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節
好在容楚呆的時辰也不長,過了一會從巷子里轉出來,跟著他的人眼尖地注意到,他手中的零食已經沒了。 容楚去了城西又去了城北,先后轉了好幾個地方,轉得跟隨的人一頭霧水,最后看到他在城北一家專做玩具的富商家里出來,身后趙十四還扛著個巨大布袋子,才恍然大悟原來國公又去給陛下買玩具了。 容楚自陛下返回皇宮,受任輔政大臣以來,和皇家似乎又恢復了良好的關系,三天兩頭總會給陛下搜羅一些好玩的東西來,眾人也見慣了。 眼瞧著容楚果然是往皇宮去了,跟隨的人也就沒再跟著,回去向容彌回報,容彌聽著暫時放下了心,卻命更多的人隨時打聽容楚的消息。 容楚這邊進宮,他現在有自由出入宮禁之權,守門護衛只略略看了看那包袱,看是個可拆卸的竹馬,便笑道:“國公爺再給陛下送玩具,三公怕是要和您急咯?!?/br> 三公一直很反對容楚給景泰藍搜羅民間話本,送玩具,認為這是玩物喪志,礙著面子幾次暗示容楚,容楚只當沒聽見。 他送這些,并不僅僅是按照太史闌的意思,盡量豐富彌補景泰藍的童年生活,也是為了讓景泰藍別輕易忘記太史闌。 孩子心性不定,在面前覺著千好萬好,離得久了也就漸漸淡了,太史闌那個沒良心的拍拍屁股走了,難保景泰藍時日久了不會將她忘記,再說朝中大臣不乏看不慣太史闌行事的人,時不時一句半句,孩子聽多了也會受影響。 他不希望將來她回來,面對的是一個滿眼陌生的淡漠孩子。 送去的禮物,往往都是當初景泰藍隨太史闌一路行走時,看到的地方風物,民間玩具,那個時候太史闌為了他的教育,并沒有給他多買,如今他隔三差五送去一些,景泰藍總是很開心,拉著他絮絮叨叨說什么時候在哪里見過什么,他當時怎么要買,麻麻怎么批評他,說著說著便要涌些思念的淚水,容鱷魚便假惺惺給他擦去,順便摟摟抱抱,替自己也替太史闌加深一下感情。 容楚現在也樂意多和景泰藍在一起,和他在一起,便似還是去年三個人在一起的日子,中間那個重要的人雖然不在也似在,在兩個人的回憶里,在彼此的絮叨里,在共同的微笑里。 ------題外話------ 響應大家號召,把公公放出來遛遛,展現展現男主的智慧風采,我是不是很識相?嗯,大家是不是歡喜地要賞我啥?比如月票啥的? ☆、第三十六章 “父子”合作 他和景泰藍似父子又似兄弟,呆在御書房里話癆,一起回憶太史闌的好,一起罵她的壞,痛斥她的不近人情,怒罵她的不講道理,說得多了也便更加親近而同病相憐,都覺得自己是被這個心黑冷漠的女人拋棄的可憐蟲。有次越說越怒,便開始嘲笑太史闌不能喝酒,景泰藍順便將太史闌第一次喝醉時發生的事說給他聽,絮絮叨叨說那二五營的總院如何惡毒,如何兇狠,如何險些殺了麻麻又將他推倒,害他鼻血長流被自己的枕頭敲暈,還撩起頭發給他瞧額頭上留下的一點傷疤印子。 這事兒容楚從沒聽太史闌提過,此刻聽得更加不是滋味,忍不住便和皇帝討酒喝,說要借酒澆愁,景泰藍打蛇順棍上,干脆搬起酒桌和他對酌,完了兩人都醉了,景泰藍搖搖晃晃爬到他肩膀上拼命拍他腦袋大叫“麻麻萬歲!”,他頂著景泰藍笑著轉御書房一圈,一眾看見的太監宮女追在后面跑,嚇的魂兒都去了半個。 記得當時他還感嘆地道:“你我在這里罵她,天知道她在那頭吃著什么苦?!?