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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傾天闌在線閱讀 - 第249節

第249節

    眾人呆呆地望向太史闌——走眼了!咱們都走眼了!

    原來這位傳奇女子,竟然真有一身深藏不露的頂級內功,難怪能夠在那些危險境地中力挽狂瀾,短短時日,創下偌大聲名。

    太史闌一低頭,輕輕一吹,桌上劍屑飛起。站在她對面的萬微,瞬間覺得自己也如塵埃,被太史闌吹飛。

    她毫無血色的白臉上,現在已經變成了慘青色。

    太史闌隨手拿那紅布揩揩臉,往地下一扔,看也不看這些女人一眼,抬腳就走。

    她走得搖搖晃晃,腰背卻還是筆直的,所經之處,人人自動讓開一條道。

    萬微還直挺挺立在那里,不是故意,是完全僵掉不知反應,太史闌就當她是空氣,一邊走一邊順手一揮。

    萬微看到她這趕蒼蠅似的一揮,才想起剛才的賭約,發青的臉瞬間又漲紅,咬咬牙,僵硬地抬起腿,讓到一邊。

    武林中人比官場上要重誓約得多,當眾發下的誓言如果違背,日后也就沒有了立足之地。

    站得遠遠的慕丹佩瞧瞧尷尬的萬微,想想剛才出了大洋相的阿都古麗,又快意,又覺得有點毛毛的。

    她抄著袖子,又退后一步??粗鴵P長而去頭也不回的太史闌,看看滿面榮光趕緊跟上的二五營學生,再看看一臉笑意攙著景泰藍也告辭的容楚,良久,發出了一聲郁悶的嘆息。

    ==

    太史闌其實此時已經暈得快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她酒量確實很差,景泰藍手指上沾的那滴酒母,泡在大杯水里,硬生生也把她搞醉了。

    能堅持到現在,掙扎著爬上馬車,已經算她自控力牛逼。她爬上馬車,腿一軟,撲向車內的軟墊座位。

    砰一聲她撞在了另一個有彈性的東西之上。

    她也不驚訝,順勢往上一躥,壓住了那東西,雙臂一抱,八爪魚一樣將那軀體狠狠纏住。

    底下發出一陣沉悶的笑聲,他的胸膛在她臉下震動,“好熱情……太史,你是終于打算睡了我嗎?”

    太史闌嘿嘿一笑,一伸手從馬車壁上扯下用來束車簾的布帶子,三下兩下,把容楚嘴給纏上了。

    黑暗里容楚眼睛頓時亮亮的,充滿了好奇和興趣,以及……被狠狠采擷的渴望。

    “別想太多,我三觀正常?!碧逢@拍拍他的臉——兄弟,別那么饑渴地看著我,我不玩**和車震。

    她上下瞟瞟——容楚烏發散披,唇角帶笑,一副身嬌體柔好推倒的模樣,還有那滿眼里“快來睡”的勾情吶喊,著實勾得人好癢,好癢。

    酒是壞東西!害她玩不動!

    她一邊干活一邊嘆息,因為人間刺長期綁在手臂上,導致她最近手臂肌膚出現瘙癢,想必是長期受毒氣影響,所以她今天沒有帶人間刺出來。不然多方便,輕輕一戳,容楚變呆。

    她又找出一個帽子,扯出里面的棉花,把容楚耳朵給塞上了。

    至于手腳就不必管了,她壓著呢,容楚要想起身,必得先把她掀翻在地,她相信他舍不得。

    然后她狠狠拍一下車壁,問他,“聽到不?”

    容楚愕然看她。趕車的龍朝聽見動靜要探頭進來,被太史闌一把推了出去。

    景泰藍已經被容楚上車前交給蘇亞她們,此刻車內就太史闌和他。

    黑暗的車廂里彼此呼吸浮浮沉沉。

    太史闌確定容楚聽不見,終于放了心,重重倒在他身上,手肘撐在他胸膛上,道:“我今晚有話想說,又不想傻傻地對墻壁說,又不想給你聽見,只好這樣了?!?/br>
    她霍然一個翻身,狠狠一拍容楚胸膛,“擦!你今晚是故意的吧!”

    她唰地忽然又坐起,跪在容楚大腿上指著他鼻子,“你故意給那三個女人機會是吧?你真要狠心拒絕,她們能搭這么久棚子?送這么久點心?”

    她咕咚一聲倒在容楚身上,手臂撐著他的胸,“你故意讓她們見到我是吧!你想看我的反應不是嗎!你這混球!”

