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
猛烈的箭風已經掠到蘇亞眉梢,而輕捷的箭頭也已經到了對方臂膀。 “唰!” 東堂和南齊兩邊,同時掠過兩條人影,一個是慕丹佩,帶走蘇亞;一個是司空昱,拎走那男子。 隨即啪啪連聲,十四支箭,分別射在對方身后的銅鑼上,各自留下深深印痕。 聲音幾乎是同時。 屏息的眾人,此刻才呼出一口長氣,再看那銅鑼,兩邊印痕竟然一樣深。而蘇亞的鬢發,忽然飛起淡淡一絲,那是被對方箭風刮斷的。 對方則在發呆,一抬臂,袖子綻開——他的袖子也被蘇亞的箭尖割裂。 “這是什么箭……”他直著眼,喃喃道。 別說他驚訝,場中的人都驚訝。這箭的箭頭明顯和別的箭都不同,按說東堂男子內力雄厚,附在箭身上的內力足可以將蘇亞的整支箭都震開,但蘇亞的箭箭桿被震斷后,箭頭絲毫不受影響,一彈即起,速度更快,這已經不僅僅是蘇亞的能力,倒像箭頭本身的材質不同凡響,似乎具有彈性一般。 慕丹佩看著那箭頭,忽然想起上次和二五營比試暗器時,那彈性超常的神奇暗器,意味深長地看了太史闌一眼。 臺上南齊東堂兩方交換了一下意見,最后裁判官道:“兩方都已算中箭,平局?!?/br> 沒人有異議,這是事實。 蘇亞吁了一口長氣,有點抱歉地看了太史闌一眼,太史闌卻對她翹了翹大拇指。 慕丹佩也道:“蘇亞果然沒讓我看錯,她可惜的就是學箭的時日太短,如果再過一年再來比,她必勝?!?/br> 二五營的寒門子弟們心有戚戚焉,都恨太史闌出現得太遲,她如果早一年到二五營多好,保不準現在二五營已經名滿天下了。 第三局輕功。這回是雙方武隊長出場。慕丹佩和白皎雪再次對陣。 題目是東堂方面出的,要求扔出一根樹枝,兩人同時搶上去,誰先站上去誰贏。 樹枝由容楚射出,射向慕丹佩和白皎雪兩人之間,位置不偏不倚,精確得像量過。 兩條纖細人影同時沖天而起。幾乎同時落向樹枝! 眼看兩雙雪白的靴尖也要同時點上樹枝兩端,白皎雪忽然冷冷叱喝,“下去!”橫肘一搗,直擊慕丹佩肋下。 底下南齊人齊齊皺眉,噓聲四起,卻也沒什么好說的,因為規則并沒有說不可以動武。 樹枝起落不過一霎,誰的腳踏樹枝落地誰贏。當然要想辦法把對方先逼下去。 白皎雪出肘突然,慕丹佩卻像早有準備,忽然從懷里掏出個油膩膩的東西,往白皎雪鼻端一湊,“嘗嘗!” 白皎雪頓覺一股沖天葷氣撞鼻,一低眼看見紅膩膩的豬皮,豬皮上白粘粘的油脂,隱約似乎還有沒拔盡的豬毛……胃里立即無法控制地翻江倒海,下意識一轉頭。 慕丹佩立即抬腳,啪一聲踹上她腿側,將她橫踹了出去! 下一瞬她踏著樹枝落地,枯脆的樹枝在她腳下,完整無缺。 南齊這邊爆發出一陣歡呼。慕丹佩把油紙包裹的豬蹄又塞回懷里,笑瞇瞇地道:“今早剛出鍋的,你以為我真舍得給你吃?做夢?!?/br> 從地上爬起來的白皎雪還在吐——她不吃葷,這么一個豬蹄塞過來太可怕了…… 第四局是劍法。按照規矩,每個人不可以連上,也不可以在五場比試上上陣超過兩次。所以慕丹佩無法再上場。 結果東堂那邊比劍的人選出來時,南齊這邊嘩然。 對方出來的竟然是兩人。 “犯規!犯規!一對一比試,你們要群毆嗎?”南齊這邊憤怒的大叫,容楚也笑問東堂親王,“殿下,這似乎不合規矩?!?