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都過去了
歲暮蒼蒼,我還是站在這片土地上,而你卻躺在了地下。我就像個在曠野里不斷奔跑的野人一樣,只想找一灣泉水,能解我片刻的干渴。 年少時的執著是最真誠的,偏執到令人發指的狂熱。他就這樣一邊走一邊看風景,偶爾停頓下來回味,感受到的卻依然還是滿嘴的苦澀。 十年過后,如果她還在的話,一定也是個亭亭玉立,像夢一樣美好的女人。 冷眼看著趴在地上仍舊磕著頭的男人,他真恨他當初瞎了眼把他當兄弟看待。 “毛一海,你這么多年就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你是不是也應該過來,給羽落磕個頭?!?/br> 狄天峰并沒有轉身,額頭中央已經是紅腫的一片,隱隱還有血絲。 當余威豪獨自一人回到別墅里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這十年來他一直都知道他就是個傻的,但是此刻他只覺得,他簡直就是傻中的極品,奇葩少??! 空曠的墓場,夜風如絲網般籠罩在他們頭上,毛一海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里邊是羽落?呵呵,但是峰哥你別忘了,害死她的是你這個人渣!不過,既然碰上了我自然是要給她磕個頭的?!?/br> 在當年羽落去世后,他再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余威豪,便因為害怕而跑到鄉下姥姥家呆了兩個禮拜。等風聲過后,他也知道狄天峰入獄了,雖然那時心里會對羽落感到愧疚,可是一想到以后跟在余威豪身邊的就只有他,那些愧疚就都不算什么。 而這么多年來,他確實也變得有錢了,手下也有一大票弟兄。余威豪離開后,他們就都是聽他的號令。 這樣紙醉金迷的生活,那些過往早就被掩蓋在浮華背后,輕飄飄的像一縷煙一樣。 只是他的強自鎮定,他的巧言善變在阿伊出現的時候,就開始全部塌落。他看著從墓碑后走出來,戴著一副金屬框眼睛的男人,青腫的臉上是掩飾不過的詫異。即使許多年過去,他還是能從男人身上找尋到年少的影子。 “毛子,好久不見?!?/br> 剛剛還趴跪在地上的狄天峰早就被跟他過來的兩個男人抱回了輪椅上,此刻他正用一種痛恨陰狠的眼神看著毛一海,饒是這么多年經過不小風浪的他也忍不住感到心驚膽戰。 畢竟成長變強的不止是他一個人,這幾個以前相親相愛的兄弟顯然是變得比他更強大了。 事情發生之后,阿伊震驚之后便抓著毛一海質問。其實不只是他,就是毛一海自己也從來沒想過害誰的性命,他更沒想過羽落會自殺。但是做都做了,他只能硬著頭皮步步錯下去。 而狄天峰這次回來后曾來過一次墓園,很不湊巧碰到剛剛送完花束正要離開的阿伊,一番交涉下來,每個人的經歷都讓他們互相感嘆。 阿伊一直都很內疚,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良心不安。所以他斷了與他們的所有聯系,安安分分走上了念書、畢業、工作、娶妻生子的道路,因為這樣平靜的生活才能讓他抵抗住偶爾夜半時分的夢魘。 “事情就是這樣的,當年要不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幫了這個狼心狗肺的人,那杯水也就不會讓峰哥喝下去,嫂子也就不會……” “好,好,真是好!” 掌聲響起,余威豪一連說了三個‘好’,腳上一個不穩踉蹌了一步,臉上的笑比哭還要難看。 回憶瞬間如潮水般涌來,看著跪在自己腳邊一直道歉求他原諒的毛一海,腳上的力道不受控制地踹了過去。 “少爺……” 毛一海捂著肚子煞白了一張臉,恐懼地看著向他不斷走來的余威豪。他倒是想否認,但是目光觸及到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時,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的就給認了下來。 當他承認下的那一刻心里的感受真的是誰也無法體會的,是解脫又是害怕,他不知道向來痛恨被欺騙的余威豪會采取什么手段對付他。 周圍其他人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鞋底踩在地板上的聲音,一聲聲的就像響雷一樣劈在眾人的心頭上。 “你!去!死!” 又是一腳踢在他的臉上,余威豪陰測測地看著他,嘴角的邪笑任是誰看了都會覺得肯定要倒大霉了。 一個個都是好兄弟,真是好兄弟,呵呵,呵呵呵呵,這就是兄弟? “余少,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解決他?!?/br> 狄天峰不帶感情地開口,大手扶著自己的額頭輕輕摩擦,就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是聽在毛一海的耳里就像惡魔的聲音似的。 “少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那個時候年紀還小,真的不懂事。這么多年我也很后悔,良心上一直過去不,所以我才一直努力為你做事,把每件事都完成的漂漂亮亮的,以此來彌補曾經的糊涂??!” 凄厲的哭喊聲,卻并不能打動余威豪一分。 毛一海是覺得要是他落在狄天峰的手上,新仇舊恨加起來他肯定沒活路了。但是余威豪就不一樣,他們認識十幾年的時間,他身邊最親近的人就是自己了,肯定會手下留情的,畢竟羽落的事情已經過去那么久,她都死了那么久。 但是他錯了,他以為他很了解余威豪,但是這一刻他發現他錯了,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看透過這個男人。 “不必了,人你先帶走,明天派人送他去夜市人rou市場的夜街?!?/br> 人rou市場?毛一海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余威豪,連反抗的話都忘了開口。 他記得那個地方他曾經去過一次,夜市的人rou市場是華東地區乃至整個南部最大的人rou市場,而其有個最大特色的地方就屬于那一條夜街了。 他在那條街見識過被砍了手腳的女人或是男人,然后將他們被放在一個個大鐵籠子里面不停地扭曲蠕動,還發出像動物般的聲音不能開口說話,顯然是被割了舌頭的,而他們身上臉上的皮膚如同破布般殘破不堪。 那些在街上游來的觀眾還津津有味地對他們指手畫腳,時不時爆發出惡趣味的笑聲。曾經,他也是那群開懷大笑人里的一個。難道,他也要變成那樣嗎?