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記住,在楓林刺殺他的時候,帶著我剛才給你的那個東西?!比莩噶酥杆龖阎?,“千萬不要忘記,否則七成把握就變成三成?!?/br> 太史闌眼神一閃——剛才那東西明顯是飾物不是武器,這女子帶著對行刺可不會有一分幫助,容楚一定要她帶著干嘛?難道上面有毒?或者巫蠱咒術? 女子似乎也有同樣疑惑,然而看看容楚眼神,終究沒問,只是點點頭。 “好,我信你?!?/br> 容楚微笑,退后一步,做出讓路的姿態,“姑娘請?!?/br> 那女子爬起,深深看了容楚一眼,忽然道:“我覺得你很強,我想你如此了解康王,必然是朝中要人,將來如果我成功了,能否去找你?或者能否請你幫幫我?” “沒有足夠實力,不要和我談條件?!比莩餍?,“等你足夠成功再說吧?!?/br> “我會來找你的?!迸硬⒉粴怵H,又深深看他一眼,揣了東西出去了。 “真是不憐香惜玉?!碧逢@看著她背影,托著下巴。 “香玉在此,無須他顧?!比莩θ菘赊?。 太史闌抱臂打個寒噤,摸了摸一身的雞皮疙瘩——她瞬間想到紅樓夢里的香玉了。好酸,好酸。 這個滿嘴說酸話的家伙,剛才又干了什么壞事?看他心情不錯的樣子,想必陰康王陰得不輕。 瞧著吧咧。 “泡單湯還是雙湯?”容楚又繞回老問題問她了。 太史闌瞟他一眼,“雙湯可以,我請司空昱和我一起泡?!?/br> “就怕他有命泡沒命出?!比莩σ饕鞯卣f完殺氣騰騰的話,眨眨眼睛,又問,“確定單湯?” 太史闌一看這人笑得狐貍樣,就覺得有貓膩,可是無論怎么想,雙湯必然是雙人的,她現在還不想和容楚玩野戰。 “單!” “好?!比莩е冗M了那個大圓屋,那里硫磺氣味濃重,白霧翻滾,是個大池子,司空昱正坐在池子邊發呆。 容楚帶太史闌從旁邊推開一扇小門,司空昱忽然跳起,一步就奔了過來。 “你要干什么去?” “如你所見,帶她洗澡?!?/br> “不許!”司空昱似乎終于覺得忍無可忍,攔在兩人身前,“我想過了!祖宗規矩不可違背!無論怎樣她都該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怎可一再讓于你!” 太史闌忽然伸出手,一推。 “啪……” 世子爺四腳朝天栽到了池子里。 “啰嗦?!碧逢@說。 容楚微笑——不了解太史闌的人,追她就是在找死,都不用他動手。 太史姑娘直奔主題,完全遵從她自己的感受,絕不扭捏猶豫。他相信只要他足夠好,只要太史姑娘確實覺得他好,那么什么表白什么爭取都不必,太史姑娘會直接撲上來撕掉他衣服的。 他無比渴望地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容楚心情很好地踢開小門,里面果然是一個單池,只能供一個人使用,門楣上還寫著“女池”。太史闌覺得很滿意。 溫泉水咕嘟咕嘟冒著泡兒,這種水一般都不會很清澈,霧氣氤氳,看不清水池的形狀,隱約覺得也是很別致的。 “你也去找個男澡堂去泡泡,小心你的腰?!碧逢@一見這水池就覺得渾身的寒氣都冒了出來,忍不住催容楚。 “單池?我算了,我是個正常人?!比莩f了句很古怪的話,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他并沒有走遠,抱著雙臂靠在門邊,似乎在等待什么。 太史闌沒聽清他說什么,她此刻注意力都被那冒著熱氣的池子吸引,泡了半天寒池,此刻熱水就是最大的救贖。 她三兩下甩掉衣服鞋子,張開雙臂,往那池里一撲。 “嘩啦——” 隨即她發出一聲低喝。 ……從不大叫的太史闌發出叫聲…… 隨即她唰一下跳出來,抓起衣服一陣揮舞,將霧氣驅散,池子的形狀露了出來。 ……好個單湯女池! 此時才看清,整個池子竟然是人形,還是個男人的形狀,池底是整片的白色軟玉,也雕刻了一個男子,長發披散,眉眼含春,栩栩如生,最關鍵的是……還不著寸縷,更關鍵的是……整個雕刻是立體浮雕! 