/br> 東堂親王冷冷一笑,對那兩人抬抬手,其中一人在臉上一撕,撕下一張面具。 眾人又驚,撕下面具的人的長相,和另一人一模一樣,竟然是一對雙胞胎。 “這對雙胞兄弟,自幼練的是同一種劍法,多少年形影不離,兩人便如一人?!庇H王道,“分開他們,對我們來說也不公平。我們也不強詞奪理,你們南齊盡管上兩人,如果還覺得不公,三人也可以。但拆散他們,我們是不同意的?!?/br> 話說到這份上,南齊一定不同意就顯得小家子氣,容楚不過淡淡一笑,道:“雙胞練劍,便如一人,確實不可拆散。貴國如此有心,我等豈能不成全。南齊這邊,也上兩人吧?!?/br> 他語帶諷刺,東堂諸人也只好當沒聽見。 慕丹佩嘆了口氣。她是武學大家,如何不知道這種雙胞胎合作的劍法,多年苦功,心意相通,兩人能發揮的效果,絕不是普通聯劍能比。東堂有備而來,怕人發現這對雙胞胎,會提前做應對,甚至讓其中一人戴上面具,可見此陣勢在必得。 但此時也沒有辦法,只得選了兩個劍術最好的學生上去。果然,那雙胞胎兩人劍法精奇不說,更重要的是合作默契,互補完美,兩人就像共用一個大腦,誰出現破綻,另一人立即補上,生生將本就很完美的劍法,舞得滴水不漏又殺氣凜然,別說對手聯劍不過兩人,便是十人也攻不破,只有挨打的份。 南齊這邊的人劍法雖好,卻不是一家路數,又沒事先合作練習過,一上場就節節后退,一直逼到擂臺邊緣,已經逼近慕丹佩和太史闌的面前。第七十招,雙胞胎一起一落,劍光回旋,啪啪兩響,將兩名學生的長劍挑落在地。 慕丹佩立即厲聲道:“認輸!停!” 她喊得不能算不快,對方卻好像根本沒聽見,長劍呼嘯,半空交剪,竟然直插對方心窩! 東堂人勝利之后不收手,還要趕盡殺絕,場中驚呼暴怒,容楚霍然掠起。 兩條人影同時蹦了起來。 左邊慕丹佩,人射起的時候長劍已出,一劍橫挑,將對方的殺手劍彈開。 右邊是太史闌,手一抬狼牙棒就砸了出去,將對方的劍砸開。 南齊的兩個學生急忙滾出,脫離危險區域,驚出一身大汗。 雙胞胎卻忽然格格一笑。 隨即變化又起! 被雙雙蕩開的劍忽然一震,劍柄分離,射出兩柄小劍,直奔慕丹佩太史闌! 對方要趕盡殺絕是假,真正的目標是這兩個領頭女子! 慕丹佩怒極冷笑,揮劍格檔,忽然想起太史闌不會武功,心中一驚急忙斜眼瞟她。 太史闌卻早已竄了出去。 她在扔出狼牙棒的時候就竄了出去,那時候雙胞胎小劍還沒射出,誰也沒想到太史闌行動力超強——東堂人趕盡殺絕,她就以牙還牙,把劍擋了還不行,她還要揍人! 所以她竄得太早,誤打誤撞便逃過了后續的殺手。 小劍在她頭頂掠過,她頭一低,趁著那一沖之力,一腳蹬在了對面雙胞胎男子的肚子上。 那人剛剛發出殺手正在得意,驀然眼前人影一花,隨即便覺得肚腹如被巨杵搗中,五臟六腑都似被踹爛,痛得“嗷”一聲慘叫,跌倒在地。 太史闌厲喝:“慕丹佩,豬蹄!” 慕丹佩一怔,立即反應過來,抬手就把那萬能豬蹄扔了出去。 太史闌接住,一把塞在對方嘴里。 另一個雙胞胎急忙要救,早被慕丹佩纏住。已經飆到半空的容楚忽然停下,轉身又回臺,砰一聲和東堂射出來的將軍撞在一起。 “啊,季將軍?!彼话盐兆Ψ奖郯?,熱情地往回拖,“怎么了?要上茅廁,來來我指給你?!?/br> 東堂將軍硬生生被他拖了回去塞到茅廁門口…… 東堂親王袍子一掀也要下臺,折威軍大帥忽然“哎呀”一聲,算盤一橫攔住了親王,“殿下!