    她伸手去捏容楚的臉,手指揉來揉去,拉他眉毛,按他鼻子,扯他嘴角,惡狠狠道:“丑一點!再丑一點!這么花瓶兒似的,煩死了!不曉得我最怕煩這些事嗎!”

    忙了半天容楚玩具,她忽然又泄氣,趴在他胸上,伸長手臂,大嘆:“就是煩!從一開始就知道,遇上你就是煩!什么身份地位、階級鴻溝、世家大族,豪門規矩。甚至還有國政,朝爭,家族內斗。哦,還有個高貴的太后娘娘,這還沒完,還有一堆找死的女人!omg!難道我這一生,就要和這些破事纏斗到死嗎?”

    她唰一下又爬起來,怒目,指著容楚鼻子,“不要!”

    又虛空啪啪煽他,“這么多破事也罷了,你自己還總放心不下,總確定不了。我不就是曾經喜歡過李扶舟嗎?我現在還是喜歡,但,只是喜歡!如同我喜歡世濤,也不反感司空昱。就那么簡單!我不就是不愛說話不愛表達嗎?哪,我現在說了!說了??!你聽不見不關我事??!”

    罵了半天,她累了,也說痛快了,出生到現在,幾乎還沒這樣充滿情緒長篇大論地講過話,她口干舌燥,兩眼發花,砰一聲又栽下來,兩手軟搭搭地垂在他耳邊,喃喃道:“想著你那些煩人事,我就惡向膽邊生。你要一個熱愛簡單的人怎么接受?給我一點勇氣……”

    她忽然下巴一歪,眼睛一閉。

    瞬間呼呼大睡。

    馬車里又安靜下來。

    里頭又蹦又跳鬧了這么一通,沒人進來看,外頭也一點聲音都沒有——都屏住呼吸聽呢!

    完全安靜之后,外頭才恢復活氣,忍住笑,該干嘛干嘛。

    馬車里頭卻還是安靜的。

    太史闌趴在容楚身上呼呼大睡,嘴角還咬著容楚的扣子。

    容楚一直沒說話,在被太史闌又罵又捶又鬧的期間,他一直眼神亮亮的,用一種茫然無辜的表情看著她,這種表情給了酒醉的太史闌充分的鼓勵和暗示——這傻子此刻很傻,他聽不見!盡管發泄!

    此刻太史闌發泄完了,某人無辜茫然的表情也立刻收了。

    容楚抬起手,先取了塞耳的棉球,看看那塞得稀松的棉花,撇撇嘴,手指一彈。

    又取下那布帶——都不需要他費力氣,手指一拉就掉了。

    這種捆綁法……沒勁。

    他躺著沒動,只略微調整了姿勢,好讓太史闌睡得更舒服一點。

    馬車轆轆搖晃著,月色淡黃,射到車內卻成了一片淺藍色,瞧著很干凈很清涼,外頭偶爾溜進來的風,也涼涼的帶著雪意,讓人從眼睛到心,都似乎瞬間空曠起來。

    可他的心情,此刻卻是滿滿的。

    終于……聽見了。

    這個惜字如金、任何事都直來直去卻不肯表達感情,讓他輾轉勞煩的臭女人!

    沒想到她不說則已,一說則如長河之水滔滔不絕,感情激越激憤,令他剛才差點沒能控制住表情。

    是不是外表冰封堅執的人,內心里情感壓抑過久,爆發出來更為激烈鮮明?

    這也真是他對太史闌難得之體驗——完完全全另一面的她。

    他輕笑一聲。

    酒啊,真是個好東西。

    “你呢……”他抬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有些話說的是對的。你說那三個女人是我故意放縱的,嗯,我是故意的。真要打發她們,她們哪有機會在比試場門口給我天天送早點果子?其實那天我就已經打算讓她們知難而退,然后我看見一輛馬車跟著我?!?/br>
    他短促地笑了一聲,很滿意的樣子。

    “既然你都來了,怎么好讓你空跑一趟呢?!彼麌@一口氣,“但我不是故意刺激你。太史,我想過這個問題。如你所說,我長了招蜂引蝶的臭皮囊,這些事兒免不了。我可以一一解決,不讓這些事有機會到你面前??墒侨绻虑槿晃覔趿?,你對這種情況一無所知,那將來如果有些人心機特別深沉,手段特別狡猾,你會不會因為沒有準備而上當?你很聰明,也善計謀,但太喜歡簡單直接,你可以戰勝很多事很多人,但我怕你對陰柔jian狡之輩估計不足?!?/br>
    他輕輕給她按摩頭頂xue位,以免她早晨醒來宿醉頭痛。