換句話說,這個玉做的男人,也有“堅實的臂膀,分明的腹肌,偉岸的男人標志”…… 于是猛撲入池中的太史闌,差點把小肚子給戳出一個洞來…… “次奧!”基本不*罵人的太史闌也忍不住飆了句臟話,抓起衣服胡亂套套,套上旁邊的木屐就奔出去準備找容楚算賬。 門一開,容楚抬起頭來,唇角剛剛泛起一抹笑意,打算應對太史闌的吐槽,忽然眼神一凝。 旁邊坐著郁悶的司空昱此時也回頭,瞬間一呆。 門開了,大團大團的熱氣先沖了出來,如云似霧,霧氣里忽然沖出黑發的女子,因為裙子嫌長,她微微彎著身,提著有點寬大的裙角,裙子是淺紫色,盤繞著銀邊,質料高貴,式樣特別,上身緊而下身散開,在朦朧的水汽里似一朵紫羅蘭般綻放著,上衣穿得匆忙,有點歪斜,領口款款地敞著,露一抹肌膚瑩潤的肩,鎖骨凸起的弧度恰到好處,讓人想到精美精致等一切美好的詞兒,一縷被沾濕的黑發垂下來,正落在鎖骨的窩里,讓人瞧著心癢癢的,不知道貼靠上去會是什么樣的銷魂滋味,而鎖骨之下,一線胸口肌膚,半隱半露,竟有一顆小小紅痣,在淺紫綢緞的包裹中盈盈地亮著,渾圓可*如相思豆。 因為腰帶沒有束攏,下身的裙子微微蓬著,散著銀邊的拖尾,露著太史闌同樣精致渾圓的腳踝,木屐在裙子下若隱若現,行步時啪嗒啪嗒響動,卻因此更增風情,讓人想起木板回廊,蕭蕭秋雨,佳人提燈而來,一步如一曲。 而她微微彎身收拾濕潤裙角的姿態,是完全女性的,婉轉的,優美的,總是束起的黑發濕濕地垂在頰側,也中和了平日的凌厲和冷峻,她亭亭俏俏,彎身拾裙,春光陌上,小兒女訪花風情。 四面忽然就沒了聲音,連呼吸都沒了。 兩個身份尊貴,閱遍花叢,眼高于頂的男子,在這一刻,忽然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這一生至今也算識遍人間之美,然而到此刻才知驚艷。 這樣的驚艷,來自于對平日印象的完全推翻,假如原本就有一個楚楚纖秀的美人,濕身沖出,做這般的姿態,那固然美,卻萬萬沒有此刻的沖擊,然而此刻,他們只覺得眼前變化翻覆,顛倒印象,萬萬想不到女裝的太史闌,如此清麗嬌艷,屬于女性的柔美特質竟然并不缺一分,還多幾分明快瀟灑氣質,將那美更提亮幾分。 水汽氤氳里裙擺散開有點倉皇的她,和先前把裙子束起大步快走的太史闌,簡直判若兩人,明明剛才還是這件衣服,可是換了情境和神情,女漢子就成了仙女。 司空昱深沉美麗的大眼睛里,現在完全倒映著太史闌的影子,眼神里充滿深深的遺憾和懊悔——怎么沒讓嬤嬤們瞧見此刻的太史闌,那什么反對都沒了,走遍東堂,美人無數,可哪里去找這么特別的美人? 他有信心,太史闌不需要天天這么美,只要偶然這么美一次,就足夠給人留下永久印象,足夠配得上他了。 就因為太少見,所以才霹靂一般擊中人心。 容楚原本靠墻站住,此刻挺直身體,瞟一眼司空昱,不動聲色移了移,擋住了他的視線,司空昱猶自癡癡不覺,下意識又挪了挪步子,探頭去看,容楚又挪了挪步子,將他擋住。 太史闌可不知道兩人這眼神官司,她甚至沒覺得這兩個男人的眼光灼熱,她一手扶著墻,一手拉扯著裙子,沒好氣地就要開口責問容楚,容楚忽然上前一步,抬手,輕輕擋在她的唇上。 “別……先別說話?!彼麥厝岬氐?,“將這一刻的你,給我多留一會兒?!?/br> 太史闌一怔,抬起眼睛看他,她濕漉漉沾了水汽的眼神,越過他手掌上方,一瞬間神情溫軟。 迎上容楚微深的眸子,她便明白了什么,唇角微微一扯,倒也沒有煞風景地繼續罵下去。 她唇角一扯,他的掌心感受到那一抹笑的弧度,如此近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笑容,他也忍不住心情震動,忽然想要做些什么,留這一刻的她久一點再久一點。 他彎下身去,一吻,輕輕落在她眼睫上。 那不過是輕輕一觸,觸及她濕潤的睫毛,細密而柔軟,像她內心深處隱藏起來的另一個太史闌,那種茸茸的感覺,又讓他想起芳草,開在心的天涯里,不知道什么時候,便綠了兩岸山水。 