到后院來了?” “嗯,父親今兒個瞧見大黑馬跟在一匹母紅鬃馬屁股后,就叫我趕緊把大黑馬帶出來?!苯鹫酃饛鸟R棚里走出來,“你今日哪去了?可吃過飯沒有?” 玉破禪道:“跑了一日,一點東西都沒吃?!?/br> “正好,我給你留飯了?!苯鹫酃疒s緊叫人把一直熱著飯菜端來,跟玉破禪回了屋子,親自擰了帕子給他擦臉,又幫他脫掉外頭衣裳。 玉破禪狐疑地看著金折桂,心想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今日這么賢惠? “折桂,該不是出什么事了吧?”玉破禪被人服侍了,心里卻不安穩?!澳苡袀€什么事?難不成我就不能突然想賢惠一些?”金折桂雙手按著玉破禪的肩膀,笑盈盈地看著他,等丫鬟端來飯菜,請他坐在炕桌上后,又給他斟酒。 玉破禪餓了一日,吃飯時候偷偷去看金折桂,心下狐疑不解,卻先把今日的事說了。 “幸虧夫君警覺,才為咱們金、玉兩家免去了滅頂之災。妾身敬夫君一杯?!苯鹫酃鸲酥票?,跟玉破禪碰了碰杯子,先一口飲盡。 玉破禪心中越發狐疑,看她柔聲細語,不禁膽戰心驚,只覺哪里不對勁。 “母親說,咱們一家后日去西山莊子里泡溫泉?!苯鹫酃鸬?。 玉破禪的疑慮掃去,笑道:“正好,反正我也沒什么大事了,要買什么東西,只管交代人?!毕氲綔厝茨痪?,不禁覺得鼻腔里一熱。 “想到什么了?”金折桂問。 “……到了溫泉那邊,你替我刮胡子,我替你搓澡?!庇衿贫U吸了口氣,借著吃飯遮掩心思。 金折桂一怔,心想原本十分香艷的事,怎么經玉破禪一說,就變味了? ☆、第157章溫泉 金折桂有話要對玉破禪說,但看他對溫泉之行那么心心念念,又忍不住不說,一晚上對玉破禪小意奉承,第二日,瞧見玉破禪在她整理包袱的時候,貌似不經心地邊看書邊說那件輕薄的衣裳好,又見玉破禪叫人把各色腌梅子、杏干、冬瓜干、蜜餞都帶上,又親自去箱子里翻出月光杯、甚至還足足準備了一大包各色花瓣,越發不忍告訴他。 等到出發那一日,金折桂瞧著玉破禪叫人搬出一堆堆的東西,就笑道:“就去一日,怎么搬出來這么多東西?” 玉破禪道:“你別管,我自有主張?!毙χ聪蚪鹫酃?只覺得外頭冰天雪地,里頭熱氣騰騰,再加上花瓣、葡萄酒、夜光杯,這次溫泉之行,勢必會叫金折桂念念不忘。 玉夫人眼瞅著玉破禪準備叫人拿去那么多東西,輕輕嗤了一聲,“老九呢?”見玉入禪不在,趕緊叫人把他催來。 玉入禪想到去溫泉那邊,他胸口的王八蛋三字定會被人瞧見,因此不大想去,但又說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被人催了幾遍,磨磨蹭蹭地上了馬,對玉破禪道:“八哥,你跟祖父、父親一起好好泡一泡,我在山上轉轉?!?/br> 玉破禪哼哧了一聲,“你想跟父親一起泡?” 玉入禪聽出玉破禪的言下之意,臉色大變,“是我失言了?!?/br> 玉將軍恰過來,聽見玉破禪、玉入禪兄弟的話,臉上幾乎能滴下血來,聽玉老將軍問他“你兒子們為什么不想跟你一起泡”,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只覺得這么一樁事,要被玉破禪念叨一輩子。 一路出了城到了西山腳下,玉破禪有意去看西山山頂,只見幾處山頂上的積雪滑下,心知山里頭定是朝廷叫人制造研究炸彈的地方,心嘆聽太上皇的語氣,他們造炸彈的技術已經十分純熟了。聽見吱嘎的車輪聲,回頭沖金折桂的轎子看一眼,就一心為溫泉做打算。 這莊子里溫暖密布,里頭各院子里都引了溫泉水做池子,玉破禪得知他跟金折桂住哪一所院子,先搶著過去,待進了一間云煙霧繞的屋子,瞧見屋子里有一個大池子,池子四周,有獸頭嘴里不住地吐出冒著熱氣的泉水。 玉破禪不禁心花怒放,心想這樣才算新婚燕爾,“少夫人呢?” “回少爺,少夫人被夫人留住說話呢?!毖诀叩?。 玉破禪臉色不動地點了點頭,示意丫鬟留下包袱后出去,待丫鬟出去了,就把自己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先把金折桂那件輕薄的襦裙從包袱里拿出來,輕輕掛在屏風架子上,見透過那層絲質襦裙,能瞧見屏風上的喜鵲,心頭不忍發起燙來,只覺這襦裙被水汽一蒸,定會緊緊地貼在金折桂身上,猶抱琵琶半遮面地把她的身段映出來;又拿出花瓣,抓著花瓣向池子里散去,只見干癟的花瓣遇到水,慢慢舒展開,恢復了怒放時候的嬌艷顏色,眸子里是深紅淺黃的花瓣,鼻子里是淡淡的花香,深吸一口氣,仿佛能看見那花邊黏在金折桂光滑的肩頭,掛在她濕漉漉的發絲上…… 玉破禪看了眼胯、下,不敢再往下想,聽見外頭的動靜,見是丫鬟來送果盤,就叫丫鬟把果盤放在池子邊上,打發走丫鬟,又拿了月光杯,斟了美酒,反復琢磨一番,最后把美酒擺在了觸手可及的地方。 蹲在池子邊,捻起一枚杏干放在嘴里,玉破禪心想這會子且叫他也做一回商紂王,外頭的腳步聲越發近了。 玉破禪把衣襟向兩邊扒了扒,露出似有若無的一點胸肌,立時向門外去。 “桂花——”一聲呼喚后,就見金老夫人被金折桂、沈氏攙扶著過來了,玉禪趕緊道:“祖母、岳母,你們……怎么來了?”略帶責備地看向金折桂,心想難怪這丫頭前兩日對他那么好。 因新房空不得,傍晚就得趕回京城玉家。玉破禪就有些生氣了。 “聽魁星說你們來西山泡溫泉,我想著你跟魁星都是孝順的孩子,就跟她說,我們也來。想我老婆子一輩子還不曾跟孫女一起泡過溫泉?!苯鹄戏蛉诵α?,掃了一眼玉破禪胸口,“孫女婿身子板不錯?!?/br> 玉破禪趕緊把衣襟拉好,“折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