    “所以我覺得,偶爾讓你見識下這些女人也好。了解一下她們的野心,她們的貪欲,和她們行事的風格。南齊的男人瞧不起女子,覺得她們是附庸,我卻覺得,女人是天生的陰謀家,她們心思細膩而心機深沉,如今只是給她們的機會太少,只要她們擁有權力,善用她們的天賦和身體,男人往往落于下風?!?/br>
    他語氣感嘆,似乎想到了其中一個具有代表性的女人。

    “今晚是個意外。我沒有想到你會參加這個宴會,如果你不來,我也會在今晚令她們三人死心,你來了,當然是意外之喜?!彼浇俏⑽P起,覺得今晚的太史真是威風極了。

    “我容楚從來不是一個懦弱自卑的人。你太史闌對我心意如何,我知。扶舟世濤,于你更像知己,容楚除非是陰私茍狗之輩,才會嫉妒阻擾你對他們用心?!彼擦似沧?,“不過還是要注意分寸的啊,我只是說得好聽而已?!?/br>
    “至于國政朝爭,有沒有我你都會卷入,這個就不要推我身上了。身份地位,階層鴻溝——你太史闌真的在意過?鴻溝再深,你也能搬山來填。地位再高,你也能踏云而上。我都不在乎,你真的在乎?”

    “還有那家族紛爭,世家媳婦……”他笑了笑,滿是不屑的。

    “我是晉國公,國公府是我的,你若是我夫人,國公府自然也是你的,你我的地方,什么時候輪到別人說話?”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太史闌的臉,冷哼一聲,“瞧那張牙舞爪樣兒,很想揍我是吧?怎么不揍???揍啊,我就躺這等你來揍??!舍不得是吧?”

    太史闌咕噥一聲,在他身上舒服地翻了個身。

    容楚吁出一口長氣,他也很少一次說這么多話,然后也發覺,說出來很痛快。

    身居高位者謹言慎行。萬言萬當不如一默。偶爾傾瀉一下,快意自生。

    說完了,不想再說了,他只想靜靜體味她此刻的體香,帶著淡淡酒氣的甜蜜呼吸就在他胸前,拂面而過,屬于她的楊柳春風。

    而她的彈性如此分明,起伏轉折,都契合他身體的弧度,他感覺到胸前微微的顫動和溫熱,兩團小小的火。

    不過他此刻并無綺念,只想體驗她甜美的壓迫,醉酒的太史闌如此可愛,他想將這感覺留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他伸開雙臂,抱緊了她,舒舒服服閉上眼睛。

    太史闌趴在他胸膛,側著頭,不長的黑發流水般披下來,被他的手指溫柔地挽住。

    她在睡夢中,和他同時發出一聲愉悅的嘆息。

    ==

    第二天太史闌酒醒了。

    然后她好像什么都忘記了。

    “???昨晚我喝醉了?昨晚我喝酒了嗎?我明明喝的是白水?!彼俗輧?,眼神清晰。

    據趙十三龍朝以及終于趕回來的火虎等人仔細觀察,一致認定,太史大人言語清楚,目光堅定,果然今天清醒了,果然昨天是醉了。

    可憐那些倒霉蛋,硬生生給一個醉鬼折騰慘了。

    這個論調,容楚也聽見了,不過換他嘴角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裝吧。

    你們相信是因為你們不了解太史闌。

    她但凡做了心虛的事情后,都特別理直氣壯。

    比如她今早明明醒在他屋里,愣是裝沒看見,抬腿從他身上跨過去,淡定地回自己屋了。

    就憑這點,要說她昨晚的事一點都不記得,鬼才信。

    容楚等太史闌酒醒就出門了,今天是二五營開始挑戰的日子。

    第一場戰極東山陽分營。

    容楚沒讓太史闌去,說她還沒痊愈,昨晚又酒醉,最好抓緊時間休養,以備后頭最重要的天授大比。

    太史闌也覺得,自己去固然能鼓舞士氣,但也會給二五營學生帶來壓力,不如放手讓他們自己試試,反正前頭比的是武藝,她也沒什么建議好給。

    二五營學生臨行前,一個個端著粥碗過來和她道早,嬉笑自若,胃口極好,她相信,經過錘煉的二五營學生,胸有成竹,不會再畏懼任何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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