她的眼睛在微微顫動著,這讓他起了一種憐惜的心情,他從來都是憐惜她的,哪怕她強大,獨立,決斷甚至霸道,所有人都認為她強到一個人就能撐起一片天,男人不過是她的附屬,可唯有他不這么認為,他只認為,再強的女子,也不過為形勢所迫不得不強,她們內心深處必然有其空缺和遺憾,有其想望和渴求,而一場*情,沒有憐惜的心情打底,那不能稱為完滿。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總是從最初的憐惜開始的。 他的唇在她眼睫上停留,芝蘭青桂香氣在此刻忽遠忽近,她有點不習慣那種濕重的感受,想要讓,忽然感覺到那般憐惜的心情,她亦有微微觸動,像在荒漠里竟然聽見葉笛的聲音,忽然覺得心中某處也似微濕。 他似乎發出一聲含糊的笑意,隨即離開,香氣一近又遠,她垂頭不動,先前要罵的話已經忘了。 這一垂頭看見自己的腳,赤足穿著木屐,緊緊靠著他的織金絲靴,望了一會兒才想起,這個人還是很可惡的,不能不僅不懲罰還給他占了便宜去,這不符合她的公平準則,抬起腳就踩了他一下。 容楚倒沒想到這女人在難得小女兒嬌態的時刻,居然還能想到發飆,“哎喲”一聲,只是聲音里調笑多于疼痛。趕緊退后一步,伸手一抄抄住了她腳腕,笑道:“你兇起來我倒也覺得挺親切的?!?/br> 他抓著太史闌的腳踝,心忽然又微微一動,手心里的觸感絲緞般光滑,踝骨小巧精致,正可一握,她不是幼年練武的女子,因此沒有骨節粗大的毛病,這給她留下了精美的輪廓,只是平常掩在男裝里浪費了,此刻他握著,掌下肌膚柔潤得似乎流水,觸著了又覺虛幻,忍不住指尖彈動,想要多摩挲幾下。 可惜有人不許他摸。 司空昱已經從驚艷的呆滯中蘇醒過來,一眼看見兩人這曖昧的姿勢,先是一怔,隨即勃然大怒,大步上前,先一把拂開容楚的手,容楚正在發怔,給他輕易就拂開了。 隨即司空昱蹲下身,給太史闌掩好裙角,一邊忙忙碌碌一邊教訓道:“女子之足何等矜貴,怎么能露于人前還被男子把玩?你什么都好,就是這禮教規矩完全不通,改日得讓嬤嬤們好好教你……” 他絮絮叨叨蹲在地下給太史闌理裙子,太史闌起初有點好笑,低頭看驕傲的世子蹲在那做這女人做的事,有點詫異他居然肯為她做到這樣,這個驕傲的少年,對他來說,為女子執裙可能比讓他裸奔還難一點吧? 詫異之余又有些溫暖——肯為女子做這些事的男子,終究有一份*護和體貼的心情在。 司空昱做這動作完全是發乎自然,什么也沒多想,裙子其實還提在太史闌手里,他拉了又拉,發覺怎么也沒能完全遮住她的腳,頓時脾氣發作,狠狠向下一拽。 太史闌手指本就無力,一拽,一松。 這裙子是兩截的…… 于是…… 裙子唰一下被拽到腰下,還有繼續下滑的趨勢,而太史闌里頭沒穿衣服…… 容楚眼疾手快,伸手一扯,將裙子挽救在她腰下一寸,最最關鍵地方之前。 司空昱此刻才發覺不對,一低頭,忽然注意到太史闌圓潤精致的腳踝,再一抬頭,忽然看見太史闌沒來得及掩上的渾圓纖細的腰,淡淡蜜色的肌膚,在氤氳的水氣里誘惑生香,他“啊”地一聲向后急退,急急捂住了鼻子,太史闌看見他的指縫間,忽然滴出血來。 太史闌:“……” 這輩子自個還能有讓男人驚艷到流鼻血的時候!太尼瑪毀三觀! 容楚:“……” 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童子雞也不能嫩成這樣! 司空昱:“……” 多年的砂鼻毛病,怎么這么巧在這時候要命地發作! …… 給這幾滴驚悚的鼻血一攪,連什么都不在乎的太史闌都有點尷尬了,再這么隨意下去,就變成她有心勾引了。 她只好一轉身,回頭,穿起自己的內衣,再穿好那裙子出來,她出來的時候,兩個男人背對背,各自負手,都正人君子狀。 可惜地下幾滴鮮血頗刺眼。 太史闌也不理那兩個,扶墻走了幾步,看見“男池”兩個字,推開門進去,果然,軟白玉雕成女體,一樣的張臂擁抱姿勢,某些關鍵處的設計,連她看了都臉紅。 不過她還是表示了滿意——好歹容楚沒去洗。 容楚也表示滿意——識時務者為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