你弄亂我算盤了!我算了一上午的帳!哎呀這可怎么是好!”親王躲避著他的算盤,想要繞過去,但無論怎么躲,那算盤都陰魂不散地擋著他的臉,親王一張白臉,氣得發黑。 這邊太史闌豬蹄塞住了那家伙的嘴,二話不說,抬起腳就開始踹。 “啪!”那家伙皮球一樣被她踢到擂臺邊緣,骨碌碌往下滾。 南齊人齊齊伸手,把那家伙推回擂臺上,有人趁機給他兩拳。 “別打了!認輸!”臺上東堂親王直著脖子高喊。按照規矩,不管任何紛爭,任何一方喊人數都該立即停手。 不過太史闌就當沒聽見。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剛才東堂沒聽見南齊的認輸,現在她也沒聽見。 “砰?!钡诙_。那家伙撞在擂臺另一邊。 太史闌撩起袍子,沖過去,“啪?!钡谌_。 那人發出悶悶的慘叫。 “認輸!別打了!”東堂人沖過來,早被南齊這邊齊齊擋住。 太史闌在兩邊人群中間,上踹下跳,袍子飛舞,左一腳右一腳,噼噼啪啪! 南齊人咧嘴大笑,覺得現世報來得快,真他娘的爽氣! “認輸!認輸!”東堂那邊喊得山響,被這邊南齊人的大笑聲遮沒。 “啊……”那個被太史闌打得滿地滾的家伙,后背重重撞在樹上,噗地一聲,嘴里的豬蹄子終于被撞了出來。 他也算靈光,能開口說話立即嘶聲大叫,“認輸!認輸!別打了!” 太史闌立即停腳,側耳聽了聽。 “怎么不早說?!彼?。袍子一掀轉身就走。 “噗——”倒霉的挨打人噴出一口血…… 她這邊一住手,南齊也不笑了,一個個撣撣袍子上的灰,正色回原地,該干嘛干嘛。 雙胞胎分開了戰斗力實在不怎么樣,另一個也被慕丹佩用劍身抽得渾身腫成兩倍。 東堂這邊灰溜溜將人攙起,一句話也不敢說回了原地。這沒個講理的地方,說到底是他們先犯規,試圖對太史闌動手,太史闌沒當場打死那家伙已經算客氣。 東堂人咬牙切齒,看太史闌眼神就像著了火,但終于也多了一層畏怯——這個南齊傳說里的狠人,果然狠得驚世駭俗! 經過這一場鬧劇,雙方現在表情更加苦大仇深。 剛才劍法,南齊已經認輸,算是輸了一陣,下面就看內修。 內修就是內功。太史闌有心要上,試圖用打敗萬微的辦法再敗東堂,不料那邊上頭商量了一陣,留下的題目是隔物傳功。 場上放一個木板架子,木板后面半丈是墻。人站在木板前一丈處,出拳或出掌,以在墻上留下的印子深淺,來判斷勝負。 不能直接接觸物體,太史闌的“毀滅”便沒了用武之地。 她想著,是不是和萬微的比試情況泄露了出去,導致東堂有了準備? 她不能上,慕丹佩也不能上,派出去的是麗京營的一個學生,也是武學世家出身,自幼家族給他錘煉筋骨,內功方面相當了得。 對方出戰的卻是一個臉色發黃的男子,看上去還有幾分虛弱,真讓人詫異這種精氣神都不足的人也是內功高手? 南齊這邊卻不敢小覷——東堂人jian詐,他們派出的人都要小心著。 為了表示公正,兩邊設立了兩塊木板架子,架子四側清空人群,用黑布圍上,不許任何人進入。 左邊站下南齊學生,右邊則是東堂男子。 兩人都對著木板閉目調息,隨即南齊學生一個轉身,掄臂,出拳! 他揮拳時空氣都似起了爆音,有見識的學生們都大叫一聲好——這是內元充足,出拳有力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