/br> 景泰藍本來樂顛顛地揪著他頭發,忽然安靜下來,良久道:“公公你放心,麻麻一輩子都是景泰藍的麻麻?!?/br> 容楚不說話,心中感嘆太史闌沒瞧錯人,景泰藍終究是個懂事的。感嘆這小子也算幸運,七竅玲瓏人間玉,遇上了那個能溫養他的人。 事后三公知道這事,大罵了他一頓,容楚只笑而不語——他怎么會把太史闌精心培養出來的景泰藍,再引導著往浪蕩子方向走? 他記著太史闌說過的話,孩子的一生里,父親的角色很重要。所以她扮演著母親也扮演了父親,但有些事終究不可替代,如今她始亂終棄地跑了,剩下的事,便他來做吧。 宮門守衛帶著竊笑請他進去,猜度著今天國公又給陛下帶來啥亂七八糟玩意。 景泰藍正在御書房里寫字,聽說他來便扔了筆跑出來,后頭一堆太監公公氣喘吁吁跟著跑,“陛下您慢些,仔細跌著了,慢些!” 容楚微笑停下,在一丈外請安,景泰藍停住腳步,大眼睛忽閃忽閃,咬住了嘴唇。 他最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見面方式,但依舊懷念和麻麻一路行走的日子,那時候可以滾到很多人懷里,可以想碰誰就碰誰,可以隨意抱公公大腿。 回宮之后,就像被隔離了人群,所有人都敬著,躲著,遠遠地彎腰鞠躬,他走近了會讓人惶恐,更不要提擁抱和撫摸,很多時候他只能在自己那個屋子一樣巨大的龍床上,抱著奧特曼翻滾。 所以他最喜歡容楚來,容楚雖然在人前還是規規矩矩模樣,但私下里會隨便些。偶爾還會制造些單獨面對的機會,陪他一起玩玩具。 以前和麻麻在一起的時候,麻麻太忙,很少陪他一起玩,唯一一次陪他玩秋千,結果把秋千繩子都差點搞斷。如今麻麻走了,公公倒陪著玩起來,景泰藍很滿意,覺得麻麻打仗公公玩,這樣的安排不錯。 容楚和他說好了,每做一件值得嘉獎的事情,便送他一件市面上新出的玩具。景泰藍不喜歡宮中那些鑲金綴玉的玩具,要的是原木手工質樸的民間玩意。 景泰藍不等容楚拜完,上前拉了他的手就走,“晉國公來得正好,看看朕新寫的大字兒?!?/br> “好,陛下寫得好,臣就把帶來的玩具送給陛下?!?/br> 景泰藍笑得見牙不見眼,揮手命小太監把包裹拖進書房外間,大言不慚地道:“必然是好的,朕先收著?!?/br> 容楚吩咐小太監把東西放好,隨即命他們出去,一轉身嚇了一跳,某條無尾熊已經掛在了他腿上。 “公公……”大臉貓仰著粉嫩小臉,眨著烏黑眼睛,拖長聲音軟綿綿地喚,“今天有傳奇本子嗎?”說著就在他袖囊里掏。 容楚按住他的手,笑道:“哪有那么多故事呢,最近沒更新?!?/br> 景泰藍嘴撅得可以掛油瓶,悻悻道:“坑王!” 容楚深以為然,順手塞了塊桂花糕堵住某人怨念的嘴,景泰藍有滋有味地嚼著,覺得比那些精致宮點美味一百倍。 那是人間的味道,是麻麻的味道,是過去那段永不可忘懷的好日子的味道。 容楚抱了他坐下來,笑道:“哪能天天有新故事?天天有新故事豈不是說明你麻麻很忙很累?要知道不是大事也不能被編成話本子,可天天有大事你還讓她活嗎?” 景泰藍靠在他懷里,玩自己的手指頭,嘟嘟嚷嚷地道:“可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麻麻在看大海,我和她說話她不理我,我問她什么時候回來,她說海什么時候干了,她就回來了。然后我嚇醒了,后半夜再也沒睡著……” 他垂下眼睛,長睫毛像一只憂傷的蝴蝶,靜默停留。 容楚無言,將他抱緊了些,心想太史闌和這孩子雖然是半路母子,竟然也修出了這心靈感應。 太史闌失蹤的消息他自然不肯告訴景泰藍,也囑咐了三公和專管各地奏章急報的司禮監,扣下相關文書。不想這小子做夢都能有預兆。 他把下巴擱在景泰藍腦袋上,景泰藍立即湊上大腦袋蹭他,這是以前太史闌會和景泰藍做的動作,如今他也不自覺地經常做,景泰藍也很習慣,兩個人蹭來蹭去,親昵的動作里想著太史闌,似乎也便看見她在眼前,面無表情,眼神平靜。 容楚心底悠悠地嘆口氣,覺得這一幕瞧起來真有幾分父子相擁默默思念遠方女主人的味道,想著自個算命好還是不好?遇上的事全部掉了個個兒,女人痛快主動地讓他吃,再痛快主動地把他甩,現在她在外腥風血雨一路征戰,他在家守著大頭兒子相擁而泣默默思念——這都叫什么事兒? “陛下,”良久他道,“臣打算著,近日要出去一趟?!?/br> 景泰藍身子一僵,立即警覺地坐起身,盯著他的眼睛,問:“去哪里?” “近期出現一批兒童失蹤案件您也知道了,看著關系不大,可派了幾批大臣都沒查出個子丑寅卯,反而越查越遠,眼瞅著這案子不對勁,可不要影響到朝局,三公和我商量了,希望我親自去,好快些處理掉?!?/br> 這案件景泰藍也知道,也就是去年下半年到今年年初的事情,先是麗京貧民區失蹤了幾個孩子,一開始沒引起注意,還以為是拍花子把人給拐走了,再然后失蹤的范圍繼續擴大,往麗京之外延伸,郊縣鄰城,人數漸多,漸漸麗京府的一位巡檢發現不對,將這些案子串到一起,之后又發文各地州府,詢問可有相同案件,這一查才發現,敢情從去年下半年到今年上半年這將近一年時間里,各地也出現了之類孩童失蹤案件,發案地點還是以麗京周邊為主,卻也有邊遠省份,沒什么規律,總受害人數卻已經達到三十六人之多。 超過十人的失蹤案件便是應當上報皇帝的重大案件,這案子到了景泰藍這里,發下去查,卻始終沒查出什么結果。如今聽容楚這么說,景泰藍忍不住便問:“公公覺得哪里不對?” “查案這種事,沒有證據先說出來不合適?!比莩?,“此案民怨甚大,那些失蹤的孩子十有遭了毒手,不能再任由兇手猖狂,該早些了結才是?!?/br> 孩子對孩子的事情總有一份觸動在,景泰藍連點大頭,卻又猶豫地道:“三公說最近很要緊,公公應該在京,你走了誰來保護藍藍?” “所以我不會去很久,只和你請一個月的假?!比莩[著眼睛道,“另外,我們還要讓太后和康王,不能察覺我已經離開?!?/br> 景泰藍贊同地點點頭,卻又咬著指頭,一臉為難地道:“不能啊,太后和康王盯你盯很緊的,每天的折子,除了我和她的批復外,也要有你們輔政大臣的簽字,她認得你的字跡的?!?/br> “字跡小意思?!比莩恍?,他身邊文四模仿他字跡他自己都認不出來。 “我要走,不光是每日批復簽字這樣的小事要備著,同時還要做兩件事?!彼?,“第一,讓太后有所牽制,第二,讓康王有所顧忌,無論如何拖過一個月?!?/br> 景泰藍心里迷迷糊糊的,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卻又想不出來。他畢竟還是孩子,沒有想到一個案子再要緊其實都沒麗京的安全重要,能讓容楚在這時候提出要走的建議,就絕不會僅僅是一串失蹤案。 “怎么拖著他們呢……”景泰藍奶聲奶氣地問。 容楚笑了笑,忽然低下聲音,湊到景泰藍耳邊,道:“您先……” …… 過了一會兒,等候在外的小太監便聽見皇帝歡快的聲音,“國公陪我一起去玩!” 隨即門被打開,容楚探頭出來吩咐道:“把我帶來的竹馬組裝起來,給陛下玩玩,里頭有專門的說明,照說明來做便好?!?/br> 小太監們聽著,便把布袋子里的半成品拖出來,這是一個手工制作的竹馬,有點類似現代的木馬搖椅,不過不是整體做的,是分段組裝。已經組裝好了身子,頭部和腿部還沒裝。 容楚說這竹馬在江南行省一帶很流行,京中還很少,這是他親自上門到一個剛剛進貨的商人那里挖來的。竹馬的頭部和腿部各有機關,組裝了一些好玩的東西,怕早早裝了機關損壞,所以才背到御書房院子里再組裝。 幾個小太監頭碰頭在一起組裝玩具,這些小太監是原先永慶宮跟過來的,得過景泰藍的恩,永慶宮孫公公特意選的年紀較小的,好陪著皇帝,此時幾個半大孩子很有興趣地撅著屁股,組裝竹馬。這東西倒也不復雜,都做出了精細的卡槽,往里一卡便行。 景泰藍興致盎然,連連催促,幾個小太監剛剛研究了一下說明書,便手忙腳亂地拼裝,為了節省時間,幾個人分工合作,有的組裝頭部有的組裝腿部。 負責組裝右腿和下部滑輪的一個小太監,在將腿部和腹部連接時,覺得卡槽卡進去的時候似乎有點不順暢,但是也卡了進去,他有心想拆了重試,但別人都經不住皇帝催促,也急急催著他快點完工,這太監看外觀上沒什么要緊,這玩具也很結實的模樣,便放心地站起身來。 容楚牽著皇帝出來,看竹馬已經裝好,笑道:“這東西制作很精巧,據說圖紙出自于早先的奇匠天工子,是他一生里唯一設計的一件玩具。因為太過精細復雜,造價昂貴,商人們算著一般人都負擔不起,所以沒有大量生產?,F在江南行省那邊都是簡易版,這一個卻是照原先圖紙讓專人做的,據說可以控制速度,想快就快想慢就慢?!?/br> 景泰藍一聽兩眼放光,掙脫容楚的手便跑了過去,容楚跟過去,將他抱進竹馬中部的座位里,指著頭部三根小竹條道:“最短的是最快一檔,最長的是最慢一檔。您可千萬記清楚別弄錯了。這院子里有假山有花盆有池子的東西太多,速度太快撞上什么可就傷著了?!?/br> 景泰藍笑嘻嘻地道:“使得使得?!北悴荒蜔┑貙⑺崎_,撥動了那個最慢的檔。 這玩具設計得很精心,為了避免孩子玩耍時不小心碰到快檔,特意將其設計得最短以免碰觸。 古代并沒有電動車,這竹馬號稱能自己跑,其實還是需要小太監在后頭先推,形成慣性之后,竹馬內部的機關可以造成短期彈射推動,景泰藍先選了最慢的一檔,慢悠悠晃了一圈之后便覺得不過癮,撅嘴偷偷加快了一檔,命小太監在后頭推著,這回速度快了些,竹馬行進時頭部居然還根據速度節奏,彈出些帶彈簧的小圓球,這些圓球壓下去能起來,景泰藍覺得好玩,不住壓來壓去,砰砰乓乓砸個不休。 忽然“砰”一聲悶響,并不是竹馬頭部砸圓球的聲音,倒像是竹馬內部發出的聲音,隨即跟在竹馬后面的小太監一聲驚叫,身子向后一退,竹馬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掌控,飛快地向外竄了出去。 一個小太監追出幾步,正看見不知何時那短的最快一檔的小竹條已經彈了出來,想必景泰藍打圓球的時候用力過度,無意中將這個機關震動彈出。 竹馬沖出去比想象中的快,唰一下便越過平地直奔向前,前方不遠就是假山! 景泰藍大聲尖叫,小太監們都已經嚇傻,驚得挪不動步子,只會嘴里亂喊,一時院子里亂成一團,在院子外頭的護衛聽見聲音要過來,但沒有宣召他們不能擅闖,也急得在外頭大喊,里外頓時沸騰得一鍋粥似的。 容楚先前一直陪伺在側,后來想著要給景泰藍準備茶水,正吩咐廊下的太監去端來,一轉頭看見這一幕,二話不說身影一閃,人已經越過回廊,直奔假山。 眾人見他一閃就快擋在竹馬之前,也都松了一口氣,知道以晉國公的武功,無論如何不會讓陛下傷著。 容楚背靠假山,伸手就去抄景泰藍,忽然咔嚓一聲,竹馬一條右腿斷裂,竹馬向下一傾,景泰藍的身子立即歪著重重跌下去。 容楚手疾眼快將景泰藍抄在懷里,嗤地一聲輕響,那斷了的半截竹腿被砸碎的內部機關撞擊,尖銳的頂端直沖景泰藍背部而來。 容楚立即半轉身,將景泰藍放到一邊,隨即伸手去撥竹尖。 他背靠假山,轉身時便碰到了假山的一處凸起,身后軋軋一響,聲音細微,幾乎淹沒在眾人的驚叫嘈雜里,容楚卻霍然變色,低喝“不好”,來不及再去擋那竹尖,先伸手將景泰藍重重一推。 景泰藍一聲尖叫。骨碌碌順著鵝卵石小道滾出老遠,隨即轟然一聲,假山上端一處半突出的足有真人大小的石塊,重重砸了下來。 這石頭一倒,眾人驚得魂都飛了,眼看著竹尖一閃而沒,石塊攜著無數煙塵土塊傾落,一時灰霧騰騰,也看不清容楚情況。 砰一聲門被撞開,章凝帶著守衛滿臉驚惶地出現在門口,一眼看見院子里的亂象,驚得眼前一黑身子直晃。 護衛趕緊將他扶住,章凝甩來護衛,老腿無比敏捷地奔進去,在煙塵里大叫:“陛下!陛下!”又大罵,“這假山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多土?陛下!” “朕在這里……”景泰藍從水池邊爬起來,小臉上滿是泥土,眼神直愣愣的。 章凝的心咚一聲落了地,一個箭步過去,也顧不得上下尊卑,將他抱在懷里,“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老章凝家里的孫兒和景泰藍差不多大,自景泰藍回歸后他看景泰藍越來越喜歡,宋山昊和魏嚴經常私下偷偷笑他,對陛下比對自家孫子還著緊。 景泰藍在他懷里掙扎著,小臉憋得紅紅的,指著假山,大叫:“公公!公公!” 章凝這才想起容楚,心中一跳,慌忙放下景泰藍又往假山那跑,隱約看見地上有血跡,驚得心再次砰砰跳起來——容楚也萬萬不能出事! 此時煙塵散盡,他終于看見容楚,身子微斜半跪著,一根尖銳的竹尖扎在他腿側,汩汩地流著血,一塊巨大的石頭落在他腿側,和身后假山成斜角。 章凝一看那個角度心中便一驚,急忙沖過去,道:“怎樣了?傷著哪里?”伸手便要去扶他。 容楚擺擺手,愁眉苦臉地道:“這石頭來得夠狠,不僅讓我沒躲掉那竹條,還險些要了我的命?!?/br> 章凝趕緊命護衛來搬石頭,容楚維持姿勢不動,吩咐道:“慢點?!?/br> 他的腰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著,章凝瞧得眼睛一縮,“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